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也不會馭蛇呀!”铎月娘有些委屈,她只是個見了蛇都害怕的人,什麽都不會,怎麽就成了蛇女了。
阿佑松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別想了,你是蛇女,我知道,你的血就是馭蛇的最好的武器。保護好自己,別在落入別人的手裏,不然他們會吸幹你的每一滴血。”
铎月娘又打了個冷戰,不服氣的道:“你吓唬我。”
阿佑輕笑一聲,“在魏寶山,如果不是我暗中加了自己的血,阿吧早就解脫了,你的身份一旦被證實,你別想出蒙舍城了,肯定會被他們禁锢,終身不得自由。”完,他頭也不回,徑自走了出去,“我打獵去了,不然嫣然不給我飯吃。”走到門口,他又回頭補充了一句,“雖然你沒有了靈蛇,但是,這世上還有一個蛇奴,他會保護你。”
铎月娘擡頭看他,阿佑笑了笑,搖着頭出去了。
铎月娘知道阿佑的是真的,她可以相信他的。其實她心裏也模糊有些感覺,比如如她能看懂阿黑的眼神,比如那天阿佑把她的血滴進阿吧的眼睛後,她看懂了阿吧的情緒,還有就是阿佑用她的血駕馭了萬蛇。這實在不是一件好事,結合阿佑剛才所,铎月娘毫不懷疑阿佑就是當年玉案山下僥幸逃脫的男孩。如此一想,他當時對铎月娘他是她哥哥也不是胡,只不過他被蠱毒控制,身不由已罷了。
綠桃抱着香花走了過來,孩剛睡醒,睜着迷蒙的大眼睛看着她們,五個多月的孩萌得可愛。铎月娘抛開心頭紛亂的思緒,忍不住接過香花逗弄着,惹得香花一陣咯咯的笑聲。
觀音市又一次開幕,嫣然和阿城便整日裏忙着到集市上賣腌菜。七天的集市,她們的做的腌菜三天不到就賣光了,還有不少的客人打算上門預訂。阿城想到铎月娘的樹大招風,便以做工繁雜為由,一一拒絕了。
嫣然看着大把的訂單都飛了,有些洩氣,有些不甘,“如果再多幾個人手就好了,接下他們的訂單,可以賺很多錢。”
铎月娘笑道:“銀夠用就行,沒聽過樹大招風嗎,心惹禍上身。”
嫣然想了想,笑了,“主的也是,如今算是一日三餐都不愁了,嫂前幾天還和我商量着要給金花嫂加月列,還打算送他們家的石頭去讀書,可惜河蠻沒有私塾。”
铎月娘嘆息一聲,“何止河蠻沒有,六诏都沒有像樣的私塾,想當年我們的夫,也是父親出高價,從大唐請過來的,如今想來,那時候有書讀,是多麽不容易的事。”
嫣然好奇的問道:“主,聽河赕賈客,大唐是詩歌的大唐,奴婢聽不懂,主與奴婢聽聽吧。”
铎月娘也不是很明白,畢竟相隔了千年,她雖然穿越到了這裏,但這裏是六诏,在西南夷,不是大唐,只得含糊的道:“大唐看中文人的文采,文采又以詩歌為最,上到達官貴族,下至販夫走卒,基本都會幾句,文人更是有最尊崇的地位。”
嫣然便笑着道:“主也是懂學問的,是不是到了大唐就可以做官了?”
铎月娘笑了,“哪有這麽簡單,而且我不過是識得幾個字而已,離學問一,可差遠了。”
嫣然笑嘻嘻的道:“主謙虛,那次他們陷害主,主不是幾句話就把他們都堵回去了嗎,如今主由來搪塞奴婢,就會欺負奴婢老實。”
铎月娘無奈的搖頭,“瞧你的,你家主也是人,哪裏有你想的那麽厲害,那次只不過是他的運氣不好,抄襲的詩為武皇則天所做,享有盛名。若非他自己沒有真本事,當時随便寫首打油詩,我也是不清楚的,算他運氣背吧。”铎月娘想到當時的事,也是覺得一陣後怕,如果那個環節只要對不上號,等待她的是什麽,她簡直不敢想象。
兩人着話,金花嫂與阿城架着馬車回來了,車上拉了滿滿一車新鮮的大青菜。铎月娘不由微微皺眉,天氣漸熱,已經不适合做腌菜了,她正在打算是否改行做些鹹菜,或者做些別的。卻見他們一下拉回這麽多的菜,不由有些無奈。
阿城下了馬車便開始卸菜。铎月娘走過去幫忙,随口問道:“天氣漸熱,為何還要買這許多,這個季節的大青菜,做的腌菜,口感可不怎麽好了。”
阿城笑道:“原是不打算買了,只是楊牟利要嫁女,指明了要我們做的腌菜宴客,不準備不行呀!”
“楊牟利的女兒,可是要尋一個武功可以勝過她的那個,今年應該有二十二了吧,叫楊勝男是吧。”铎月娘想了一下,随口問道。
阿城遲疑了一下,低聲了句是,便閉上了嘴,铎月娘覺得很奇怪,阿城向來心細,對綠桃溫柔,也是個愛笑的人,些少有沉默的時候,雖然心裏好奇,到底沒有頭緒,随口又問了一句,“可知道是與那家聯的姻親?”
阿城猶豫了一下,有些支支吾吾,半天沒出個字來。
铎月娘只覺得今天的阿城全身透着古怪,心裏的好奇被徹底的勾了起來,不由又追問了一遍。阿城眼看躲不過,只得深吸一口氣,道:“我了,主千萬莫要難過,”他頓了一下,“聽是與南诏三郎結的親。”
聽到南诏三郎幾個字,铎月娘心頭劃過一絲刺痛,似乎有道陳舊的傷疤又被撕開了,鮮血淋漓。“哦”铎月娘淡淡的應了一聲,強自鎮定,“他們準備了這麽多,難怪呀!”她似在嘆息,似有不甘,最後全都化作一聲長嘆,力有不逮的感覺讓她很是郁悶。
阿佑嗤笑一聲,“可憐了那只大蟲,自己的大仇沒報,卻白白給他添了樁姻緣。”
铎月娘有些疑惑,阿城卻是來了興致,追問道:“大蟲也能做媒,這到是稀罕事,你且來聽聽。”
阿佑卻興趣缺缺,似乎不願意開口。這時嫣然也湊過來問了一句,“大蟲也能做媒,這事确實稀罕,不過你的大仇又是什麽意思?”
阿佑見是嫣然在問,眼珠轉動幾下,也不話,低頭輕彈着自己的鞋上的灰,是早些時候嫣然做的,如今天天穿,磨損的很是厲害。嫣然不樂意的撇了撇嘴,“不拉倒,我還不樂意聽呢。”着就轉過身去逗弄香花。
阿佑嘴角抽動,看嫣然不高興了,只得道:“月娘可還記得那年在雲弄峰初遇,當時離開以後,我們一路游玩,在中和峰上碰到了被大蟲襲擊的一隊人,我們出手相救,事後用化名離開了,後來才知道救的是楊牟利的嫡女。那年河蠻欲與南诏聯姻,只因皮邏閣已經娶妻,二郎遠走它鄉,不想委屈了自己的嫡女,才嫁了楊秀瑩過去做,只不過在婚宴上,遠遠一眼,楊勝男認出了皮邏閣是當年救她之人,這幾年一直鬧着要報救命之恩,非皮邏閣不嫁,如今算是如願了,你出走以後,南诏族譜已經把你除名,閣羅鳳也被更名覺樂鳳,從嫡變成了養,若非聰慧,只怕早被他們弄死了,現如今又故技重施,以平妻之禮取楊勝男進門。”
嫣然雖然在逗弄着香花,卻一直豎着耳朵在聽,越聽覺得心裏越不痛快,不由氣急,道:“主那點不好,短短幾個月,他們竟是…”一時語塞,到底找不到合适的話了。
阿城插嘴道:“此事我也有所耳聞,當時還以為是謠傳,原來卻是真的。”
嫣然擡起眼,看着阿佑,似乎在等他一個肯定的答案。阿佑又低下頭,輕輕彈了彈鞋上并不存在的灰。嫣然放下香花,一言不發,起身進了內室,不大的功夫又折了出來,把一雙鞋丢到阿佑懷裏,沒好氣的道:“剛給哥哥做的新鞋,算是便宜你了。”
阿佑拿起鞋看了又看,清冷的眼眸閃過一抹亮光,也不理會嫣然的口不對心,阿城的鞋尺碼與他不同,分明就是為他做的鞋,只等他開口讨要了。得了鞋,阿佑心情愉快,繼續道:“就在下個月,三月十二嫁女,各诏來做客,順便參加開觀音市,到也是一舉兩得了。”
铎月娘心裏隐隐有些作痛,天也在幫他嗎?如此下去,他一統蒼洱大地的夢想終會實現,如果那天真的來了,她的大哥,她的五哥,他們的浪穹和邆赕該怎麽辦,莫非真如史料記載的那般消逝在歷史的洪流裏。其實消逝到也罷了,铎月娘一直挂心的還是,那天到來的時候,她的親人們該何去何從。
楊牟利嫁女,再次與如日中天的南诏聯姻。皮邏閣溫文爾雅,楊勝男不同于一般的閨閣女,從習武弄劍,雖沒有飛天遁地之能,但是拳腳功夫到也有一些,整個人英姿飒爽,豪氣幹雲,與皮邏閣站在一起,兩人一文一武,到也是一對璧人,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