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慕冬直接将車朝城北的方向的開去。雖然已經過了下班的高峰期,車子進入二環路的時候還是有些堵。這兩年市裏修地鐵,到處都在挖,到處都在圍,長期的堵車已經将人們堵成了習慣。
何喻沒有問喬慕冬要去哪裏,他想總不至于把自己給賣了,就是真賣了大概也就是賣個腎,夠買個iphone的錢。
喬慕冬對城北很熟悉,車子在那些何喻都叫不上名的小街道裏穿行,最後停在了一條狹窄老街的路邊。
喬慕冬下車,朝着路邊一家專賣抄手的小面館走去,何喻只得跟了上去。
小面館很小,一間單間的鋪面,外面是竈臺,裏面三、四張方桌。喬慕冬徑直朝着一張沒人的桌子走去,用腳把凳子拖出來坐下,然後喊道:“老板,兩個四兩抄手,豆瓣的。”
何喻跟在他身後進了面館,擡頭看牆上價目表,最多也就是三兩的,擡起手說道:“我要三兩的,夠了。”
老板應了一聲:“好咧!”
喬慕冬從筷筒裏拿了筷子,握在手上,說道:“那就再給他煮碗醪糟蛋。”
何喻沒有再拒絕,伸手去拿了雙筷子,擡起頭看到頭頂天花板被油煙熏黑的痕跡,問道:“這裏味道很好?”
喬慕冬說:“開了十幾二十年的老店了。小時候我媽沒空給我煮飯的時候,就給我錢讓我自己過來吃。”
何喻點點頭,“看得出來符合你的口味。”
喬慕冬“哼”了一聲,“什麽是我的口味?你也符合我的口味,要怎麽的?”
何喻說:“不怎麽的,你是大爺,行了吧。”
喬慕冬這回哼哼了兩聲,表示滿意了。
兩個人的抄手送了上來,何喻用筷子輕輕攪合着,只是看到裏面紅通通的豆瓣辣椒,就覺得很開胃。
老板站在他們旁邊,對何喻說:“我們的豆瓣都是自己做自己炒的,試一下味道怎麽樣?”
抄手還很燙,何喻夾了一個吹了一下送進嘴裏,嘗了味道之後對老板點頭,“嗯,很棒!”
老板笑着回到竈臺旁邊。
喬慕冬得意道:“不錯吧?你知道我上回怎麽被警察抓的?”
何喻不理解他哪裏來的高昂的情緒,莫名其妙道:“你不要告訴我是來吃抄手被抓的。”
喬慕冬搖頭,“就是在這裏吃東西,和人吵起來了。那小子叫了五、六個人想圍毆我,我一腳踢得他跪了下來,然後又踹了他肚子一腳,後來聽說腿斷了,腸子好像也裂了。有人報警,我就被抓了。”
何喻嘆一口氣,問他:“值得嗎?一時
沖動就要蹲幾年監獄。”
喬慕冬點燃一根煙,反問何喻:“那你值得嗎?好好一個大學生還不是把自己給整進去了。”
何喻拿筷子的手忍不住顫抖一下,很快又平複了情緒,繼續吃東西。
抄手吃了一半的時候,喬慕冬給何喻點的醪糟蛋也送上來了,何喻伸手去拿碗的時候,突然注意到對面一個年輕人不停回頭看喬慕冬。
何喻碰了碰喬慕冬手腕,低聲問道:“那人你認識的?”
喬慕冬轉頭看一眼,說道:“不認識。”然後又敲敲何喻的碗,“吃快點,沒見人等你吶?”
把所有東西吃完,何喻有些撐了,他走出來扶住喬慕冬汽車後蓋,艱難地站直身子。
喬慕冬在後面付完錢跟着走出來,伸手掐了一下何喻屁股。
何喻一把推開他的手,罵道:“滾!”
喬慕冬把中控鎖按開,對何喻說:“你先上車,我去對面買包煙。”
何喻沒有急着去車上,而是站在原地,看着喬慕冬走到對面的小賣部,跟老板說了兩句,然後從口袋裏掏錢。
就在這個時候,何喻看到隔了二十多米的距離,五、六個年輕人氣勢洶洶朝着喬慕冬的方向走過去,其中一個就是剛才在小面館裏一直盯着喬慕冬看的人,而且其中還有人手裏拿着刀。
何喻心裏一緊,脫口而出高聲叫道:“喬慕冬!快走!”
喬慕冬先是回頭朝何喻看來,随即便注意到那幾個年輕人。他并沒有急着跑,而是原地猶豫了一下。
小煙攤的老板都吓得縮了回去不敢出來。
何喻心裏焦急,大喊道:“他們有刀,你別犯傻!”
喬慕冬怒罵了一句:“我操!”轉身朝前面跑去。
那幾個人見狀立即跟了上去,何喻一邊掏出電話報警一邊跟着追了過去。
這一片是喬慕冬從小混跡的地方,周圍環境非常熟悉,他往前跑了一截,便轉身朝着路邊一個小巷子拐了進去。那巷子夾在兩個小區外牆之間,寬度大概只夠兩個人并肩走着都還稍嫌擁擠。
何喻跟在那群人身後拐進了小巷子裏就暗暗叫糟,他不知道這巷子是不是個死胡同,但是他猜喬慕冬往這裏跑的目的肯定不只是為了擺脫那些人。
果然,接着隔壁小區裏路燈的光線,何喻看到那群人都停下來了,卻因為太過狹窄,一時間沒辦法全部擠上去,就一個個張牙舞爪在後面叫嚣着“攔住他!”“別讓他跑了!”
喬慕冬不跑了,他回過身來,想要把這些人一個個解決掉,沖在最前面那個人被他一腳踹
在膝蓋上,身體往前趴去,擋住了後面人的路。
喬慕冬冷聲道:“你們幹什麽?找錯人了吧?”
後面有人把前面摔倒的人扶起來,指着喬慕冬道:“姓喬的!你把我兄弟打傷了住了半年的醫院,你TM還敢回來?不想要命了吧!”
喬慕冬冷笑一聲,“我說哪裏來的龜兒子不知死活,原來是那群陰溝裏的老鼠,行啊,有本事你們來啊!回去陪着那小子住半年院,也不枉一場兄弟了!”
“操!”有人大罵,“別跟他廢話,直接動手!”
喬慕冬選了個好地方,前面的打不過他,後面的擠不上來。追在最前面的兩個人被打得怕了想往後退也退不出去。
何喻站在後面,腳步和呼吸聲都被前面嘈雜的人聲所掩蓋,沒有人發現他。他很擔心,既擔心喬慕冬被那些人給傷到,又害怕喬慕冬下手太狠把人給打出事了。
何喻焦急地盼着警察快點來。突然,他看到站在後面的人手上刀光一閃,奮力往前擠去。何喻頓時心驚不已,大聲叫道:“喬慕冬,他們有刀!”
擠在後面的兩、三個人聽到了喊聲,都轉過頭來,有人指了何喻說:“他們一起的!”于是有人立馬掉轉頭朝着何喻過來了。
即使在監獄裏待了三年,何喻打架還是不算厲害,他只是懂得怎麽保護自己并且學會了不要傻傻站着挨打不還手。
沖過來兩個人,一個人抓住何喻的手臂往後擰去,一個朝着他的臉揮拳頭。何喻擡腿就朝前面那人肚子踢去,那人打到他的同時,自己也被踢得退後兩步;身後那人咒罵一句,膝蓋擡高撞在何喻後腰上,何喻往前撲去,順勢将身前那人按在牆上,一拳打在他鼻子上。
喬慕冬自然聽到了這邊的騷動,他聽到有人沖着何喻去了,頓時暴戾起來,抓着前面人的手臂往後一搡,想要去拉開圍毆何喻的兩個人。
忽然,喬慕冬見到擋在最後那人手上刀光一閃,朝着他頭頂砍下來,喬慕冬沒辦法擋,只能側了身避讓,那一刀砍在了他的肩膀上,劃出一條長口子。
那人自己也吓了一跳,幾乎是條件發射地第二刀側着砍過來,這回喬慕冬擡腳踢在了刀背上,同時伸手握住那人手腕一擰,将刀奪了下來。喬慕冬幹脆地用刀背在那人後頸一敲,将人敲暈了。
鮮血從喬慕冬的肩膀上流了下來,他表情兇狠到近乎猙獰,兩邊的燈光在地上拉出一道狹長的影子,他舉起刀,呼喝道:“還不滾!”
那兩個人不敢再和何喻糾纏,仿佛受了驚吓一般,轉身朝着巷子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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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兩個人見到喬慕冬搶了刀,也不敢過來了,慢慢往巷子深處退去。
何喻扶着牆站起來,覺得後腰陣陣刺痛,但他最擔心的還是喬慕冬肩上的刀傷,他走近來,都不敢去碰喬慕冬,只問道:“怎麽樣?”
喬慕冬把車鑰匙遞給他,說:“你去把車開過來。”
何喻不放心他一個人留在這裏。
喬慕冬卻是說道:“快點,別等警察來了!”
何喻有些無奈,看着喬慕冬肩上的傷口,心說警察來了還不一定是誰的責任,但是還是忍着後腰的傷痛,迅速朝外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