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音不明白,秦冷一個大男人,吃壞肚子去藥店買點藥就可以了,非要大半夜的折騰着去醫院,真要是自己陪着他去倒也沒什麽,現在還要扯上林晨希,想到這裏,沈音心中不免十分的內疚。
三個人在醫院一直折騰到淩晨一點多才從醫院出來,林晨希和沈音又将秦冷送回了酒店,這件事情才算告一段落。
原本覺得裝着三個人十分狹小的空間,瞬間變得十分的大了。
兩個人一路的沉默,對于今天的事情,沈音對林晨希十分的內疚,她是沒想過陸小丫會拉上林晨希為她善後,但現在既然已經成為事實,她也只能想想怎麽還人情債了,回去非要把陸小丫暴揍一頓才解氣。
“今天,謝謝你啊。”沈音有些尴尬的打破兩個人之間的沉默。
“打算怎麽謝我?”林晨希開車的樣子十分的專注。
沈音愣了愣,其實她跟林晨希的接觸并不是很多,她雖然是新航線的專職導游,但是在新航線畢竟做了好幾年,淡季的時候社裏沒團,沈音偶爾也會幫其他社帶點團。
剛開始沈音并不接其他社的團,但是陸小丫說,你不接其他人也會接,現在淡季,賺點零花錢也是可以的嘛。
所以在去年年底的時候,幫林晨希的金順國際旅游有限公司帶過幾次滑雪團,因為是金順的老客戶,所以第一次林晨希跟過團,也是在那個時候沈音認識了林晨希。
林晨希在吃飯閑聊的時候,似乎想拉沈音跳槽,沈音當時委婉的拒絕過,後來兩人便沒多少交集了。
沈音各種謝法飛快的從腦子裏轉過。
“放心好了,不會讓你以身相許的。”見沈音思索的林晨希加了一句。
沈音生怕林晨希再提,沈音跳槽去金順的想法,趕緊說道,“林總,以後要是您這邊缺導游,只要不沖突,我都是可以過去帶的。”
林晨希笑了笑,“這可是你說的啊。”
沈音這才松了口氣。
秦冷的強勢霸道她是領教過的,這麽多年過去了,他依舊沒變。
回到租住的房間,陸小丫早就霸占了她的床,沈音從頭到腳将四仰八叉的睡在床上的陸小丫淩遲了一遍,這才抱着被子爬到了客廳的沙發上。
32樓,對于Y市這樣的小城市來說,已經算是很高的樓層了,卻依舊隔絕不了馬路上偶爾的喧嚣,這并不是一座不夜城,卻依舊有人沒有睡去。
就在沈音迷迷糊糊的睡去的時候,電話再次響起,沈音有些疲倦的拿起電話便接。
電話那頭的人一副十分痛苦的口氣說道,“沈導,我還是不舒服。”
沈音強制着将自己的怒火壓進了心底,“秦冷,如果你冷就自己加衣服,渴了就去燒水,病了就去醫院,我是你的導游沒錯,但不是你撒泡尿,我都要像一個突然受寵的妃子一樣,屁颠屁颠的去遞紙。”
沈音說完便将電話挂了。
可她還沒在沙發上躺好,電話又響了起來,沈音看着電話閃爍的屏幕,遲遲不想去接電話,睡在房間裏的陸小丫這個時候發話了,鬼哭狼嚎的,“誰啊,大晚上的不睡覺啊。”
沈音嘆了口氣,還是按了接聽鍵。
“她娘的,再打,老娘要收拾你全家。”陸小丫繼續在房間大聲罵道。
“陸小丫,你再鬼哭狼嚎,給我滾出去。”沈音終于受不了陸小丫的大嗓門兒,她可不想明天又被鄰居投訴。
電話那頭似乎也聽見了這邊的怒罵,似乎在電話那頭笑了兩聲。
“秦冷,你到底想怎樣?”對于這個人沈音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剩下的也只是精疲力竭的無奈。
“沈導,是這樣的,剛剛我仔細思索了一下跟你的對話內容,我上大號的時候才需要你遞紙。”秦冷這次一口氣将所有的話快速說完,立馬挂了電話,留下驚呆的沈音愣在原地,半天沒回過神來,他一直就是這樣一個人,沈音是領教過的,可是這麽多年,他的種種劣跡在沈音的記憶裏沒有消散,反而越演越烈。
深夜的電話再次将沈音的記憶拉回到她的高中時代。
那樣戰戰兢兢的一個晚上,她是多麽害怕老師會請家長,她只想悄無聲息的好好學習,她要長大,去見沒有見過的世界,過沒有過過的生活,賺很多錢,有自己的房子,或許會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第二天一大早,沈音便頂着兩個熊貓眼兒,一口氣跑到辦公室找班主任王老師。
王老師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男老師,在祖國的教育事業上奉獻了他的一生。
沈音抱着壯士扼腕的壯烈心情,鼓足了勇氣,貓着腰走進辦公室的。
那個時候辦公室裏其他老師都去吃早餐了,只有王老師一個人在辦公室。
沈音戰戰兢兢的站在他旁邊。
王老師取下老花鏡,嚴肅的說道,“沈音,現在不是課前預習時間嗎?”
“王老師,我有事情要跟你彙報。”沈音的聲音低的像是蚊子嗡嗡作響。
“什麽?老師年紀大了,你說話聲音大一些。”王老師轉了個身,坐在凳子上正面對着沈音。
剛剛冒起來的決心,在面對嚴肅的老師的時候,瞬間就膽怯了。
沈音站在原地,一個字都不敢說。
“沈音,你究竟有什麽事情?”王老師表情越來越嚴肅。
“王老師,不是我,我沒有收他的情書,我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麽說,但是請您一定要相信我,不要請家長,我一定會好好學習,争取考上好大學。”沈音往後退了一步,焦急的盯着王老師,語無倫次的說道。
王老師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沈音,沈音的意思他明白了九分,唯一還不明白的便是沈音口中的“他”究竟是誰。
沈音見老師什麽話都沒說,心中十分害怕。
“他?”王老師若有所思的看着沈音。
“秦…秦冷。”沈音哆哆嗦嗦的終于艱難的擠出來這幾個字。
老師臉一板,沈音雙眼緊緊盯着王老師,生怕下一句從他口中擠出來的就是,“明天叫你家長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沈音揪着心等了半晌,王老師終于發話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去上課。”
沈音本以為王老師還會再說些什麽,可是他什麽都沒說,這讓沈音越發的擔心了,王老師究竟是什麽意思,她不知道,王老師會不會單獨給家裏打電話?
沈音想到這裏,心裏一團亂麻。
上午第一節課的時候,秦冷竟然破天荒的不在教室,那個高中時代,是沒有一個人敢随随便便翹課的。
沈音心裏越發的慌了,難道被王老師叫去了,王老師會不會請秦冷的家長?整整一節課,沈音什麽東西都沒有聽進去,她從來沒有像這樣一般,熱切的期望,她的同桌,好好的坐在旁邊,他們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只是好好的上課。
沈音沒有想到,不止上午第一節課,整整一個上午,秦冷都沒有出現在教室。到中午吃飯的時候,沈音終于按捺不住,抱着數學課本,悄悄的向着辦公樓走去。
辦公室裏除了王老師、秦冷外,還站着一位阿姨,沈音不敢在辦公室外面逗留,只能悄悄的裝作從辦公室外面走過。朦朦胧胧聽見阿姨似乎不斷的在跟王老師道歉,一邊不斷的斥責着秦冷。
此時的秦冷,像是一個被馴服的小獅子,低垂着頭,沈音從來沒有見過這麽低眉順眼的秦冷,在她的記憶中,秦冷永遠是桀骜不馴的。
沈音十分的後悔,她害怕老師請家長,可并不代表她願意老師因為她的事情請秦冷的家長。
沈音連午飯都沒心思吃,十分不安的回到教室,一直到下午第一節課的時候,沈音才看見秦冷低着頭進了教室。
秦冷看了她一眼,沈音心裏十分內疚,趕緊低頭裝作在看書的樣子。
秦冷似乎變了,不再随随便便拿她開玩笑,不再唠唠叨叨說話沒完沒了,甚至一句話都沒有說。
王老師跟在秦冷身後進了教室,站在講臺上講了一番道理,最後頒布旨意,秦冷換到教室最後一排。
沈音自始至終都不敢看秦冷一眼,整個下午和晚自習,沈音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如果不是她,因為害怕被請家長,她就不會去跟王老師講這個事情,或許王老師就不會請秦冷的家長,沈音心中又是內疚又是掙紮。
好不容易熬到晚自習結束,沈音這才松了一口氣,經過整整一個下午加晚上的時間,沈音還是決定要去跟秦冷道歉,跟秦冷道歉讓她覺得很難開口,但是讓她什麽都不說,又憋着難受。
夏日的風清涼中帶着一絲焦躁,晚自習下課後,沈音遠遠的跟着秦冷,晚自習之後人很多,一直到秦冷進了男生宿舍,沈音始終沒有找到一個合适的機會去跟秦冷講話。
沈音有些失落的站在男生宿舍門口,看着熙熙攘攘的宿舍門口,好像在這裏多站一會兒就能多減輕一分她的罪惡感。
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再次闖進沈音的視線,沈音有一絲欣喜,不過這欣喜在秦冷剛走出宿舍大樓沒幾步發現她時便煙消雲散。
沈音有些緊張的站在原地,隔着昏黃的路燈,秦冷靜靜的打量了沈音幾秒鐘,什麽話都沒說,提着水桶大步朝水房走去。
沈音趕緊跟了上去,晚上去水房的人不算多,大多是因為宿舍太擁擠,打水還得排隊,少數人,幹脆提桶去水房找水。
秦冷走了一段路程,見沈音依舊跟在自己身後,轉身說道,“你想做什麽?”
“我,我,對不起。”沈音顫顫巍巍的說道。
秦冷站在遠處将沈音審視了一番。
沈音見秦冷沒有說話,心裏越發的沒底,她不知道秦冷會不會原諒她,其實原諒或者不原諒并沒有那麽重要,他們現在連同桌都不是,以後分了文理科,或許什麽聯系都不再有。
“是,是我跟老師說了,所以老師才找家長。”沈音心一橫,一口氣将話講完。
秦冷似乎并沒有驚訝,他站在月影綽綽的樹下,帶着一半的桀骜和一半的低順,眼中竟然有一絲厭惡,“沈音,拜托你以後做事情之前考慮一下後果,可以嗎?”
沈音張大了嘴,想去解釋,最後什麽都沒有說,她本就是不善言辭的人。
久久的才說了一個字,“好。”
他們兩個人的事情好像随着座位的分開,也再無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