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館
烏雲蔽日。驟雨。
醫館門口的傘被收了起來，暖色的光将幹燥的室內照亮。千手伊織在收拾得幹幹淨淨整整齊齊的會客室裏給兩位來客倒茶。
“抱歉，沒想到這麽大的雨您還要親自來一趟。”
坐在對面的漂亮女性就是當初那位對他“一見鐘情”的貴族小姐，再見面的時候她已經嫁給了另一位門當戶對的貴族，現在被叫做柳原夫人。
那天她牽着兒子的小手路過，噠噠亂跑的小孩忽然指着醫館裏的千手伊織說：母親大人，那個姐姐好漂亮，我想娶她！
于是柳原夫人擡起頭，看到站在門口的白發少年，仔細辨認後笑了出來：你看錯了，那是位哥哥呢。
抛開年輕時候的黑歷史不談，那之後她給醫館提供了不少幫助，對千手伊織來說算是幫大忙了，畢竟在陌生的地域站穩腳跟可不容易。
只是……
柳原夫人，您沒說要帶個宇智波來吧！這肯定是只宇智波吧？她就長了張很宇智波的臉啊！而且長得跟宇智波佐助幾乎一模一樣不就是……
千手伊織在心裏默默嘆氣，前幾天柳原夫人說有個親族的孩子想來他這裏學一些簡單的醫術，他随口答應，心想來就來呗，他又不是教不了。
現在人到他面前了，他：……
能退回去嗎？
不要宇智波！
現在宇智波和千手還沒結盟呢！這兩個家族可是世仇，今天你殺我幾個族人，明天我去幹掉你的兄弟，成年忍者手裏多少都有對方幾條人命，仇恨的死結早就解不開了，見面就是你死我活！
唯一的例外就是千手一族的族長千手柱間，他致力于讓宇智波和千手結盟，雖然宇智波的反應八成都是“千手在開什麽鬼玩笑”，要不是除了宇智波斑外的人都打不過千手柱間，宇智波早就舉族殺上門來了。
千手伊織定了定神，問：“這就是您說的那個孩子？”
“對，這是我哥哥的孩子，叫做泉奈。”柳原夫人說她哥哥從雷之國往來行商，這次回來的路上遭到了流浪忍者的襲擊，泉奈也受了傷，就暫時留在了火之國。
但泉奈不想在貴族圈子裏喝茶風雅浪費時間，主動提出想學點醫術的，柳原夫人想起碼找個信得過的熟人，就把人帶到了伊織這裏。
嗯，很合理，就是有一點問題。
千手伊織覺得宇智波和泉奈這兩個詞兒放在一塊念起來特別順口，而且還要有點耳熟，在哪聽過呢？嗯，八成是他穿越前聽過吧。
不存在的宇智波雷達動了。jpg
千手伊織在心裏嘆氣，臉上卻還帶着笑，他想了想，說：“柳原夫人，您太看得起我了，我就是個半吊子醫師，哪能讓你哥哥家的孩子來給我當學徒啊？而且我這行也很辛苦，上個助手前幾天剛辭職……”
柳原夫人沒說話，而是看向那個叫泉奈的孩子。
黑發的女孩規規矩矩地坐着，看起來年紀跟他差不多大，聲音卻相當沉穩：“我已經聽說了上一位學生的事，他是被闖入醫館的忍者吓走的吧？我家中行商，自幼就有忍者來往，你無需為此擔憂。”
——不啊！我擔心的是你是個宇智波，半夜來我房間裏翻情報，雖然沒找到但還是懷疑我是個千手把我給宰了以絕後患啊！
千手伊織在心裏慘叫。
為什麽他不能當忍者，但凡他會一點忍術都不會這麽被動啊！救命，他今晚不會真的被暗殺了吧？！
他懷着悲傷的心情笑着說好啊，那接下來就請多關照了，然後送走柳原夫人，連夜給遠在千手族地的扉間傳信：
「救命，宇智波派人來醫館了，他們上次就懷疑千手在這裏有暗線，我的身份不會暴露了吧？」
「附：柳原夫人帶來的女孩叫泉奈，跟我差不多年紀，宇智波有這麽這個人嗎？」
「再附：你上次給的點心好難吃，求你了別再做了，浪費糧食真的不可取，我真擔心你在族裏都吃的什麽，要不我還是回去給你做飯吧？」
雨幕裏痩鷹展開翅膀，向遠方飛去。
這只鷹叫黑葉，極其擅長在黑夜裏潛行，寬大的翼展張開在黑夜裏就像是一片灰撲撲不起眼的樹葉。醫館附近的鄰居知道他養了只鷹，但沒人覺得這只瘦弱又挑剔的鷹能穿過戰場。
三年前他準備走的時候，扉間來找他，把黑葉塞到了他懷裏。
千手伊織本來還有點感動，下一秒就聽到扉間說：“佐野城裏有兩條暗線，好幾年沒動過了，你記得去确認一下，然後傳信給我。”
那感動啪的一下忽然就沒了。
千手伊織面無表情地問：“你心裏是不是只有情報？”
“不然呢？你老是這樣，就好像戰争明天就會結束一樣。”扉間皺眉，“情報對忍者之間的戰鬥來說有多重要，你很清楚吧？”
“我知道啊，”千手伊織點點頭，“但仗總會打完的嘛，你大哥不是要和宇智波結盟嗎？他會成功的。”
扉間欲言又止。
他可能想說你跟我大哥就沒見過幾面，他回族地的時候你基本上都不在，你到底是哪裏來的信心說他能成功？
但千手伊織說起說這話的時候神采飛揚，那樣堅定的語氣跟千手柱間一模一樣，他們兩個似乎都把“宇智波和千手會結盟”當做已經确定的未來。
千手一族怎麽就出了這麽兩個人？
扉間抿着嘴，最後只是說：“你願意怎麽樣就怎麽樣吧，反正只有你相信他的理想會實現。”
“我早就說過……算了，跟你講也講不通。”千手伊織鼓了鼓臉，看着千手扉間消失在夜色裏。
現在想來那是他們這幾年裏最後一次面對面，上次見還是他回族裏偶然間看到扉間的背影。
那天老族長死了，千手柱間成為了千手一族新的族長。
穿着白色衣服的年輕男人就站在厚重的棺椁前，低着頭，不知道在說什麽，整個千手族地裏都是一片肅穆，就連平時會開玩笑的姐姐也沒有說話。
最後他們看新的族長邁開大步走出去，姐姐才說：“看到了嗎？那是姐姐追随的人，柱間大人以後會成為很厲害的人。”
“嗯，我知道。”千手伊織點點頭。
他當然知道，千手柱間會實現他的理想，會建立他想要的村子，會跟他的摯友宇智波斑一起橫掃整個天下，然後……
“你知道什麽啊！”姐姐敲了敲他的腦袋，“還有，以後別說結盟什麽的了，老族長臨死前說了不準結盟，你也不準提，聽到沒有？”
千手伊織抱着腦袋說我聽到啦。
但他更聽到了在遙遠未來的、和平的呼喚，那是這個時代的人沒法聽到的聲音。
在混亂的戰國時代、在戰争的餘燼裏，只有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間看到了那樣的未來，并有實力将其變為現實。
那可是……
“伊織先生？”
一個清澈的聲音陡然在他背後響起。
千手伊織差點跳起來，但還是硬生生按下了身體的本能，緩慢轉過身，看到剛來的黑發女孩站在他背後。
女孩頭發濕漉漉的，剛洗完澡，一雙黑亮的眼睛有點疑惑地看着他，然後順着他的手看到了桌子上的……
千手伊織光速按住了放在桌子上的計劃書。
他家裏當然沒有可能暴露身份的情報，他處理的時候都相當小心，但這裏确實有別的、非常重要的東西，那就是——
“對不起，我不小心看到了，”叫做泉奈的女孩已經開始道歉了，“《忍界最強計劃》……伊織先生有很遠大的理想。”
千手伊織動了動嘴角，半晌才說：“打個商量，你能把那幾行字忘了嗎？”
泉奈看了他一會兒，忽然眨眨眼，得逞地笑了：“不能呢！我還看到那裏寫着什麽‘打翻五大國’、‘實現忍界和平’之類的話……”
千手伊織眼前一黑。
惡魔！
不用猜了，她肯定是宇智波一族的人！扉間說過的，天生邪惡的宇智波小鬼……
“忘掉！快點忘掉啊！”
深夜的醫館裏傳出了慘叫聲。
幾天後，千手伊織在家裏翻箱倒櫃，終于燒掉了所有寫着《忍界最強計劃》的黑歷史，确信再也沒有半張紙後才松了口氣。
泉奈的表現倒是正常很多，抱着醫書問東問西，根本看不出來有別的目的。千手伊織發現她還是學過醫的，就是偏門得有點嚴重——嗯，這是委婉的說法，他本來想說的是“你們的醫學技能樹是怎麽點得這麽歪的”。
醫館的鄰居和病人看到新來的學徒，難免好奇問問，千手伊織說他哪裏敢讓貴族家的小姐真當學徒啊，這是柳原夫人家裏的小姐。
于是人們也就笑笑不問了。
千手伊織說這話的時候，特地注意過泉奈的表情，發現她根本就沒什麽反應，不得不再次感嘆忍者們的強大定力。
哎，忍者啊……
清晨。
他收到了扉間的回信，黑葉親昵地蹭了蹭千手伊織的臉頰，叼走他手裏的小魚幹，就回到屋頂曬太陽去了。
今天可是難得的晴天。
千手伊織展開信，上面是熟悉又潦草的字跡，這兩年扉間正式接過了族裏的統籌工作，忙得很，每次都把信寫得跟天書一樣，千手伊織早就想說了，你這鬼畫符的字除了我誰能看懂啊。
扉間寫道：
「宇智波沒有叫這個名字的女孩。至少目前的情報裏沒有。」
千手伊織放心了。
哎，果然是他想多了，看來他是在這個随時有可能丢掉性命的時代裏待了太久，也開始變得疑神疑鬼了吧。
他繼續往下看。
「但宇智波斑的弟弟就叫宇智波泉奈，上個月被我捅了一刀那個。」
千手伊織：……
嗯，他想起來了，柳原夫人好像确實沒有說過要帶來的是個女孩。嗯，就是這樣。
宇智波斑是宇智波的族長，也就是未來要建立木葉那個；他弟弟基本上都被千手的人殺了，唯一活着的就是這個宇智波泉奈。
現在宇智波泉奈被扉間捅了一刀來養傷，跑到他的醫館裏來，嗯，不管是想幹什麽，他還是找機會把人送走吧。
千手伊織鎮定地披上外衣，走到醫館外間，就聽到宇智波泉奈喊他：
“伊織先生！我哥哥說明天要來這裏看看……哎，伊織先生？你怎麽撞門上了，沒事吧？”
“……”
有事！很有事！宇智波斑明天就要來了啊！要是被他發現我是千手就完了！我還是今天就跑路吧！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