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來二去就給這裏帶來了一些生意,這個時候白旭急匆匆地跑了過來,他喘着粗氣,“我知道破廟在哪裏。”
“在哪?”如果真的可以找到破廟的話,米爺爺的遺願也就可以完成了,也不枉他們三人來這裏走上一遭。
白旭吞了吞口水,将因為迎風而跑喝進去冷風吞進肚子,手指點着東邊的漁村,“在那個村頭。”
“那我們現在就去!”冷卿沅臉上帶着不悅,但又因為死者為大無法拒絕,便直接用毒蛇一般的眼睛盯着白旭。
“一刻鐘,超過時間,你便要付出代價!”
說罷,冷卿沅又看向孟玖,“快去快回,他欺負你便回來告訴我,我讓他生不如死。”
孟玖竊笑着點頭,知道冷卿沅其實是為了今兒能回去而在這裏排隊,心中也不由地暖上了幾分。
白旭走在去漁村的路上還不免嘀咕,“這麽高一個男人,偏偏要用武力解決問題,實在是腦子有問題!”
“她還可以用藥物解決問題,你可以去試試!”和孟言還有孟建賢比起來,如今的白旭明顯可愛了許多。
所以孟玖也十分地樂意與他開玩笑,果然她一說完白旭就立即像個被吓到的孩子一般搖頭,“我可不敢得罪他,你可不知道,昨晚他直接用捕魚網将我挂在窗邊整整挂了一夜,還開着窗。”
想到昨晚的事情白旭就覺得毛骨悚然,所以什麽人都可以得罪,就是不能得罪腹黑的人,實在是太恐怖了。
孟玖沒想到冷卿沅會這樣做,頓時喜笑顏開,但轉念一想,卻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開心什麽,心情又便得有些沮喪起來。
這小情緒的波動讓孟玖有些不知所措,所以她選擇快步跟上白旭,朝着那目的地看去,用別的事情來分散自己內心的想法。
破廟近在眼前,白旭直接跑到破廟的裏頭,雖然已經破舊到不起眼,但至少外公沒騙他。
頓時,一直沒有掉落的眼淚刷地一下掉了下來,就如同突如其來的傾盆大雨。
他慢慢地跪在破廟裏面,外公的話如雷貫耳,“從小你就被你的父母偏愛,卻從來不知道到底什麽才是悲傷,什麽才是真愛,什麽才是感情,外公要走了,我只希望我的孫兒做個好人!”
當初孟玖問他怎麽變了,他沒有回答,但他的內心深處知道,他只希望聽從外公的話,做一個好人。
孟玖站在原地,也想起了米軍濤的點點滴滴,或許悲傷會感染,所以她也覺得鼻子酸得受不了,眼淚似乎也開始不聽話。
白旭終究是個大男人,也知道這樣唐突地落淚不好,所以他好爽地擦幹眼淚,直接從地上站起來。
他不好意思去看孟玖,只能低頭路過她的身邊,走到破廟的門口,找了個看得還算順眼的角落,直接用手将那牆角已經有些幹裂的泥土爬開。
孟玖安靜地看着一切,其實這兩天來她已經開始慢慢地相信白旭了。
一開始的時候她确實懷疑白旭是有騙人,但後來見到他去哪裏都會抱着陶瓷罐子,而且還是一副小心謹慎的模樣,就知道這裏面一定是米軍濤的骨灰。
白旭的手指甲裏已經滿是泥垢,孟玖走上前想要幫忙,卻被他一把推開。
“外公在這裏也舍不得髒了你的手,這種髒活還是讓我來吧。”
孟玖沒有再說話,心中卻在想,當初是孟言讓白旭變壞,還是米軍濤讓他變好。
人心就是這般搖擺不定,所謂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也不過如此了。
默默地看着白旭将泥土挖開,那拇指的指甲蓋已經上翻,他卻不覺得痛。
孟玖撿來了石子讓白旭作為輔助,又被他推開,“外公在世的時候我總是讓他操心,現在我只是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這樣你外公會擔心的。”孟玖的語氣有些梗咽,她盡量不讓自己太過憂傷的語氣與白旭說話,以免碰觸到他的傷心之處。
可是人的情緒也不是說控制就能控制的,就譬如現在的她,那即将大哭的語氣叫白旭聽了更不是滋味。
“多好,如果外公擔心就來看看我,說實話,我爹媽真的沒有外公對我好,他們只知道利益,或許連我都是旗子。”
有錢人家的生活她不知道,白旭或許是棋子,但她曾經可是一顆棄子。
所以孟玖無法安慰白旭,等他慢慢地将一個小坑挖好,冷卿沅已經拿着三張船票過來了。
白旭一直低着頭,将骨灰慢慢地灑進那泥土裏,薄薄的一層與那泥土相稱,仿佛融合成為了一體。
“不需要分開麽?”孟玖低聲詢問。
“不用,外公說了,希望與天地融為一體。”白旭說着,将旁邊的土埋起來,又用手努力按壓一下。
他磕頭的時候格外地小心,帶着虔誠,每一次額頭都會蓋在那被挖過的坑上。
孟玖也跟在後面磕了三下頭,表示自己對米軍濤的敬重。
白旭起身後,又重新抱起了剩餘的骨灰,這些必須要撒入海裏,從此,再沒米軍濤的存在。
去碼頭的時候必須要經過孟建賢的酒店,所以遇見了不想遇見的熟人。
這個島嶼實在太小,早上還在警察局的孟言已經低頭如同犯錯的孩子一般跟在了孟建賢的身後。
再後面是一位穿着西裝短裙的小姑娘,頭上還有包紮傷口的痕跡,大概就是昨晚被孟言藏屍的人。
孟玖用餘光仔細将那可憐的姑娘打量了一遍,看起來是個好姑娘,可惜跟錯了人。
白旭早就已經離開,直接佯裝鑽入了在碼頭買票的人群當中。
“阿玖,這麽多年你都沒有回過一次家,就不想回來看看麽?”
孟建賢的眉眼低垂,有些傷感的模樣,就如同一位多年不見孩子的和善老人,孟玖面上平靜,心中卻嗤之以鼻。
她出于禮貌地回答,“想呢,畢竟那也是我曾經的家,只是這家不是早就烏煙瘴氣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