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桃花,你真是有膽量。”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他的手背上青筋微起,忍了半天才平靜下來,伸手扯了被子給她蓋上,轉身就披衣出門。
“主子?”外頭守夜的湛盧驚呆了:“您還在?”
“去側堂。”
“……是。”
無風無浪的一個晚上,誰也不知道争春裏發生了什麽。
姜桃花這一覺睡得極好,醒來的時候覺得外頭的陽光一定很溫暖。以縱盡技。
“青苔,咱們去曬太陽吧。”
打着水進來的青苔連聲嘆息:“主子,您都沒發現這屋子裏少了個人麽?”
哎?仔細思考了一番,桃花才想起來關心:“相爺上朝去了?”
“已經下朝了。”
“哦,那就好。”點點頭,她慢慢坐起來,正想說更衣呢,卻見青苔臉上一紅。
“主子……”
啥?順着她的目光,桃花低頭看了看自己。寝衣是敞開的,裏頭的肚兜也沒穿好,鎖骨下頭零零星星的有幾個紅痕。
不是吧?她還有傷呢,沈在野竟然這麽禽獸?愣了一會兒,桃花很憤怒:“太沒人性了!太說話不算話了!說好的不寵幸,他這是幹嘛呢!就非防着一點機會也不給我?”
就算要跟她那啥啥,好歹提前告訴她一聲,叫她有個準備啊。這樣偷偷摸摸的,有意思嗎!
青苔目瞪口呆:“所以…您這是在生氣相爺不給您蠱惑他的機會?”
“不然呢?”翻了個白眼,桃花道:“我本來就是他的人,難不成大早上一起來還要尖叫一聲捂着胸口跟被強暴了的良家婦女一樣?別逗了。”
青苔:“……”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洗完臉,起身上了妝,桃花心裏其實還是有點疑惑的。侍了寝的女人身子多少會有點後遺症,但是她除了這一點痕跡,什麽都沒有啊,昨兒到底是發生什麽了?
這點疑惑在看見沈在野的時候就消失了。
對上他那一張充滿戾氣的臉,姜桃花心虛一笑,心想也不用問了,她定然是在睡着的時候胡亂抱人,惹了這爺卻沒能給人家伺候好,所以這會兒找她算賬來了。
“爺的臉色不太好。”她嘿嘿兩聲道:“來喝點龍井茶吧,剛泡的!”
“我要喝苦荞。”沈在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桃花麻利地就吩咐:“青苔,泡茶!”
“不用她,你親自來。”
背後一涼,桃花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爺,妾身還有傷。”
“有傷了不起麽?”沈在野冷笑:“沒死就泡茶吧。”
“是!”果斷地應了,桃花抱着茶壺就轉身出門。
屋子裏全是火啊,吓死人了。她不就沒伺候好一回麽,至于麽!按理說沈丞相也不該是這麽重色的人啊,不然當初為啥還想弄死她來着?
心裏正想着,前頭已經是小廚房,門口站着的丫鬟微笑着将她手裏的茶壺接過去:“主子您歇會兒,奴婢泡好了給您。”
“好。”想事情當中,桃花也沒注意那麽多,就站在門口等着。
丫鬟沒一會兒就把茶泡好了,端出來道:“主子小心。”
桃花擡頭,不經意地掃了她一眼,便接過托盤回去主屋。
沈在野神色有些古怪,手輕輕敲着桌子,也像是在想什麽。見她回來。倒是沒有先前怒氣那麽大了,只擡着下巴問:“你親自泡的?”
“爺的吩咐,妾身自然遵從。”桃花笑眯眯地放下茶壺,拿了茶杯出來小心地給他倒上一杯。以縱扔血。
沈在野颔首,為難了人家一番,也就消了氣了,接過茶杯吹了吹,便抿了一口。
“茶藝還該再練練。”放下杯子,沈大爺不悅地道:“跟下人的手藝差不多,也是丢人。”
“……您每天踩的地也是跟下人踩的差不多的,要不叫人來把這相府給刨了?”
下意識地就反駁了這麽一句,說完姜桃花就後悔了,打了打自己的嘴,頂着沈在野如寒冬冷風一般的目光,笑道:“妾身開玩笑的。”
“你嘴皮子很利索啊。”沈在野冷聲道:“看樣子精神不錯。要不就在這兒練茶藝吧。青苔,去給你家主子找十套茶具來,泡出十杯好茶再用午膳。”
十杯喝不死你丫的!桃花憤怒地擡眼,很想控訴這種行為完全沒人性啊!
結果一對上人家的眼睛,姜桃花立馬就慫了,乖乖順了毛,就坐在桌邊等茶具。
沈在野今天好像很閑,完全沒事兒做,就呆旁邊看她泡茶。
“爺不忙嗎?”倒水的時候,桃花問了他一句。
微微搖頭,沈在野道:“今日我休假。”
又休假?姜桃花震驚了:“你們大魏的丞相這麽好當?”
三公之首耶,身擔重任,事務繁忙,他還每隔十幾天就能休個假?
“你已經嫁到了大魏。”斜她一眼,沈在野淡淡地道:“現在就是大魏人,還說‘你們大魏’?”
“妾身知錯。”桃花低頭。但是知錯沒打算改,她又不會一直留在這裏,終究不會是大魏的人。
不過瞧沈在野這模樣,雖然是休假,神色也沒放松,好像在顧慮什麽事情。這丞相的位置想必也不是很好坐,說不定哪天還會被累吐血。
剛這麽想,擡頭就發現沈在野神色不對勁,臉色有些發青。
“爺?”吓了一跳,桃花縮了縮肩膀:“妾身在按照您的吩咐泡茶呢,您至于氣得臉都青了嗎?”
深吸一口氣,沈在野說不出話來,悶了一會兒。俯身就是一口烏血吐在了地上。
屋子裏的人都是一驚,湛盧連忙上來扶住他:“主子?!”
桃花傻了,盯了他半天,小聲嘀咕:“還真吐血了?”
湛盧耳朵尖,擡頭就瞪向她:“你在茶裏放了什麽?”
搖搖頭,桃花無辜地聳肩:“我什麽也沒放啊。”
“你沒放東西,怎麽會知道爺要吐血?”湛盧皺眉,起身就朝外頭喊:“來人!”
安靜的争春突然湧進來不少護衛,有的扶沈在野離開,有的将青苔和姜桃花一并押了起來,有的直接去拿沈在野剛剛喝過的茶杯,分頭合作,井井有條。
青苔吓得臉都白了。急忙扯桃花的衣裳:“主子,怎麽回事?”
桃花皺眉,任由這些人押着自己,然後自己想了想。
沈在野只喝了頭一杯茶,而那杯茶,不是她泡的,是廚房的丫鬟泡的。
“你們分點人,去把争春裏其他的丫鬟都押着,帶到臨武院去。”
聽見命令,護衛們下意識地應了一聲:“是!”
結果應完才發現,相爺不在,誰在發令?
湛盧皺眉看了姜氏一眼,還是揮手讓他們去押人,跟着一起帶去臨武院。
在争春喝個茶,竟然能吐血?大夫一到臨武院。姜桃花給爺下毒的事情也瞬間傳遍了整個相府。
孟氏是最高興的,當即就帶了人趕過去。其他院子的人自然也沒閑着,陸陸續續地過去,将臨武院圍了個水洩不通。
這算是桃花第一次與後院所有的人見面,雖然她是跪在內室,其餘的人都站在外室。
床上的沈在野臉色蒼白,下颔線繃得緊緊的,眉頭緊皺,整個人看起來難受極了。把脈的大夫神色也很凝重,半天之後道:
“相爺脈象古怪,應該是被毒物傷了內髒,所以才會吐血。具體是什麽毒,還得容老夫仔細琢磨,先服一顆解毒丹,再調養內息即可。”
當真是中了毒。
坐在床邊的梅照雪臉色難看得很,淩厲的目光落在桃花頭上,跟刀子似的:“你到底給爺喝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