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春祭：生意興隆（1）
今天是春祭的第三天，不用早起去大祭司家參加集體儀式，村民們只需在自家門前的土地上“種雞蛋”就可以了。
靈犀和塔莎前一天能肆意忙到夜裏兩點多才收工，也是因為知道今天可以稍稍貪會兒懶覺。
在西伯利亞走夜路不是明智的選擇，夜裏忙完後，塔莎便幹脆留宿在靈犀的書房裏。
她們起床時已經日上三竿，別的人家估計早已經在門口種好了雞蛋，她們才緩緩睜眼。
盡管不用早起，種雞蛋儀式還是講究要在上午十一點前完成。
塔莎看一眼窗外，時間已經不早，而後趕緊下樓收拾好東西，和靈犀說道：“時間快來不及了，我要趕緊回家種雞蛋去，早餐我回去自己随便吃點，中午見！”
靈犀還沒來得及和她揮手告別，就見塔莎像一陣風奪門而出，留下半夢半醒的靈犀在原地眨巴眼睛。
塔莎離開後，靈犀伸了一個貓式大懶腰，拖着步子去廚房的雞蛋簍子裏挑雞蛋，“既然種雞蛋是為了好意頭，那一定要選個最漂亮的才好。”
這裏的雞蛋都是走地雞下的，顏色大小都不一樣，有的是白殼，有的是褐殼，還有的是粉殼。
靈犀糾結半天，最後拿起一顆半拳頭大小的粉殼雞蛋。
出了房門，她一手抄起小鏟子，一手拿着雞蛋，在門前選了一塊“吉地”便開始挖坑。
坑挖好了，她又仔細打量一番手上的雞蛋，“真是越看越漂亮。”
雞蛋下坑前，她輕輕吻了吻蛋殼，像是要把心裏的願望輕輕印在上面。
埋雞蛋不好用鏟子，萬一不小心敲破蛋殼，好意頭就會成了晦氣，以後但凡莊稼上遇到大小不順，都得怪這一天沒仔細伺候好雞蛋。
種完蛋，靈犀輕輕朝着地上拍打幾下，“希望今年村裏都能有個好收成！”
她站起身，拍拍手上的餘土扭頭回屋，準備去看看昨晚花費了好一番心思才做出來的草木灰皂。
經過一夜的固化，皂已經基本成型，只需要再等量切分能拿去市集。
本來這清潔皂還應該多擺放幾天繼續風風幹，但集市不等人，她只好到了集市上再囑咐換貨的村民，讓他們拿回家後自行擺放在室外繼續風幹皂體。
邊角的醜皂靈犀自己留在家裏用，切得規整好看的就逐一包進大片的樹葉裏當作商品。
包完最後一個草木灰皂，靈犀聽見桌子上的衛星平板響了，随即便起身上前查看。
是任灏然發來的信息:
「謝謝你的甜菜根饅頭，長這麽大，從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饅頭。」
既然都能發信息了，任灏然的身體一定已經恢複了不少，可靈犀還是回複道：
「身體好些了嗎？」
任灏然秒回：
「用了你送來的草藥，已經好很多了。」
靈犀撇撇嘴，思量片刻，又回複道：
「那草藥都是塔莎配的，我借花獻佛罷了。」
任灏然連着回複兩條：
「要不是你把我當佛，我也收不到塔莎做的花。」
「剛才喝了蜂蜜豆蔻奶，這會兒又犯困了，我再睡一會兒，祝你今天在市集玩得愉快。」
靈心在心裏怪他嘴貧，手上卻還是打出一行關心的叮囑：
「好好休息，按時用藥，早日康複。」
放下手裏的平板，靈犀嘴上挂起了自己都難察覺到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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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春祭第四天了，靈犀一直記着第一天在集市上和小女孩的面包約定。
她從前沒有用火窯烤過面包，擔心自己會翻車，便打算提前一些，今天就動手試試。
火窯的火候溫度都不容易控制，做簡單的基本款面包最是保險。
她取出小麥粉、牛奶、雞蛋、蜂蜜、水果酵母水和黃油，按照記憶裏的配方揉了個面團。
靈犀在念博士學位時學習壓力太大，平日裏就喜歡去烘焙工作室跟着老師們學習做各式各樣的面包。
她喜歡隔着烤箱玻璃觀察面團的變化，時間也在這一刻也會變得具象，平時飛轉流失的光陰會漸漸慢下來，她的壓力也就得到了釋放。
靈犀家沒有火窯，所以她小心蓋好面團，捧在手裏走去塔莎家。
塔莎的火窯建在距離她家五十米的空地上，靈犀走過去先研究了一下這火窯的結構。
方形的底部竈倉是用磚石堆砌起來的，後方留有點柴火的小窗口；竈倉之上加蓋圓形面包窯，窯前有一扇半米多寬的窯門，頂端還有一貫一米來高的煙囪。
摸清了結構，靈犀打開窯門，見裏面已經放好了用來放面團的烘焙石，烘焙是旁還有一雙隔熱手套。
她放下手裏的東西，繞後往竈倉裏放了些柴火，又回到窯門取出烘焙石和手套。
靈犀雙手叉腰，給自己打氣道：“面包之神，請助我一臂之力！”
說完，她就開始生火預熱火窯，不出十分鐘，已經能從窯門處感受到熱浪，“接着把面團放進去就可以啦，剩下的就交給天意了。”
靈犀小心把發酵好的面團放在烘焙石上，戴着手套緩緩把烘焙石放進了面包窯裏。
這次只準備了兩個面包的面團量，所以不到半小時，面包就出爐了。
靈犀端着面包從火窯走回塔莎家，把沿途的空氣都染得香香甜甜的。
到了門口，靈犀激動喊道：“塔莎！塔莎！開門！”
打開門的剎那，塔莎就已經被這面包香迷糊了，兩只水汪汪的眼睛裏盛着的仿佛不是淚液，而是唾液。
“我們趁熱切開看看，這是第一次用火窯，還不确定裏面有沒有成型呢。”這次靈犀心裏是真的沒底，而不是謙虛。
塔莎取出長刀，一刀直下，切面上出現了分布均勻的不規則氣孔；這一個個氣孔就像一張張小嘴巴，不斷朝着兩個女孩說“來吃我呀，快來吃我呀”。
靈犀望見這氣孔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于是咂巴着嘴說：“我們把頭尾兩端吃掉，剩下的切片帶着上山，另外那個完整的就留着明天給那個小姑娘吧。”
塔莎欣喜，拿起手邊的面包屁股，咬下去“咔嚓”一聲，小麥的香甜味在嘴裏炸開了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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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面包填了肚子，靈犀和塔莎便沒有再另做午飯，打算先上山把攤子支上，餓了可以吃簍子裏的饅頭充饑。
她們前腳才走進集市，後腳就圍上來烏泱泱一群村民，這架勢把靈犀吓得夠嗆。
連忙問塔莎：“他們…他們怎麽全湊上來了？”
這狀況也不在塔莎預料之中，她結巴道：“他…他們說要找我們換東西。”
村裏無商戰，靠的都是口碑做生意，一定是前兩天來換過物的村民替她們做了宣傳。
塔莎招呼着村民們，讓他們跟在後面，等到了攤位上再排隊換物。
這人龍遠看活像是在玩老鷹捉小雞，兩只母雞屁股後面跟了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雞崽。
到了攤位上，靈犀從筐裏把每種貨物各拿出一件作為樣品，擺放在面前的樹皮上，再一一和村戶們介紹每種物品的用途。
排在第一位的大叔搶先喊着：“我用一個鹿腿換一個薄荷膏，一個黃油膏，和兩個甜菜根饅頭。”
後面排着隊的人聽了也跟着湊齊熱鬧，此起彼伏紛紛加入了喊話，鬧得靈犀和塔莎有些哭笑不得。
原來突如其來的潑天富貴也不是那麽好接。
靈犀擔心秩序混亂會引發争執事故，斟酌再三，把塔莎拉到旁邊小聲道：
“人太多了，一旦有人故意鬧事，對我們都不好，咱們給他們一人一個號碼，每半小時只換五人，還沒有排到時間的就先打發他們去別的地方轉轉。”
塔莎點頭表示贊同，而後站起來給後面的村民一一編號，只留下了排在前面的五人。
招呼完三組共十五位村民後，靈犀和塔莎的嗓子眼都已經開始冒煙，簍子裏的貨物也迅速下去了一半。
靈犀雙眼無神靠在塔莎的肩頭，有氣無力說道：“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去吃點東西吧，我快累死了。”
随後，兩人收拾好東西，向身後的樹林裏走去，找了一片安靜的灌木叢，席地而躺。
“我真沒想到會有這麽多人，早知道就晚些再上山了，這種感覺就像在加班一樣。”靈犀閉眼道。
“加班？什麽是加班？”
“加班大概就是…在本該休息的時候還要繼續工作。”
“你們在城市裏常常要加班嗎？”
說完，塔莎就迅速把頭稍稍朝着右邊的方向側了側，定睛像是在聽着些什麽。
靈犀見狀，小聲問：“怎麽了？”
塔莎做了一個“噓”的動作，弓着腰，朝右後方的地方慢慢挪動。
就在剛剛和靈犀閑聊時，她聽見身後隐約有些植物間相互摩擦的沙沙聲，擔心是什麽動物聞見背簍裏食物的味道，偷偷潛伏在那準備襲擊她們。
塔莎輕踏草叢，就在快要走到聲音傳來的地方時，她又聽到了交頭接耳的對話聲。
男：“之前就和你說過，做事要萬般小心，要是被人發現了，我們兩個都要完蛋。”
女：“這不是沒有被發現嗎？我知道了，下次我一定小心些。”
男：“下次下次，你每次都說下次小心點，怎麽就是不長記性呢？”
女：“什麽叫我不長記性？你要是那麽厲害，你自己來！”
男聲短暫停頓，突然大聲呵斥：“誰？？”
塔莎知道自己暴露了，趕緊用最快的速度跑回靈犀那兒，拿起背簍、拉起躺着的靈犀就朝着集市的方向一路狂奔。
靈犀雖然被蒙在鼓裏，但她知道塔莎一向穩重，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不會這樣冒冒然行動，所以也就跟着用盡全力跑了起來。
回到攤位上，兩人的臉都已經紅透了，彎着腰大口吐氣。
休息片刻，等呼吸平穩了，塔莎才解釋道：
“我剛剛在那邊聽見一男一女在鬼鬼祟祟交談，可還沒聽出個所以然來，就被那男的發現了。”
靈犀瞪大眼睛，“他看見你的臉了嗎？”
塔莎搖搖頭，“我不确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