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莊煙岚下意識問：“救誰的命？”
學妹大概意識到這裏不是說話的地, “學姐，我們去餐廳慢慢說？”
她挑了下眉，爽快地應了：“好。”
莊煙岚以為學妹口裏的餐廳是身後的教工餐廳, 未成想, 學妹以不能每回都是她請客的理由, 帶她去了一家五星酒店的中餐廳。她也只好告知媽一聲，晚點直接過去黎大接她。
一進餐廳, 便有人上前來, 稱面前的小學妹為“小姐”，而後引導她們落座, 神态畢恭畢敬。
這是……自家産業？
莊煙岚有些摸不着頭腦，就見小學妹把菜單遞給她，“學姐, 你盡管點, 你上次請我吃飯不花錢，我在這吃飯, 也不花錢。”
還真是自家的。
餐廳是中式裝潢，以實木屏風分隔出數個開放式包廂, 古色古香。
莊煙岚把點菜的活讓給小學妹, “你對這裏比較熟。”
學妹也沒再主随客便，連菜單都沒看，一口氣點了四道涼菜，四道熱菜，眼看她還有一堆菜名要報，莊煙岚趕緊制止：“不夠再叫。”
學妹相當好說話, 聞言住了嘴, “那就先這些。”
等服務員走開, 學妹主動自我介紹：“學姐，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喬慕笙，目前黎大物理系博士研究生在讀。”
聽到小學妹姓喬，莊煙岚的眼皮跳了跳，只是“博士研究生在讀”的字眼很快吸引了她的注意。
“博士？”莊煙岚微詫，小學妹看上去像個未成年，“你幾歲上的學？”
“六歲，中間跳過幾級。這算我們家的特點，從太爺爺那輩開始，就很會讀書。”頓了頓，“我哥哥也是，他二十歲就拿了商科和工科雙學位。”
小學妹神态自信而不自矜，莊煙岚對她的好感又往上漲了點，暗想，這麽個姑娘怎麽獨獨眼光不大好。另外，能看出小學妹還挺崇拜她口裏的哥哥。
“你們都很厲害。”她誇道。
小學妹露出一對小酒窩，“對了，姐姐，我哥哥，他叫喬懷照。”
哦……
原來小學妹她哥叫喬懷照啊。
嗯？！
莊煙岚目光逐漸發直。
喬、喬……什麽玩意？小學妹說她哥叫什麽懷照來着？
她一時不曉得到底是自己的聽力出錯，還是理解出錯，末了幹笑一聲，“這麽巧，我之前一個客戶也叫這個名。”
喬慕笙眨眨眼，“嗯，那就是我哥哥。”
莊煙岚瞪了面前足足有十秒之多，而後，她靜靜地做了個吞咽的動作，覺得自己得組織組織語言再開口，“呃，你說喬懷照……他是你哥？”
說好的女朋友呢？“三個月追求、三天抛棄、三萬塊遣散費”的那個怨種女朋友哪去了？
哦，倒也沒和她說好。
所以，怨種竟是她自己？
見她一副受驚的表情，喬慕笙問：“我們長得不像嗎？”
“是不太像。”
喬慕笙眨巴眨巴眼，一臉的天真無邪，“大概是因為……我比較像媽媽，他比較像爸爸？”
莊煙岚露出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大概是基因突變吧。”
即便她誤會喬懷照和小學妹的關系，不妨礙他在酒吧有美相伴，能跟那種不分場合宣淫的富二代當朋友，還能出淤泥而不染？
一個浪蕩公子哥，一個精靈小學霸，可不是基因突變嗎？
至于喬慕笙口裏的雙學士，富二代不就愛挂個名。
喬慕笙沒聽出她話裏有話，聞言，認真與她探讨：“這個似乎算不上基因突變，雙胞胎要是異卵，長相也會大相徑庭。”
莊煙岚保持微笑，“你說得對。”
正巧，服務員來上冷盤，中斷了二人的交談。
喬慕笙熱情道：“這裏的桂花鴨和醬牛肉很好吃，姐姐嘗嘗看。”
莊煙岚各嘗了一口，發現味道确實地道，還沒來得及誇，冷不防聽到對面問：“姐姐，請問你是單身嗎？”
莊煙岚一愣，盡管沒鬧明白小學妹的目的，還是回：“呃，是的。”
“也沒有心上人？”
莊煙岚默了下，“沒有。”
“那太好了！”喬慕笙喜形于色，雙眼晶亮，“那你可不可以喜歡一下我哥哥？”
“……”這小學妹不只是古靈精怪，還不怎麽按常理出牌啊。
“我為什麽要喜歡他？”她反問。
“因為哥哥喜歡你啊！”喬慕笙一臉的理所當然，“姐姐，你可能不知道，你是哥哥有生以來第一個喜歡的人。”
大概怕她感受不深，對面還特地豎起一根食指，左右擺了擺。
莊煙岚沉默。
喬慕笙微瞠眼，“姐姐，你不要誤會，我并不是要道德綁架你。我只是衷心希望哥哥能從一廂情願的單戀變成兩廂情願的……熱戀。”
末尾兩個字說得有幾縷蕩漾。
莊煙岚保持得體的微笑，“我并沒有這個打算。”
“現在沒這個打算，那可以接下來打算一下嗎？”
“我可能永遠不會做這個打算。”
喬慕笙眼睛骨碌碌一轉，“姐姐是不喜歡哥哥哪點，我可以通知他改一下，唔，除了外形。整容的話……”對面嘆口氣，“哥哥應該是不會答應的。”
莊煙岚挑了下眉，她該怎麽告訴小學妹，喬懷照分明是“除了外形都要改”，那不如直接送他回爐重造。
“學妹，你可能對你哥有誤解，他并不喜歡我。”
喬慕笙睇她一眼，目光哀怨：“他都為了你給我發現金當零花錢了，還能是不喜歡你啊？”
現金？零花錢？
還未因應，就聽喬慕笙又問：“他之前是不是在你窗口取了三次三萬現金？”
她一怔，點點頭，“是有這回事。”
喬慕笙嘆口氣，小臉愁成狗不理包子：“一月三萬，讓我買些自己喜歡的小玩意。現在連老爺爺老奶奶都開始用支付寶了，再不濟還能刷卡，我竟然得用現金。”
“……”所以，連三萬遣散費都是子虛烏有？
莊煙岚開始淩亂。
猜想被一個個否決，這敢情是要推翻她之前對喬懷照的所有既有印象？
正當她迷茫之際，喬慕笙喊了她一聲“姐姐”，之後為難地盯着她，欲言又止。
她上下嘴唇碰了碰，“你有話盡管說。”
成啊，她現在就等着喬慕笙告訴她，喬懷照不但是個學霸，而且有恐女症，多年來潔身自好，還彬彬有禮，路遇乞丐，都要先鞠躬再投幣。
她思緒正自發散，聽到對面問：“姐姐，你有沒有注意過哥哥都戴什麽表？”
莊煙岚下意識答：“三問……表？”
“對！”喬慕笙循循善誘，“那你知道哥哥為什麽只戴三問表嗎？”
“不、知道。”
“那是他想聽時間滴答滴答走的聲音。”
“為、什麽？”
“我也不知道。但我猜，是哥哥太無聊了，活着對他來說沒什麽意思，有時候就只能依靠那種滴答聲來消磨時間。”喬慕笙直勾勾地盯着對面，“我和哥哥住的每套房子都有閣樓，那裏是哥哥專屬。姐姐，你可以想象一下，哥哥他一個人一動不動地坐在沙發上，周圍什麽都沒有，只有三問表滴答在走。”
莊煙岚的心抖顫了下，但不是吓的。
大概，是喬慕笙描述的場景太令人窒息。
正想着，對面音調陡轉，變得輕快，“遇見你之前，哥哥每周至少要去閣樓一次。不過，姐姐，你知道嗎？遇見你之後，我幾乎沒見他去過閣樓。”
莊煙岚怔忡住，這與她有關？
“可是……”喬慕笙望着她，陡然又拖長了音。
“怎麽？”
喬慕笙的眼神帶着幾許小心翼翼，“我不知道你和哥哥之間發生了什麽，但近一個月，哥哥又開始去閣樓，而且有時候一待就是好幾個小時。我真的很擔心他。”
聞言，莊煙岚抿了下唇。
對面擺擺手，“姐姐，你別誤會，我說這些，沒有怪你的意思，也不是想讓你同情哥哥，我知道感情是不能勉強的，同情也不是愛情。”喬慕笙鄭重其事，“我就是想再問一次，你真的、真的不打算喜歡一下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