铎月娘看的心頭火起,怒喝一聲;“哪裏來的野狗,竟敢在這裏亂咬人?”
“誰,他娘的剛才是誰在話,有種給我站出來。”領頭的家丁怒喝一聲,一甩鞭抽在尹玉梅的身上。原來尹玉梅一直記挂着自己的丈夫,見他好好出門,趴着被人拉回來,心裏又痛又急,也不管那幾個家丁是什麽道理,腳步不由自主的向着她丈夫走去,本就離那家奴近些,這鞭一揮,便剛好抽到了她的身上。尹玉梅“啊”了一聲,抱緊了懷裏的孩。撲向板車,拉着她丈夫的手嘤嘤的哭了起來。
铎月娘壓抑着心頭的怒火,上前幾步,走出人群。擡着下巴看着那個領頭的家丁,冷不丁的問了一句,“阿靜最近可好?”
“堂姐很好。”領頭的家丁順口答了一句,忽然反應過來,仔細的打量了铎月娘幾眼,一時也看不出個門道,只見得她的衣着比這些賤民要精致一些,略微低了下頭,搜尋了一番,自信記憶裏沒這個人,心裏尋思或許也不是什麽大人物,到底也不敢大意,疑惑的問道:“嗳,我你是誰呀?你認識我堂姐?”
“不認識,只是見你與她有幾分相似而已。”铎月娘淡淡的回答道,她心裏已經有了揣測,此事或許與阿慈有關,阿慈想幹什麽?這是她的第一個念頭。
“你是誰?”領頭的家丁有些戒備的看着她,只見铎月娘從容不迫,淡定非常,讓他不得不多了幾分心。
铎月娘微微嘆息,“我是誰你不需要知道,看在阿靜的面上,你走吧,以後不許在欺壓這裏的村民,此事我不與你計較。”到底只是幾條狗而已,這些人不必理會,只是阿慈?或許可以提醒皮羅邆敲打一下她。
家丁臉色變了幾變,又細細打量了铎月娘一番,只能從衣着看出來人不凡,可他在邆赕混了幾年,別邆赕有頭有臉的人,就是浪穹的那幾個主,他也是識得的,印象裏,實在沒有這麽個人物。或許是個路過的吧,又或是個河赕賈客也不定。有些發了財的商人,衣着是要比賤民華麗些。想到這裏,那家丁臉色微沉,這娘人不大,膽還挺大,完全不怕他們,長此以往,所有的人都學她的模樣,他們的任務可就完成不了了。想到阿靜堂姐的特別交代,索性心一橫,梗着脖道:“你是個什麽東西,滾一邊去,我們可是為神女辦事的,若不是神女庇護,我們邆赕早就遭了瘟疫,到處屍橫遍野了。所以我們為神女奉獻食物是應該的,大家夥,快點把新鮮的牛奶交出來,否則神女要生氣了。”
铎月娘忍不住笑出聲來,“你口口聲聲為神女辦事,你可曾見過神女?而且據我所知,那妖女當時只要求一年供奉兩斤生皮而已,何時過要這牛奶了?”
家丁見铎月娘句句中要點,心裏有些慌亂,不由哈哈大笑了起來,掩飾自己的心虛,“神女是神仙,豈是我等粗鄙之人可以得見的。而且當時神女了是聞得那火燒豬奇香,故而想吃,如今這村裏的牛奶,最是鮮美香甜,對人體最是滋養,神女想要養身,自然要索取一些。”那家丁眯着眼,掃過衆人,“再了,若不是有神女庇護,那瘟疫早就降臨到邆赕了,神女庇護了我們,我們回敬一二,也是應當。”
铎月娘微笑着搖頭,疑惑的道:“的确應當,可我昨天還與妖女一起用膳呢,并不曾聽妖女起過用牛奶沐浴的事,想來是你們記錯了,還是回去問個清楚,可別辦錯了事,妖女生氣了也會懲罰你們的。”
領頭的家丁哈哈一笑,得意的用鞭指着自己,“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姓劉,單名海,人稱一聲劉大海,阿靜是我堂姐,我堂姐是誰你知道嗎?她可是專門伺候神女的,能有錯嗎?”
铎月娘不理他,只低頭整理着自己的袖,慢慢的道:“阿靜不是少夫人的陪嫁丫頭嗎,什麽時候攀上神女了,我竟然不知道。而且據我所知,妖女向來不用人伺候,你的神女與我認識的妖女,是同一人嗎?”
劉海大驚,這人竟然清楚這麽多,直覺告訴他此人不能留,他舉起鞭,指着铎月娘,語氣冰冷陰深的問了一句,“你到底是誰?”
“我?”铎月娘笑了,随即似乎恍然大悟一般笑道:“我不才,剛好就是你口中的神女,我有信物,你敢看看嗎?”铎月娘微笑着又靠近了幾步,完全無視他手裏的鞭。既然他尋死,自己送他一程便是。
劉海嘿嘿一笑,陰冷的道:“神女?不管你是真的還是假的,今天碰到我,你就等着做鬼女吧。”完一鞭抽了過來。
铎月娘伸手一把抓住了鞭,鞭稍在她手上繞了一圈,劃過她的皮膚,帶起了火辣辣的疼痛,铎月娘毫不理會手上的疼痛,比起心底的痛,這點皮外之傷算得了什麽。她順勢一帶,劉海不由順着鞭撲了過來,铎月娘反手就是一刀,匕首狠狠的劃過他的脖,大量的鮮血噴灑出來。眨眼的功夫,鮮紅的血已經變成了黑色。他的手還擡在半空,不可置信的看着铎月娘,堅實的身軀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今天是她第二次用這匕首殺人,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她向來不喜歡以暴制暴,可這些惡奴不除,只怕邆赕會被他們攪得人心不安。到底沒有第一次殺人時的慌亂,此次她到是鎮定了許多。她終于明了那些不把人當人的,為何可以談笑間要了那麽多人的性命了。
那個家丁帶來的幾個下屬,沒料到铎月娘真敢動手,都沒個預警就把自己的頭兒給殺了,想到阿靜的手段,都不由吓傻了,一個個呆愣的有些不知所錯,一半的人去查看劉海的情況,一半的人則戒備的看着铎月娘,尋思要把她抓回去償命。可又害怕她手裏的匕首,剛才衆人都看得清楚,她就那麽輕輕一揮,就割開了劉海的喉嚨,而且匕首上明顯有劇毒,見血封喉。
铎月娘見他們只拿着鞭吓唬人,有沒帶什麽威脅系數高的兵器,便朗聲了一句,“鄉親們,他們不是妖女派來的,他們只是借着妖女的名頭行惡而已,今天有冤的報冤,有仇的報仇,打死他們。”
村民本來都是勤勞樸實的老百姓,這些人來了以後,左一句神女的命令,又一句為神女辦事,前後殺了村裏十多個人,村口大青樹下的屍首還不準收拾,如今又打趴了幾個,大家夥心裏本來就窩着火,被铎月娘一撺掇,都群情激憤,沖着幾個家丁就撲了過去,有赤手空拳的,有脫了鞋的,還有的直接掰斷樹枝抽打着那幾個人,直把他們打得鬼哭狼嚎,村民才稍微解氣些。
依铎月娘的意思是直接打殺了幹淨,然而村民淳樸,下不了死手,最後幾個人連滾帶爬的逃出了村。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村民們熱烈的歡呼起來,早有年輕的夥把幾個受傷的人都擡回了家,又有腳程快的,跑去尋了大夫來。
尹玉梅看着铎月娘,眼淚閃着淚花,面上的神情卻有些古怪,有着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姐姐來我們村裏可是有事,可有落腳的地方?”
铎月娘微微一笑,“我是來尋人的,找一個兩歲左右的女娃,叫香花,不知你們村可有外人來過?”
尹玉梅想了想,點頭道:“去年發大水的時候,是有外鄉人來過,也有帶了孩的,但是都沒有留下來,姐姐如果不着急,不如先上我家暫住幾日,慢慢打聽可好?”
铎月娘琢磨了一下,想到今天放走的那幾個家奴,只怕他們還會生出什麽事端來,覺得暫時停留一下也好,事情因她而起,自然要一并解決了才放心些,便爽快的點頭了聲好。
尹玉梅本來還不确定铎月娘會留下,她留铎月娘自然也是存了自己的私心,畢竟今天鬧出了人命,此事怕是不能善了了。如果上頭真的問責,也莫怪她心狠,只能推到铎月娘的頭上。反正今天這事按以往的慣例都是求一求,在送些銀錢也就過去了,可铎月娘今天一慫恿卻是直接出了人命,铎月娘可以是事件的直接推手。如今見铎月娘點頭,她暗自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裏又有些不忍,然而她不敢拿全村人的命來賭,所以只能黑心一回了。
她想到的铎月娘也早就想到了,可是铎月娘想得更多的是,這裏是皮羅邆的地盤,他不會讓她有事。如果還在南诏,只怕铎月娘早就開始籌謀接下來的事,如何才能自保了,可在邆赕卻用不着,她相信皮羅邆。她的五哥會保護她,他就是讓她可以安心的那個人。
回到尹玉梅家裏,铎月娘見幫不上什麽忙,只能幫着帶孩,尹玉梅則去廚房裏煮吃的,高正撐着受傷的身,想要起來,結果試了幾次,出了一身的虛汗,也沒能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