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夜色涼如水,晚風透心寒。摸摸額頭,竟為小姬的這句話滲出了兩層冷汗。
其一,有樊汐這種美人坐鎮的地方,居然還有男人會考慮來劫本大爺的色,被這麽一個沒品的人看上,實在不能不說是一種悲哀。
其二,雖然我人品好,能幸運地逃過一劫,可讓九王爺稀裏糊塗當了冤大頭,九王爺要秋後算賬,我必然脫不了幹系……
樓下,嗚嗚哼哼的聲音,由輕到重,由緩至急……事态看來已經朝不可挽回的地步發展了……
我這邊正在晾着冷汗,思索着下一步該怎麽辦,卻見小姬兩只大眼睛忽閃忽閃,亮若閃電。
“老爸,我們下去看看哥哥跟叔叔需不需要幫忙吧?”
恍若,倩倩欣賞兩帥哥XXOO時,無償奉獻哈喇子的臉,再現人間。果然,倩倩的經典語錄,再次得到應驗:同人女就跟上帝一樣,無處不在……
小姬,你前途無量啊……仰望蒼天,無語凝噎。
脫下外套給她披上:“這個……為了安全起見,老爸去看看發生什麽事就好,小姬乖,先回房睡,別着涼了!”此事兒童不宜,小孩子應避免觀看。
打發掉小姬,我趁黑摸下了房頂。
蹲在我的房門外,往窗紙上戳了洞,眼睛貼上去一瞟,郁悶了。
小姬這丫頭說,兩人在房內玩親親……黑燈瞎火的,看得見個屁,害我白興奮一場。哼,玩親親……八成是這小同人女YY出來的!!!!
但我的房間內,聽聲音,戰天鬥地,到也蠻激動人心。床架子咯吱個沒完,床板上像放了石輾,轱辘來轱辘去,要是玉米粒兒放上去,保準一粒不留地都能磨成細末末。耳朵邊轱辘轱辘的聲音越來越大,我的心跳也越來越急,正如火箭升空快要沖出大氣層之時,耳邊卻轟隆一聲巨響……火箭失事爆炸了?
不對……床,塌了!
忽然想起,這陣白蟻鬧得兇,床腳桌腿都被啃得快要架空了,放個茶杯蓋兒都會搖搖欲墜,更不用說放兩個不老實的老爺們兒跟個壓路機一樣輾來輾去……
屋內,燈亮,兩聲驚呼,意料之中。
“天兒!怎麽是你?!”
“九九九……九皇叔……你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原來如此……大水沖了龍王廟……龍蝦扒了烏龜殼……沖得好,扒得妙……嘿嘿!這兩人,捏成對搓成團生米煮成飯,就不用我來煩……
打住打住,再聽下去,我這局外人絕對死翹。越洋爺爺我還是一路走好,去跟我女兒蹭床補覺!
其實,我是很想沖進去看看……順便再假惺惺地關懷一句:“發生了什麽事?”可是,做人,還是低調一點比較好不是?
然而,剛想,腳底抹油擡步開溜……屁股卻無端受了一腳,俺不幸地、不由自主地以蛤蟆功标準姿勢,破門而入。
誰踢的我?
飕飕兩聲,金屬物貼着頭皮飛過,釘在門板上。
屋內,上身赤裸的兩人,一個躺在廢床上,一個坐在地上,瞪着我,擺的POSE分明是他們朝我放的暗器。
“越洋?!”太子傻了。
“是你?!”九王爺呆了。
屋內的氣壓低得像在珠穆朗瑪,涼風灌進來,另兩人都哆嗦了一下。
有沒搞錯……我的床都被輾廢了,他們連褲帶都沒解……效率也太低了吧!空期望一場了。
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恭恭敬敬一揖:“在下告辭,二位請繼續!”
轉身,走人!
小太子從地上爬起來:“等等,越洋,你聽我說!”
“等等,越洋!”
九王爺也從地上爬起來……卻順手往我後背飛了一把匕首過來,肩上一陣冰涼。
我回過頭,傻了!不會吧,都說秋後算賬好歹也要等到冬天不是?居然這麽快就拿刀從背後瞄我???
小太子看着我肩上的傷,也愣了。這孩子今晚受刺激大了,眼神兒仍在飄忽。
“九皇叔,你幹嘛?”
伴着火辣疼痛的,是九王爺冷若冰霜的聲音:“看在樊汐份上,我本不願要你命。可你做了太多不該做的事,碰了太多不該碰的人,本王只好留你不得了!”
這小子不會真要殺我吧?
這回我真是懵了,沒想到,九王爺竟是他媽的這麽一個王八蛋,晚上才跟他共喝一壇酒,半夜就翻臉向我飛刀子?
“等等,有話好好說……”眼看他毫不猶豫從袖裏抽出第二把刀,我不敢再久留,飛身狂奔了出去。肩上,滲出了血的腥味。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不聽聖人言,吃虧在眼前啊!
狂奔到馬廄,剛解開“別摸我”,忽然想起什麽,一咬牙,轉身想沖回去,卻看見小姬皺着眉在身後站着。
“老爸,你要跑路了嗎?”
“啊?”
“帶我一起走,好嗎?”小臉一擡,眸子,像初見那回一般莊嚴,小手裏,抱着一個小包袱。小丫頭打包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我蹲下來,努力使自己的氣息平緩下來:“小姬,老爸跟你爹不一樣。老爸其實沒錢沒勢,你跟着我,只能到處流浪,到時,看到你吃不飽穿不暖,生了病也沒錢醫,老爸會心疼的。你還是跟着你樊汐爹吧!”
“樊汐爹還有他的親人,可要是我不跟着你,你就一個親人也沒有了!”小姬說得我的心忍不住酸痛了一下。“老爸,你是第一個對我好的人,不論你走到哪裏,我都會跟着你的,就算你不帶我走,我也會去找你。你還不如現在就帶上我,省得我一個人在外面挨餓,受凍,被人欺負,被狗追,生了病也沒人管。老爸,要是你真不帶我走,如果到時你看到我死在街頭了……”
九王爺擺脫了太子的阻攔,已經穿好衣服生龍活虎地追出來了……
小姬繼續唠叨:“……你一定不要傷心,這是我自願的……誰叫你是我老爸了……”
靠,九王爺仍然抄着家夥,絲毫沒有砍錯的人內疚……看來,他為了皇族的面子,真是要殺我滅口了!
“行了,別說了,快走!”
翻身,上馬,把小姬摟進懷裏:“駕!別摸我,快跑!”
別摸我精神一上來,踢破後院門,一路狂奔。
“老爸,你真就這麽走了?”
“不走等着被人砍嗎?”
“九王爺叔叔幹嘛要砍你?”
“他人品太差!”
“老爸,你剛剛回頭是想帶我一起走的吧?”
“……”
“我就知道老爸舍不得我!”
“好啦好啦!知道你厲害啦!”
“我們走的事不用跟樊汐爹說一聲嗎?”
我猛勒住缰繩。前方,不過幾十米,就是驿館,館外的燈籠火閃着黃幽幽的光。
要說嗎?
樊汐,我走了,後會有期?還是後會無期?
他會留我嗎?九王爺要殺我,他又怎麽保得住?
現在,我的存在,在外人眼裏,就是樊家欺君犯上的把柄。縱使我再有能耐受皇帝欣賞,縱使我再有能耐得老頭子老太太的歡心,縱使我再有能耐……在樊汐心裏占上一席之地,可是,樊浚是他們名正言順的親人,血濃于水的骨肉,既然他回來了,那我,從外界穿過來的羅越洋,一個可有可無小角色,才是百分之百需要消失掉的人選吧!
驿館的燈籠火,忽地,滅了一盞。
我想,還是算了吧!
樊汐,我們還是就此別過吧!
“老爸,你為什麽哭了?是舍不得樊汐爹嗎?”小姬,伸着小手,摸着我的臉。
我吸吸鼻子:“不是,只是突然想起,我的銀票,都壓在席子底下忘了帶出來啦!”
小丫頭聽完,脖子一伸:“不會吧~~~~~~~~~~我的糖人甜糕糖葫蘆啊~~~~~~~~~~~”
居然挑這個時候仰天長哭,吓得我皮都緊了!!!!
靠,老子正在被人追殺哎!
“吵死人啦!”
“半夜三更的,還讓不讓人睡啦!!!!”
“哪家的小屁孩,這麽沒教養!當爹娘的怎麽不管管?”
緊接着,各家的公雞,也跟着叫了……
只是沒想到,恭州城城門,也有個古老傳說中的惡習。只有等到城裏雞啼的時候,城門才會打開。而小姬的啼哭,令我羅越洋竟有幸過了一把當孟嘗君的瘾,輕松地當了恭州西城門的第一個過客。
出了城,走了一段路,小姬也停止哭聲。
人生大起大落之後,心情竟變成輕松起來,人不愧是一種厲害的動物。
我想起小姬有雞鳴功能的仰天長哭,忍不住開起了玩笑給她講起雞鳴狗盜的故事,順帶打趣一句:“小姬,你是因為屬雞,名字才叫小姬的麽?”
“聽爹有時叫你小洋,老爸你也是因為屬羊才叫羊的麽?”
……小丫頭的尖牙利齒,表示她仍在生氣。
“那小姬的全名是什麽呢?”真的,她的事情,我從來就沒有多問。連名字也是。
“其實,我沒有名字。”
忽然,小姬情緒低下去了,良久,又一次下了決心說道:“我身邊的人說我是神的女兒,不能用凡人的名字,”她回頭,看着我,一字一句:“所以我只有一個名號,叫聖月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