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年少間
許慈微拍開宋時汐的手，徑直走到樓梯拐角處，然後屈起手指在牆面上敲了敲。
宋時汐有些疑惑，走了過去，看見了六個大字：老板專屬通道。
“瞧瞧，你怎麽不戴隐形眼鏡呢，眼睛都瞎成了這樣。”許慈微吸了吸鼻子，“你咋比我上高中那會兒還瞎呢。”
宋時汐：“……”
“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許慈微說的頭頭是道，再配上泛紅的眼尾多多少少有點滑稽的感覺，“這就意味着得把我供起來養我知道嗎？”
宋時汐有些想笑，點點頭，“知道了，所以你堅決認為剛才沒哭是嗎？”
“滾滾滾，我讓你買的東西買了沒？趕緊走的，去去去。”許慈微邊推宋時汐邊擺手，“趕緊給我回去，煩人不。”
宋時汐下了一級臺階，擡頭看向許慈微，許慈微沒有什麽表情，雙手垂在身側緊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麽。
剛想再說點什麽，許慈微轉身就走了，絲毫沒有停留的意思。
宋時汐的右手動了動，他覺得許慈微有什麽事瞞着他，但出于尊重，沒有問出口，況且他們還沒有達到那種地步。
按照許慈微的事情辦完之後，整個人差點累癱在老別墅區，路口太多了，許慈微沒有把地址發全。
宋時汐在路口站了将近半個小時，于是下定決心給許慈微打了過去。
電話響了一會兒，最後被接通了，對方沒有說話，宋時汐象征性地“喂？”了一聲。
電話那頭傳來争吵，許慈微崩潰大喊，“那我呢？！你們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憑什麽！就憑我比許多曼大4歲是他哥哥嗎？你們以為我想嗎？！他媽愛怎麽就怎麽！我是許慈微不是機器人！我是個人！不是破銅爛鐵！”
啪——！一聲，清脆的巴掌在電話那頭響起，緊接着是另一個男人的聲音，“你怎麽和你媽說話的！這幾年我白教你了是嗎？你說說，你自己說說，要不是你非要畫什麽畫這些事情根本不會發生！”
“可你們明明說的是尊重我的想法！是你們說的！騙子！騙子！你們都是騙子！”
“死性不改！我當時怎麽和你說的你自己心裏沒點數嗎？！別以為你27了我不敢打你！”
“滾！你們都給我滾！我不要你們了！我不要你們了！你們不配當我的爸爸媽媽！你更不配當我舅舅！！！滾——！你們都給我滾——！！！”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紊亂的電流，再打過去的時候顯示的是個空號，宋時汐直接愣在原地，他想去找許慈微，但許慈微給他吩咐的任務還沒有完成。
腳下像是被釘子狠狠釘在地上那樣，移不開步伐，心髒猛然抽痛。
“宋時汐？”有人在他的身後叫了一聲。
宋時汐回頭看了過去，是秦舟，秦舟手裏拿着手機，一臉疑惑地看了過去。
“哦，我正要找你的，”宋時汐盡力讓自己顯得不是那麽緊張，走了過去把東西塞到秦舟手裏，“這是周佩讓我給你的，他說等你回去的時候再拆開看，是個驚喜。”
“周佩？”秦舟明顯有些意外，“他能有這麽好心？我記得上次也是這麽說的，我到是要看看是什麽鬼東西，謝了，麻煩你跑一趟了。”
“不謝。”宋時汐應了一聲，越過秦舟快步走了，背影很快消失在路口。
走那麽快幹嘛啊…難道有什麽不得了的東西？秦舟還回頭看了一眼，一時沒有想那麽多，走到家門口的時候，心下猛然一沉。
等等！周佩送的？！秦舟蹲下身子，拿着鑰匙把盒子劃開，裏面幾十個方方正正的東西，在盒子裏面碼的整整齊齊。
“薄荷味兒……超薄……”秦舟眉心突突直跳，這一刻，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周佩！你大爺的！秦舟在心裏咆哮。
然而周佩這邊似乎感覺到了什麽，走路的時候往前踉跄幾步，差點一頭栽倒在草坪上。
“我去……吓死我了……”周佩後退一步，“今天怎麽那麽倒黴啊……”
宋時汐回到家中，在客廳裏傻坐着，這一坐就是一下午，許慈微沒有給他打電話，可能是因為手機摔壞的原因吧，又或許是因為別的。
門被敲響了，宋時汐的思緒被拉回，起身把門打開，“舅媽？舅舅？你們怎麽來了？”
江歌擺擺手，往前走了一步搭上宋時汐的肩膀，“5樓還行吧？這可是采光最好的一層唉，對了，男朋友呢？不在嗎？”
宋時汐把倆個人帶進屋內，倒了兩杯溫水放在桌子上，“不在，他……很忙。”
“哦~不在……那好吧。”柳岩意味深長地看了宋時汐一眼，然後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溫水，又道，“網上有人在罵你唉，你不還擊嗎？”
“沒有注意到，再說了他們罵的是東川又不是宋時汐，大不了退出，不唱了…”宋時汐聳聳肩坐到兩人對面，“我又不喜歡唱歌，要不是羅馨那個大傻逼非得拉着我誰去唱啊。”
江歌眼前一亮，“還怪有道理的喂，你看看，羅馨的爸爸年輕時是玩兒樂隊的，他的媽媽是個鋼琴家，自出生以來就是對音樂獨一無二的熱愛。”
“對了，妹妹今晚出院是嗎？”江歌一拍手，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紅色的盒子，放在宋時汐的面前，“這是你姥姥留給你妹妹的你一定得看好那傻姑娘啊，別讓那傻姑娘被黃毛小子偏了聽見沒？要是有那樣的事情發生我第一個賞你一耳光。”
柳岩被逗笑了，看向宋時汐，“好了好了，逗你玩兒的別放心上啊，我聽你舅媽說了，是許慈微嗎？”
宋時汐點點頭，沒有說話。
“許慈微啊……”柳岩嘆了一口氣，然後搖了搖頭，“他太耀眼了，你覺得自己能配的上他嗎？我不是反對你談戀愛的意思，現在都是戀愛自由。”
宋時汐有些摸不着頭腦，疑惑道，“什麽意思？”
“你應該見過20歲的許慈微，但你沒見過18歲的許慈微。”柳岩語氣溫和，“可能連你自己都忘了，你高中也是在四高上的，那是許慈微的母校，當時許慈微好像是出國的前一天被邀請到回母校演講，你自己還記得不？”
宋時汐搖了搖頭，“高中的事我忘的差不多了……”
“行吧……”柳岩起身拍了拍宋時汐的肩膀，“我給你發一個視頻你就知道了，2個小時，幾乎記錄了許慈微整個高中，你可以當成電影看。”
江歌挽住柳岩的胳膊，也站起身來，“你要是還想了解更多，你可以去你們學校的論壇上搜索：四高最完美的少年，你就能知道什麽意思了，他找過我，問了你的情況，他說‘鳥兒自出生時不會飛翔’我在想或許你們應該會走到最後吧。”
宋時汐把兩人送走之後內心五味雜陳，不知道出自什麽原因，心髒酸痛，像是有什麽東西要離去。
他低頭看着手機，指尖在柳岩發的文件上停留幾秒，最後點開了那個文件。
視頻的開頭是一段《One step away》的前奏，畫面抖動幾秒後被固定，背景是熱鬧的教室。
夕陽灑落在教室內，微風輕輕吹起藍色的窗簾。
“許少爺。”女孩朝後排喊了一聲。
後排圍着一群男生，聞聲回頭看去，然後緩緩散開，慢慢靠近鏡頭。
“滾啊，你們上不得臺面哪有咱許少爺帥啊。”女孩擺了擺手。
“太偏心了吧！憑什麽只照他啊，我也要照！給我照帥點。”
“我也要！你不給我照我就給韓離告狀就說……你偷偷把攝影機拿來了。”
“服了，等一會再給你們照。”女孩有被無語到。
鏡頭轉移到最後一排坐着的男生身上，男生低着頭刷題，左手拿着一個黑色的小風扇，頭發被風吹的微微揚起。少年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襯衫，鼻梁上架着半框透明眼鏡，皮膚白皙，唇紅齒白，夕陽照在少年身上顯得格外溫柔。
“你又在拍我，這次還是當着我的面拍的，你怎麽不去拍韓離啊…”少年停下手裏的筆，擡手推了推眼鏡，語氣帶着笑。
“因為你長得帥，長得好看，我只是在欣賞一處非常美麗的風景而已。”女孩回答少年的話。
少年對着鏡頭比了一個傳統的剪刀手，然後畫面被定格，接着，屏幕閃過微弱的白光，場景變了，像是操場。
操場上烏泱泱的一群人，太陽毒的要命。
人群散開後一個少年走了過來，所有人都像是在給他讓步。
少年穿着紅色的球衣，胳膊下夾着籃球，臉頰有點微紅，停在正中央，額頭上冒出細細的汗珠，不知道過了多久，少年終于有了動作。
女生的尖叫聲響起，然而少年只是從褲兜裏拿出了一包衛生紙，原來是她們自己會錯意了，緊接着是遺憾嘆息。
“真是服了你們這群女生，難道就不會在電視機上看嗎？一群下頭女，是不是沒男人不行嗎？真是快惡心壞了，到死還沒有想到學校裏的女生居然都媚男，我可得裏遠點兒。”
有人雙手環抱胸站在少年的面前，語氣帶着挑釁，“瘦猴兒，要來單挑一把嗎？”
少年接過一旁的人遞來的水，不急不慢地喝了一口，嘴角微揚，嗤笑出聲，“瘦猴兒？我喜歡這個新稱呼，那些女生以為我要把球衣撩起來擦汗，但我沒有這種習慣，輸了的話……你就……”
“當成跪下來給她們磕一個咋樣？”少年朝男生挑眉，嚣張的意味直接拉滿。
男生有被侮辱到，指着少年的鼻子，臉憋的通紅，“許慈微！你不要太過分！”
“少廢話，我不摘眼鏡給你打。”
話音落，少年把手裏的球抛了出去。
所有人幾乎都快跟不上少年的動作，每一次發球都是快狠準，多多少少帶着點私人恩怨。
畫面一幀一幀過去，最後以16：43的分數取得了勝利。
男生弓着腰，雙手撐在膝蓋上，氣喘如牛，“少爺，我知道錯了……原諒我行不行啊……”
“願賭服輸，你剛剛說的什麽最好都實現，這只是一個警告，你又不是女人，女孩看帥哥很正常，因為我長得帥她們才看我，你長得又不帥她們看你幹嘛？看你怎麽被我吊打？”
少年語氣帶着意味不明的笑，身後的女生都在為他歡呼、尖叫。
一陣微風把茂盛的綠葉吹的沙沙作響，少年回頭，視線恰好和鏡頭碰撞到一起。
“你又在拍我啊。”他沒有惱怒，只是笑着給鏡頭比了個耶。
天空、微風、操場，茂盛的綠葉和自由的飛鳥，最完美的少年永不散場。
畫面再度發生變化，場景是個露天舞臺，天幕已經變黑了，一束明亮的燈光打在舞臺上，視野變得格外明亮。
少年身上穿着藍色的連帽衛衣，和一條白色的寬松褲子，衛衣上面的白色英文圖案是“Breeze”居然微風的意思。
他的皮膚在燈光的照耀下變得非常白皙，額前碎發淩亂，耳邊別着耳麥，活脫脫的偶像即視感。
音樂響起，少年拿着鼓棍在鼓面上敲打着，像是揮灑一腔熱愛的音樂人，金色的彩帶緩緩飄落，吵鬧聲，尖叫聲，歡呼聲，震耳欲聾。
舞臺上的燈光打在少年身上，少年帶着微笑，音樂燃爆全場。
短短3分多鐘的音樂，卻成為了這一夜最難忘懷的聲音。
一曲畢，掌聲，歡呼聲，如雷貫耳。
少年緩緩起身，走到舞臺中央，然後鞠躬，“這首歌曲叫《Shape of you》，感謝大家收聽。”
“許慈微牛逼！少爺牛逼！”
“少爺最完美！”
“高二（10）班許慈微牛逼！”
“許少爺牛逼！天下第一！”
“咳咳，大家安靜一下啊。”一道滄桑的聲音傳入衆人的耳中，所有人都閉了嘴，“你們玩兒也玩兒夠了，記得把咱們的露天舞臺打掃一下。”
“不帶這樣的！說好的不用我們打掃！學校怎麽還騙人啊！”
人群一下子都散開了，少年飛奔下了舞臺，帶着燦爛的笑容跑出了操場。
“不好！許慈微跑了！”
“少爺啊！你怎麽和學校的那幾個老頭一樣陰啊！”
“拜拜啦，你們打掃吧，先溜了！下次請你們一人一杯奶茶。”
少年揮了揮手，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畫面再度變換，陽光依舊非常毒，茂密的綠葉在熱浪裏飄動着，緊接着，指令槍響起。
少年手裏握着接力棒，在跑道上飛揚，校服灌滿風，腳步在跑到上肆意邁開，吶喊聲此起彼伏。
畫面一幀一幀過去，少年領先其他人将近一圈的距離，全程沒有減速。
他揚起臉，目光緊緊看向前方。
他在看向終點。
少年越過終點撲進一個男生的懷裏，歡呼聲響徹整個操場。
“10分05秒！打破學校最高記錄！高二（10）班許慈微同學，只用了10分05秒！”主持人在露天舞臺上說着，一言一語都是激動和興奮。
“許慈微牛逼！少爺牛逼！”
“許慈微永遠自由！永遠第一！”
少年抓着領口，胸膛上下起伏，微喘着氣，他微笑着，大步邁向舞臺上，一把奪過主持人手中的話筒。
“高二（10）班許慈微…”他語氣帶着笑，站在舞臺上閃閃發光，“拉爆你們所有人。”
尖叫聲再度響起，為許慈微歡呼着。
獎杯、話筒、微笑、青春永綿長，少年永驕傲。
少年腳步輕盈，神态輕松，樣子絲毫沒有劇烈運動過後的沉重，身體素質好到了極致。
“許少爺，看鏡頭。”女孩兒晃動了一下攝影機，畫面也跟着晃動幾下。
少年驀然回首，露出燦爛的笑容，朝鏡頭比了一個剪刀手，“幸好周佩來的及時，不然真的跪地上了。”
女孩被逗笑了，假裝責怪他，“你怎麽全程都沒有減速啊？萬一累壞了怎麽辦？許少爺，你現在可成為了全校那麽多女生的白月光了啊，太優秀了，很完美。”
“謝謝，放學後請你們喝奶茶。”
畫面又變了，鏡頭動了幾下，然後固定，背景的綠葉依舊茂盛，一道黑影闖入了鏡頭裏。
“許少爺已經優秀到了快上天的程度嗎？”女孩開着玩笑，給少年遞了一個花環過去。
少年取下學士帽，放在一旁的長椅上，把花環戴在頭上，笑着說，“怎麽辦，有點可惜了，舟舟回了上海，周佩回了首都，他們也不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真是快傷心了啊……”
眼中閃過一瞬的傷心，女孩輕笑出聲，步入鏡頭，“拜托，你還有我和韓離啊，出國以後記得想我們啊，你要是不想我們，我就和韓離把你的腦袋擰下來。”
“想個屁的想。”一個男生也走了過來，手裏拿着一個攝像機，他把攝像機遞給女孩，“他要是想我們，天都能塌下來，趁現在大好時光，把他的腦袋擰下來。”
少年翻了個白眼，“韓離，嘴淬了百草枯嗎？那麽毒。”
“逗你的，希望你成為巴黎美術學院的優秀畢業生。”男生說完祝福笑了笑，擡手搭在少年的肩膀上，“快看鏡頭啊，陳大導演快來快來，要錯過時間了。”
女孩兒應了一聲，理好衣服，站在男孩的身邊，“少爺，希望你，如同自由的飛鳥一樣，敢于翺翔，飛向珠穆朗瑪峰的山巅上俯瞰世界。”
“3、2、1……”
“茄子。”
畫面被定格，三人臉上都揚起笑容。
視頻結尾浮現一行字：致完美，敬夢想成真，最完美的人，莫屬于他的少年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