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4
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江期拿勺子攪拌碗裏的蓋飯,頻繁地看對面的沈遇斯,腦海裏反複閃現他剛才說的話,不禁咽了咽口水,現在光是想想就有點莫名地興奮。
他呵呵地時不時傻笑,沈遇斯看在眼裏,不明所以地問:“你不餓?”江期折騰了小半天,按他這麽大的體格子,吃兩碗飯都不多。
“餓….餓吧。”江期說得猶猶豫豫,他心思就不在飯上面。沈遇疑惑地目光在他臉上停了半晌,突然伸手探向他的額頭,喃喃道:“沒發燒啊!”
江期被他忽然而來的舉動吓了一跳,向後躲了躲,擡眼看見他陰沉下來的臉色,慌忙扒拉剩下的飯,一口氣塞進嘴裏,大喊:“飽了。”
沈遇斯嗯了一聲,沒管他,自顧自地吃着,順便回複幾條消息,“你歇會再洗澡。”
“好…好。”江期起身就往卧室走。
走到一半,江期聽見他接了個電話,開口叫了一聲謝教練,再往下他就聽不見了,沈遇斯刻意壓低了聲音。
他悻悻地回到卧室,關上門徹底聽不見聲響。在床上坐了将近二十分鐘,才看見沈遇斯進來。
江期沒說話,直勾勾地瞅他,“電話才打完?”語氣不是很好。一想到謝尚看沈遇斯的眼神,他就酸。
心裏好像長了個噴泉,噴的全是醋。
沈遇斯沒覺察出他的心裏特寫,只是說:“洗澡去,早點休息。”
已經晚上十點多了,兩人都筋疲力盡,江期也不執意在這件事上鑽牛角尖,沈遇斯這麽優秀的人,沒人喜歡才不正常。
他得更努力。
于是,他不糾結了,随便抓了件睡衣,就要往浴室走,然而卻被沈遇斯攔了下來,“就在這脫完進去。”
“啊…啊?”
“坐下。”
沈遇斯拍了拍床,江期乖乖坐過去,只見他停了幾秒,有些遲疑地掀開了江期T恤的下擺,他頓時感到一股涼意,腹部露了出來。
他無比慶幸,還好今晚飯沒吃太多,依舊保持完美的精壯的腹肌。
然而,沈遇斯就瞥了一眼,再沒看,先左袖然後右邊直接扒掉了衣服。
他的視線緊接着往下一轉,雙眼盯着他的褲子。皮帶上的銀扣泛着光,好像在勾着他。
江期也緊張,禁不住別過頭,身體卻在隐隐期待。
沒兩秒,沈遇斯彈開他的皮帶,轉瞬松開手,“褲子自己脫。”說完就進浴室試水溫去了。
他逃走的動作一氣呵成,留下一臉怔愣的江期,抓着松開的褲腰,哭笑不得。
到底還是臉皮薄,江期沒全脫光,穿着四角內褲進的浴室。
沈遇斯背對着他,滿浴室氤氲的水汽,待一會兒就開始難受。他挽起袖子,把水溫試好,沐浴液擺好,準備退出去,一轉頭就看見江期站在門口。
“吊臂也得拿下來。”江期讪讪一笑,有點緊張地拽了拽內褲的邊。
沈遇斯眨了眨眼睛,暗自吸了一口氣,強裝鎮定地說:“知道了。”他走過去,按照戎馳的演示,把吊臂拆下來。然而不經意間一低頭,看見了江期下面被頂起來的內褲形狀。
江期的臉別過一邊,很想解釋,他也是情不自禁,卻聽沈遇斯冷冷地罵他,“滿腦子黃色廢料。”話落,他走了出去,一把将門關上。
砰的一聲,瞬間讓江期渾身涼了半截。
他為什麽能毫無反應?
江期渾渾噩噩沖了個澡,最後才想起來睡衣還在外面。
在喊人還是自己出去之間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選擇了後者。打開門後,就見沈遇斯坐在床邊,低頭不知看什麽。
他聽到開門聲,忽地擡頭,厲聲問:“我的睡衣怎麽在你這裏?”
江期的目光落在他手上,他正抓着那套洗得有點發白的小熊睡衣。
江期心裏大叫,完了沈遇斯真的以為他是變态了,他磕磕巴巴地解釋,“我出…出國前随便裝進行李箱的,我…我也不知道。”
信他才有鬼了。
随便帶走的衣服為什麽會洗得發白?
沈遇斯看他看了好一會兒,沒繼續追究,起身背對他,本想就這麽走了,然而理智卻讓他停下腳步,倏地開口道:“江期,你不需要這樣。”
屋內頓時安靜下來,江期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正咚咚地狂亂。
不知是熱氣的微醺還是沈遇斯隐在一角瘦削的身影。他不由自主地走到了沈遇斯的背後,在他還來不及反應時,驀地擡起左臂一把環住了他。他微微掙紮,卻被江期箍在懷中,動彈不得。
江期緩緩将臉埋進他的頸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想要汲取他身上的味道,是久違熟悉的屬于餘安的味道。
“餘安。”
沈遇斯一僵,他已經很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
江期有些哽咽,稍稍擡首,盯着他的側臉有些恍惚。
半晌後,他悶聲說:“可我需要這樣。”頓了頓,極力壓制顫抖的聲音,“我需要讓你知道,我不是開玩笑,我喜歡你,我要追你,這些都是真的,不是說說而已。”
沈遇斯繼續沉默,他的氣息圍繞在自己的周身,一時之間,他竟有些貪戀。
江期收緊了手臂,讓他的後背更貼近自己的胸前,“你是沈遇斯,也是餘安,在我這裏,你就是你。”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沈遇斯的肩,似在緩解自己的緊張,而後他輕輕問:“你也是喜歡我的,對嗎?”
話音剛落,沈遇斯還來不及反應,身體就被江期一把轉了過去,在他驚訝的眼神中,他看見他的雙唇瞬間覆在了自己的唇上。
沐浴後的森林氣息從鼻間瞬間湧入,沈遇斯微張着嘴,忍不住驚呼,然而卻被江期的唇舌掠奪,餘音悉數化作無聲。
江期的掌心箍住他的腦袋,他連躲都躲不開。兩人的唇齒相依,輾轉碾磨,薄荷香氣充斥在口腔,江期蠻橫地攻城略地,似是要把他的氣息都吞入腹中。
沈遇斯能聽見自己绮靡的聲音。
一吻過後,沈遇斯氣喘,江期額頭抵着他的額頭,瞧一眼被他嘬紅的嘴唇,驀地輕笑一聲,“初吻。”說完自己都笑了,他都沒想到自己能這麽純情,這些年滿腦子都是沈遇斯,連做夢都是,就這點接吻技巧還是聽別人吹牛逼說的,沒想到今天才敢實踐。
沈遇斯沒緩過神,臉上酥酥癢癢,像燙紅的烙鐵。大腦一片空白,他說什麽都聽不見。
兩人原地站着,沈遇斯的雙手抵在他的胸前,剛才一動不敢動,生怕碰到他的右肩,眼下兩人的動作無疑有些缱绻。
他恍惚一陣,意識到當下的情況,就想要推開江期,可他的手還箍着自己的腦袋,溫熱的手掌,讓他頭皮頓時發麻。
“該…休息了。”他語無倫次地說,見江期沒動,他只好微微側頭,拉開一小段距離。
“你別走。”江期低聲說,然後指着自己的肩膀,“我是病號。”
這一吻讓沈遇斯的心軟了下來,他回過神,瞅了一眼江期的下身,啞着聲兒說:“穿褲子。”
水汽徹底蒸發,江期後知後覺,這才感覺冷,但心是熱的。
小熊睡衣是不可能當着沈遇斯的面再穿了,他只好從衣櫃裏随便拽了一套,然後沈遇斯幫他把吊臂重新戴上。
忙活了一陣,他們才躺下。他嘶的一聲,本想側身看沈遇斯,但疼得動彈不了。
沈遇斯聞聲,忙看向他的右肩,“我給你墊個枕頭。”
他這才能側點身,頓時感覺好了許多,不過沈遇斯卻倏地轉了過去,背對他躺着。
他盯着他的後腦勺,還在回味那個吻。
片刻後,他才開口解釋,“我不是博你可憐。”
剛出國那年,他也在努力。
雖然他是被美國高校特招,但因為打法體能的差距,他對自己要求更加嚴格。
當時确實有打職業的想法,于是,他必須要付出比別人多十倍,百倍地努力。
除此之外,也是一種麻痹自己的方式。他越來越嚴格,加訓的時間越來越長。右肩經常不注意保護,用力過度,時間長了就開始不對勁。
起初,他并不在意,以為休息就會減緩,然而一次兩次還可以,再之後,病痛只增加,不減少。
第三年,他已經被選中進入職業隊,也就是那一年,高校聯賽結束後,他的肩袖撕裂,徹底與職業比賽無緣。
“教練想讓我做手術,但是有風險,所以我選擇了保守治療。”
江期慢慢将受傷的原委講給沈遇斯聽,敘述平靜,但從話語間能聽出遺憾。
他知道沈遇斯還醒着,“我能看出你的擔心,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他動了動,衣服摩擦着床單發出簌簌聲,下一秒,就見沈遇斯忽然翻身轉過來,面對自己,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他被看得不知所措,但眼神沒有回避。
兩人對視片刻,就聽見沈遇斯說:“知道了,睡覺。”
言簡意赅三個字,讓江期莫名松了口氣。沈遇斯沒有再轉回去,閉着眼睛,眉間卻是揮不去的沉郁。
他忍不住伸出手,撫平他的眉間,他的呼吸打在自己的指節上,均勻綿長。
他看了一會兒,忽然說:“做我男朋友吧!”
話落,沈遇斯的睫毛輕顫幾下,連眼睛都沒睜開,只是沉聲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