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湯山
梁殊卧室的後面有一片大的落地窗。
她在房間裏放了張搖搖椅。
平時沒事的時候,她很喜歡坐在椅子裏發呆。
透過眼前的窗子,正好可以清楚地看見後面的動靜。
但今天她的目光卻始終停留在後面那一整片的空房子上。
她思緒抽的太空,房間裏進來人都沒發現。
直到淩苗苗走到她的身邊。
梁殊看見眼前盛滿水果的果盤,才意外地挑了一下眉毛:“什麽時候買的水果?”
“嘗嘗,剛才姚姨送來的?”
“姚姨來了?”
梁殊想起身,卻被淩苗苗按了下去:“就是路過,已經走了。”
淩苗苗又把面前的水果往梁殊面前遞了遞:“我剛剛嘗了一塊,這蘋果挺甜的,比我上次買的好吃。”
梁殊随便插起一塊:“嚴江呢?也走了?
提起嚴江,淩苗苗明顯變得有些不自然。
但還是點了點頭。
梁殊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現淩苗苗和嚴江之間不太對勁。
“你們兩個是不是……”
“不是!”淩苗苗發現自己否定的太快了,緊接着又‘哎呀’了一聲。
淩苗苗:“我們兩個其實也沒什麽好說的。”
“倒是你和樓總,樓總生病了,是不是最近還要在我們這裏住上一陣?”
“他有沒有說他準備什麽時候回北城?”
“不準備回。”梁殊輕描淡寫地說了句。
“啊?”
梁殊對着淩苗苗有些驚訝的神情點點頭,雖然最開始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她最近已經徹底接受這件事了。
與此同時,梁殊又順便把手邊那個文件袋裏的紙張又抽了出來。
“看看這個。”
淩苗苗在嚴江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個文件袋。
但當時她躲到了一邊,并不知道這裏面裝的是什麽。
“真是什麽?”
“看看就知道了。”
但等看到了裏面的內容,淩苗苗本來還舒展的眉頭,頃刻蹙了起來。
“這是……認真的嗎?”
但看着紙張上面蓋着明晃晃的鋼印,這種東西似乎很難是假的。
淩苗苗忍不住又說了句:“這好像有點誇張了。”
梁殊:“嚴江說最近他那邊就帶人過來施工,問我們這裏有沒有什麽需要改動的地方,到時候可以幫着我們一起改了。”
“不用,我們這裏沒什麽可改的。”
淩苗苗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她們這裏之前請了工人收拾了很久,确實沒有什麽要動的地方。
梁殊:“嗯,那等會嚴江走了,我出去和樓宴之說一下。”
淩苗苗想了想,靈機一動:“梁殊姐,要不你和樓總再說一下,我們從他那裏租來兩個院子,我們如果只付租金,不買下來,應該可以節省不少的成本。”
“樓總要過來肯定也是一個人過來,我前幾天聽說,樓總名下的公司,法人和股份持有人都發生了變更,他一個人用這麽大的地方實在浪費。”
梁殊聽見這話,擡眸:“你聽誰說的?”
“就海遙的薇薇姐,以前的財務部的那個小姑娘。”
梁殊:“你那個大學學妹。”
淩苗苗:“對,我們聯系的挺勤的,她雖然也離職了,但對海遙挺關注的,偶爾知道什麽會和我聊聊。”
“要我說,樓總的運氣其實也不錯。”
“樓家雖然倒臺了,但樓總本身和樓家的牽扯就不多,對他影響有限;而且如果樓總名下的資産真的都處理了,也未必是壞事,最近北城各行各業的行情好像都不怎麽好,沒準是主動抽身,不是被迫的。”
淩苗苗頭頭是道地分析:“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什麽?”梁殊問。
淩苗苗:“你呗,還沒有什麽,經歷了這麽多波折,你和樓總兜兜轉轉還能在一起,也是夠有緣分了。”
“而且你說怎麽這麽趕巧,老徐那邊的房間都給樓總準備好了,樓總偏偏生病了去不了。”
“還是病毒感冒。”
“這感冒總要一周才能好,有姚老師在家看着,估計老徐這一周是不會過來了。”
聽見淩苗苗的話,梁殊莫名想到樓宴之早上什麽都沒蓋,蜷在床鋪角落的那一幕。
嘴裏還吃着蘋果,卻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差點嗆到。
淩苗苗一邊幫忙拍她的背,一邊說:“這是怎麽了?我說的不對嗎?”
等梁殊喘勻了氣,才終于能再說話。
“對,我就是……我就是吃的有些急了。”
梁殊被這嗆到的一下弄出了陰影,生怕淩苗苗又說出什麽。
正好聽見了外面大門的響動。
梁殊指了指門外:“嚴江好像走了,我出去看看樓宴之退沒退燒。”
梁殊本來只是找了個借口。
拿着體溫計給樓宴之量的時候,心思壓根沒在這上面。
所以等看見體溫計上樓宴之又燒到40°,她眼睛都瞪大了,好在她這會兒嘴裏沒吃東西,不至于再被嗆到。
“怎麽又燒起來了?我還是帶你去醫院看看吧。”
她說着話,手又覆在樓宴之的額頭上,上面不出意料的滾燙一片。
樓宴之陪老徐去醫院理療的時候倒是答應的很痛快,輪到自己,他卻完全不覺得自己需要去醫院。
樓宴之:“不用,過兩天就好了。”
再燒兩天人就燒傻了。
梁殊:“你要是覺得槐江縣的醫療條件不好,嚴江應該還沒走遠,要不我打電話叫他回來?你回北城的醫院去看看?”
“北城太吵了不适合養病。”
“什麽?”
樓宴之拉過梁殊的手,舉着另一面溫度更低的手背覆在自己的額頭上。
“這邊安靜,我最近可能要再在你這裏借宿幾天。”
梁殊:“……”
這話雖然說得沒什麽力氣,但怎麽感覺像是在通知她?
她倒沒想到樓宴之也有‘厚臉皮’的一天,一陣失語。
半晌後,梁殊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梁殊:“借宿可以,但麻煩住宿費和看護費結一下,小本經營,概不賒賬。”
樓宴之聽了這話,盯着40度的高燒,轉賬的手卻半點都沒帶猶豫的。
梁殊眼見着樓宴之在轉賬的界面輸入了n個零,還沒停。
“停停停。”
白潇潇一口一個樓宴之已經‘破産’了,但有了上午這麽一出,她毫不懷疑樓宴之真的把那一串零轉發過來,她直接財務自由了。
樓宴之:“那等我病好了,換其它方式結賬?”
樓宴之說這話的時候明明表情都沒變,但梁殊偏偏聽出了一些緋色的涵義。
梁殊:“……”
倒也不必。
梁殊本來只是随便一句玩笑話,但這會兒卻突然想起了淩苗苗剛剛的提議。
“要不你後面買來的院子租我兩個。”
“我不白用,按照市場價給你付租金。”
後面那些院子,樓宴之本就是為了梁殊才買下來的,不然依他的性子,無論什麽時候也不會來槐江這麽偏僻的地方投資房産。
樓宴之:“後面的院子你可以随意用,最近嚴江還會過來,可以優先施工你想用的房子。”
樓宴之對這件事慷慨且無所謂。
梁殊倒是有其他的考量,說完這件事後,她人就鑽進了書房。
直到下午的時候才出來。
只是出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份像模像樣的合同。
是她專門為樓宴之準備的。
因為考慮到自己要用房子養小動物,所以給樓宴之的租金她還特意訂的比市場價高了一截。
“你看看這個,如果沒什麽問題就簽個字。”
也許是見梁殊對待這件事情非常認真,所以樓宴之也借用梁殊的書房,仔細地閱讀了這個租房合同上面的每一個條款。
最後在條款上加了兩條打印後簽了自己的名字。
合同的事一直都是淩苗苗在管,在看到那兩條新增條款的時候,她還有些警惕。
梁殊倒是覺得無傷大雅,簽字簽得痛快,打款也打得飛快。
那筆租金在傍晚的時候就順利轉到了樓宴之的私人賬戶上。
淩苗苗:“樓總有說要什麽時候才能進場施工嗎?”
樓宴之只說嚴江最近還要來,還真沒說具體什麽時候進場施工。
梁殊看了眼外面的天氣,現在離開春還早,槐江周圍環着幾座高山,山裏溫度低,隔三差五還要飄上幾場雪花。
梁殊:“再快也要等年後了吧?”
淩苗苗卻疑惑:“樓總之前不是說他很快就有住處,準備搬出去了嗎?”
年後施工的話,樓總能搬去哪裏?
經淩苗苗這麽一提醒,梁殊才想起了還有這一茬,但轉念一想,又覺得工人不會頂着這麽冷的冬天來施工。
大概是臨時住去阿野那邊了。
她和賀斂在槐江也有一處院落,而且那位置離她這裏也挺近的。
阿野和賀斂最近帶着慢慢去澳洲度假了,房子估計空着。
樓宴之說不準是要去那邊借宿。
下午給徐青野打電話的時候,她對梁殊的話卻很茫然:“沒有啊,我沒聽賀斂提過這件事。”
怕自己記錯了。
這邊電話還沒挂,徐青野就又給賀斂複述了一遍。
得到的也是相同的答案。
那就奇怪了。
臨挂電話前,梁殊倒是聽見賀斂提了一句。
“樓宴之昨天倒是打電話來問我裝修的事,我介紹了一個施工團隊給他,就是之前介紹給你的那個,其他的不清楚。”
電話挂斷。
梁殊回想着賀斂剛剛的那句,若有所思。
她從樓宴之面前經過的時候,幾次都想問這件事。
但他發燒始終都沒退,下午從書房出來後更是病恹恹地,也不适合聊這種正經事。
梁殊到底還是忍住什麽都沒說,趕在縣裏醫院下班前帶他去挂號化驗了一次血。
縣裏醫院不算大,科室也不多,醫生基本都是縣裏人。
來來往往很多都是熟面孔。
有明顯的外地人醫生基本都記得。
尤其是前天樓宴之剛帶着徐池跑上跑下,四處的走過一遍。
發熱門診的醫生:“梁殊啊,這次又是你們家的誰生病了?”
看見站在梁殊身邊的男人,也沒等梁殊開口。
“這次帶男朋友過來的啊,前兩天帶你叔來理療的也是這小夥子吧,人不錯,好好談。”
梁殊一時語塞,不知道這話怎麽接。
樓宴之頂着40°的高燒,卻答應得痛快:“謝謝,我們會好好談的。”
發熱門診坐診的醫生有些年紀了,是醫院返聘來的。
他這歲數的人基本不怎麽關注網上的娛樂新聞。
不認識樓宴之,還當梁殊是帶着男朋友回來見家長的。
以為兩個人是快要結婚的那種關系。
怕耽誤兩個人的正經事,開單子的速度都快了不少,說是要查出是病毒感染,建議留下來挂個鹽水先退燒。
等梁殊人都走出去了,還能聽見醫生在診室裏感慨。
“年輕真好了,真是對般配的小情侶。”
梁殊等帶着樓宴之走過一個拐角,到抽血的地方,才忍不住提了句。
“我短時間內是不是不能帶別的男人來醫院了,到時候估計會被別人當成負心薄幸的女人。”
樓宴之坐在椅子上等着抽血。
這個角度也正好能讓她看他看得更仔細些。
他因為發熱,通紅的顏色從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頸,精雕細琢的面孔帶着疲憊,卻半點沒有降低他自身的辨識度,他的容貌在一衆人群中非常顯眼。
周圍的人總是會時不時地朝這邊看過來。
梁殊帶着口罩,遮住了一大半的表情。
但只是看她露出的眼睛,也能知曉她現在的注意力都放在樓宴之的身上。
梁殊卻只聽樓宴之冷測測地說:“你還想帶誰來?譚鳴還是馬昊?”
梁殊:“……”
是過不去這兩個人了。
梁殊現在突然有些遺憾自己并不是那種吃飛醋的性子。
不然她這個時候也可以不甘示弱地爆出兩個人名。
算了。
懶得和病人計較,顯得她沒風度。
驗血半小時後出結果。
醫生看着檢查單,還有些奇怪:“不是病毒性感冒?小夥子你是不是穿太少了,年輕火力旺也經不起這麽折騰的。”
梁殊其實已經隐約猜到不是流感了。
但為了安心,還是問了句:“醫生,那還用帶着他去挂鹽水嗎?”
“這小夥子是住你家裏嗎?”
梁殊沒想到醫生會問這種問題,還問的這麽直接。
愣了一會兒才點頭:“嗯,住我家裏。”
醫生聽見後大筆一揮:“那就成,你家離得近,我再給他開點退燒藥吃,看着不算太嚴重,不用急着打針。”
“回去吃吃看,晚上要是燒還不退,到時候再過來,今晚也是我值班。”
梁殊拎着一包藥回去才終于放心。
雖然醫生開的藥和她家裏的藥是同款。
樓宴之看着攤在茶幾上一大包的藥:“你是帶我去醫院看病,還是花錢買安心。”
“當然是去看病,順便買安心。”
“不然你真在我這裏燒成傻子,我怕你弟那個大律師把我告到傾家蕩産。”
樓宴之好整以暇地看她:“他沒這個本事,關鍵時刻只會添亂。”
“誰說的,明明上次他還幫忙……”梁殊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了。
“幫什麽忙?”
看樓宴之的樣子,他好像還不知道這事。
能幫什麽,當然是把他送她的那些珠寶典當了幫他渡過難關。
明明在她看來也算是理所應當的一件事,在樓宴之這樣直白看向自己的時候,她卻突然有些說不出口了。
梁殊:“沒什麽,以後再說吧,你先把藥吃了。”
一大把的藥粒,花花綠綠的,樓宴之看着對這藥片很嫌棄,但吃起來倒也幹脆。
雖然和梁殊之前拿出的那些藥大差不差。
但這次的藥,效果倒是好了很多。
睡了一晚,直到第二天清早的時候,樓宴之也沒再發燒。
當然,雖然病好的差不多了,但大家非常‘默契’地都沒再提起要去福利院住的事。
梁殊倒也不是多想樓宴之住在這裏,就是一想到福利院裏自己那個小房間,覺得樓宴之就算在那邊休息也休息不好,別到時候病情再反複,她這兩天就白照顧了。
本來以為還要別扭地相處幾天。
但讓梁殊沒想到的是,樓宴之說嚴江最近幾天會帶人來進場施工。
這個‘近幾天’指的就是今天。
下午聽見外面一陣陣的鳴笛聲,梁殊還以為是縣裏來了旅游團。
等看見大車小車,人工物料都從自己家門前的那條路拉進來,梁殊才發現是今天就要進場施工了。
梁殊看着那些木工泥瓦匠,再看着電視裏正播報的今日有雪的新聞。
梁殊:“你确定今天就可以施工嗎?”
樓宴之在這裏住了幾天,已經熟門熟路了。
此時正站在茶水間給梁殊泡紅棗茶。
樓宴之:“嚴江說可以。”
梁殊再重新看向外面工人中的那幾張熟面孔。
她入冬前本來還想着把院子的小路墊高些,但施工團隊說冬天要休假,施工排期已經排到了來年開春。
果斷拒絕了她。
後來她也懶得折騰,這事就作罷了。
即便如此。
梁殊在看到那群人的時候,心情還是有些複雜。
不用想,樓宴之估摸着又用了不小的鈔能力。
有錢真好。
施工團隊的陣仗太大。
雖然她們這房子的位置已經好靠近槐江縣的邊緣,但還是有不少縣裏的人好奇,來這邊看熱鬧。
而且大家都默認是梁殊弄出的陣仗。
梁殊先是看着門前的大家在閑聊,沒一會兒的功夫,鄰居家的阿嬸直接過來敲窗子了。
“梁殊,你在家嗎?周嬸有事情想找你幫個忙。”
梁殊這會兒正站在窗邊和樓宴之閑聊,聽見動靜後想去開門。
卻被樓宴之攔了。
梁殊:“怎麽了?”
“你穿太少了我去開。”
梁殊聽見這話,打量打量自己,又看看樓宴之。
兩個人雖然沒穿家居服,但屋子裏開着暖氣,也都穿着薄薄的一件衣服。
而且她再冷的天也不太會被凍感冒。
倒是樓宴之……
等她再看樓宴之的時候,他的手早就搭在了門把手上。
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周桂英搓搓手站在門口等,聽見開門聲,還以為開門的人是梁殊。
見是樓宴之,明顯愣了一下。
身子往裏面探探,看見梁殊在家,才正常些。
“周嬸,快進屋,您有什麽事找我幫忙?”
“就是我家那口腌菜缸,下面墊着的紅磚碎了,本來想着來年開春再弄點水泥糊上,我看你後面拉進來幾車,想問你要點,不用多,有點就行。”
周嬸都是鎮子上的老熟人了,平時也是熱心腸,她們之前裝修的時候沒少來幫忙。
如果那些都是梁殊自己的東西,她肯定想也不想地就借了。
但現在……
她得問問樓宴之。
但還沒等她提起這件事。
周嬸卻先一步和樓宴之聊了起來。、
“小夥子,你是梁殊男朋友吧,我之前在醫院看見過你,當時我就覺得你和梁殊站在一起特別般配。”
“你們兩個是誰生病去醫院了?病好點了沒,嬸子那裏有剛煮好的八寶粥,一會兒給你們小兩口盛點來嘗嘗。”
樓宴之大概是被周嬸的這幾句話取悅到了。
平時對外面無表情的一張臉,現在卻難得帶着一些笑意。
“那謝謝您。”
周桂英:“不用謝,這有什麽好謝的。”
她擺了擺手,才終于想起今天過來的正事。
“對了,梁殊,那水泥……”
梁殊見樓宴之的态度,已經默認他同意這件事了。
梁殊幹脆直接指路:“周嬸,你直接去外面找那個穿灰色大衣的監工吧,就說和我們兩個說好的。”
“行,那梁殊你什麽時候辦婚禮記得和周嬸說一聲,我到時候去吃你的喜糖。”
梁殊:“……”
怎麽一下子都扯到這種事情了。
但在周嬸熱情的目光,和身邊樓宴之個過于直白的審視下。
梁殊還是硬着頭皮點了點頭。
喉嚨縫裏擠出了一個‘好’字。
依照梁殊對樓宴之的了解。
他肯定不會放棄這種調侃她的好機會。
果然,等送走了周嬸,梁殊回頭看,就見樓宴之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樓宴之:“所以我們什麽時候發喜糖吃?”
吃個屁。
梁殊白了一眼樓宴之,果斷進了廚房。
廚房的淩苗苗正哼着小曲摘菜。
看着心情不錯。
“我剛剛聽你和樓總說要吃喜糖?誰要結婚了?”
梁殊:“沒誰要結婚。”
“倒是你,怎麽心情這麽好?遇到什麽好事了?”
淩苗苗摘菜的手還濕着,彎腰用手肘把手機往梁殊那邊推了推。
“打開看看,置頂第一條。”
“什麽?”梁殊舉着手機錄了個淩苗苗的面容id,劃開了界面。
淩苗苗手機置頂的那個好友沒有備注。
但梁殊對這個人的頭像非常熟悉。
嚴江?
她打開後随意翻了翻。
原來是嚴江承諾有空幫他們把院子裏的紅磚路翻新一下。
而且還是不收費的那種。
梁殊挑眉毛,一臉八卦地看着淩苗苗:“之前不是和我說我們小院裏也沒什麽需要俢的嗎?怎麽?這是和好了?”
“什麽啊,現在王念姐把財政大權給我了,我就是單純地想省錢,才沒什麽別的想法呢。”
“那紅磚路之前不就說要俢的嗎,既然有人主動要幫忙,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是是是,我們苗姐說的對。”
“好啦,快來幫忙摘菜,再磨蹭會午飯要和晚飯一起吃了。”
梁殊笑着去水池邊洗了洗手,也過來幫忙。
廚房的大玻璃窗,看外面景色看得一清二楚。
淩苗苗:“我聽說好像最先裝修和我們連在一起的那個院子,反正我們已經租了幾年,梁殊姐,要不要你和樓總說一聲,直接把那後面打通。”
梁殊其實也想過這件事。
廚房的門沒關,樓宴之人始終都在客廳坐着。
梁殊一回頭就能看見他人。
淩苗苗提起這件事的時候,她回頭看過他幾次。
頻繁地感受到梁殊的目光,大約是以為她有什麽事情。
樓宴之在梁殊又一次朝那邊看過去的時候,起身走了過來。
“怎麽了?有事?”
梁殊:“也沒什麽事。”
她想到如果房子真的打通,兩家變成一家,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到嘴邊的話就這麽收了回去。
樓宴之挑起眼眉。
顯然是不信。
而且他坐在客廳喝茶的時候,也隐約聽見了她們說得話。
樓宴之:“後面的施工隊要施工很久,你們要是有什麽想法可以直接和嚴江說,他都會照辦。”
梁殊只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輕輕地‘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倒是淩苗苗站在一旁像是一個巨型的電燈泡,時不時地就會朝這邊瞥上一眼。
“有什麽問題嗎?”
淩苗苗手上還沾着水,但此處直接被cue後,也忍不住連連擺手。
“沒什麽,沒什麽。”
但她擺手擺的這麽堅決,似乎又有些欲蓋拟彰。
所以最後弱弱地問了句:“那個……樓總,我聽嚴江說後面盧家的房子兩天就能收拾好,您是準備後面都住在這裏。”
“嗯,是有這個打算,有什麽問題嗎?”
淩苗苗:“沒,這不是怕委屈了您,我就随便問問。”
梁殊見淩苗苗吃癟的樣子,忍不住小聲樂了一下。
那笑聲實在有些明顯。
淩苗苗這次直接急得臉都有些紅了,中間還有些嗔怪地看了梁殊一眼。
梁殊見淩苗苗這樣子,才終于收了表情,一本正經地對樓宴之說。
“沒什麽事你先去休息吧,為了感謝你幫忙修路,中飯給你加條魚。”
打發走了樓宴之。
關上門确保外面聽不見廚房裏的動靜,梁殊才忍不住繼續打趣了一下淩苗苗。
梁殊:“我們淩老板這是怎麽了,見了前老板怎麽次次都像是老鼠見了貓似的,樓宴之有那麽可怕嗎?”
“條件反射,主要是條件反射。”
“真的嗎?”梁殊對此表示存疑。
淩苗苗:“當然。”
“這種感覺怎麽形容呢……就像是你畢業多年,但是走在馬路上見到了當年的教導主任,明明知道她也不能再把你怎麽樣了,但就是從骨子裏害怕。”
淩苗苗看着梁殊有些茫然的眼神:“你們學校沒有那種滅絕師太一樣的教導主任嗎?”
梁殊搖搖頭:“沒有,縣城裏的學生少,教導主任那時候是我們班主任兼職,語文老師,剛好我語文不錯,雖然成績沒多好,但上學那幾年過得也挺開心的。”
“不過……在你心裏樓宴之和你們那個像滅絕師太的教導主任差不多?”
淩苗苗差點伸手捂住梁殊的嘴。
“噓,我可沒這麽說,比喻,比喻,你懂什麽是比喻嗎?”
“懂、我懂。”
“那樓宴之真徹底搬到後院去住,你不是又回到了學生時代。”
“不可能,反正到時候樓總要是搬去後院,肯定也會讓你搬去的,沒準這個大house就我和了王念兩個人住了,不要太開心!”
梁殊看着淩苗苗一本正經地在那裏暢想。
額頭上忍不住劃過了兩條黑線。
梁殊:“你想得倒是挺美。”
剛剛還蔫噠噠的人,現在又蹦跶起來了。
“我這也是根據事實進行的合理推測,怎麽樣,要不要我們賭一賭?”
“當時樓總要在合同裏加這個條款的時候,我還沒想明白為什麽,現在看來樓總還是很有遠見之名的。”
一早就說好了房子租給她們,自己也要留一處房間。
就是不能把另外的地方再分給別人住。
只是這條淩苗苗倒是沒怎麽看懂樓總的用意。
“哎,梁殊姐你說……你看什麽呢,這麽專注?”
梁殊擡起下巴指了指外面:“看。”
“什麽?”
“好像有人來了?”
“外面不都是人。”
梁殊如果沒看錯,來人是白潇潇。
白潇潇說要去附近的雪山滑雪,多玩一陣才能回來,沒想到回來的這麽快。
梁殊:“今天還真是熱鬧。”
“你應該馬上就知道為什麽樓宴之會規定那個條款了。”
淩苗苗見梁殊抽了張直接擦手,以為她是準備去問樓宴之。
剛想說她也不是那麽好奇地想知道。
無意間又看了眼外面,發現來人竟然是白潇潇。
這次淩苗苗擦手的速度比梁殊都快。
嘴裏還念念有詞:“潇潇姐這麽快就回來了,肯定也是來簽合同的,我去書房把合同拿來,這樣等過幾天文寵互娛那邊的款項打過來,我們錢也有了,場地也有了。”
樓宴之在梁殊的家裏呆的很自在。
嚴江昨天來的時候,給樓宴之送來了幾身寬松的衣服,他現在腳上踩的還是家居拖鞋。
明顯比白潇潇上次來的時候,看起來還像男主人。
白潇潇推門進來的時候,就忍不住‘哎呦’了一聲。
白潇潇:“你怎麽還沒走啊?是準備在這裏安營紮寨了嗎?”
樓宴之瞥了她一眼,目光很快就定位到了此時站在她身邊的那個混血男人的身上。
樓宴之:“所以這就是你這麽早就回來的原因嗎?”
白潇潇确實說過自己要去附近的雪山上玩個十天半個月才回來,但奈何自己的小男友從國外追來了。
這段感情雖然有一些小矛盾,但她還沒談膩,當然準備見好就收了。
不過說起自己這個小男友,樓宴之肯定很熟悉,之前‘威脅’她回國上戀綜,背地裏已經把這個男人調查個底朝天了
但梁殊估計不認識。
白潇潇給梁殊介紹:“Jack,我男朋友,英法混血,是國外一個小有名氣的畫家。”
梁殊試着用英文和男人打招呼。
但白潇潇這個小男友看起來中文很不錯,回了句‘你好’後,繼續說道。
“白,你的國家也并不四處都是高樓大廈,這裏都沒有還多很高的房子,我很喜歡。”
白潇潇:“我也很喜歡。”
白潇潇說完看向梁殊:“我剛剛過來的時候,看見外面很多人,聽說你們把後面的那些房子都買了,我的投資款還沒打進來,你們效率怎麽這麽高?”
白潇潇說着這話的時候,淩苗苗剛好把合同拿了出來。
她今天過來就是為了簽合同的,這邊也沒等梁殊回話,大手一揮,那份文件就直接簽妥了。
而後才好奇地擡眼問梁殊。
梁殊:“不是我們買的。”
“是租的,租了三年。”淩苗苗插了一句。
“租的也好啊。”
“後面都租下來了嗎?後面裝修好了房子能不能也給我留一間,槐江的環境比北城那些景區都好上不少,我也能沒事帶我男朋友過來度度假。”
白潇潇作為一名出手闊綽的‘甲方爸爸’,提起這件事的時候,已經默認梁殊肯定不會拒絕自己了。
槐江的房價不高,尤其是這種老式的平房,即便從裏到外翻新一遍,也花不了多少錢。
她腦海中甚至已經腦補出,等自己住進來,等天氣好的時候也學着種種花什麽的,陶冶一下情操。
沒準還能讓自己小男友給自己畫上一張畫作。
她想得正開心。
就見淩苗苗有些為難地看着她。
白潇潇挑眉:“怎麽?是不方便嗎?”
樓宴之:“不方便。”
白潇潇覺得自己這個表弟越來越讨人厭了:“這事你說了算?”
“潇潇姐……”淩苗苗手上的筆還沒放下,不太自然地解釋:“确實是樓總說得算,其實……後面的那些房子是樓總買下來的。”
淩苗苗:“而且樓總和我們簽租賃合同的時候規定,不可以讓外人臨時借住的。”
白潇潇:“……”
白潇潇看向梁殊,就見梁殊也朝着她點了點頭。
很好,原來是在這裏等着她呢。
非常好。
本來白潇潇是準備簽完字就走的,但看樓宴之那副‘小人得志’的樣子,她一咬牙,準備再留下借宿幾天。
這個電燈泡她是非當不可了。
白潇潇:“這裏的房子是你們自己的,他沒約定我不能住過來吧。”
梁殊:“那倒是沒有。”
淩苗苗:“可是樓總最近正在病毒性感冒,我和梁殊姐之前都得過了,潇潇姐你要是真準備住在這裏,你和你男朋友可能有被傳染的風險。”
聽見淩苗苗這麽說。
白潇潇果然有些嫌棄地站的離樓宴之遠了一些。
算了。
來日方長。
這個電燈泡也不是非要現在當。
“那我們今天就先走了,什麽時候有空了再過來。”
“馬昊說他年後就回國,到時候我們幾個一起吃個飯。”
說起吃飯。
白潇潇特地咬牙切齒地強調:“是我們內部聚餐,到時候閑雜人等就不要帶了。”
至于誰是那個‘閑雜人等’,不用說大家也都很清楚。
白潇潇帶着自己的畫家小男友走了。
冬天除了體驗滑雪這個娛樂項目,泡溫泉也一直是白潇潇的保守消遣方式。
她準備趁着在這段時間休假,帶自己的小男友再去體驗體驗生活。
司機在外面等着,但兩個人還沒上車,就迎面遇見了徐池。
白潇潇上次和徐池一起吃過飯,所以認得。
白潇潇:“徐叔,你來看梁殊?最近小樓也都住這邊。”
徐池當然知道。
不然他也不會明知道樓宴之病毒感冒,還逮了個機會就過來。
“丫頭你前幾天不是去滑雪了嗎?這麽快就回來了?”
白潇潇:“是啊,我準備去附近的小湯山泡溫泉,最近的天氣太冷了。”
徐池顯然沒想到白潇潇也是準備去泡溫泉。
忍不住又多問了幾句:“聽說泡溫泉能增強體質,有這個說法嗎?”
“這我就不清楚了……徐叔,你手上拿着的是什麽?”
“別人給的小湯山的溫泉券,我這拿了不少,正好也給你兩張。”
白潇潇聽見這話眼睛都亮了,人也不急着走了。
從自己助理那邊拿了兩個口罩,又跟在徐池的身後走了回來。
梁殊的午飯還沒做好,轉身想讓樓宴之幫忙把桌上的盤子拿來,一出來發現白潇潇不僅回來了,身後還跟着個老徐。
徐池進來後壓根沒看梁殊,目光非常直接地就落在了樓宴之的身上。
樓宴之非常應景地輕咳了兩聲。
徐池才收回視線。
梁殊:“……”
徐池看向梁殊,比起前幾天的愧疚,他現在的表情已經很自然了:“怎麽這麽多天了還沒好,去醫院看過了嗎?醫生怎麽說?”
醫生說不是病毒性感冒。
是着涼感冒的。
而且昨天吃了新開的退燒藥,今天已經徹底好了。
但這話梁殊肯定不會直接和老徐說的。
她總不好就這麽當着樓宴之的面,就直接拆他的臺。
“去了,醫生說沒什麽事,過幾天就好了。”
“老徐你怎麽來了,最近這幾天沒去做理療嗎?”
“做了,我聽說你們這邊又要開始裝修了,一上午進進出出這麽多人,我尋思來看看你們,順便給你們送點東西。”
福利院和她們這個小院隔着挺遠的。
梁殊估摸着老徐是刻意時刻留意着這邊的消息。
梁殊接過老徐遞過來的券,看起來有十幾張:“這什麽?怎麽這麽多?”
白潇潇站在門口也沒摘口罩,但不忘記朝梁殊揚了揚手上的券:“你叔叔還送了我們兩張,走啊,要不要去泡溫泉,這溫泉挺舒服,樓宴之之前也去過。”
溫泉券嗎?
梁殊仔細看了看上面的字,确實是溫泉券,而且位置離他們這裏好像也不太遠。
小湯山?
這名字很熟悉,她好像在哪裏聽見過。
梁殊問徐池:“哪裏弄來的這麽多溫泉券?”
“你姚姨的女兒給的,好像是之前她們芭蕾舞團和這個溫泉一起辦了個什麽活動,給了一堆這個券,還給了很多展覽的門票。”
“展覽的門票我就不給你了。”
梁殊:“你準備帶孩子門去看?”
“是啊,現在生活條件好些了,也有精力培養培養孩子們;我昨天就想給你送過來了,你姚姨說這票三年內不限時間都可以用。”
“我看你們幾個總是動不動就感冒發燒的,去泡泡溫泉發發汗,就好了。”
“苗苗也跟着去啊,這邊有我呢,肯定不會讓大黃它們幾個餓到的。”
淩苗苗對泡溫泉這種活動向來不感冒,而且她一個單身狗可不準備去那邊做電燈泡。
只是笑笑不說話。
只是沒想到,老徐非常貼心地把溫泉酒店的房間都訂好了。
一個小單間,顯然是特意給樓宴之準備的,另外一個是三人間。
是給梁殊她們三個準備的。
老徐私房錢有限,也沒想到白潇潇在,還這麽積極地也要跟去。
只能有些歉意地說房間的事就要白潇潇自己解決了。
白潇潇卻完全是滿臉不在乎:“沒事,小湯山,老板我很熟,到那裏刷臉就行。”
她剛剛無意間掃到了給樓宴之特意安排的那個小單間界面,這會兒已經開始忍不住在幸災樂禍了。
徐池:“那行,那就這麽定了,你們去放松放松,我幫你們看家。”
梁殊就這麽鬼使神差地被安排去了泡溫泉。
而且是吃了中飯就出發的那種。
老徐是目标明确,對樓宴之因為他‘生病’這件事心存愧疚,想讓她們強身健體。
淩苗苗本來已經被老徐說服,準備跟着過去的,但王念中途給她打了通電話讓她幫忙去送銀行卡。
她想着王念不在,自己去那就真的要當電燈泡了,收了兩張票,準備下次再去。
梁殊有點半推半就。
唯獨樓宴之全程都直接聽了老徐的安排。
等打包好東西,坐在開往小湯山的車上時。
梁殊終于忍不住問他了:“你怎麽這麽聽老徐的話?那房間你能住的慣嗎?”
“我還在考察期。”
半年的考察期還真是深入人心。
梁殊現在倒是想看看樓宴之一會兒會不會真的去住那個連窗子都沒有的房間了。
她之前沒怎麽去泡過溫泉,這還是頭一次。
樓宴之的感冒雖然好的差不多了,但臉上還有一些疲憊感。
上車之後,梁殊又給樓宴之喂了一顆感冒藥。
老醫生開的這個感冒藥哪裏都還行,就是有一點不太好,吃完了很容易犯困。
饒是樓宴之這麽個意志堅定的,車開起來,也有些昏昏欲睡。
白潇潇說樓宴之去過這個溫泉。
梁殊本來還想問問樓宴之,這裏怎麽樣。
但見他睡了,她也就沒叫他,直接消息發給了韓煙。
韓煙是國內時差黨,和大家正常的作息都不太一樣。
這個點剛醒,就看見梁殊發消息來說她準備去泡溫泉。
韓煙口裏還叼着牙刷,手上飛快打字問:“怎麽突然想起泡溫泉了,你準備去哪裏泡?北城附近的我都去過,還是你想去別的城市,國內那幾個比較有名的溫泉山莊我也都去過。”
梁殊掃了一眼手上票券的字,回了個:“小湯山。”
韓煙嘴裏刷牙的沫子差點全都噴了出來。
打起字來明顯更用力了:“怎麽突然想去這裏了?”
“這裏有什麽問題嗎?”
韓煙:“也不能說有問題吧。”
韓煙:“你知道這是誰的産業嗎?”
梁殊好奇地回:“誰的産業?”
韓煙:“是顧家的産業,現在顧家不行了,聽說這邊的溫泉山莊都劃到了顧南筝的名下,現在應該說是顧南筝的産業了。”
梁殊:“不知道。”
只是難怪她之前覺得這個溫泉的名字這麽耳熟。
她确實聽人提起過。
是之前她去馮裏裏那裏取定制手表的那次。
馮裏裏手機裏的男人語音說,他在小湯山溫泉遇到了樓宴之和顧南筝。
韓煙見梁殊回了個不知道,這才發現梁殊只是想單純地去泡個溫泉。
不過想想也是。
自從上次她和樓醒帶着梁殊去找顧南筝,大家也算是可以和諧相處的關系了。
韓煙給她發了一大串的攻略,期間還不忘記問梁殊。
“我小道消息聽說,樓宴之去你那裏了?這次你是一個人去泡溫泉,還是帶着樓宴之一起?”
梁殊偏過頭看難得在車上也能熟睡的樓宴之,緩緩收回視線。
“我們兩個的事,你還用從小道消息中聽說?”
韓煙發了個‘壞笑’的表情:“這不是不想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嗎?”
兩個人又在微信上聊了幾句後就不說了。
梁殊打量着樓宴之,這車子裏除了司機,就只有他們兩個。
雖然前排有司機在。
但車子後排就只有他們兩個,倒也算得上是二人世界。
樓宴之睡着的時候很安靜,唇角輕抿,看着非常的賞心悅目,沒有什麽攻擊性。
事實上。
自從他這次來槐江,就沒有了之前的那種緊繃感,人也莫名變得松弛了很多。
她看他看得專注。
而樓宴之只是看着安靜,其實睡得并不踏實,他像是能感受到梁殊的目光。
在她打量他眉眼的時候,他倏地睜開眼。
梁殊的面孔就這麽直白地落入到他的眸光中,兩人對上了視線。
“在看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