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劇

第 17 章 下欲海

下欲海

梁殊不說話。

樓宴之由着她沉默:“還沒許願,今年有什麽生日願望?”

梁殊搖了搖頭,但想到什麽後,又目不轉睛地看向樓宴之。

“我想演《啞劇》,裴敏說試戲就在4月初,我想試試。”

樓宴之:“梁殊,你比我想象的還執着,你很清楚女一的角色已經給了姜溪園,《青山謠》業內人士已經評估過,你的角色比林菲靈的角色要出彩一些,只要再等等,你以後就不用作配;我并不會因為我們的關系刻意優待你,但作為公司的老板,我也不會害你。”

“我知道。”

但她現在根本就不在意自己演得到底是主角還是配角。

以前她把拍戲當謀生工具,現在好不容易對這工作提起了興趣,她只想拍自己想拍的東西。

《啞劇》是她迄今為止看到過的最喜歡的劇本,她覺得自己能從劇本裏那些被遺棄的兒童身上找到共鳴。

當年遺棄她的襁褓裏留着她的名字。

盼倪。

但她不喜歡。

上了學知道那名字的潛藏含義她就改了。

改成梁殊,特殊的殊。

她永遠相信自己是獨一無二的。

她也相信每個劇本裏的主角或者配角都是獨一無二的。

梁殊依然很堅定:“我想拍這個。”

樓宴之伸手過去幫她攏頭發:“梁殊,進了這個圈子的人要有野心,不然只是一步一步往上走,很難出頭。”

她有野心的。

沒有野心又怎麽會愛上他。

梁殊锲而不舍地問:“所以可以嗎?”

樓宴之最後還是點點頭,梁殊這會兒已經有些醒酒了,舒了一口氣候還想說些什麽。

卻因為撲面而來的氣息,不得不将餘下的話吞了回去。

窗外海浪沖擊着礁石,游艇的燈滅了幾盞,只透出幾道光的房間裏殘留着酒精的味道。

到了此刻變得異常暧昧。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過這麽親密的接觸了。

呼吸一旦圍繞着鼻腔交織在一起,就是少有的動情。

梁殊赤|裸的光影拓在牆上,很快另一道光影就附身而上,入侵者幾乎撫觸過她的每一寸,又幾乎吻過她的每一寸,像是在細細地把玩着什麽珍貴的瓷器。

而她借着恍惚中殘存的理智試圖更靠近他一些。

梁殊慢慢向上攀爬着,逐漸走上雲端,腳下像是踩着蓬松的雲朵,失去了樓宴之的牽引後幾乎搖搖欲墜。

“不……不行,不能繼續了。”

“什麽不能繼續?”樓宴之上一秒柔情似水,下一秒又變得有些惡劣。

梁殊并不羞于情事,但她卻不想讓樓宴之得逞,即便被他這種一刻不停地撩撥着,她也咬牙不再從唇齒間溢出更多的字眼。

換來的‘懲罰’就是她又一次被拉下欲海。

而其中總有一些瞬間讓梁殊錯以為,她與樓宴之就是一體的,永遠都不會分開……

三月底的澳門已經不似北城那樣春寒,但海風灌入衣領的時候仍然透着涼意。

游艇外的天氣不錯。

梁殊醒來的時候樓宴之已經不在了,她穿着衣服走出甲板。

昨晚做了一整夜光怪陸離的夢,宿醉的頭痛感讓她有些分不清外面記憶的真實與虛幻。

但她記得樓宴之答應她去試戲。

這就夠了。

船只靠岸,嚴江已經在下面等着了,梁殊也下了船。

梁殊:“你們樓總呢?”

“樓總有事先走了,您現在回酒店嗎?”

“回。”劇組統一訂了今天的機票回去,她活動參加完也不準備在這邊多留了,一會兒回去就要退房。

嚴江:“好的那我現在送您回去。”

嚴江把她送到樓下,她一路上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麽事。

一時卻想不起來。

等她回收拾行李的時候才發現,樓宴之昨晚摘下的手表落在了她包裏。

怕他在忙,她電話直接打給了嚴江,但嚴江沒接。

劇組的後勤過來催她,嚴江這會兒應該還沒走遠,梁殊想了想直接下樓去找嚴江。

梁殊人走到大廳,沒看到嚴江,卻看見了站在遠處背對着她的樓宴之。

而樓宴之的身邊還跟着一個女人。

看得出他心情不錯,手上拎着女人的限量版愛馬仕,就那麽安靜地聽着女人在自己耳邊說笑。

兩個人很快就消失在了電梯拐角,那裏是通往總統套房的直梯。

梁殊沒再找嚴江,而是走到了前臺。

“樓總在樓上訂了房間嗎?”

“您是說海遙的樓宴之樓總?”

“嗯。”

海遙的老板是大客戶,在他們酒店有常年的包房,前臺猶豫着點了點頭:“有的。”

“房間號是多少?”

前臺聞言有些警惕:“我們不方便透露客人的信息,方便問您和樓總的關系?我們可以幫您打電話詢問。”

“不用,我不上去,麻煩你們把這塊表送到他房間,是他遺失的。”

前臺将信将疑,但也沒立刻應下,而是叫來了酒店的經理。

經理一眼就看出了這塊手表價值不菲,只說讓梁殊再等等:“女士,我這邊叫人去送,不知道您方不方便先在這裏等等,如果不是樓總的手表我們也好歸還給您。”

酒店經理人精似的,顯然不管那表是不是樓宴之的,他都不想擔幹系。

梁殊行李只收拾了一半,也沒什麽心情在這裏等:“我回樓上,有什麽事情打我房間電話,我中午退房,還會下來一次。”

經理休假剛結束回來,他不認識梁殊,但聽見梁殊是他們酒店入住的房客就放心了。

也不再堅持讓梁殊在這裏等着。

韓煙上樓的時候接了通電話,落後了樓宴之一步。

人走到門口還沒等進去,就看見酒店的前臺小跑着過來想敲門。

韓煙:“你找誰?”

前臺拿着手上的手表看了看韓煙,又看了看面前禁閉的門,猶豫後開口說道:“樓總的表落下了,我給送過來。”

韓煙動作自然地接過了那塊表。

昨天電影節開幕式的時候她确實見樓宴之戴過。

韓煙:“行,我給他吧。”

韓煙說着推門準備進去,前臺卻又喊了她一聲:“不用樓總再親自确認嗎?”

這邊正說着,樓宴之已經在裏面問她怎麽還不進去了。

韓煙手表随意丢進了口袋:“不用,我總不會昧下他這塊表。”

前臺被說得尴尬得笑。

八卦新聞她也看一些,面前這位應該就是樓總的緋聞女友,确實不至于。

只是等她坐電梯下樓的時候,忽然覺得還表的那位梁小姐也有些眼熟。

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裏見過。

韓煙進門随意把手表放到了一邊,她今天穿着的高跟鞋不那麽合腳,自顧自地換了雙拖鞋。

進來的時候,該來的人都到齊了,她打量了一圈,原來之前樓宴之口中說的投資人都是老熟人。

“田鈞、魏則文,奎哥,你們幾個什麽時候過來的?”

錢奎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我們三個昨晚就過來了,拎着酒本來想來堵人,結果撲了個空,也不知道我們樓總昨晚去哪裏會佳人了。”

錢奎這麽說着,幾個人的眼神就不住往韓煙和樓宴之的身上打量。

什麽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韓煙趕緊撇清關系站去了一邊:“可不是我,我昨晚和小姐妹去做spa了,你們可別看網上亂傳的那些,我最近看上了個弟弟,別到時候把弟弟吓跑了。”

樓宴之:“好了,說正經事,下周韓煙去見導演,我和導演那邊打了招呼,安排旗下的藝人去試戲;吳海雄那邊拿女一,為了安撫川鋒下面的藝人我拿了女四,你們什麽想法。”

魏則文:“我們幾個那娛樂公司都是玩票興致的,拿到了資源也沒人能演,樓哥你就安排你那裏的人上吧;這次我們投入了這麽多資金,總不能被吳海雄一家占了大便宜,她捧自己女人我們也不能就這麽當陪襯。”

魏則文以前和吳海雄結過梁子,現在提起這個人就咬牙切齒,尤其是想到後面還要一起做生意。

“不急,仇家多了離倒臺那天就不遠了,最近聽說好北城那邊的地下賭場不太平。”樓宴之看向田鈞。

田鈞會意地點了點頭:“是不太平,我哥說上頭的人點名要處理,至于怎麽處理就不清楚了。”

田鈞是大院裏出來的人,他隐晦地提了幾句,大家心裏都心知肚明。

韓煙一大清早跑這邊來可不是來聊這個的,她人在國外,寫完劇本想着先發回國內,等度假結束了再回國談後面選角的事。

結果不過是晚了幾步,女一就被定下來了。

要知道她這故事可是有原型的,她已經想好讓誰來演女一的,奈何這種事饒是她也沒什麽話語權。

韓煙:“你們這群臭男人三言兩語就把東西都定下來了,要不是女一是姜溪園,你們随便塞來個別的什麽女主角,我肯定是要翻臉的。”

魏則文和韓煙是一起長大的,從小就害怕這個小辣椒。

聽見這話趕緊撇清自己的關系:“這事和我可沒什麽關系,都是你樓哥哥做的決定,不過也是沒辦法,想達到你要求的那種制作宣發,資金肯定少不了,這不是樓哥最近剛收購了新公司手頭比較緊。”

韓煙朝魏則文翻了個白眼,顯然是不相信他說的鬼話。

“我樓哥?沒錢?”韓煙挖苦:“你們沒錢他都不會沒錢,你們之前不在群裏打聽菲拉之星被哪個國內的暴發戶買去了。”

“喏,就在你們眼前。”韓煙上次看見他們在群裏問,但見正主都沒有出來回話,也就沒理他們。

現在正主就在眼前,還被造謠‘手頭緊’,韓煙可就忍不住了。

“哥?你那麽多的錢還拉着我們入夥幹嘛。”

樓宴之心思完全不在這裏,漫不經心地說了句:“有賺錢的生意總要大家一起分分,沒什麽其他的事該走了,那邊約的時間快到了。”

今晚約了在聶雲霆的場子裏玩。

“走走走,韓煙過幾天還要回內地,好不容易逮到人大家好好玩玩。”

“沒錯,都來澳門了還談什麽工作,我可和聶雲霆打好招呼了,給我準備了好幾個漂亮妞。”

韓煙坐在門口換鞋,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都這麽多年了,你們怎麽還玩的這麽低俗。”

說完也不再理那幾個人,而是看向樓宴之。

“到時候你們旗下的藝人誰來試戲,你提前和我打聲招呼,我別到時候試戲試上頭了為難人家。”

她算是看明白了,自己這次的劇本又是賺錢為主,估摸着很難達到她的預期效果,她幹脆就這麽放放水好了。

樓宴之:“不用,正常試戲,我和她之間沒那個規矩。”

韓煙被樓宴之這話說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沒細想,起身的時候點了點門口的大理石臺:“你的手表。”

樓宴之順着韓煙的視線看了過去。

環抱着手臂的手突然放了下來。

樓宴之情緒突然有些不對,撿起那塊手表看韓煙:“你哪裏來的手表。”

韓煙指了指門外:“樓下前臺送來的,怎麽?不是的手表。”

“是,你們先過去吧,我晚點到。”

幾個人有些莫名其妙,還以為他臨時有什麽別的事,但也沒多問:“我們過去等你。”

關了門。

樓宴之摩挲着手上的那塊表,神情複雜。

這表她落在梁殊那裏。

她知道自己住頂樓卻沒自己上來。

想起昨晚她半夢半醒說的那句‘你要是家裏安排聯姻可要知會我一聲。’

他幾乎沒再猶豫,撥通了她的電話。

而短暫的滴聲後,響起的聲音卻是機械的電子提示音。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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