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2005年就快過去了,一年三百多個日子,就像竹子一樣長了一段就有個節。對我來說,即将到來的聖誕節不僅是個“節”還是個“劫”,因為今年的英語四級考試時間竟然正好是平安夜那天,而更讓我鬧心的是耗子接了個公司聖誕晚宴的商演。
楊朵得知我沒法陪她過平安夜後雖有些悶悶不樂,但看在我考前幾天一直認真複習英語的份上,又經我危言聳聽說反悔不去演出要賠人家錢的忽悠下,終于勉為其難不再抱怨。
考試那天我依然不改愛國本色,糊裏糊塗地做完了整張試卷。
考完後阿聖仰天長嘯:“做男人難,做能過四級的男人難上加難吶!”
我附和道:“就是,這哪是我們考四級,完全就是四級考我們啊。”
阿聖搭着我肩問:“今晚你和楊朵準備怎麽過呀?要不我們四個人一起去市區吃飯?”
“別了,晚上我還有個演出,你們小兩口自己玩吧。”我搖搖頭。
“啊?你把楊朵撇下了她能高興嘛?”
“沒辦法啊,搭檔擅作主張接了活,我也不能拆兄弟的臺呀,不過好在她也理解我,也不太生氣。”
阿聖啧着嘴說:“要不說楊朵就是性格溫柔,要是換作曉薇早把我撕兩半了。”
晚上我和晚會的負責人好說歹說,他才同意把我們的節目往前排了排。席間看着滿屋的人觥籌交錯,耗子憤憤不平道:“媽的掙點錢容易嗎,人家坐着我們站着,人家吃着我們看着,我們這麽賣力表演,人家拿傻子看我們,咱倆就為這一百塊錢值得嗎?”
“就是,我看以後咱別接這些活了,癞□□上腳面——不咬人惡心死人。”
“行,聽你的,不就幾個臭錢麽,老子還不稀罕了。”
雖然當時說的義憤填膺,但等畢業後我們才漸漸明白,原來社會不像大學,有錢走遍天下,無錢真的寸步難行。在校園裏我們不用操心錢,有大把的時光和精力可以去揮霍,哪怕機會就在眼前,也抱着不為幾鬥米折腰的可笑自大。就像戀愛時我們都還不懂愛情,等真正懂得愛情後卻失去了可以相愛的時光。
演出結束後,耗子看着我們各自手裏拿着的五十塊錢,問:“走喝兩杯啊?這錢不花了心裏不痛快。”
“別,你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我還有個嗷嗷待哺的女朋友在宿舍等着我呢,我先回了。”
在市區買好禮物後,我給楊朵發了信息,匆匆趕回至宿舍樓下,發現楊朵早已站定在路燈下,雙手背在身後,露着甜甜地笑看着我。
“幹嗎這麽早就下樓啊,外面風這麽冷,等很久了吧?”我趕緊關心地說。
“沒有,剛到一分鐘。親愛的,聖誕快樂!送你的禮物。”楊朵說着拿出身後的禮物,原來是一條圍巾,“這可是我費了好多天才織好的哦。”
“啊?你還會織圍巾啊?”我接過圍巾驚喜地問。
“跟徐娜現學的嘛,我手都織疼了。”楊朵嘟着小嘴,伸出手說,“你那五十塊錢的演出費呢,交給我算補償吧。”
“花啦。”我故意一臉無辜地說。
“啊?你個敗家子,你給我老實交代你怎麽花的?”
我笑着把手提袋遞給楊朵說:“送你的聖誕禮物。卷邊針織毛線帽,頂上還有個大毛絨球,老板說這種款式是今年最流行的哦,還有你愛吃的糖炒板栗。”
楊朵轉怒為喜,開心地說:“謝謝老公哦,讓你破費了,一共花了多少錢啊?”
“帽子39,板栗10塊,我自己留了一塊錢坐公交回來。”
楊朵聽完咬着嘴唇說:“親愛的,我好感動,你對我真好!”
我搖搖頭說:“能遇見你,是我最大的幸福。”
楊朵滿臉溢出開心的笑容,眨着大眼睛說:“親愛的,我忽然想起了一個故事,是歐亨利寫的小說,叫《麥琪的禮物》。一對夫妻生活貧窮,但各自擁有一樣極珍貴的東西,丈夫有一塊祖傳的金表,妻子有一頭美麗的瀑布般的秀發。為了能在聖誕節送給對方一件禮物,丈夫賣掉了他的金表為妻子買了一套貴重的梳子,而妻子賣掉了自己的長發為丈夫買了一條白金表鏈。”
“嗯,我也願意像他一樣,為你不惜我所有。”我捏了捏楊朵的臉頰,“快回宿舍吧,外面冷。”
“嗯。”楊朵點點頭,雀躍着走向宿舍。
我剛要離去,楊朵卻轉身叫住我。
“什麽事?”我問道。
“親愛的老公,”楊朵半掩着嘴小聲叫道,“我好幸福!”
“我也是!”
楊朵噘着嘴給個飛吻不好意思地跑進了宿舍樓,而此時我的心裏已是裝滿了幸福,像花兒一樣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