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路

第 40 章

何喻記得大學的時候,看過一本關于介紹淩雲發展史的書,是一個記者寫的,當時将淩雲刻畫成了一個業界神話。而站在這個神話頂端的人,就是淩強。

何喻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崇拜淩強,繼而向往淩雲的。如果可以,他更希望喬慕冬不是淩強的兒子,這樣他就能和淩強保持距離,維持許久以來,淩強在他心目中高大嚴肅的形象。而不用像現在,被淩強用那種輕蔑的眼光看着。

何喻将身體靠在陽臺上,漫不經心抽着煙。喬慕冬似乎真的乖了,電話都沒有再給他打一個,可是現在何喻的心仍然緊緊揪着,心裏最擔心還是喬慕冬會被抓回去坐牢。

把煙頭按滅的時候,何喻忽然意識到,自己滿心想的都是如何能幫到喬慕冬,卻絲毫沒有為付晨山受的傷感到心痛。心境轉變得如此明顯,令自己都感到吃驚。那一陣恍惚過去,何喻卻又覺得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他可以心無旁骛地全情投入另一份感情。

何喻抽完了兩根煙才回去病房,淩強已經走了,只剩下付晨山一個人。

何喻猶豫着問道:“淩先生跟你說了些什麽?”

付晨山靜靜看着他,“他的意圖和你一樣,希望我不要報警。”

何喻微微松一口氣,如果淩強開口,想必付晨山沒有辦法拒絕,他擡眼看向付晨山,“那你怎麽決定的……”

付晨山平靜說道:“如你們所願。”

何喻緊繃的神經總算是松懈下來,他的神情太過明顯,付晨山看在眼裏,一只手捏緊了身下的床單。

何喻看床邊挂的點滴快要滴完了,說:“我去幫你喊護士。”

付晨山伸手去按床頭的呼叫器,“不用了,你有事先走吧。”

何喻遲疑一下,問道:“淩小姐不知道你受傷了嗎?”

付晨山笑了一聲,“她心情不好,說和朋友去香港玩兩天,沒必要告訴她。”

何喻問道:“那你一個人方便嗎?”

付晨山放柔了聲音,“這一組輸完了今天就沒了,明天我的助理會過來,我媽也會抽空過來,你不用擔心。你還要上班,早點回去休息。”

何喻點了點頭,“如果有什麽需要,你就給我打電話。”

付晨山笑了笑,“我會的。”

何喻臨出門前,還是忍不住對付晨山說道:“我替喬慕冬向你道歉,對不起。”

付晨山沒有回應,何喻輕輕關上門離開。

何喻還沒有吃晚飯,他打車回去,車子一直開到喬慕冬家的小區外面,他才突然聽到自己肚子咕咕叫了幾聲。

給了車錢,何喻又一個人往回走了一段距離,去一家小超市買了兩袋泡面。買泡面的時候,何喻猶豫了一下,又買了些別的食物,裝在一起提着口袋慢慢朝小區大門走去。

走到小區門前的時候,身後一束燈光射了過來,何喻下意識回頭去看,見到喬慕冬的車緩緩駛近,停在他的身邊。

何喻站在原地,與車上的喬慕冬對視着。

喬慕冬說:“回來幹嘛?你不是去陪付晨山了嗎?”

何喻回答道:“我不是去陪他,我只是去探視他。”

喬慕冬哼一聲,“什麽玩意兒?!”

“什麽玩意兒?”何喻道,“你打了人,我替你去看看別人,有什麽不對?”

喬慕冬說:“他該打,我也不需要你替我去看他!”

何喻嘆口氣,說道:“你知道嗎?有時候我也覺得他該打,可是打他一頓又能怎麽樣?發生了的事情已經發生了,造成的錯誤也無法更改了!我們怨他恨他,無非也就是想要減輕自己的愧疚,他錯了,可是我比他錯得更離譜!他沒有拿着刀架在我的脖子上逼我,是我自己上趕着為了一個不愛我的人去做蠢事!你明不明白?!”

喬慕冬莫名其妙看着何喻,“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說什麽?”

何喻發洩完了,語氣平靜下來,“我沒說什麽。倒是你,你知不知道今天那一拳打出了多大的事情?”

喬慕冬說:“我去見過老頭子了,老頭子說他想告我。”

“他告你?”何喻笑了一聲,“你把人家打成輕傷了啊!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現在什麽情況?你想回去繼續坐牢是不是?”

喬慕冬說:“坐牢就坐牢?我怕過嗎?”

何喻聲音變得大了,“那你坐牢,我怎麽辦?”

喬慕冬無意識地重複他的話,“你怎麽辦?”

何喻說:“我一不會陪你回去坐牢,二不會傻傻等你出來,你自己看着辦吧!”

喬慕冬怔了一下,突然取下安全帶,想要開車門下車。

這時候,後面傳來了幾聲喇叭聲。喬慕冬停車的地方,正好擋住了小區大門入口,後面的車見他遲遲不動,于是開始按喇叭催促。

喬慕冬沒有辦法,只得坐回去,對何喻招手道:“你上車!”

何喻說:“不上。你去停車吧,我先上去了。”

後面的車還在按喇叭,喬慕冬只好啓動了汽車,開進去小區大門。

何喻看着他朝停車場開去,自己提着一口袋食物,繼續慢慢朝前走去。

喬慕冬從停車場坐電梯上樓,比何喻還先到家,他打開房門,換了鞋子走過去打開電視機,然後朝着沙發上一坐。

何喻回來,直接進來關上房門,他走到冰箱前面,把食物從口袋裏一一取出來放在冰箱裏。

喬慕冬看着他,說:“你沒話跟我說嗎?”

何喻拿起口袋裏剩下的那袋泡面,一邊朝廚房裏走去一邊說:“你想我跟你說什麽?可不可以等我先吃點東西再說?”

喬慕冬站了起來,走到冰箱前面多拿了一袋泡面,跟着他朝廚房走去。

何喻燒開水,然後把泡面的包裝袋拆開,喬慕冬接着把自己那袋泡面遞給他,“多煮一包。”

何喻回頭看他一眼,“你也沒吃飯?”

喬慕冬說:“我去老頭子那裏,總是吃不飽。”

“為什麽?”何喻把袋子拆開,把面餅和調料包一起取出來,“淩家的東西不好吃?”

喬慕冬說:“我看到他老婆總是慎得慌,怕她給我下毒。”

何喻哼笑一聲。

水開了,他把面餅丢下去煮,用筷子輕輕攪散,對喬慕冬說:“去冰箱拿兩個雞蛋。”

喬慕冬去了。

何喻把煮過的面撈起來,放到淨水器下面,直接用涼水沖,沖過了放回來繼續煮。這回打了兩個雞蛋進去一起煮,接着把調味包和醬料包也放了進去。

喬慕冬站在旁邊看着,香味一陣陣朝他鼻子裏鑽。

何喻低着頭,廚房裏光線明亮,可以看到他的額頭因為熱水的霧氣而凝結的汗珠。喬慕冬走到他身後,一手繞過去抱住他,另一手鑽進他衣服下擺,撫摸着他柔韌的側腰。

喬慕冬說:“我坐牢了,你也得等我。”

何喻關了火,踮起腳去拿頭頂碗櫃裏的碗,他說:“不等,憑什麽要我等?”

喬慕冬手向上摸,一直撫上他平坦的胸膛,手指捏住他右胸乳珠,使了些力揪了一下。

何喻身體一顫,手上的碗差點打了,“滾開!”他罵道。

喬慕冬也不知怎麽,想起了讀書時看過的小黃書,信口說道:“就憑你淫蕩的身體已經離不開我了。”

何喻怒氣上湧,轉過身來一腳朝喬慕冬胯間踢去。

喬慕冬閃避開了。

何喻罵道:“去NMD混蛋王八蛋!”

喬慕冬說:“別罵我媽,她死得早,從沒做過什麽壞事。”

何喻道:“那去你爸的!”

喬慕冬這回沒了意見,“反正我沒有爸。”

何喻回過身,繼續将面撈起來,兩個碗,一碗撈了一半面條一個雞蛋,然後将湯汁倒進去。

何喻說:“抽筷子。”然後端着碗朝客廳走去。

沙發太高,茶幾又太矮,喬慕冬和何喻一起蹲在沙發前面的地毯上,埋着腦袋吃面。

喬慕冬吃了兩口,對何喻說道:“我說真的,你別去找付晨山了,我們好好過日子不行嗎?”

何喻手上一頓,不理他,繼續吃面。

喬慕冬伸手拉他,“跟你說話呢,耳朵聾啦?”

何喻無奈,停下筷子,說:“你以為我見付晨山在做什麽?”

喬慕冬看着他不說話。

何喻說:“你以為我想見他?”

喬慕冬說:“你不是暗戀他十多年嗎?”

何喻說:“我也說了我不愛他,你是不是聽不懂啊?”說完,又有些憤怒地用筷子戳了戳碗底,“我要餓死了,你等我吃完了再說不行啊?我到底怎麽得罪你了?你就連給我吃碗面的時間也不肯?”

喬慕冬拍了一下桌子,“好好說話!想挨揍啊!”

何喻不理他,埋着頭繼續吃自己的面,喬慕冬看他一眼,也不說話了。

兩個人悶着頭吃東西,電視上在放娛樂節目,幾個主持人瘋瘋癫癫又跳又鬧。

喬慕冬吃完了面,抽起碗把湯喝了個幹幹淨淨。

何喻接過他的空碗來,一起拿到廚房去洗。

喬慕冬仍是跟了過去,從何喻身後抱住他,将頭靠在他肩膀上。何喻被他那麽大個個子壓着,有些喘不過氣來,艱難地洗着碗。

喬慕冬說:“這回就算了,沒下次了,以後別見付晨山了。”

何喻喘一口氣說:“我不敢保證。我和他還沒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我只能說,我絕對不背着你見付晨山,我們見面說了什麽做了什麽,我都可以清清楚楚交代給你聽。”

喬慕冬沉默着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何喻舉起一根手指頭,“但是公平交易,你也要答應我,不要再和他過不去,就算他挑釁你,你也不許直接動手。”

喬慕冬只說了一個字:“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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