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莊煙岚洗漱完, 坐在餐桌旁,開始回複喬懷照的短信:【醒了,喬總找我有事?】
喬懷照:【來昨晚的地方一趟。】
莊煙岚:【喬總真按顏色給海洋球分好類了?】
喬懷照:【這不是你要求的?】
莊煙岚托着下巴颏, 暗自盤算, 要是這會她否認這回事, 對面這位勢必會産生被欺騙、被愚弄的感覺,大概率就會拂袖而去?
重點是, 她壓根沒想到喬懷照會真照她的話去做。況且, 昨晚她要是沒喝酒,腦子不那麽飄, 估計也想不到這麽奇葩的招數。
末了,本着誠信為人的原則,莊煙岚還是打算去兒童樂園瞅瞅。
她到的時候已經快九點, 喬懷照就坐在那個海洋球池旁, 應該是在閉目養神,身下小小的塑料椅和他的身材完全不匹配, 看上去頗有幾分滑稽。
再看球池,他大概是問過老板, 臨時用了兒童護欄分隔出四塊區域, 此時,每個區域都是同色的海洋球。
這位像是身後長了眼睛,在她失神的當頭霍然起身,面對她。
他還穿着昨天那條黑襯,一夜下來,有些皺巴, 下巴來不及打理, 長出了新鮮胡茬, 這樣的形象本該是頹唐的,但此時他整個人卻是精神奕奕。
他一邊朝她走來,嘴裏一邊開始吐數字:“綠色球3509個,藍色球3024個,白色球2115個,灰色球1985個,總計10633個海洋球。”
最後一個字擲地,他也正好在她面前站定。
莊煙岚不曉得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總之挺複雜,她動了動唇,“喬總一夜沒睡?”
“五點開始睡的。”
她指了指那把小椅子,“就窩在那張椅子上?”
對面點了頭。
她幹笑一聲,“委屈喬總了。”
他盯着她,突然道:“我不是平白做這件事。昨晚,我聽出你對我的态度存疑。不知道這10633個海洋球能不能說服你,對于追求你這件事,我是認真的?”
“……”
這會身邊要有一堵牆,莊煙岚篤定自己能咣咣往上撞。
她腦子亂如麻,心緒也差不離,第一反應是顧左右而言他,“喬總吃早餐了嗎?”
對面搖頭。
“餓着肚子不好,喬總不如先回去吃早餐?”
“在回去前,可以先給我一個答案?”
她笑一聲,裝傻:“什麽答案啊?”
對面目不轉睛,“請問莊小姐,可以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嗎?”
“不可以喬總熬了通宵趕緊去吃早餐然後好好補個覺吧。”她“語不加點”,一口氣利落地說完,之後一溜煙,走了。
身後的人并沒有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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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莊煙岚一邊拿腦袋咣咣往操作臺面上撞,一邊發出小小的低鳴聲。
喻意站在操作臺前,一手一只手沖壺,專注手沖,沒理會她的瘋狂行為。
莊煙岚撞夠腦袋已經是三分鐘之後的事了。
她霍然擡頭,氣勢洶洶地轉向喻意,“喻話話,你說,他是不是有病?之前頻頻跑來櫃臺找我的茬,現在又巴巴地說要追我?沒病怕是做不出這種事吧。那他要是有病就去找醫生治啊,跑來找我做什麽?”
喻意睇她一眼,但笑不語。
“你笑什麽?”
喻意這才不緊不慢道:“就是在想,你之前被他氣得牙癢癢,現在不是正好借這個機會,好好磋磨磋磨他?你說的,男人追女人的時候是最殷勤的。我實在不明白,你到底在煩什麽。”
莊煙岚乜斜眼,這話還真是她說的。前段時間,喻話話和那個楚憨憨吵了一架,楚憨憨搬走,她以為喻話話從此脫離苦海,沒想到,好家夥,不到兩個月,那個楚憨憨又回來了,還當起了喻話話的實習男朋友。她不能左右喻話話的決定,還不能折騰折騰人啊?
她瞪身邊半晌,旋即拿胳膊肘支起下巴颏,嘆氣,“我現在不想磋磨他,我只想他離我遠遠的。”
“為什麽?怕你自己動心?”
莊煙岚急吼吼否認:“我動什麽心?”
喻意把沖好的尖身波旁擱到她面前,輕笑,“我上回讓你想明白自己為什麽失望,結果如何?”
旁邊的視線直勾勾,當了這麽多年閨蜜,各自的情緒哪裏有得瞞。
莊煙岚也受不了自己磨磨唧唧,最終承認:“行行行!我承認,承認,對他确實不是無動于衷。”
她自己都鬧不清動心的點在哪,但那回從酒吧回來,她趴在床上,吐到整個人發抖,便多多少少察覺了自己的異樣。
攤牌那回更不必說。因為家境不錯,加上從小順風順水,她自知事起,幾乎沒有失控的時候,可那回,她幾度是用吼的方式在表達自己的情緒。單是憤怒,她反而應該是冷靜的。
喻意說得沒錯,她是失望,自己怎麽就對這麽個人産生了好感?
也正因為心動,昨晚面對喬懷照的告白,她一開始幾乎無法招架,還險些讓少女心死灰複燃。
正想着,她聽到喻意問:“你在顧慮什麽?”
可真是正中肯綮。
莊煙岚想起這個就心煩,“你覺得他喜歡我能喜歡多久?他現在是挺認真,但确定不是心血來潮?而且我們兩個成長環境差異巨大,思想上又能合拍到哪去?”
是,幾番接觸再加昨晚的告白,喬懷照在她這是摘了幾個标簽,但不妨礙他們仍然是天差地別的兩個人。
行長幾次三番的行事做派更是明明白白地告訴她,他甚至不必做什麽,他的存在本身已經構成對她的一種傾軋。
那麽談起感情來,兩人真能是平等的?
莊煙岚抿一口咖啡,有些意興闌珊,“再者,他家裏差不多屬于頂級豪門,然後連狗血都是頂級的,争權奪位那些事随時可能發生,我要是和他在一起,說不準就被卷進去了。我又沒有愛他愛到死去活來的地步,幹嘛要去摻和那些豪門狗血?躲都來不及呢。”
“你不是真愛無敵黨?”
“我是。”受家裏二老的影響,她的感情觀确實不太成年人,不大愛權衡利弊。但……
“喻話話,你怎麽不想想,他現在對我而言,哪夠得上真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