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林陽睿解釋道:“今天我只是正常回家小住,剛好碰到二姑招待朋友,家裏和我同輩且能說上話的,就只你今天見到的三位,其餘,無關緊要。”
“好吧!反正我只是個拿錢辦事的。”陳知舟攤開手,表示自己無所謂。
說完,便準備上樓休息,然而沒走兩步,就又折了回來:“你們家晚上吃飯的時候,不會還有那麽多人吧?”
林陽睿思考了下:“以往應該挺多,不過今天……”
“因為我,會變少?”陳知舟可不想再一次當着那麽多人面吃飯。
然而林陽睿說:“會變得更多。”
“……”陳知舟無奈嘆了口氣,“那你晚上不會又一個人找借口溜了吧!”
“不會,晚上我陪你一起去,中間你找個借口溜,帶上我。”林陽睿算盤打得那叫一個響亮。
“我……”陳知舟摸着自己手上的戒指,自從戴上這東西,她就已經和面前這人綁在了一起,本想和林陽睿理論理論,轉念一想,又突然問,“你找人的時候,我是第一個嗎?”
林陽睿一愣,大概是沒想到她會問這個,不過還是很快回答:“是,我想了許久,才決定親自登門,因為我的确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來解決長輩的催婚。”
陳知舟點了點頭:“你要解決的肯定不止長輩的催婚,我對你想做什麽,也沒有興趣,只希望一切都按照協議進行,這半年裏,你為我們工作室提供資金支持,我做你名義上的妻子,一定和你恩恩愛愛。”
這句話說完,林陽睿有些欲言又止,于是,她又問:“怎麽了?我說的……有什麽問題嗎?”
“恩恩愛愛這事兒,可能有點兒難度。”半晌,林陽睿支吾一下說。
“什麽?”陳知舟還沒想通,不過人前裝模作樣有什麽難的。
突然,有人按響了門鈴:“嫂嫂,你在嗎?”
是林煦煦,在外面大聲喊她。
陳知舟看向林陽睿,希望得到一個解答。
“首先,你得讓我家裏人相信,”林陽睿頓了頓解釋,“我們的婚訊毫無征兆,他們不會輕易信的。”
“一定要讓所有人相信,我們的感情是真的嗎?”其實陳知舟不是很能理解,林陽睿需要的應該只是一個合法妻子,以及一個收攏人心的理由,就算所有人都信了,也不會改變依舊有人想要從中作祟的想法。
林陽睿點頭:“當然,否則我做的一切都會顯得刻意。”
“嫂嫂,你睡了嗎?”門外的林煦煦再次出聲,只不過這一次聲音小了很多,應是快要走了。
林陽睿要做的事果然不是他說的那般簡單明了。
“我明白了,我……會盡力的。”陳知舟是有些心虛在裏面的,無論是愛情還是婚姻,他對此都是一無所知。
“你再不開門,她就要走了。”
林陽睿說完,陳知舟就走到門口将門打開,這時林煦煦剛剛轉身,聽到動靜又回過頭來。
“嫂嫂,你在啊!我還以為,你和表哥……”林煦煦話只說到一半。
“他昨晚睡得遲,今天早上又有工作,有些困,剛剛睡下了。”陳知舟連忙将話接過來,随便找了個由頭。
至于林煦煦,也不知來這一趟所為何事。
“表哥回國以後,似乎一直很忙,倒是讓嫂嫂一個人了。”林煦煦探了探腦袋。
而陳知舟身後的林陽睿早已沒了蹤影。
“我喜歡安靜。”陳知舟站在門口不動,并不打算放林煦煦進來。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林煦煦對林陽睿的感情不一般。
“剛看表哥的樣子,應是很喜歡挨着嫂嫂。”林煦煦一句話接着一句話,她的身上可不僅僅是學生氣息,一舉一動都透露着陵州名媛應有的氣質。
陳知舟淺笑,還真讓林陽睿說準了,這裏的很多人都不信。
“對,所以他想要公開的時候,我答應了。”
林陽睿在那場采訪中宣稱自己已經結婚,明目張膽和她一起戴鑽戒這事兒,盡管是拿錢買通,但确實是經過她允許之後才實施的。
林煦煦聽到這話後神色閃過一絲不對。
“我們都以為,表哥這些年在外面玩慣了,不會考慮結婚,這才上心想為表哥尋一位良配,沒想到是我們多慮了。”
陳知舟對上林煦煦的眼睛,整個林家只怕所有人都在盯着林陽睿,她和林陽睿結婚這事對他們而言就是無中生有,不弄個明白,又怎會善罷甘休。
哪怕是林煦煦,也想在這其中尋得蛛絲馬跡。
“确實多慮了,我的确與他不常見,我有我的工作,他有他的事業,但我們是合法夫妻。”
果然在聽到“合法夫妻”這幾個字後,林煦煦神情微動。
“所以,嫂嫂與表哥認識很久了?”林煦煦順着話問。
陳知舟沒說話,算是默認。
“表哥在國外那三年,嫂嫂有去看過他嗎?聽說表哥他……”林煦煦欲言又止。
林陽睿出國那幾年,其實國內沒什麽信息,具體做了什麽,更是一無所知,唯一能确定的,那就是林陽睿在陵州商界的眼裏,一直是個不務正業的花花公子。
空有股份,虛有其名。
而如今回國,商界的人對林陽睿的态度,卻又是林氏董事長的态度,無論林陽睿是個怎樣的人,都不影響他在林氏的地位,以及他是林家大大小小房産主人這件事。
林氏從小培養的繼承人,再差又能差到哪裏去。
林陽睿如果想要哪家大公司倒閉,可能需要費些功夫,但如果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公司,那實在是太容易不過的一件事。
因為林氏的底蘊,以至于到了今天,都能算得上一家獨大,整個陵州,絕對沒有第二家有這個能耐,這就是林陽睿敢随意放肆的緣由。
除了林家這幫親戚需要解決,應該沒有別的事需要他浪費時間。
“我去看過他。”陳知舟一年前剛好出了次國,和林陽睿同一座城市,如果有人要查,也查不出問題。
林煦煦似乎被噎住,須臾沒憋出一句話來。
剛好,林祁也朝這邊走來。
要不是門口夠大,都快要塞不下這麽多人了。
“煦煦。”林祁先是叫了聲林煦煦。
随後才轉頭:“嫂嫂,母親想請您過去,說是有個東西要給您。”
陳知舟看向林祁,這個年輕人與這裏所有人都不同,他沒有林煦煦千金小姐的氣質,也沒有林池那個不學無術二世祖的樣子。
像一個外人一樣生活在這裏,哪怕是與一草一木,都有些格格不入。
可他說話時,陳知舟卻不覺得有任何違和。
“好。”她輕聲應下。
“我本是來看看嫂嫂,既然嫂嫂有事,我就先走了。”林煦煦無視掉林祁的存在。
陳知舟點了下頭,這一趟來嘴上是來找她,其實奔着的人是林陽睿,可惜,林陽睿只想躲着這一大家子人。
“嫂嫂請。”林祁淡然處之,似乎習以為常。
陳知舟轉身将門關上,随後轉身向着前面那棟別墅走去。
林祁就跟在她旁邊,頭稍稍低着,也不說話。
但是側面,都能感受到林祁的瘦,他年紀應當也不大,卻有遠超他真實年齡的成熟。
如果一個人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只是母親領養的一個替代品,來短暫代替自己的親生兒子,那該是以什麽樣的心态在這個家待了這麽多年。
陳知舟踩在石子路上,她刻意走得慢,林祁也不急,并不在乎林至姍是否會因為她的姍姍來遲而不滿。
到了門口,陳知舟一進去,還以為會看到林至姍邀請來的那幫朋友,沒想到,看到的是半躺在沙發上的林池,拿着手機,看動作是在打游戲。
林池匆匆擡了下眼皮:“嫂嫂好!”
而後又繼續他手中的動作,不知是不想和她說話,還是不想看見林祁。
“母親在樓上,客人們都去客房那邊了,說是無休過後再聚。”
林祁似是看出陳知舟的疑惑,于是解釋道。
陳知舟盯着林池看了幾眼,不得不說,他長得很像林至姍女士,她向林祁示意後獨自向樓上走去。
邊走邊瞥向下方,林祁上前将林池随手扔在桌子上的垃圾一一掃進自己手裏,然後扔進角落的垃圾桶。
随後只見林池沒有絲毫反應,雙手只對着手機點個不停,這次連眼皮都不曾擡一下。
這兩人的相處模式如果說了出去,知道內情的人恐怕不會有人不信。
陳知舟站在樓上,只見林祁剛坐在林池對面的沙發上,林池就擡了下眼,緊接着,林祁在穩重中慌亂起身,又重新坐到了最角落的那個沙發上。
兩分鐘後,林池一局游戲結束,在林池起身前,林祁先一步站起了身,而林池只是自顧自出了別墅,之後,林祁又站在原地許久,才慢慢坐下。
他坐得筆直,奈何從上方看,更顯身形單薄。
一場鬧劇看結束,陳知舟才向樓上唯一一間房門打開的地方走去。
以防被林祁發現她偷偷看了許久,于是只得輕手輕腳關上門。
關門後,她向最裏面而去,下午這個時間點,若是剛剛吃過飯,最是容易困。
她習慣不好,一向起得晚,但招待客人的林至姍可不會。
林至姍所在的房間很大,裏面的卧室被隔開,外面還有一個簡單的客廳,此時,人就坐在沙發上,一手撐着太陽穴并輕輕揉按。
許是聽到她的腳步聲,于是緩緩開口:“來得有些慢,想來是我那無趣的兒子沒說清楚。”
林至姍說完慢慢放下自己的胳膊,又一步步擡起自己的身子。
她和陳知舟見過的許多商圈太太不同,林至姍并不常常混跡于各大場合,她不是事業上的女強人,卻也絕不是空有美貌的花瓶。
林陽睿父母過世後,林家的大權就應該在林至姍的手裏,算到現在,也有十幾年了。
陳知舟毫不客氣地反駁:“說清楚了。”
林至姍似乎沒想到她會回這樣一句話,于是猛然擡頭。
陳知舟從那雙眼睛裏看到了憤怒。
終于明白林陽睿非要找一個人領證的理由,她的到來打破了這個家長時間的平靜。
無風又如何起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