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暑假對溫蔓來說變得似乎格外的長,每一天就好像是一年一樣的漫長。
結束暑期志願活動,回到家裏後,溫蔓在不知不覺中習慣了每天早上起來的時候翻一眼日歷,看着時間在指尖下一天又一天的走着,默默的在心裏算着開學的時間。
那只帶回來的漂亮的花環被放在了桌子上,花環上開得最漂亮的那一朵藍色的勿忘我被悉心摘了下來夾在了書頁當中變成了書簽,在每每看書的時候拿在了手上,時有恍神的回想到那一天離開時,他将這個花環戴在了自己的頭發上,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她。
少年的笑容是溫和的。
有那麽一瞬間,他伸過來的手指微微撫上了她的發。
他就站在她的面前對她說,她是美麗的。
溫蔓拿起了那一朵藍色的勿忘我,看得有些出神,恍然間想起了在沙灘上他伸手時的一個擁抱,就在海浪拍過時,在他的懷裏,聽着他亂了節奏的心跳聲。
不知為何,總有一種不真切的感覺。
“蔓蔓。”
“嗯?”
就在溫蔓出神間,聽到了媽媽叫她。
看着媽媽走進了自己的房間,溫蔓不動聲色的放下了那朵藍色的勿忘我花瓣,将它當成書簽一樣的夾在了書頁當中,再翻過去一頁将它藏好。
溫蔓問,“媽媽有什麽事嗎?”
溫媽媽說,“暑假還剩些日子,我跟你姨準備出去玩幾天,你一起來嗎?”
溫蔓想了想,說,“我暑假作業還沒寫完。”
溫媽媽有些驚訝,“你暑假作業還沒寫的嗎?”
這确是有些意外了,溫蔓在學習上非常的發奮,從小到大作業基本都是回來後第一時間就掃完了,再給複習和預習留下足夠多的時間。正是因為她的這樣一個學習習慣,在學習上,做家長的很少去管顧她。
溫蔓低下頭說,“作業有點多,最近也有點事情所以……還差點。”
溫媽媽伸手摸了摸女兒的頭發,說,“沒事,你也要适當的休息,離暑假還有不少時間呢,不着急,你也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了,就跟我們一起出去玩玩吧。”
溫蔓搖了搖頭,說,“我一會去找樂樂一起寫作業。”
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很容易走神,總是不由自主的想……他,尤其是分別的越久,越忍不住的想他。
這也導致了她的效率越來越差。
望着才寫了一半的暑假作業,溫蔓不覺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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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樂過來的時候還捎來了兩杯奶茶,只是人還沒坐下來就開始吐槽,像是積了不少的怨氣,就連從書包裏掏起課本和筆都是怒氣沖沖的。
溫蔓奇怪,“怎麽了?”
林思樂只是冷哼一聲。
溫蔓右手握着筆望了她一會兒,忍不住笑了說,“江哲惹你生氣了?”
一提這名字林思樂火氣就蹭蹭冒了上來,“別給我提那個狗男人,真是晦氣。”
溫蔓一臉疑惑,“放假前你們不還是如膠似漆的嗎?怎麽過個夏令營就吵架了嗎?”
林思樂氣鼓鼓的喝了一口奶茶,說,“蔓蔓你是不知道,這個夏令營我過的有多窩火,我們一組選了山鳥,跟A大著名的鳥類學教授去了西川嶺,你是沒看到,這一路上那個狗男人有多狗,是個女生就舔,哎呀,這個提不動包了他趕過去,那個擰不開水了他湊上去,那個腳崴了他來背,我——”
說到這裏,林思樂深吸了幾口氣喝着奶茶讓自己冷靜下來。
溫蔓本來是想寫暑假作業的,沒想到會吃到一個瓜,寫作業的手停了下來。
林思樂喝着奶茶,稍加冷靜後悶悶的說,“我就跟他一路吵了好幾次,要不是有思如和可可攔着,我甚至都差點跟他打架了。”
溫蔓一時無言,“我以為你們下山快樂吃瓜去了。”
林思樂笑了一聲,說,“瓜是不少,我自己都快成了個瓜。”
溫蔓看着她說,“江哲性格好,平常女生找他幫忙他也從不推辭,這也不是什麽……”
林思樂冷哼了一聲說,“他那不叫性格好,他那叫中央空調。”
溫蔓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這朋友之間小情侶吵架旁的人似乎說什麽都不好,無論是勸還是幫着一起罵一句狗男人。
就在溫蔓兩相為難的時候,林思樂咬着奶茶的吸管低下頭有些難過的說,“蔓蔓,你是不知道,我壓根就沒爬過山,因為他才選了這個課題,爬山第一天我不知道山路那麽難走,又還穿着裙子……那是我最喜歡的裙子,被樹枝還拉破了,一路走的磕磕絆絆的……”
講到這裏的時候,林思樂眼睛紅紅的說,“結果到住的地方的時候,他竟然還說我,說我怎麽想的穿成這樣過來……也不知道過來幫我一下,就因為我沒說,沒開口求他來幫我一幫?我可去他大爺的!”
溫蔓嘆了一口氣,伸手安慰着小姐妹,結果剛伸手抱了抱林思樂就更委屈了,一頭栽進了她的懷裏,悶悶的罵着,“狗男人,再也不理他了。”
溫蔓接着她的話說,“好,不理他了,江哲是狗。”
林思樂還不解氣的咬牙說,“不對,狗比他都好。”
溫蔓哭笑不得,“你要不和江哲說說,就說你很介意他這樣的行為,讓他不要這個樣子,既然有女朋友了,确實不能這樣對誰都太好了,尤其是異性。”
林思樂咬牙說,“吵架的時候我跟他說過,他說他只是順手幫忙是我想太多無理取鬧。”
溫蔓微微皺起了眉頭。
林思樂越說火氣越大,最後索性一拍筆站了起來,說,“不說他了,蔓蔓,我知道中心街旁新開了一家歡樂谷,昨天剛運營,我們去玩玩怎麽樣?好久沒坐過山車了。”
溫蔓:“……”
溫蔓低頭望了一眼桌上剛剛攤開的作業本,最後還是有些無奈的收起了作業,說,“好。”
趁着暑假收假前,也是該玩一玩了,畢竟接下來是高三了。
只是剛剛将桌子上的作業收拾好後,看着咖啡館的門鈴響了起來,從她的位置上正巧能看到江哲走了過來,跟在他身後一起走進來的還有看着像是剛回來還戴着沙灘草帽的蒲冬。
蒲冬也是一臉的無奈,說,“你下次能長點心嗎,別每次把人女生氣哭後一個頭兩個大的滿世界找……”
說到這裏時,蒲冬停了下來,顯然也是一眼看到了咖啡廳裏的溫蔓。
江哲也是頭大的說,“她要找我吵架我也沒辦法,你是不知道,都是些個什麽事,就這麽點雞毛蒜皮硬是盯着我不放跟我一連吵了好幾天,這氣就生的莫名其妙的,哎,我是真的實在搞不懂女生。”
蒲冬望着剛剛收拾好東西站起來的溫蔓,餘光瞥到了溫蔓前面的林思樂,大至懂了。
蒲冬拉了江哲一把讓他停下。
江哲還有些莫名的問,“怎麽了?”
蒲冬壓低了聲音說,“你一會看到對方好好說話,同樣的錯誤別再犯第二次了。”
江哲有些郁悶的說,“我真不懂我到底犯了什麽錯誤。”
本來以為是一個開開心心的暑假,結果從夏令營開始吵到了夏令營結束,完了又還從吵架的熱戰變成了長達快個把星期的冷戰,從頭到尾都覺得莫名其妙的江哲只得轉頭去找好哥們兒商量。
謝心澤說,和女生吵架你先甭管自己對錯,更別去跟女生據理争論對錯,這是送命題,你就先認錯,先服軟,這是哥血淚下的經驗。
江哲聽完說,我又沒錯為什麽要道歉,那不是無理取鬧又是什麽?
謝心澤本來正在打游戲,和隊友殺的正熱頭上,聽到他這麽一說,擡頭看了他一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老氣橫秋的嘆了一口氣說,你真的太年輕了。
江哲黑線。
媽的,哥比你大三個月。
總覺得他實在是不靠譜,正巧蒲冬結束了夏令營的課題回來,江哲便找他來商量着。
蒲冬的建議更直白,不懂就問,把所有的問題都攤在明面上說,你覺得我哪裏不好你說,我覺得不是原則問題能改那我就改。
只是這一切的前提是把人找到,先溝通,江哲便去了趟林思樂家裏,從林媽媽口中得知了林思樂來咖啡廳了,好像是見個同學。
林思樂收拾到了東西正準備和溫蔓一起去新開發的歡樂谷玩,沒想到拿着東西轉過身的時候看見江哲正站在了自己的身後。
林思樂愣了一下,很快的又冷起了一張臉,“你來這裏做什麽?”
江哲原來過來的時候有一肚子話想說,這會看她這個樣子,所有的話都像是凝固了一樣,也同樣冷下了臉說,“你能來我不能來麽,你家開的?”
蒲冬一時間覺得頭疼,大概知道他兩這幾天是怎麽吵起來的了。
林思樂冷哼了一聲,看他一眼就覺得火氣上蹭,沒什麽好臉色給他。一手拿着書包一手拽着一旁的溫蔓說,“能,你慢慢呆這兒吧!蔓蔓我們走!”
溫蔓有些懵,“樂樂……”
看着一旁的江哲無動于衷的樣子,蒲冬實在是看不下去的踹了他一腳。
江哲還是不動。
“鈴叮叮叮——”咖啡廳的門鈴響了起來,眼看着林思樂一肚子火氣的拉開門正準備往外面沖,江哲伸手一把拉住了她。
江哲沉着臉,“林樂樂!你給我過來!”
林思樂先是一愣,接着甩開了他的手,“你讓我過去我就過去,你誰啊!”
這邊的動靜吸引到了咖啡廳裏不少的顧客張望過來,有幾個服務員眼看着這邊鬧了矛盾走了過來,不想把事情在這種公共場合鬧大,江哲抓着她的手,說,“我是誰?我是你的男朋友,要我再做一遍自我介紹嗎?”
吵了幾天的架,林思樂也是吵得心疲力竭。
在聽到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林思樂怔了怔,随即擡起頭望着他。
女孩子一雙眼睛紅紅的,不知道為什麽而來的委屈,只看着像是在強忍眼淚的樣子。
林思樂這樣的模樣讓江哲也不由得愣住了。
林思樂擡頭望着他,過了良久說,“我走不動的時候,爬不了山的時候,課題做砸了的時候,被樹枝刮破衣服出醜的時候,劃到傷口差點感染的時候,心裏不高興生氣的時候,看着你跟別的女生有說有笑難過的時候……”
“……你為什麽就沒想到你是我的男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