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醉了,洗個澡睡覺吧。”
清冷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随之而來的是那稀裏嘩啦的水,程子昊抱着她,兩個人免不了全濕了。
身上還穿着衣服,蔣夢曦酒醒了一大半,看着程子昊動手剝她的衣服,她下意識地伸手攔住,啞着聲音拒絕:“我自己來吧,我可以。”
程子昊低頭看了她一眼,沒有說些什麽,轉身退出了浴室。
溫潤的水一點點地沿着自己的曲線流動着,蔣夢曦漸漸地清醒過來。
她酒量本來就好,之所以今天晚上這麽容易醉,不過是她酒不醉人人自醉罷了,只是可惜,怎麽自欺欺人,她還是能夠清晰地知道那個人是程子昊。
所謂喝醉了,也不過是比平日裏面更為大膽罷了。
出去的時候程子昊已經洗好了,身上原本濕噠噠的衣服也已經換成了青灰色的浴袍,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
他站在大廳的露天小陽臺前,手上夾着一根煙,視線随着她從浴室出來一直都在她的身上沒有再次挪動。
蔣夢曦被他看得發毛,完全清醒過來之後她只想要自己一個人蒙在被子裏面好好睡一覺,誰也不見,誰的話也不想聽。
可是程子昊沒有給她這個機會,直接掐滅了手上的香煙就往她走去,視線緊緊地鎖在她身上。
她站在那兒,腳好像生了根一樣,想要動一動,卻發現怎麽都動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程子昊離自己越來越近。
手腕被緊緊地箍着,他很用力,皮肉摩擦得讓她忍不住皺起了眉:“你弄疼我了。”
剛才的歇斯底裏破壞了她的聲線,開口的聲音沒有以往的那般清晰透亮,帶着幾分喑啞。因為她不敢說太大聲,話并不是很清晰,只是隐隐能夠讓人聽到。
程子昊冷冷地勾了勾唇角,手上的力度倒是松了松,拽着她往一旁的沙發上一推,她整個人就被推到沙發裏面去。
随後他整個人在她身側坐下,修長的腿橫亘在沙發和茶幾之間,她想要起身離開都不行。
“說吧,夏琳跟你說了些什麽?”
他看着她,語氣篤定,神态從容。
蔣夢曦只覺得心口一抖,眼睛禁不住又有些熱,好像那些酒精還沒有完全消退一樣,腦袋昏昏沉沉的,難受得要緊。
她抿着唇,和他對視了半響,最後微微閉了閉眼,就像是被人戳破了的氣球一樣,靠在沙發上,雙眼無神地看着前方:“沒有說些什麽。”
程子昊雙眉微微一挑,冷笑道:“那解釋一下你今天晚上的行為是怎麽了?”
他的視線太過直接而明顯,她不敢看他,甚至連正臉都不敢給他開,轉了轉臉頰,只留了一個側臉給他,疲倦不已地開口道:“抱歉,我心情不好,對不起。”
她的聲音漸漸地低了下去,原本放在地上的腿被她收起來,曲在自己的胸前,雙手緊緊地環着,緩緩地将頭一點點地埋進去。
嘴裏面不斷地重複着:“對不起,對不起……”
從一開始的喑啞哽咽,到最後帶着顫抖的啜泣。
長長的指甲扣在自己的雙腿上,肩膀壓抑着的抖動讓她很難堪。
客廳裏面突然之間就沉寂下來,只有她隐隐的抽泣聲。
許久,她只聽到打火機的聲音,鼻息間突然竄進來的煙火味嗆得她忍不住咳了起來。
“蔣夢曦。”
程子昊突然之間喊了她一聲,不同于以往的冷硬凜冽,帶了幾分前所未有的沉重喑啞,就好像是沙子摩擦起來一樣。
她忘了自己臉上的狼狽,擡頭詫異地看着眼前的人,煙霧缭繞,将他的神色擋去了大半,她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
只是隐隐地聽到他再次開口:“我既然選擇了和你結婚,就會對你負責到底。”
話音落下的同時,眼前的煙霧也剛好散盡。那雙深褐色的眼眸直直地鎖着她的視線,他神色不變,只是盯着她,仿佛在等待什麽。
她看着他半響,身側的手指漸漸地收緊,握成拳頭後再松開。眼皮動了動,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經沒有了半分的水光。
她看着他,嘴角的笑容緩緩而上,身子動了動,曲着腿跪在沙發上,身子往前一傾,伸手抱住了程子昊的腰身,臉頰貼着那胸口的跳動,朱唇微啓:“對不起,程老師。”
程子昊身體微微一僵,眼眸微微一深。
好像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和好了,那樣的一場胡鬧就這樣收場了,躺在床上的時候蔣夢曦還是有些沒有從事件中回過神來。
程子昊在不遠處講電話,将的是俄語,她聽不懂,只能看到月光灑在他的身上,長身玉立,好看的很。
她微微動了動,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蓋住了大半張臉。
床的另外一側陷下去的時候她已經将近睡着了,身體似乎被人動了動,臉上有些癢,她禁不住轉了個身,才得到安寧。
鬧騰過後,混着酒精,睡得很快。
大半夜蔣夢曦被餓醒,才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吃晚飯。
胃有些痛,混着饑餓的難受,她躺在床上睜着眼睛半響,最後還是決定起床找東西吃。
初秋的夜晚還是有些涼意,鑽出被窩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整個人抖了抖。
她有夜盲症,剛起床的時候什麽都看不到,直直絆了一下,整個人就撲在地上了。
幸好床邊鋪了地毯,她摔在上面并不是很痛,只是還沒有等她站起來,整個房間就已經亮了起來。
程子昊微微眯着眼,撐着一半的身體看着她,眉頭微微一動:“去哪裏?”
蔣夢曦有些尴尬地擡手捉了捉頭發,“我有些餓了。”
程子昊看了她一眼,然後抿着唇下了床。
她只覺得心頭一懸,整個屋子裏面的燈已經亮了起來。她連忙跑出去,程子昊坐在沙發上揉着太陽穴,聽到她的腳步聲擡頭看着她:“我也餓了,順便煮多一份吧。”
她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呆在那兒半響才轉身走進廚房,開始着手弄夜宵。
大半夜的,前兩天程子昊去出差,蔣勁在爺爺奶奶那兒,她自己一個人在學校飯堂吃了就算了,現在根本就沒有什麽比較容易煮熟的食材。
她好久沒有去超市了,冰箱被掏空了也不知道,看着只有幾包方便面的冰箱,蔣夢曦只覺得頭疼,拆了包裝下到鍋裏面,打了個雞蛋,将就着算是能吃的了。
“冰箱沒有什麽,這是方便面煮的。”
她知道程子昊和挑這些東西,方便面更是從來沒有見他吃過,端着面出來,蔣夢曦只覺得有些惴惴不安。
大概是真的餓了,他只是點了點頭,接過她手上的筷子和碗,低頭開始細細地吃起來。
困的時候餓,飽了就連困頓都沒有了,蔣夢曦躺在床上,發現自己怎麽都睡不着。
一旁的程子昊似乎已經睡着了,她不敢亂動,只是總覺得這個姿勢不舒服,忍不住又轉了轉。
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調整姿勢了,身前突然橫了一只手,還沒有等她擡起頭,就聽到程子昊喑啞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睡覺!”
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太多,她做不到若無其事,對着程子昊好像又恢複了兩個人再次相遇時的小心謹慎。
他一句話,她就不敢動了,僵着身子在那兒,緊緊地閉着眼睛,暗暗地數着綿羊。
她不知道自己數到多少只綿羊的時候睡着的,醒來的時候難得發現程子昊居然還在,窗簾擋住了陽光,但是依着那透進來的些許,也能夠猜測出來已經不晚了。
她動了動,想要将自己身上的手拿開,程子昊已經緩緩睜開雙眸,一動不動地看着她。
她扯了扯嘴角,笑着:“早安。”
深褐色的眼眸轉了轉,放在她身上的手收了回去:“早安。”
她沒有想到程子昊今天居然不去公司,在她出門準備去上課的時候,居然提出要送她。
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昨天晚上的事情就像是一根刺一樣,刺在心口裏面,拔不出來,不小心碰到會痛,那麽就只能夠小心翼翼地讓自己不要碰到。
車子緩緩停下的時候,毫不意外地收到了不少學生不懷好意的目光。
“蔣夢曦!”
她剛剛推開車門下車,就聽到葉晨星的聲音,擡起頭,就看到對方從不遠處跑過來。
她點頭笑了笑:“下課了嗎?”
“上課呢,一起吧。”
她正想開口。卻沒想到車裏面的程子昊會突然之間推開車門走出來,站到她身側,看着她微微挑了挑眉:“朋友?”
蔣夢曦有些詫異地點了點頭,正想介紹,眼前卻突然出現好幾張紅燦燦的婚禮請帖:“既然是朋友,就麻煩來參加一下我們的婚禮吧。”
葉晨星微微一怔,看着男人手上的請帖,半響才結果,臉上的笑容卻變得有些勉強:“好,好啊。”
“學校還有什麽好的朋友也一并請過來吧。”
說着,将手上的一疊請帖塞到蔣夢曦的手裏面,低頭看了看她,轉身留下怔忪的兩個人。
陽光開始燦爛,她看着手裏面的請帖,擡頭看到葉晨星,只覺得尴尬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