第004章 鼠尾草煎河鲟
午時已過,靈犀收拾好心情和背簍就向後山小徑走去,徐徐小風吹在身上,竟有些郊游的輕快感。
她直直走向桦樹林,要先把桦樹汁的瘾給解了。
想取到質量上乘的樹汁,就要選樹幹粗壯的桦樹,樹幹越粗,汁水越充沛。
靈犀一眼就選定了不遠處高聳入雲的那棵:“這棵樹看着就水靈。”
她從背簍裏取出杵子,又撿了一塊石頭,吭哧吭哧在樹幹上鑽起孔來。
鑿孔也有技巧,微微向下傾斜15度,這桦樹汁就能乖乖流到瓶子裏,若是直直鑿洞,桦樹汁就會順着樹幹流進土裏,白白浪費功夫。
靈犀選得這棵桦樹果然是棵抱恩樹,孔洞只開了3厘米深,樹汁就開始往外冒,她趕緊拿起瓶子接着,一滴也不肯浪費。
咕嚕咕嚕一瓶下肚,靈犀打了個飽嗝:“好久沒喝過這麽清爽的飲料了,真過瘾啊!”
有了桦樹汁的加持,靈犀愈發覺得神清氣爽,腿上的酸痛感都退去了不少。
穿過灌木叢,她繼續往西南方向走,眼瞧前方出現一片紫色的花很是勾人,走近一看,原來是新鮮的鼠尾草。
靈犀歪着頭,頃刻間靈機一動:“這邊的村民平時應該經常需要用到鼠尾草,我多采些回去,曬幹了捆成捆,說不定能和別人換些蔬菜糧食呢。”
商機是第一驅動力,她挽起袖子,拿起剪刀,輕輕捏着草株的莖葉,庫庫剪了起來。
這一片鼠尾草郁郁蔥蔥,沒用多久就采了滿滿一筐,背在身後散發出濃郁的植物香氣。
剛站起身,靈犀身後就傳來打招呼的聲音:
“嗨!”
驟然出現的聲音把靈犀吓了一跳,她手忙腳亂轉過身來查看,原來是塔莎。
靈犀揮着手跑過去:“我的名字叫靈~犀~”,她故意撅着嘴把動作誇張化,想讓塔莎看清發音時的嘴型。
“擰~犀~?”塔莎烏鴉學舌道。
“你還是叫我犀吧!”
“西~巴!”這兩個字的發音對塔莎來說可簡單多了,她準确地把重音放在了“西”字,念出了标準的韓語氣勢。
“……”靈犀聽了有些哭笑不得,一時間語塞。
塔莎眨着水靈靈的大眼睛問道:“怎麽了?是我讀得不對嗎?”
“犀~是犀~~”
“犀~”塔莎也學着把尾音拖得長長的。
靈犀點點頭,緊接着問道:“你也是來采鼠尾草的嗎?”
塔莎擺擺手說:“我是來抓魚的,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好呀,我和你一起去,但是我從來沒有抓過魚,你可能要花點時間教教我,作為報答,晚上我做飯給你吃!怎麽樣?”
靈犀今天的目标就是找到水源,要是運氣足夠好,說不定還能抓點水産回去開個葷。
她萬萬沒想到,半路能遇上恰巧要去抓魚的塔莎,這也太幸運了吧!
在路上走着,靈犀閑來無事,便和塔莎搭起話來:
“塔莎,薩庫村現在一共有多少村民?”
“加上你,現在一共有125人。”
“這麽多呀?但我上午走去你家的路上,怎麽一個人都沒見到?”
“早上他們大多都上山摘果子砍柴去了,我們這裏有很多漿果,早上采的漿果會更甜一些。”
夜晚的溫差能讓漿果積累下不少糖分,這糖分一旦被太陽曬過,便會驟然減少,這也是為什麽早上的漿果會更顯甜美。
經塔莎這麽一提醒,靈犀才想起以前在書本上學習過的知識點,只是城市生活哪有什麽機會采摘野生莓果,久了也就忘光了。
“那村裏有村長嗎?有醫生和老師嗎?”靈犀接着問道。
“我們有酋長,也有草藥師,除此之外還有祭司,祭司也充當着老師的角色。”
聽到酋長和祭司二詞,靈犀突然興奮起來,村落在她心裏被蒙上一層神聖而神秘的面紗,她感覺自己仿佛穿越進了神話故事裏。
聊天的時間總是過得更快一些,不知不覺她們就走到了一條溪流前,這小溪有十來米寬,水流涓涓流淌,并不湍急。小溪清可見底,不用費心思找,也能看見大大小小的魚影。
塔莎停下來,瞧着水裏的魚影說道:“這個季節有鲟魚,特別好吃,我們先去找兩根直樹枝,再用剪刀把樹枝削成魚叉。”
她們去樹林裏找到兩根堪稱完美的直木棍。這木棍不能太重,也不能太輕,太重了很快就會力竭,太輕則不容易叉到魚。
削好魚叉,塔莎卷起袖子和褲腿,站到溪水旁說道:“看到不動的魚影,要輕輕把木棍貼近水面,然後朝魚頭前面一些的位置快速插下去。”
說完,塔莎就演示起來,迅速抓住一條中不溜的河鲟,她心滿意足比量了一下魚的大小,便後退着讓靈犀趕緊上前來試試。
靈犀有樣學樣也卷起褲腿,拿着木棍往溪邊走。她看塔莎一抓即中,信心大增。
鎖定魚影,輕輕靠近,快速下叉!
動作是流暢的,可結果卻不盡人意,靈犀和她的魚完美擦肩而過,連碰都沒碰上。
靈犀又再嘗試了幾次,可始終都沒成功抓住一條魚,熱情逐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連番失敗後的挫敗感。
塔莎見靈犀哭喪着臉,在一旁安慰道:“第一次都這樣,多練練就能抓住了。”
今天的捕魚之行順利結束,塔莎收獲了5條河鲟,靈犀收獲了一根魚叉,兩人擡頭看了看天色,轉頭開始往山下走。
“對了,塔莎,你們的房子裏都沒有洗手間嗎?那你們怎麽上廁所和洗澡?”上山時喝了不少桦樹汁,靈犀隐隐有些內急,這才想起自己昨晚的難言之隐。
“哎呀,忘記告訴你了,春夏季村裏有洗澡處,大家都可以去,到了秋冬季天氣冷了,一般就在家裏用大缸泡熱水澡,至于洗手間,村裏人都直接用木桶,因為…因為那個可以收集起來當作肥料。”塔莎低垂着腦袋說道。
“原來是這樣,那我家的缸和桶在哪裏呢?”
“我幫你放在地窖裏了,怕你分不清,把桶當作裝食物的容器拿去用了。”
靈犀心裏再次感嘆塔莎的細心周到:“太好了,那我今晚可以泡熱水澡咯,也不會吓到半夜出來覓食的旱獺了。”
兩人跟着太陽,一起下了山,走到靈犀家門口時,天邊已經燒起一片煙霞。
塔莎看着煙霞,小聲呢喃道:“看來明天要下雨了。”
靈犀也擡頭望了一眼,然後拉起塔莎的手說:“明天的雨就明天再說,我們先進去做飯吧。”
火燒雲的橘色透過窗戶灑在廚房的案臺上,靈犀哼着曲調,開始處理今天的魚獲。
鲟魚肉質緊密,刺大而齊,靈犀刮了魚鱗,去除了內髒,用刀沿着魚肚劃出兩塊完整的魚排,放在水裏清洗幹淨,再抹些粗鹽,放到一邊靜置腌一會兒。
處理好鲟魚,靈犀又拿出新鮮的鼠尾草和胡蘿蔔,鼠尾草切段,胡蘿蔔切塊,一一碼放整齊。
手頭上的食材有限,但越是這樣,靈犀越珍惜,越是要用心去料理它們。
她先燒了滿滿一鍋水,用來煮胡蘿蔔,這胡蘿蔔嫩得能掐出水來,用白水一煮就很好吃。
胡蘿蔔煮透撈出後,靈犀換了一口鍋開始融化黃油,趁油沒有完全化透,她把兩片腌制好的魚排滑進鍋裏,魚皮在高溫的煎炙下收縮內卷,魚肉也跟着慢慢變成奶白色。
眼看這魚已經有七分熟了,她把切好的鼠尾草沿着鍋邊撒了進去,一陣濃郁的香味撲鼻而來,油煙蒸騰而上,大功告成。
“終于做好啦,我還是第一次料理鲟魚,也不知道味道怎麽樣…”靈犀端着胡蘿蔔和魚排走到餐桌前。
塔莎被鼠尾草煎鲟魚的味道給香迷糊了,吞咽着口水說道:“西巴,你真的太會做飯了!”
靈犀忍不住大笑起來,她趕緊解釋道:“是犀~不是西巴!西巴是罵人的話!”
塔莎的臉唰一下紅了起來:“不好意思,我可能是餓壞了,腦袋也不清楚了。”
“好了好了!我們快開動吧,魚肉涼了就不好吃了!”
兩個女孩各自把臉埋在盤子裏風殘雲卷,一口魚肉就着一塊胡蘿蔔,食物原本的味道就很迷人。
飽餐後,塔莎又拍了拍肚子,提出要幫靈犀洗碗,靈犀這會兒腿又開始酸痛起來,于是便欣然接了塔莎的提議,沒有再和她客氣。
看着塔莎洗碗的背影,靈犀問起:“塔莎,克布齊村離這裏遠嗎?”
塔莎沒有擡頭,但手裏的動作頓了一下,過了幾秒她答道:“翻過後面的山,就是克布齊村。”
靈犀覺得塔莎的反應不太對勁,但也沒有繼續追問,及時閉上了嘴。
有時候,在适當的時候戛然而止,也算是這世間難能可貴的溫柔,此時此刻,靈犀想把這份溫柔留給塔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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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莎離開後,靈犀第一次走進了地窖,原來泡澡的缸和解決內急的木桶擺在地窖門口。
她費勁吧啦地把泡澡的浴缸拖拽到一樓,剛好是可以泡半身浴的大小,靈犀內心狂喜。
轉而又去廚房燒了好幾鍋熱水,準備舒舒服服泡一個大滿足的熱水澡。
熱水緩緩漫過身體,一天的疲憊都散去了,她看了一眼旁邊衛星平板上彈出的新短信,閉上眼小聲說道:
“我在泡澡,請勿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