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時見鹿

第 28 章 chapter.27

考試周一周都是忙碌的,忙碌的似乎每個人都像是上戰場前臨陣磨刀的戰士。

就連班級裏面最懶洋洋的幾個學生,也一改往日裏的吊兒郎當,每天穿戴整齊的提前出現在教室裏面,就連早自習和晚自習也再沒有一個人想方設法的翹掉。

學生很忙。

老師很忙。

班級裏管理的班長也很忙。

只有中午吃飯的時候有片刻的歇氣,在小賣部門口,黃思如掃了兩瓶冰紅茶,一瓶遞給了水筆芯用完了買筆芯的林思樂。

林思樂接過了冰紅茶說了一聲,“謝謝。”

黃思如擰開了瓶蓋突然說,“你有沒有覺得蔓蔓和蒲冬走的很近?”

林思樂一愣,“你是說?”

黃思如想了想,說,“總覺得他們兩個人看着有些不大對勁。”

林思樂擰着冰紅茶的瓶蓋,仔細的想了一下,“我是看不出來……不過蔓蔓,實在是不像是會談戀的女生,更何況是蒲冬?這段時間兩個人走的近了些,大概是因為蒲冬給她送了一沓試卷,偶爾蔓蔓會找他問題目吧。”

說起生日送試卷,黃思如還是想要笑,喝了一口冰紅茶忍不住笑着搖頭。

黃思如說,“女生過生日給人家送試卷,簡直不能說鋼鐵直男了。”

林思樂也笑了,“不過我覺得也挺符合蒲冬的。”

黃思如笑了一聲,随即話題一轉說,“我看你這幾天拼了命的學,這股勁比蔓蔓還要拼的狠,看着讓人挺擔心的。”

林思樂愣了一下,跟着低下了頭有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良久。

林思樂說,“不努力不行啊,我要是這一次考砸了,他們一定都會認為是因為我和江哲談戀的原因,也一定會說是因為談戀愛耽誤了學習,但事際上我們這些天一起努力學習明明效率比一個人埋頭苦學要好上幾倍,我不懂他們為什麽總是要幹預。”

黃思如沉默了一會兒,說,“大概是因為擔心吧。”

林思樂低頭重複着說,“擔心……嗎?”

黃思如說,“十六七歲,大好的青春年華,就像是走在無數條分岔路口,看上去有無數的選擇,但只要踏錯了一步,就會變得萬劫不複。”

林思樂一怔,“思如?”

黃思如拿着那一瓶冰紅茶一雙手正撐着一邊的圍欄,有些悵然的說,“感情的變數太大了,更別說一切還沒定型的我們,我在讀初中的時候就見過一對,說是幼兒園就玩在一起的青梅竹馬,小學初中都如膠似漆,但就在初三的時候,那個男生找到了其它的真愛甩了那個女生,那個女生受不了打擊做了很多過激的事情,有一次差點丢了自己的性命。”

林思樂聽着直皺眉頭,“太傻了。”

黃思如嘆氣,“是啊,太傻了。”

林思樂皺着眉頭說,“但也不能因為一次失敗的案例就否定一切一棒子全打死吧?”

黃思如沉默了一會說,“很多人總認為自己會是不同的個例,能走過不一樣的人生,擁有一個不同的結果,但是到最後走到結果撞到南牆後會發現,大人們所說的話是真的,他們擔心的事也是真的會發生。”

林思樂聽完後良久沒有說話,喝了一口冰紅茶後問她,“思如你是不是想對我說什麽?”

黃思如搖了搖頭,“沒有。”

林思樂問,“你是不是知道江哲的什麽……”

黃思如失笑着說,“我跟江哲又不熟能知道什麽,只是看你們走的這麽近,有時候也不由得為你們擔心。”

林思樂說,“不用擔心,我們現在一切都好。”

說到這裏,林思樂話題一轉,問她,“思如,你怎麽會突然覺得蔓蔓和蒲冬不對勁?”

黃思如皺着眉想了又想,說,“……我也說不上來,看着他們兩個人又像八竿子打不上關系似的,但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大概,是直覺吧。”

林思樂笑出了聲,“你說的簡直跟個玄學似的。”

黃思如也笑了。

林思樂微微眯起眼睛,“你說麗麗喜歡蒲冬,我倒是相信的。”

黃思如撇過頭望她,“你也發現了?”

林思樂一手撐着臉頰,說,“我又不是白癡,麗麗好幾次揣着我去找江哲,我怎麽會看不出來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蒲冬……老實說,蒲冬這樣男神兼學神級別的人,被任何人喜歡欽慕我都不會覺得奇怪,麗麗挑男人的眼光也是頂好的,但這個目标實在是太高了,高的簡直無法攀登。”

黃思如也撐着臉頰,有些感慨說,“這到是,我也挺喜歡他的。”

林思樂望了他一眼。

黃思如笑眯眯的說,“真的,高一的時候我就喜歡他了,選校草的時候,那時候他是真的帥。”

林思樂笑她,“你這個花癡。”

黃思如笑眯眯的說,“樂樂你這話說的,帥哥誰不喜歡呢?前幾天看綜藝你不還對着那個小哥哥的八塊腹肌流口水?”

林思樂臉一紅,笑着用手肘捅了她一下。

黃思如微微眯起了眼睛,有些感慨,“喜歡……真的是一種很簡單很純粹的感情啊。”

僅僅只是被吸引,就能給予出自己的感情。

心甘情願的淪陷。

義無反顧的追逐。

興許只是年少時的那驚鴻一瞥,或者說是那一個不經意間的微笑。

像風一樣的輕柔,像月光一樣的美麗。

考試周一周的磨槍,所有上戰場的戰士都整裝齊發,以筆為刀,以尺為矛。空蕩蕩的座位裏,每個學生都正坐在座位上聽着廣播裏正在念着的“考場須知”和“考試須知”。

比起之前的焦慮,這一刻的溫蔓是堅定的。

交叉的一雙手下,桌子上只簡單的放着墊板與黑色簽字筆以及直尺。

她原先也是和每一個學生一樣不喜歡考試,也讨厭考試結果那一個又一個的分數,因為那會被無數的人做為一個尺标來衡量着一個學生。

這種感覺是真的糟糕。

但在這段時間的沉浸式學習中,溫蔓現在卻挺想知道自己究竟能到什麽樣的地步。

廣播上播完到了“考試須知”,監考老師分發完答題卡後開始貼條形碼,牆壁上的時鐘一點一滴的走動着。

“叮鈴鈴鈴——”

打響的鈴聲就像是戰鬥的號角,一場激戰也由此拉開序幕。

溫蔓接過了語文試卷,第一眼看了作文題目,作文題目摘選的是魯迅小說集《吶喊》中著名的“鐵屋論辯”,題材不限,寫一篇不少于800字的作文。

在看到這個題目的時候,溫蔓的心跳的很快。

因為在課後複習的時候,在上完魯迅的課文《拿來主義》時,蒲冬曾給她推薦過魯迅的《吶喊》和《彷徨》,所以這則材料她是有讀過,并且在當時看完小說集後還有過心生激蕩的寫過讀後感。

在翻到閱讀理解的課文後,更是她熟悉的莎士比亞的《巴黎聖母院》中的橋段。

記憶有那麽一瞬間飄去了很遠。

有兩個人在圖書館的第一次偶遇,蒲冬背對着她翻着書架上的《莎士比亞十四行詩》,一邊翻着書頁一邊與她對話。

也有夏日的風捎帶着知了的熱鬧吵起了自習室的紗簾。

有他穿着一身簡潔清爽的衫衣坐在她的斜前方寫着作業,偶爾在思考的時候停下筆來,手指間會無意識的習慣性的轉着筆。

他的手指很長,拿起飲料的時候總是習慣伸手抓起來,在自習室看完書後休息的片刻裏。

有夏日的花飄落在了他的桌子上,或者是誤飛進來的一只呆頭呆腦的小鳥雀。

“我會是你最好的學習上的朋友,也會是你成長中最好的陪伴者,在現在,卻不止于現在。

祝你考試順利,再登高樓。”

留在書頁中的那一張白卡紙,是他在考前給她留下的紙條。

就像是機緣巧遇,那一張白色的卡紙從最開始的一道數學題解題,到後來兩人間的傳話。

那些一串串複雜的公式曾套在了一道又一道的數學題上。

在他的手下一一解開。

黑色是他删減掉的她錯誤的思維誤區與累贅步驟。

紅色是他的修正。

藍色是他複盤她的解題後的正确答案。

那一張小小的白色卡紙是少年時他寫給她的情書,每一張,每一個字,都滿載着他的關心與祝福。只是悄悄的,無比的隐秘,那是只有産兩人知道的秘密。這一份秘密也讓她現在的黑色簽字筆下,在每一道題目上,哪怕是再困難的題目,都隐約的有他的影子。

有他的思路,有他在講題下的談笑風聲。

那是自信而又光亮的。

在解完了最後一道數學大題後,溫蔓低下頭無聲的笑了起來,一雙眼睛微氤。

胸中有些激蕩。

有些感動。

有滿腔的感情想要對他說,也有那麽一瞬間,在考完之後想要再抱一抱他。

溫蔓吸了一下微酸的鼻子,深吸了一口氣,整理好情緒後仔細的檢查着做好的數學試卷。

年少輕狂時有你。

是我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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