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9
鬧鈴聲準時響起，沈遇斯閉着眼習慣性地摸床頭的手機，找了一會兒仍摸不到實體，聲音有些遙遠，他半眯着眼，四處尋了一會兒，才瞧見另一側床頭櫃上的手機。
鬧鈴聲吵個不停，大有一種不響到天荒地老不罷休的趨勢。
他強撐着意識爬過去一把按掉，把臉重新埋進枕頭裏。
這一夜做的夢光怪陸離，一會兒是江期哭着說別抛下我，一會兒是江期說恨他，總之沒一個能讓他睡得安穩，他甚至覺得自己都跟着夢裏的江期哭的時候，有人在給他擦眼淚，真實得可怕。
這種生活過得都要魔怔了。
五分鐘後，他猛然清醒，翻身望向眼前熟悉的天花板，愣了幾秒。
有什麽事情好像不對勁。他昨天喝了那麽多酒，斷片前，意識停留在Pure酒吧，他連秦玉姣的面都沒見到，又是怎麽回來的？
他是不是看見江期了？還聽見他叫自己餘安，他怎麽回答來着？哦對，他說他叫沈遇斯。
沈遇斯瘋狂地搖頭，瞬間覺得這個想法非常離譜。
夢境和現實交織，他有些分辨不清，一定是茅臺混着雞尾酒起得作用，讓他大腦一直宕機。
他嘆了口氣，看了眼時間，早上七點十分，剛剛好來得及。他抓了把頭發，下床走出卧室，去餐廳接杯水的工夫，卻聽見門上的密碼鎖提示音響了。
他有些錯愕地盯着門口，這個時間他想不到會是誰來，而且還知道他家的密碼。
刷的一聲，門跟着開了，他直勾勾地盯着将要走進來的人。
下一秒，江期倏地出現在他眼前。
沈遇斯端着水杯，茫然地看着他，一時之間竟覺得是自己還沒醒。
江期也愣住了，見到他醒了，臉上頓時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你醒了？”
沈遇斯木然地站在原地，目光停留在他的臉上。
他的問話熟絡得很，仿佛是十年前。
時隔十年再見，他不再是曾經的爽朗少年，運動鞋變成了皮鞋，标準裁剪的西裝，成熟了不少，多了幾分穩重。
沈遇斯亦是如此。
他從未想過會是在這種情況下見到他，甚至沒料想到會是在自己的家裏。
原來昨晚那些重逢的場景不是夢，而是真的。
江期換上拖鞋，提着早餐進了廚房，再出來時，已經把所有東西都鋪陳好，放在桌上。
沈遇斯定定地望着他，忽而低聲說：“我說過的話，并不是玩笑。”
江期放筷子的手一頓，片刻後斂起笑意，沉聲說：“我知道。”
他狠下心來總會刺痛人心。
江期垂下眼眸，不讓他看見自己瞳孔中的落寞，沉默了幾秒，然後說：“我走了，早餐別忘記吃。”
他越過沈遇斯離去，直到身後傳來關門聲，沈遇斯才松了口氣，頹然地坐在椅子上，望着滿桌的早餐失神。
沈遇斯起身去洗手間，囫囵地抹了把臉，這才覺得清醒。
最終沒有扔掉那些東西，一口一口地吃完自己的那份早餐。
出門前，他把密碼換掉了。
沈遇斯辦完項目審批，車子才發動，秦玉姣的電話打過來時，他把車開進了昌茂路，路況不是很好，總有人要插隊進來。他開得煩躁，然後又聽見她支支吾吾地不敢提昨晚的事，扯東扯西，無奈地嘆了口氣。
最後還是他先開的口，“他什麽時候回來的？”
秦玉姣頓了頓，“前天。昨天他去找鐘蘇出來，最後就去我那了，我也沒想到這麽寸。”
她甚至給他發了條短信，找個理由問他晚上幹什麽，看到他說有飯局才放下心來，哪承想他還偏偏就去了。
沈遇斯停在紅綠燈路口，還有90秒的時間，他收回視線，不想在這件事糾結，他回不回來都無所謂，只要跟他沒關系就行了。
秦玉姣最近也比較忙，但還是提醒他，“下周陸醫生那裏有場小型的心理沙龍，你會陪我去吧？”
沈遇斯已經很久不參加這樣的活動了，但有時候會為了陪她去一次。秦玉姣心思敏感，這些事她都瞞着鐘蘇，從上學那會兒就是，鐘蘇給了她充分的空間，并不會問這些。
“嗯，具體時間你發到我手機上。”他應了一聲，最後還是沒忍住，問她，“他什麽時候走？”
秦玉姣說：“不太清楚，他沒說。”而後頓了兩秒，試探地問他，“要不我去問問？”
“算了。挂了，還有別的事。”他把手機扔到副駕，一腳油門開出好遠，心情始終不能平靜。
回到公司後，他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在工作上，掙紮了十分鐘，然後徹底放棄。
他現在的心情與十年前聽見江期轉學來一中時別無二致。
那時，他在家待了一星期，反反複複按下心中的喜悅與期待，讓自己試圖以平常心去對待江期。
事實證明，這都是徒勞。在江期面前，通通不攻自破。
一上午荒廢得很快，他收拾一下到俱樂部的餐廳吃飯，路過的員工跟他不停地打招呼，他心不在焉地應聲，最後被謝尚堵在了入口。
他擡頭看了一眼，驀地想起昨晚謝尚欲言又止的模樣，今天又好像沒了。
“有事？”他挑了挑眉。
謝尚關切地問：“聽說昨天喝了不少酒？”
沈遇斯點頭，提到昨天他就頭疼，“确實不少。”他往前走了一步，想去拿盤子卻被謝尚搶先一步遞到手上，他說了聲謝謝，“你吃完了？”
“還沒，跟哥一起。”謝尚跟在他後面走了一圈，最後就拿了個三明治，顯然他并不餓。
沈遇斯懶得管他的小心思，他不開口，他絕不會主動提。早上吃得有點好，這會兒并不太餓。這幾年他忙得早飯壓根吃不上，偶爾吃一次，都覺得奢侈。
他先謝尚一步回到辦公室，終于提起點精神幹活，第一步就是要聯系贊助商。
他選了幾個有名的品牌，其中一個就是近幾年在國外非常受歡迎的運動品牌Mondar，幾乎涉及各項體育運動，服裝，球鞋，體育用品，主打是排球領域。最讓他看好的是他們設計的球鞋，完全針對排球球員的特殊性，減震功能能很好地保護球員的膝蓋。更關鍵的是樣式設計好看，吸引了不少潮人的喜愛，有些球鞋甚至被炒成高價。
沈遇斯搶過兩次，但是因為總嫌麻煩，均以失敗告終。
之後，他再也沒碰過。
他前些天得到消息，Mondar要進駐國內，各大城市的高端商場都在搶入駐權。
達陽市自然也不例外。
消息是沈遇聞放給他的，SY旗下的商場都在積極聯系。
有了這個先天獨厚的條件，沈遇斯還要來了Mondar駐國內的市場總監電話號碼。
電話适時地響了，他看一眼屏幕，是陌生來電，但顯示的是達陽本地號碼。
他略一停頓，接了起來。
對方很客氣，上來就報了家門，“你好，是沈先生嗎？我是Mondar品牌市場總監，我姓汪。”
沈遇斯有些意外，他們竟然會主動聯系他，忙回道：“你好，汪總監。”
接下來的談話非常愉快，對方知道CVY聯賽正在找贊助商，正巧他們可以趁機打入國內市場，是一個非常好的宣傳方式，兩人愉快地談了大致框架，最後在敲細節的時候，另約了時間。
談話結束前，汪總監提了個要求，“是這樣的，我們這一季的新品已經出來了，可否送給Own俱樂部的球員們。”
沈遇斯一聽，這哪是要求啊，明明是上趕子送福利吧？他們球員都沒有代言在身，如果對方慧眼如炬，選上兩名球員做代言，這不又是美事兒一樁？
他立刻回道：“這當然可以了，說來是我們占便宜了。回頭我讓秘書把球員的號碼人數統計給你，可太謝謝了。”
汪總監松了口氣，望向面前坐着的人，點頭示意，“那我們就約好了，明天在達陽一中排球館。”
“好。”沈遇斯笑着應聲。
電話挂斷後，汪總監把老板交代的事情都完成了，頗有成就感。
江期坐在沙發的另一頭，雙手交疊在膝上，沉吟半晌，最後拿起桌上的文件，簽下自己的名字，“把那雙Munda聯名款拿來，鞋碼是..”他回憶起今早在沈遇斯家裏看到的鞋碼，“43半。”他交代完這些，才回到桌前，繼續處理剩下的工作。
沈遇斯萬萬沒想到，贊助商竟然得來全不費工夫，本來一下午安排滿滿當當的計劃瞬間省下不少時間，難得閑下來，他撥通了沈遇聞的電話，興致很高，忍不住炫耀起來剛才的事情，沈遇聞不屑地嗤了一聲，并不在乎。
“那既然談妥了，晚上得請吃飯吧？”沈遇聞順勢敲他竹杠。
沈遇斯答應的很快，“沒問題，吃什麽？”
他難得思考了一會兒，最後才說：“拌粉怎麽樣？”
沈遇斯打了個響指，他知道應該是為了接蔣丘下班，果斷地同意，“沒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