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e t’aime.
宋時汐來醫院看了許慈微很多次,他依舊沒有睜開雙眼,許叔叔和陳姨那是緊張的不要命。
有一天,宋時汐去許慈微的家中時,遇到了兩位特殊的客人。大人帶着一名17歲的少年,上門來道歉。
“阿姨……”少年唯唯諾諾地上前走了一步,說道,“那天我和朋友在球場打球的時候沒有注意到,球打偏了……不小心砸中了許公子……對不起……”
陳融微搖了搖頭,安慰道,“不用太擔心,現在已經沒有多大的事了,不用怕。”
少年在父親嚴厲的目光下,當場軟了雙腿,他又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說罷,少年彎腰90°鞠躬,以表最忠誠的歉意。嚴厲的目光也舒展開來。
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實在是對不起啊。”
陳融微擺了擺手,笑着說,“真的沒關系的,微微上高中那會兒,也打球,少年人的熱愛嘛。真的沒事了,你們回去吧。”
“如果下次有空的話,可以來家裏坐坐,和我太太打個牌什麽的。”男人一把拎起少年的後衣領就走了。
陳融微看了一眼,将目光收了回來,她扭頭望向宋時汐,說道,“你是不是該換個稱呼喊我了?”
宋時汐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沒有聽懂陳融微的話,思考了很久很久,實話實說,“我有點不明白您說的是什麽……意思。”
“你看,你之前喊我陳姨喊我老公許叔叔,期期喊你爸爸,那現在是不是該改個口了?”陳融微眉眼變得很溫柔,她似乎在等待着宋時汐的回答。
宋時汐張了張口,這下是不懂也懂了,他別開視線,右手搭在後脖頸上,耳根子很紅,“媽……”
“在的。”陳融微笑開了,她看着宋時汐現在的樣子,像極了許慈微高中時害羞的樣子,又道,“你們可真像,連害羞也一樣一樣的。過幾天,你再來一趟,我給你準備了禮物。””
宋時汐下意識點頭,又搖了搖頭,最後伸出雙手捂住了眼睛。
陳融微笑笑,不說話,就這樣看着。
七月二十五中伏。
院中的三角梅和紫薇開的格外繁盛,和高大的銀杏樹對比,顯得格格不入。
“葉子發黃了。”宋時汐說道。
“可能是因為某人不在,也就沒人照顧了。”許安瓊那着澆水壺說道,“這顆樹可是種了很久很久了,老爺子走後,一直都是微微照顧的。”
陳融微又帶了一盆茉莉花走了過來,将它們放在院子裏,擺放整齊,又拿起剪刀開始修剪雜草。
許多曼突然尖叫一聲,連忙跑到後院。
幾人都将目光投了過去。
“你瞎叫什麽呢?”許安瓊毫不留情地說道,然後目光就觸及到了許慈微,他并不打算猜穿,這份驚喜。
許多曼似乎明白了什麽,搖了搖頭,“沒事兒,被一團毛線吓住了,我以為是個很大的蜘蛛。”
宋時汐所在的這個位置剛好是個視覺死角,他還被蒙在鼓裏,什麽都不知道。
“多大點事兒啊。”陳融微擺了擺手,把大剪刀塞到許多曼的手裏,“快去幹活,我再去拿點花卉過來。”
許多曼不情不願地點點頭,悄悄走到宋時汐的旁邊,開始打聽羅馨的事情。
宋時汐将自己都知道的全盤托出,并在原有的基礎上又多加了好幾筆,因為這些全是羅馨本人的要求。
“啊……原來是這樣啊……”許多曼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過了好一會兒,他又道,“你憑什麽不用幹活啊?”
宋時汐将地上的澆水壺拿起,晃了晃,“誰給你說的我不用幹活的?”
“我先溜了。”許多曼趁着老爸不注意,快速将剪刀放在桌子上,溜了出去。
宋時汐安靜地澆着水,每一朵花和每一棵樹都被照顧到,他竟然開始想念許慈微,想着等結束後去醫院裏看看。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太陽也變得越來越毒辣,突然,一陣風就這樣吹了過來,吹起衣擺,吹動着樹葉。
“咳咳。”
宋時汐的手突然頓住,聲音很熟悉,他放下手裏的澆水壺,回頭看了過去。
許慈微站在樹蔭下,陽光透過葉隙灑落在身上,面容上帶着淺淺的微笑,而這點微笑似乎在隐藏着臉上的病弱感。
他身上的白色襯衫剛好和宋時汐的是情侶款,和宋時汐穿着一樣的淺藍色破洞牛仔褲。
這就說明,許慈微已經回來過一趟了,衣服是宋時汐特意買的,而對方也特意回去一趟把衣服給穿上了。
“有沒有很驚喜?”許慈微笑着說。
宋時汐這才發現院子裏已經沒人了,他有點不敢相信,緩緩走向許慈微,然後在他的面前站定,伸手撫上對方的臉,确認自己有沒有看花眼。
“講真的,等一會兒我可走了噢。”許慈微握住他的手腕,“你不抱抱我嗎?”
宋時汐伸手抱住他,将臉埋在他的肩膀處,不争氣地哭了,嗓子幹澀發緊,“我以為……嗚嗚……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許慈微輕拍了拍他的後背,說道,“怎麽會呢,我現在都想起來了,回家嗎?回我們的家。”
“好……”宋時汐點點頭。
“有情人終成眷屬啊。”陳融微帶着許安瓊躲在遠處觀望,“昨天就見他睜眼了,醫生說再養養就差不多了,非要回來,我就讓汐汐今天來了。”
許安瓊老眼又是一花,“嗚嗚嗚……我的寶貝兒子……”
宋時汐就這樣一路牽着許慈微回了家,而路上的風也變得不是多麽燥熱。
“你那天來了,我晚上睡覺為什麽沒有穿褲子啊?”許慈微晃了晃手腕,側頭看了他一眼,又道,“我去上海的那天。”
宋時汐思考了好久,實話實說道,“是你自己不穿的,強行給你穿你又生氣,我就只給你套了睡衣。”
“哦。”許慈微扭過頭,目光觸及到了冰淇淋推車,他指了指說道,“我想吃。”
宋時汐笑了笑,“好。但是只能吃一個不能吃太多,什麽時候病好了,什麽時候就多吃。”
許慈微乖巧地點點頭。
自那以後,公司有許安瓊,而許慈微可以做任何事情,可以畫畫,可以游山玩水,可以自由自在。
宋時汐兌現了諾言,帶着許慈微去了徽州,步伐輕盈踏在滿是青苔的石階上,細雨蒙蒙,然後是許願放燈。
夜色将世界籠罩,唯獨一處光亮,那就是在河邊放花燈的許慈微。
“我希望國家昌盛,我希望家人安康,我希望你永遠愛我,你愛我嗎?”
“愛。”宋時汐笑笑,“我愛你。”
拉斯維加斯的巨型球體直接讓許慈微睜大了雙眼,宋時汐帶他看了一場演唱會。
牆體拉開的那一瞬間,現實和虛拟已經分不起了。
眼花缭亂的景色和近在咫尺的雲端。
“人類的藝術已經達到這種地步了嗎?我靠,好牛逼啊!”許慈微感嘆了一句。
宋時汐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柔聲道,“沒有你的藝術美。”
“你這話說的。”許慈微扭頭對方宋時汐的目光,那飽含深情似水的眸子,此刻倒映出自己的模樣。
許慈微環視一圈,見沒有人在看,湊上前親了他一下,連忙把頭扭過去。
宋時汐低笑出聲,“那我可得還回來,當然,不是現在。”
于是,宋時汐要了回來,從進電梯的那一刻吻就一直沒有停。
宋時汐将門打開,一手拖住他的後腦勺一手将門給關上,步伐交錯,來到床邊時衣服已經散落一地了。
許慈微一個翻身将宋時汐壓在床上,坐在他的腰上,伸手将自己褲子上的皮帶緩緩抽出。
“那麽着急?”宋時汐笑笑,就這樣看着他的每一步動作,“你會哭嗎?”
“小看誰啊。”許慈微眯起眼,“我哭的話,我是狗。”
……
最後許慈微還是哭了,任憑宋時汐怎麽哄都哄不好。
“都怪你!”許慈微抱着膝蓋坐在床上,眼眶裏蓄滿淚水。
“你說的,你哭你就是狗。”宋時汐上前替他擦去眼淚,吻了吻他的額頭,将人抱進懷裏,“萬萬沒想到啊,許大公子還當賴皮呢。”
許慈微把臉埋在他的側頸處,蹭了蹭,“你才賴皮。你憑什麽長的比我高啊。”
“給你稱稱看看沒有沒有長肉。”說罷宋時汐一把撈起許慈微,将他放在電子稱上,開玩笑道,“哇塞!長了三斤唉,可以吃了。”
許慈微嘟了嘟嘴,“不要——!”
宋時汐被逗笑了,将他身上松松垮垮的睡衣攏好,帶着他倒在床上,“晚安。”
“我們結婚吧。”許慈微鄭重其事道,“沒開玩笑,戒指我都買好了。”
然後許慈微就見宋時汐也拿出來一個戒指,他道,“那天,韓離找到我的時候,我剛好在買戒指,我們先談戀愛,最後結婚,萬一哪天你厭倦了,可以不用被婚姻束縛,成為一個自由人。”
“我們先戴在食指上,表示我們在談戀愛,等以後,我們再戴無名指上。”宋時汐将戒指為他戴上,“因為那時我們已經結婚了。”
戒指不大不小剛剛好,許慈微也把準備好的戒指拿出來,為宋時汐戴上,緩緩張口說道,“Je t’aime, je t’ai toujours aimé.(我愛你,一直愛你。)”
“那……你用中文再說一遍。”
“我愛你,我一直都愛你。”
“英文呢?”
“I love you.”
“德語呢?”
“Ich liebe dich.”
“俄語?”
“你逗我的吧!”
“被你發現了。Ятожетебялюблю.(我也愛你。)”
宋時汐上前吻住他的唇,和他接吻。
“你是個賴皮。”許慈微摟住他的脖子,熱烈地回應着這個吻。
而這一刻,許慈微擁抱了自己,和整個世界。
與此同時。
萬家燈火将整座城市點亮,夜晚的風,格外清涼。梁若景站在樓頂的天臺上上往下俯瞰,手機裏收到了一個文件。
他沒有管這個文件,轉身看向被分屍的楊毅。
“梁警官。晚上好啊。”
一道高挑的身影自黑暗中顯現而出,這種好整以暇的語氣,着實讓他心煩意亂。
“我聽說了,你們接到了一個棘手的案子。”那人吞雲吐霧地說道,“可能連許慈微自己一個人也想不到,所有的一切,幕後主使者是他的舅舅。”
梁若景笑笑,拿出腰間的手槍,扣動扳機舉在半空中,“我也沒有想到,這一切的一切會是我的枕邊人。”
“是嗎?梁警官,我不僅是你的上級,我還是你的愛人,我們之間的禁忌之戀,馬上就要結束了,不要躲哦。”
砰——!
子彈擦過他的發絲,徑直打向了黑暗中的‘窺光者’,梁若景吹了吹槍孔,笑着說,“至少給我一個讓我不躲的理由,我會殺了你,但不是現在。”
他爽朗笑開,一步一步緩緩走到梁若景面前,将口中的煙霧吐在對方的臉上,“梁警官,多謝你幫我擊斃分屍的兇手。晚安,我們有機會再見。”
話音落,他轉身就走了。
“莊喬霖,你會死在我的手中。”
“我很期待他們看到真相會是什麽反應哦,我不僅是你的愛人,我還是你的敵人。你和我也一樣,梁若景。”
他冷冷地往後看了一眼梁若景,毫無留戀地就走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