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入夜,陳知舟坐在餐廳內打了個哈欠,旁邊還有林陽睿和林煦煦。
原本這樣的場合她完全可以不來,智能醫療項目和她沒有半點關系,但這個項目國外的團隊卻點名要見一見她,話說林陽睿的親戚對她好奇也就罷了,怎麽外國人也是如此。
他們是在祖宅吃了午飯後才趕回市裏,林陽睿先是去林氏處理了項目上的事,她和林煦煦兩個人在林氏的會客室待了整整一個下午。
林煦煦瞧着坐在自己身邊的兩人,明顯能感受到不太對勁的氛圍。
此時,林陽睿開口:“對了,林祁的事情二姑他們自己解決了,煦煦,你以後不用再管了。”
“解決了?”林煦煦并不知道林陽睿講問題抛出去的事,“所以,他到底想做什麽?”
“這個,得從很多年前說起,”林陽睿看了眼陳知舟,還是絲毫沒有理他的意思,“舟舟,你還記得當時我媽留下來的最後一樣東西嗎?”
林煦煦撇了撇嘴,搞了半天是為了和陳知舟搭話。
陳知舟還在神游,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瞬間擡起頭:“怎麽了?”
林陽睿輕咳一聲,他雖然不知道國外那邊是什麽意思,但能以此為由和陳知舟坐在一起吃頓飯也是很好。
“是林祁,他也是我們林家的孩子,只是當年出了點意外,才導致今日。”
言簡意赅,陳知舟總算明白林祁身上那種疏離感,看似淡漠,實則冷漠,也終于明白那日林祁為何會說那樣的話。
至于見過林祁的事,她還一直未告訴過林陽睿,畢竟那段對話裏根本沒有真正有用的信息,而林陽睿也一直在盯着林祁。
“原來是這樣,難怪那日他會說我和他是一樣的人。”
“你見過他?什麽時候?”林陽睿猛然提起語速問。
陳知舟避開林陽睿的目光,林煦煦在一旁安安靜靜,非常有眼色地将自己當做一個透明人。
“可能在他眼裏,我們都是被抛棄的人,既然他是林家的孩子,那他肯定不甘心自己還有他家裏人這麽多年流落在外,因此他是極為看不慣你的,”陳知舟沒有正面回答林陽睿的問題,她想了想那日林祁說過的話,“但我還是覺得,他一個人沒這麽大本事,他是比林祁聰明,可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林家的,只他一個人,小小年紀怎會有這麽多想法。”
林陽睿見陳知舟不願和他有所溝通,也不再勉強,這些日子,他忙是一方面,怕陳知舟不悅更是另一方面,盡管他想過,陳知舟對他可能都不會有絲毫的情緒。
【如果她對你無意,又怎會對你提出質疑,只怕早就将你拉黑了。】
今日出祖宅前,他曾向江默詢問,這是江默給他的答複,他給陳知舟發了消息,确定自己還在陳知舟通訊錄裏放着。
這幾日,他也認真思考了陳知舟那日說的所有話,尤其是對自己感情的質疑,說實話,陳知舟當初問出來點時候,她是有那麽一絲恍惚的。
都說,情不知所起,但當陳知舟的雙手環上他腰間的那一刻,心底的觸動是何其分明。
“的确不是他一人所為,他還有一個哥哥,是KELA的封起,KELA被顧氏收購以後,他沒有跟着一起走,而是被高氏總部調走了,可見這些年,他是步步為營,甚至不惜和高氏聯手,此次智能醫療項目,林氏投資巨大,若是能重創,将會有他們可乘之機,只是沒想到,這同樣,是我給二叔布的局,示敵以弱,以此誘敵深入,”林陽睿提前封起同樣痛心,如果只是知道封起和林祁的身份,倒也不至于如此,只是一想到母親臨死前還在林家流落在外的人,便不免覺得悲哀,“我雖有預料,二叔會有察覺,但二姑定然不甘,她等了太久,這是千載難逢的良機,卻不成想,這局終是用到了極致。”
只能說命運如此,陳知舟心想,如果林祁不為所動,林陽睿的布局還不一定這麽快能見效,且效果明顯。
項目合作是假,林珩所帶領的團隊屢次受創,陷林氏于風波之中,損失慘重,不得不退出,而林祁本想趁次機會同樣給林氏重創,雙重疊加之下,這個本來就有問題的項目又如何起死回生,偏偏這個時候,林陽睿還能繼續和國外的團隊談下去,這便是時機。
“封起?”只是還有一個封起,是陳知舟沒有想到的,那次顧傾禮生日宴也算是有所沖突,如今看來,那次碰到他,根本就不是意外,就是不知張禾和那位張總的事,有沒有他的手筆,若是,那就是借謝雲之來針對她了,順便讓李永城在漢服部地位更高。
現在想來,封起對李永城有知遇之恩,可偏偏在那時李永城辭職,明明李永城可以跟着一起進林氏,那對封起百利而無一害。
如此,只怕李永城早就知道些什麽,不願和封起有沖突,這才辭的職,所以,自始至終,李永城都是按封起的意思辦事,難怪林祁對自己家裏的事那麽了解,只怕還是透露了一些出去,不然如何交代。
“怎麽?你覺得哪裏還有問題?”林陽睿見陳知舟久久不說話才問。
“沒有,”陳知舟瞬間反應過來,她可不想讓林陽睿知道,自己此刻在是在想李永城,明明拒絕得那麽幹脆,但有些事下意識還是會去做,“只是沒想到罷了,我還見過此人,許是眼神不好,沒看出來他竟與林祁是兄弟。”
林陽睿心中隐隐不安:“他們的确長得不像,一個随父,一個随母。”
話音剛落,門外便有聲音傳來,陳知舟見過元朝幾次,還是能聽出他的聲音,只是另一位男士,聽着也有些許耳熟。
林陽睿立即反應過來起身,人是元朝親自到機場去接的,若不是有陳知舟,他本該親自去一趟,此次良機,國外的團隊是出了不少力的:“人到了。”
陳知舟也跟着起身。
林煦煦在一旁聽了許久,差點沒反應過來,不過她只是以一個她表哥和表嫂中間的調味品,要不是兩人氣氛不對,哪還有她什麽事。
這時,門被推開。
“布魯斯教授,安女士,您二位請。”
如果早知是今日情形,陳知舟說什麽都不會站在這裏。
除了韓鳴和元朝,進來的的一對,是和她十幾年未見的父母,顯然,這就是故意為之。
林陽睿第一時間開口:“布魯斯教授,您請坐,不知這位……”
剛剛開口說了一半,林陽睿便察覺到站在自己身旁的陳知舟反應不對,那神色中充滿了各種複雜的情緒。
他再次瞧向進門的兩位,一位是身在國外的科研人員,一位氣質卓越,絕不該是項目裏的人,反而像一位舞者,瞧到此他再想不到,可就有點說不過去。
無法,他只得看向韓鳴,想要從中問出個所以然來,然而韓鳴看樣子是早早就知道,卻被封了口。
一旁的元朝更是一臉茫然。
此時,還是韓鳴開口:“這位是布魯斯教授的朋友,一位芭蕾舞者,在國際上也享有盛名,這次是在機場碰到,便一起過來吃個便飯。”
這話聽着,只怕在場不會有人相信。
韓鳴又道:“坐吧,飯菜很快就上來,我們應該坐着聊才對,是吧,布魯斯教授,安女士。”
陳知舟實在不知該如何面對這兩人,但也不能就這般僵持下去,于是果斷坐下,她就不信,還會有人一定要與她為難不成。
到此,在場所有人才慢慢落座。
陳知舟看了看身旁的林陽睿,此事他應當并不知情,果然過了這麽多年,還是有人喜歡自作主張。
林陽睿此刻也終于明白,為什麽一定要見陳知舟,又為什麽會和韓鳴提出,由林氏負責這個項目,又為什麽對他的請求,答應得那般幹脆,并且十分配合。
沒幾分鐘飯菜就上了,從林陽睿開口和布魯斯聊完,她始終低着頭,哪怕感受到她母親安安極為灼熱的目光,那每一道都在刺着她。
若說心無波瀾那也是假的,想當初,布魯斯和安安剛剛離婚的那半年,她也曾盼着兩人能回來看一看她,然而終究是不見人影,那時候她就知道,最好此生不再相見,免得見面尴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而此刻,她只想逃離,她不想問任何話。
可偏偏,在林陽睿和布魯斯聊完以後,安安還是開口了。
“舟舟,多年未見,這是媽媽和爸爸給你帶的新婚禮物,”說着,安安将從包裏的盒子放在桌面上轉到陳知舟面前,“希望你能收下。”
陳知舟只覺得可笑,她雖不知父母是何時知道的她成婚的消息,但都過去半年了,她和林陽睿是協議都要到期了,卻來了這麽個姍姍來遲的禮物。
安安見自己女兒不為所動,便看向一旁的布魯斯,滿心都是虧欠。
“舟舟,拆開看看,看你喜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