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冰自從離開鴻遠之後,回國找了份工作,在一家小公司上班。
公司雖小,老板是個中年矮胖子,人一直樂呵呵的,事情也不多,偶爾需要到國外出差,總算覺得生活回到了正軌上。
而陸家,自從陸鴻志逃亡之後,陸家對外便更加低調,平素除了上班,完全不參加任何社交,向珊更是成日郁郁寡歡。
鴻遠半夜裏被一個來電吵醒,一陣心驚膽顫,抓起床頭的手機,手抖得連手機也沒能抓穩。
好容易走進書房,掩上門,按下接通鍵,聽見的是紅冰的聲音。
“紅冰……”
“大哥,這麽晚還不睡啊?”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鴻遠整個心都冷了。手,下意識地伸到電腦前,按下開關鍵。
“鴻志,你最好不要亂來,你會後悔的!”
“後悔?大哥,我已經後悔了,我只知道你很有本事,我還真不知道你原來這麽有本事。”
“紅冰怎樣了?你想做什麽?”
“做什麽?我想想,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向來做不好事情。”他笑:“但偏偏有一件事我做對了,我一直讓人盯着她,這麽巧,她來我這裏出差,我從昨天起,就一直在等她到來。”
“你把電話給她,讓她和我說話。”
紅冰用力地靠緊欄杆,欄杆後,便是一片峭壁和大海。她再無後路可退。
她瘦弱的身軀,在止不住地發抖。
鴻志把手機開擴音,靠近紅冰。
紅冰忍淚笑道:“鴻遠。”
鴻遠頓時淚盈滿眶,咬牙道:“紅冰,聽我說,不管發生什麽事,你都要答應我,活着!你是我的,告訴我你會活着,我只要你活着!”
紅冰望了眼前的鴻志一眼,道:“對不起,鴻遠,對不起。”
鴻遠大喊:“紅冰,你不要亂來,你不聽我的話了嗎?”
鴻志把手機收回來:“大哥,真是一對令人感動的癡情鴛鴦啊!對了,我看她的肚子,像是有了幾個月,只是可惜了,這幫人,可不是什麽憐香惜玉的人。”
鴻遠頓時如晴天霹靂。“鴻志,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答應你!”說話,開始變得艱難,手卻快疾如飛地在鍵盤上操作,只是沒有發出聲響。
“大哥,現在你知道說這樣的話了,可惜,是不是太遲了些?為什麽你要害我呢?”
“我害你?這從何說起?”
“你不要裝模作樣!”鴻志大喊:“我都知道了,徐鵬是你安插在我身邊的,那個投資商也是你操縱的,你不光害我,你還要害死我,你還嫌我死得不夠快,。”
“鴻志,供應商是你找的,合同是你看的,我怎麽知道?我至多,擔個審查不嚴的罪。”
“你……你就是這樣,害人于無形之中,以前學校老師欺負人,你把他整了,他至今不知道誰害他掉到坑裏,還被學校開除了。”
“鴻志,我們是兄弟,從小我看着你和晴芊一起長大的,晴芊五歲的時候,你也五歲,你記不記得有一年發大水,媽打麻将去了,把你們放在櫃子上,水漸漸漫到櫃子那,你們吓得哭了,還是我從水裏把你們救出來的。其實,我娶晴芊,是迫不得已,我一直沒碰過她,我們要離婚了,晴芊有和你說嗎?”
鴻志咬緊牙關,手在顫抖: “那又怎樣?你已經得到一切了,為什麽還要害我?”
“鴻志,我們之間的誤會太深了,只言片語,很難解釋得清。要不,你先冷靜一下,我現在過來,我們當面說清楚。”
“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嗎?”
“鴻志,我你可以不相信,那晴芊呢?”
鴻志卻大笑起來:“我就知道,你這個僞君子,根本就是個徹頭徹底的混蛋,連晴芊也可以用來交換,你根本不是人!”
“鴻志,你看,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你現在是逃犯,我可以幫你偷渡去意大利,給你一大筆錢,這金額,絕對超過你的想像。”
講完這句話的時候,他已經定位到紅冰的位置,開始操作。
“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嗎?只要紅冰離開我的手掌心,你就會對我下手了!!”他幾乎是在咆哮。
“你如果不相信,我馬上簽轉移協議,陸家的一切都是你的。我馬上消失,永遠也不再回來。”
鴻志沉默了一會:“你應該早說這一句。我已經不再相信你了。我現在一松手,我知道你絕不會放過我的。”他把手機丢進海裏。“梁小姐,你運氣真是不好。誰讓和你鴻遠扯上關系的?”
紅冰道:“請叫我陸夫人。鴻志先生,聞名不如見面,現在我知道你為什麽總是比不上鴻遠了。你看人的本事,實在一百年也趕不上。”
鴻志道:“會不會看人,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會不會收拾人。”
“所以我才說,你不會看人,怎麽收拾人呢?”她輕蔑笑着,說完話,忽然翻身從欄杆邊跳了出去。
她速度太快,連離她最近的鴻志也來不及拉住她,就這樣眼睜睜看着她跌入海中。
原來剛剛她是故意假裝害怕靠近圍欄的,大家見她哆嗦,卻以為她在害怕,反而沒有太在意。
“媽的!”鴻志破口大罵:“便宜他了。”
此時一名大漢臉色驚慌道:“糟糕,有一幫人上來,往我們這個方向。”
衆人往外面一看,果然看到。
鴻志唾了一口:“還用問?你以為你是在和誰打交道?鴻遠!威名遠揚的陸鴻遠!快走!”衆人迅速從另一邊撤離,可是在樓下仍然撞到一起,起了火拼。
握着紅冰的手,鴻遠已經三天沒合眼。
紅冰睜眼的時候,天很朦胧,仿佛時光回到十三年前,鴻遠連夜照顧她的情形。
他的頭發長長了,眉眼清俊。
她的手指停留在他的眉上,想撫平那皺褶。
鴻遠咯噔一下,醒了過來,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臉龐。
相顧,無言。
“紅冰,你為何不哭?”
紅冰垂下眼,忍住眼淚:“我有你。”
于是鴻遠的眼淚就流了下來:“紅冰,你又騙我,你從我們第一次見面開始,就一直在騙我。”
紅冰渾身一顫。
“紅冰,你騙我的,我都知道,可是那又有什麽關系。”鴻遠抱住她:“我不在乎你是什麽樣子,你出了什麽事,有了沒有了孩子,對我來說,都是一樣,都是我的。”他的眼淚也流出來:“我知道你當時是想死,沒想過後果是這樣。但是對我來說,我寧可後果是這樣,我沒辦法想像你死了的樣子,我會死掉,比你先死掉,肝腸寸斷地死掉。你如果忍心我死,你就去死。”
紅冰抱住他,止不住無聲地哭:“你……你……”
“我怎麽會知道你在這裏?”鴻遠替她把話說完:“我當然知道,我在乎你,比我自己的性命都在乎。紅冰,我說過,無論你在哪裏,我都能感覺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