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官兵繞過木板走到風堅面前細細打量了幾眼,随後用劍指了指風堅和風輕問道:“這兩位又是何人?你那天進鎮子可是只有兩人,怎麽今天出鎮子卻多了兩個人?”
此時蘇何緊張的手心冒汗,避免被看出端倪,趁官兵不注意趕緊在衣服上蹭了蹭。
“官爺,這兩位是藥鋪裏的夥計,我妹妹畢竟是染的時疫死了,放在鎮子裏總歸不妥當,便想着擡到鎮子外埋了,我一個人擡不動,郎中便讓自己店裏的夥計幫忙一起送我妹妹一程。”
“恩。”
官兵聽完又走到蘇何面前,面有疑慮地問道:“是哪家藥鋪?”
木板上躺着的雲靜一聽此言,瞬間慌了,昨日商議時他們根本沒想到這個問題。
這下完了,都怪自己一時大意,竟忘了這等重要的細節,若是師兄答上來了,那官兵喊人去核對一下就露餡了。若是答不上來,那鐵定會被他們懷疑。
而一旁的風堅更是擔心不已,自己被抓也算了,若是連累了這兩個年輕人,那該如何是好。
風堅細想了下,若實在不行,也只能做好硬闖的準備了,自己無論如何都得保住他們幾個小的性命。
正當大家各懷心思時,誰知蘇何猶豫了一會兒居然淡定地回答道:“善醫堂,郎中腿腳不便,所以才讓夥計來幫忙。”
官兵凝視片刻,看來他确實不像是在撒謊,那善醫堂的郎中确實腿腳不大方便,所以一直在藥鋪裏坐診,從不外出。
官兵走到風輕跟前說道:“擡起頭讓我看看。”
“官爺,我妹妹因為感染時疫死的,別人都不敢幫忙,這兩位夥計是因為幫忙照顧我妹妹,不小心被感染了,所以郎中才讓他們幫忙的,你可當心點,千萬別被傳染了。”蘇何連忙阻攔道。
誰知那官兵根本不聽蘇何的阻攔,突然伸出劍放在風輕脖子上,不耐煩地吼道:“擡頭,不然我一劍砍了你。”
風堅慢慢擡起頭,雖然戴着面紗,但是幸好額頭上有雲靜剛剛用胭脂幫他畫上的紅印,官兵一看立馬收回劍後退了幾步。
見他躲得遠遠的,風輕趕緊低下頭,生怕被他看出端倪。
那官兵是看風輕額頭上的那些紅印子實在是太瘆人了些,更怕靠得太近會被傳染,自己就是個奉命辦事的,沒必要如此冒險。
“真是晦氣碰上你們,趕緊走趕緊走。”官兵嫌棄地催促道。
“謝謝官爺,我們這就走,決不讓官爺你沾上這晦氣。”蘇何和風堅連忙擡着木板往外走。
“埋遠點。”官兵大聲喊道。
“知道了官爺。”
正當蘇何一行人松了口氣走出沒幾步時,後面突然又傳來官兵的說話聲。
“梁大人,您怎麽來了?”
蘇何回頭一看,發現那官兵正彎着腰對着一轎子裏的人說話。
風堅一聽是梁凡,趕緊說道:“不好,快走,是梁凡。”
蘇何和風堅趕緊擡着木板疾步往前走,風輕也緊緊地跟上他們的步伐。
“這些時日有沒有發現可疑的人”梁凡問道。
“沒有,小的們每天都打起十分的精神查問每個進出鎮子的人。”官兵畢恭畢敬地回答道。
躺在木板的雲靜想着,還真是兩幅面孔,剛剛對着師兄他們時,趾高氣揚的,恨不得把他們踩在腳底下,如今對着梁凡,那叫一個卑躬屈膝。
“狗腿子。”雲靜吐槽道。
“師妹,你在說什麽?”擡着木板的蘇何問道。
“沒事,就想罵罵這些為虎作伥的。”
一旁的風輕看着她在木板上躺的筆直,整個人身上還蓋着白布呢,都還不忘吐槽兩句那些官兵。
梁凡滿意地點了點頭,吩咐道“恩,若是發現有風堅父子的蹤影,立馬來報。”
“是,梁大人。”
梁凡正想放下轎簾時,突然眼角瞥到前面身穿麻布孝衣擡着木板正疾步快走的一行人。
梁凡警惕地問道:“前面那些是什麽人?”
“回禀梁大人,是前兩日來鎮子上的兄妹倆,妹妹感染時疫而亡,現在要送出去埋了。”
“感染了時疫?”
“是的,小的已經查看了,确實感染了時疫。”
“追上去讓他們停下,我要好好盤問一下。”
官兵趕忙勸阻道:“大人,這恐怕不妥,這時疫會傳染,要是您被傳染了就不好了,再說了,之前風堅那夫人,不就是傳染了那時疫而死的嗎?”
雖然他說的有道理,畢竟時疫人人唯恐避之不及,若是一個不小心被傳染了,基本上只能等死,但是梁凡見那擡着木板的身影極為熟悉,倒是有點像風堅。
自己苦尋他多日,若是他真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跑了,那以後再想要抓他可不是件易事了。
自己的勢力再大,也只能在青石鎮一手遮天,若是這事出了青石鎮,可不是自己所能掌控得了的。
“快追上去攔住他們。”梁凡厲聲道。
“是。”
官兵見他發怒,趕緊帶了另外兩個官兵一起追上去。
“站住,前面的人都給我站住。”官兵喊道。
風堅一看官兵追了上來,猜到肯定是梁凡認出了自己。
“蘇何,雲靜,梁凡定是有所懷疑,你倆先帶輕兒走,我先攔住他們,到時候再與你們會和。”風堅放下木板吩咐道。
雲靜立馬從木板上站起身,拉着風堅的衣服說道:“不,風師叔,我爹讓我們來救你們,你若是不走,我們也不走。”
“雲靜,我知道你心善,可是如果我不拖住他們,只怕我們誰都走不了。”
對于風堅來說,與其大家一起送死,倒不如自己想辦法拖住梁凡的人,給他們三人闖出一條生路來。
“風師叔,我留下,您帶雲靜和風輕走,這裏我來應付。”蘇何掏出劍做好與那些人決一死戰的決心。
“別争了,這裏我是長輩,我說什麽你們就做什麽,趕緊帶着風輕走。”風堅語氣堅決道。
見爹爹要自己一人留下與那些惡人拼搏,風輕自然是不願獨自離開,他已經失去娘親了,若是再失去爹爹,那他獨自活下來也是生不如死。
“爹,我不走,我不要和您分開,娘已經不在了,我不要再和爹分開。”風輕死死拽着風堅的衣服不松手。
風堅想松開被風輕拽住的衣服,結果風輕拽的死死的。
“輕兒聽話,你若是有什麽危險,你娘定不會原諒爹的,你一定要好好活着,聽到了沒有?”
風輕拼命地搖頭,依然拽着他的衣服不放。
見梁凡的人離他們越來越近,風堅心一狠,奪過蘇何手裏的劍,用劍割去被風輕抓住的衣角,一把把風輕推到蘇何身旁。
“蘇何,雲靜,風輕交給你們了,你們一定要帶他回虛無山,護他周全,風叔在此先謝過了。”
風輕聲嘶力竭地哭喊道“我不,爹,你不要抛下我,我不去什麽虛無山了,我也不學什麽劍法了,我只要和您在一起,爹,你不要輕兒了嗎?”
蘇何和雲靜死死地抓住風輕不讓他過去,蘇何知道,風師叔心意已決,若是再拖延下去,只怕他們都要被梁凡的人抓住。
“帶他走。”
風堅扯下面紗拿着劍與趕過來的官兵搏鬥,蘇何抓住風輕的手和雲靜拼命往前面跑。
“哼,風堅呀風堅呀,你以為你扮成這副摸樣我就認不出你了嗎?你就算化成灰我都能認出你。”梁凡嘲諷道。
“給我抓住他。”
梁凡一聲令下,更多的官兵趕來将風堅團團圍住。
風堅雖習過武,但多年未練,又寡不敵衆,很快便支撐不住,落了下風。
“把那幾個小的也給我抓過來。”
梁凡就沒打算放過任何一個風家的人,怕留有隐患。
風堅一看官兵往風輕他們的方向追去,立馬強撐着追上去攔住他們的去路,結果被一群人拿劍抵住胸口。
梁凡緩步走到風堅跟前,傲慢地看着眼前原先意氣風發如今卻狼狽不堪的風堅。
“風堅,你我兩家多年恩怨,今日總算有個了結了,哈哈哈。”
“要殺便殺,我風堅一生光明磊落,今日被你此等小人陷害落得如此地步,他日你必遭天譴。”風堅憤怒道。
他不怕死,只是遺憾自己沒有替夫人報仇,殺了這卑鄙小人。
“死到臨頭了還這麽多廢話,下去和閻王說去吧。”說完梁凡奪過邊上官兵的劍一劍捅向風堅的胸口,風堅瞬間口吐鮮血,直直向後倒去。
一邊被蘇何拉着跑一邊不停往後看的風輕,親眼看到爹爹被梁凡一劍殺死,瞬間癱軟在地。
“爹~”風輕對着風堅的方向撕心裂肺地喊道。
雲靜見狀,立馬和蘇何将癱軟在地的風輕扶起:“快走,再不走恐怕連你也保不住了。”
誰知此時的風輕見到爹爹死在自己眼前,早已失去理智,雙手拼命揮舞着:“你們放開我。”
拖着風輕跑了好一會,直到看見一片樹林,蘇何和雲靜這才停了下來拉着風輕毫不猶豫地躲進了樹林裏。
見這樹林裏到處都是瘴氣,雲靜撕下裙子上的布遮住鼻子嘴巴。
“這裏有瘴氣,師兄,你二人戴好面紗,千萬別摘下來。”雲靜叮囑道。
蘇何點點頭,風輕麻木的任由他們兩人拖着自己往樹林裏走去。
“只能暫時先在這躲一躲了,這裏全是瘴氣,想必那些官兵也不敢輕易進來。”
“師妹,你先看着風輕,我去樹林前面看看有沒有安全點的地方,一直呆在這瘴氣中總歸不是辦法。”
雲靜一邊撐着風輕一邊說道:“恩,你別走遠了,我和風輕在這裏等你。”
外面的官兵一路跟着追到林子外面,看着裏面滿是瘴氣,個個不敢進入。
“梁大人,我們還追嗎?”為首的官兵看着滿是瘴氣的林子問道。
“這林子裏全是瘴氣,進去了就不可能活着出來,想必他們三人定活不過今晚。”梁凡捂着鼻子說道。
“撤,帶上風堅的屍體回青石鎮。”
梁凡一行人掉頭回去,只派了幾個人在林子外面守着,萬一他們受不了裏面的瘴氣跑了出來,也好趁機抓住他們。
只是負責守在外面的那幾個官兵亦不敢靠的太進,怕誤吸了那瘴氣,只敢躲得遠遠的,注視着那林子裏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