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爺的周窈,他媽才認出來啊!敢情我說我跑過來你躲什麽呢。”
周窈愣了半晌,“噗嗤”一下子笑出聲:“你丫變化挺大啊,之前那飄逸長發不留了染個黃毛都成精神小夥了。”
幾個人樂隊還沒散的時候,羅曉天成天捧着把吉他裝文藝男青年,沒事兒就給小姑娘唱首情歌,長發被他自己榮稱為撩妹殺手锏。
周窈跟他關系好,倒是明白得很。
說是女朋友換了一個又一個,其實哪是什麽花心大蘿蔔,他女朋友從始至終就一個——
他的寶貝吉他。
羅曉天撓了撓不太長的黃毛、裝腔作勢擺了個挺搞笑的兇狠表情:“操提那黑歷史幹嘛。”
周窈覺得有點兒逗,笑着睨他一眼,開口:“這幾年來安城發展?”
“我操.你大爺的周窈,我他媽就是安城人!這你都能忘?”羅曉天又是一驚一乍、沒好氣翻她白眼,“況且這話該我問你吧,你這口音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就是安城本地人呢。”
周窈右邊唇角往上一勾,挑了下眉。
熟悉的動作,不減當年利落。
羅曉天見她這樣,心下安了幾分,又說了一句:“搞樂隊呢吧。”
“……”
卻遲遲無人答話。
周窈掏出煙盒、點了一根,很快一股青白煙霧:“沒。”
“你沒搞樂隊?!”羅曉天訝異,又道,“那你自己做獨立音樂人?”
“沒。”
她低頭,吐了口煙:“就在這兒當個駐唱,還挺輕松的。”
“不是您跟我開什麽玩笑呢。”羅曉天氣極,冷不丁笑了一聲,“你當初對朋克那就跟對你男朋友似的,那股子跟瘋了似的認真勁兒別提多吓人了……就算是鐘靖跟我說他不玩音樂了我他媽也不信你不玩兒啊。”
周窈笑了一下:“當時年紀小。”
“……”羅曉天咬了咬牙,“鐘靖這兩年發展的挺不錯。”
豈止是不錯。
內地第一貝斯,唱片制作王牌混音師。
圈內多少歌手和音樂人夢寐以求想合作的對象。
羅曉天原本是想拿這話激一激周窈,半晌,卻見她神色未變、只是淡淡說了句:“是嗎?”說完還笑了一下,“他一向實力派,也是應該的。”
“……”
羅曉天被噎了幾秒,又憤憤開口:“我說你呢周窈,你還沒回答我呢,怎麽就不搞音樂了?”
他這幾句話帶了點咄咄逼人的氣勢,程野聞言皺起眉,卻只見周窈低着頭,聲音不大不小的:“這不搞樂隊心累嘛,沒事兒還搞點內讧就要摔個吉他紅個臉的。”
丫的還這種半吊子的語氣!
羅曉天一口怒氣:“我可沒跟你開玩笑,你當初那股子要把地下搖滾發揚光大的亢奮勁兒去哪了,這樣渾渾噩噩的過日子你就高興了?!”他瞪過去,“這他媽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周窈嗎!”
周窈吸了口煙,沒應聲。
要是細看,卻能發現她夾着煙的手微微發抖。
程野一直沒說話,這會兒瞥了那個天真到只知道說大道理的傻叉一眼,輕輕活動了下手關節。
“你要真就這麽放棄了,那你還真對不起自己當年吹的那些牛逼。”他又恨恨補了一句,“你丫就配不上玩兒音樂!”
羅曉天怒其不争。
半晌,卻見對面的人在煙霧缭繞裏低低嘆了口氣,紅唇輕啓:“羅曉天,玩兒音樂是要錢的。”
不是她說喜歡就真能那麽玩兒一輩子。
買設備錄唱片找演出機會,哪一樣不需要大把大把砸錢進去,許多人就那麽一頭紮進去了,有的賺的金缽滿盆、更多的血本無歸。
羅曉天一怔,錯愕間撞見周窈擡眸,這人眼底難掩落寞,卻還是開玩笑似對着他自嘲:“你主唱我現在連個電腦聲卡都買不起,挺好笑吧?”
這話一下子戳到他盲點上,羅曉天猛地一僵,半晌沒說上話來。
“……”
“對不起周窈。”他眉毛擰在一起,愧疚不已,“我剛才想激一激你來着,一急就忘了你——”
沒說出口的話戛然而止,羅曉天小心翼翼看了眼周窈,見她神色如常,方才敢繼續開口:“你知道我性格的、風風火火急脾氣一個,說話也不會考慮分寸……”
周窈神色倒沒怎麽改變,依舊淡淡,她掐了煙,看過去順口問了一句:“你這趟來樂隊演出?”
羅曉天趕忙點頭:“本來是談了在這家酒吧下個月的演出。”
周窈了然:“那你們好好準備,我到時候一定來看。”
“說的就是這糟心事兒……”羅曉天撓了撓腦袋,“我們剛換了新風格,本來就磨合的不夠,結果主唱丫還跟男朋友飙摩托摔了個半殘,現在躺床上動都動不了,跟個植物人似的。”
周窈張了張嘴,好半晌擠出來兩個她認為現在最合适用來表達沉痛同情的字來:“……節哀。”
程野很不配合地輕輕笑了一下。
卻見羅曉天突然跟剛剛被犬科動物冒犯過似的,整個人亢奮的伸出兩只大爪子:“我靠我差點把你這尊大佛給錯過了!”
周窈被他一把抓的原地吓了一跳,只見羅曉天另一只手一巴掌打在自己腦門上,跟小狗似的看向她:“要不你來當我們主唱吧!”
周窈一愣。
“我們樂隊叫‘碎骨交響’,還是有點粉絲基礎的,要是加上你這樣的主唱,到時候一上臺咱們配合的絕對天下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