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筆交易,終究是成功了,蒲草讓江小舟先回去,明天再來找他,他要認真選一種适合江小舟的功法。
江小舟走後,陣樂師撥弦的動作也停下來了。
他張口道:“呵,交換功法?我怎麽從來沒見你對其他人這麽好,還是說這是你們丹修的特殊玩法?”由此可見,江小舟不在的場合,他還是很會說話的。
“瑟瑟,你還是管好你的手吧,那雙手廢了的話,你就毫無價值了。”蒲草也很會說話,且因為說的都是實話,所以殺傷力也更強:“我記得你在緊張的時候才會彈那首曲子吧,剛才的音調,把你的心思完全暴露了呢。”
“不要這樣叫我!”青瑟瑟嫌惡地說。
陣樂師,也是三萬年前獨有的存在,三萬年之後,樂修還是有的,雖然比丹修數量都少,但陣樂師,哪怕在三萬年前,都是極度稀有的品種。
陣樂師比一般的樂修,擁有更複雜的攻擊手法,更廣泛的輔助功能,和更強的戰場适應力。後來的樂修,要不偏向于輔助,要不偏向于攻擊,有的甚至就是純粹的玩樂工具。
如果一個人要修成陣樂師,那必然要歷經比一般修士更慘烈的修煉過程,畢竟陣樂師,就是為了戰場而服務的。
什麽樣的修煉功法,才會單純為戰争而生,而修煉這種功法的人,又是怎樣一種處境呢。
陣樂師的音調伴随着每一個修士的沖鋒陷陣,及時緩解體內的傷勢,在關鍵時刻攔住敵人的攻擊,讓敵方寸步難行。可是在戰場上,誰也不會把目光看向最後方的陣樂師。
那樣輕柔的聲音,也實在容易被忽略。
青瑟瑟,與其說他是一個人,不如說是一個為了勝利而創造出來的工具。
他是乾元大陸最後一個陣樂師,死之前,卻沒有将陣樂師的功法傳給任何一個人。
“陣樂師……只有我一個就夠了。”沒有任何人,應該再承受這樣的命運。
旁人不知道陣樂師的重要性,而張将軍絕對是心知肚明的。
魔界那邊消停了幾天,張将軍卻不敢有絲毫放松,他思忖之後,叫來了秦無心。
跟着秦無心一起來的還有江小舟,秦無心大咧咧說:“張将軍,讓小舟編入我的偵察組吧。”
偵察組一直以來,人數都極少,之前還死了幾個,現在就剩秦無心這個獨苗苗了。
實力強大的人有很多,但适合做偵察兵的卻極少,因為偵察兵更需要細致的觀察能力,和在關鍵的時刻做出判斷的決策力。
如果秦無心這麽說的話,至少在他心裏,江小舟是合格的。
這種事情,張将軍是願意相信秦無心的判斷的,他點了點頭就算同意,然後說:“根據這幾日的情況,我已經确定垂天雲烏是被什麽絆住了。”
确實,自從一個月前那次慘烈的戰事以來,垂天雲烏再也沒有出現過。
“我需要你們穿過縫隙,去一趟魔界。”張将軍是經過慎重的考慮之後,才做下這個決定的,他補充說:“只需要去探查情況就可以了,不要冒進,你們的安全最重要。”
“是。”秦無心立直了身體,不用張将軍多說,他已經知道自己的任務了。
兩人出來之後,秦無心對江小舟說:“你如果不願意去的話可以不去,魔界那邊,還是很危險的。”
江小舟搖搖頭:“遇到危險的話,我還是很擅長逃跑的。”說完這句話之後,他自己愣了一下,随後露出一絲苦笑。
如果是以前,在兩儀劍宗的他,對這種事情,應該是避之不及的,絕對不會做出這種決定。
他終究是變了很多。
秦無心哈哈大笑兩聲,捋了捋他頭上的毛,朗聲道:“那我們走吧!”
再去邊界縫隙那裏已經是輕車熟路了,此時縫隙處一片安靜,和江小舟之前看到的情況毫不相同,黑色的門不斷發出不祥的閃光,秦無心和江小舟匿了身形,隐蔽自身的氣息,神不知鬼不覺地走到縫隙邊上。
站在這裏,反而能感受到一絲輕柔的風,就像是三月吹拂過桃花的輕吻一般,秦無心的表情卻前所未有的慎重,他和江小舟對視一眼,兩人一起踏入縫隙。
穿過縫隙的時候,仿佛有什麽重重地從身體表皮劃過,有一種尖銳的恐懼感,江小舟下意識閉了下眼睛,等刺目的白光閃過,秦無心扯了扯他的袖子,他才從剛才的感覺中回過神來。
“魔族不會使用神識,因此在這裏探查的最好手段就是用神識掃過去,但是如垂天雲烏這樣的魔君,也是能感應到神識的,所以千萬要小心。”
江小舟的神識裏住着一本世界之書和一個來自第二紀元的系統,秦無心這話說完之後,系統便出聲了:“我可以取代神識給你提供信息。”
看來三萬年前的古戰場确實給世界之書補充了很多信息,系統都有閑心出來管這種事了。
這種方便,沒有不用的道理。江小舟自然點頭應允,随後跟着秦無心的指示用神識往前掃過去。
出乎江小舟意料的是,魔界的環境,看上去和修真界沒什麽區別。
并沒有什麽紅土血地,也沒有枯樹黑水,更沒有滿地骷髅,就連天空,此時也正如修真界一樣,正在下着小雨。
唯一值得在意的是,這裏有另一種不同于靈氣的存在,應該就是魔族們賴以生存的魔氣。
魔氣給人的感覺更加燥熱,如果靈氣是能夠滋潤萬物的火,魔氣就是熾熱暴虐的火,江小舟的心緒也被周圍的魔氣所影響,隐隐有了一些焦躁的情緒。
秦無心注意到他的不安,遞給他一枚靈丹,輕聲說:“這是安心丹。”
江小舟接過安心丹,囫囵吞下去,一股溫和靈氣的頓時傳遍全身,煩躁的情緒被壓下來,此時雖然還處于魔氣之中,江小舟卻已經不會再感到異樣了。
“這是蒲草做的,他是那群丹修裏最厲害的。”秦無心舉起拇指:“就是性格不太好,不喜歡搭理人,你小心別惹到他。”
江小舟眨眨眼。
蒲草性格不好嗎?
他覺得挺好的啊!
縫隙口沒有多少魔族,如人類的營地一樣,它們也聚集在裏縫隙口遠處的營地之中。
“魔族少了很多,外面巡邏的都是低階魔獸,看來之前那一場戰鬥,魔界這邊也是損失慘重。”秦無心說。
江小舟将神識掃過去,系統忠實地将所見到的一切呈現給他:“之前它們那架勢,我本來以為它們是決定孤注一擲,準備決戰了。可是之後它們還是退了兵,之後的幾場也只是小打小鬧,那它們之前的犧牲是為了什麽?”
秦無心欣慰地看他一眼,他喜歡善于用腦的人。多動動腦子,就能少動動身體,減少不必要的消耗。
可惜他的周圍,多是更喜歡用力量碾壓的人。
“這裏是魔界的大本營,如果它們願意的話,可以源源不斷地提供生力軍,可它們沒有這樣做,我猜測是魔界內部出了什麽問題。”
“你發現沒有,魔族營地的守備其實是內緊外松的。”
雖然外圍都是一些低階魔獸,可是越到內部,天魔和大天魔就越多,它們肆無忌憚地散發出強橫的氣勢,看得江小舟頭皮發麻。
“再往裏就是垂天雲烏所在的地方了……可惜神識不能探進去……”秦無心有些遺憾地咂嘴,江
小舟心裏一動,按住他的手:“讓我來試試。”
“你?”秦無心訝然。
江小舟謹慎地向系統再确認一遍:“真的沒問題?”
系統:“我比它們高一個維度,你放心好了。”
江小舟小心翼翼地将神識掃過去。
等等?!
這是怎麽回事?
江小舟瞪大了眼睛,一旁的秦無心見他神色異常,連忙問:“怎麽回事?你看到什麽了?”
“垂天雲烏不在那裏!”江小舟不敢置信地說。
秦無心:“不可能,我明明感受到它的威壓了!”
“那是一個僞裝。”
“它為什麽要進行僞裝?”秦無心微微皺眉:“不惜做到這一步,它是為了隐藏什麽?小舟,你還能繼續擴大神識範圍嗎?”
江小舟點點頭,雖然這樣使用神識消耗有些大,他還是擴大了範圍。
沒有。
沒有。
這裏也沒有。
垂天雲烏竟然從敵營中消失了嗎?
可是那些守在兵營裏的低階魔獸,并沒有異常的表現。
它是連魔族都瞞過了嗎?
是什麽樣的事态,讓垂天雲烏這樣的魔君,連手下的魔族也一起欺瞞了。
江小舟忽然聽到一聲啼哭。
他愣了愣,集中神識朝着哭聲的方向“看”過去,系統如實地将畫面傳到他的腦海之中。
在隐蔽的山林之中,沒有任何其他的魔獸存在。
巨大的垂天雲烏伏在地上,身下滿是血污,然而它的神色并不是全然的痛苦,甚至有一些欣慰和愉悅。
在它的身下,一個幼小的身體緊緊地蜷縮在它的腹部,那只幼鳥有着稚嫩的翅膀和玉石一般的眼睛,它身上全是來自母親的血液,發出雛鳥特有的啼哭聲。
垂天雲烏用翅膀遮住它,尖利的喙溫柔地為它梳理着羽毛,在母親溫暖的陪伴下,聽着穩定而堅固的心跳聲,垂天雲烏的幼崽漸漸安靜下來。
江小舟扯了扯秦無心的袖子,遲疑地說:“垂天雲烏……好像剛生下了一個幼崽。”
秦無心又向他确認了一遍,才接受這件離奇的事。
“原來這垂天雲烏是雌性啊。”他自言自語,随後說回正事:“難怪垂天雲烏要進行僞裝,魔族之間的兇險比修真者更甚,生産期又是她最脆弱的時期,如果被其他魔族發現的話,它們不會選擇保護她,而是取而代之!”
江小舟抿了抿嘴:“那我們現在回去報告給張将軍?”
“不。”秦無心下了決定,輕聲說:“我們去趁這個機會殺了她。”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
我愛你們!
本章所有評論發紅包。
好愛你們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