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媽在家裏就是團寵的存在, 得知媽更年期，莊煙岚第二天就檢索了各類信息。
一搜難免吓一跳，媽說症狀不嚴重, 還真是。像媽口裏的潮熱症狀, 媽還只是偶爾脫個衣服, 她從網上看到的最誇張的一例是寒冬臘月，上一秒還開着暖氣, 下一秒關暖氣、開窗戶、脫到只剩一件保暖內衣, 最後——打開了電風扇。
她光是看描述都在發抖。
而這些都是雌性激素水平下降的結果，包括心煩、易怒、失眠等等等症狀, 都與此相關。
她不禁感嘆，女人真難。
生理期一來就是半輩子，她還算好的, 沒痛經的毛病, 頂多頭兩天有點虛，像恬恬, 初中時，回回痛得能在地上打滾。這也罷了, 最兇險的是生育關, 幾乎人人要闖，不少人還要闖好幾次。沒想到臨老，還有個更年期。
她二度感嘆，女人太難了。
為這，她往後是不會再拿“更年期”三個字去調侃人了。
當然在上心方面，她是不及爸的。知道媽不愛上醫院, 據說這位一個人把黎市的女性更年期專家看了個遍, 甚至出外訪問還要順便尋訪名醫。偶爾媽心煩, 發個脾氣，他伏低做小，自己明明沒錯，能給說成有錯，好幾回把媽都給逗樂了。
而自那晚之後，兩人的恩愛指數更是飙升，莊煙岚每天都有一種——這兩位要響應國家二胎號召生一個和她年齡差在30歲之內的弟弟或妹妹——的錯覺。
這一錯覺在“五一”小長假體現得淋漓盡致。
知道五一外面堵得慌，一家三口沒出去湊熱鬧。莊崇民昨晚說今早做牛肉面，莊煙岚被美食召喚，起了個大早吃牛肉面。
結果她坐在二老對面，只覺得空氣裏在冒粉紅泡泡。
莊煙岚吃下半碗面，實在沒忍住，支起手肘托住下巴，問對面：“敢問您二位是……看不到我嗎？”
莊崇民睇她一眼，“說什麽呢？”
“那您二位能不能稍微……克制點？你倆的眼神，快拉絲了，拉絲懂嗎？拉絲不懂，那拉面懂嗎？”
莊崇民皺眉，“越說越聽不懂。”
莊煙岚長出一口氣，“那請問單身狗您二位聽過嗎？這是一種渾身上下散發着清香，擁有高自尊、高敏感度的一類生物。請你們善待她，好嗎？”
這回，是徐杏榕聽懂了，她微微笑開，“煙岚，上回問你接不接受相親，你不肯去。現在什麽想法？”
莊煙岚興致缺缺，“沒什麽想法。”
“我隔壁辦公室那位米教授，記得嗎？她有個兒子，聽說有一天在教工食堂看到你，對你一見鐘情，這些天，米教授探了好幾回我的口風。我見過那孩子，長相斯文，為人有分寸感，今年29周歲，和你年齡也相當。那天見面的時候，對我殷勤了得，看樣子對你很有幾分上心，你要是有意，五一可以和他見一面。”
莊煙岚“哦”一聲，“再說吧。”
聞言，夫妻倆不由對視一眼，這是松嘴了？
徐杏榕吃完面，想起件事，問女兒：“你最近是不是都沒和溫柔聯系？上回在銀泰遇見你林阿姨，聽說溫柔和她未婚夫分了，怎麽都沒聽你提起？”
距離上次聽到溫柔的名字都半年多了，莊煙岚初聽還有些恍惚，随之心頭一震。
溫柔和白磊……分了？出軌這種原則性問題都沒能讓兩人分手，這會都談婚論嫁了，分了？
她囫囵道：“上次鬧了點矛盾，聯系就少了。”
徐杏榕曉得女兒有分寸，只說：“你們從小一起長大，要是能說開，就盡早說開。”
“知道了。”
吃完面，莊煙岚回房，而後點進微信通信錄，找到溫柔。
溫柔的頭像換了，之前是和白磊的合照，這會變成了一張風景照。她沉默片刻，又點進其朋友圈，溫柔朋友圈的個性簽名一直是一首英文歌的歌名——Be What You Wanna Be.
在溫柔遇見白磊後，她一直認為這一個性簽名頗有幾分諷刺。
至于底下的朋友圈，溫柔設置了三天可見。目前一片空白。
莊煙岚看了一眼，選擇鎖屏。
她和溫柔的确從小一起長大，但要論說開，不該是她去找溫柔。
五一當天，莊煙岚過得懶散，不是躺着，就是靠着，多數時間也都待在自己的房裏。原因無他，家裏那對恩愛夫妻現在就差上廁所也并肩攜手，令人目不忍視。
晚上，童恬恬打來微信電話。童大小姐就是一陣風，前陣子刮去了非洲當志願者，據說那地方信號不好，兩人快一個月沒聯系了。
這會，童大小姐正在家裏的浴缸裏泡澡，惬意地問：“莊慫慫，半個多月不見，想不想我？”
莊煙岚撐着腦袋，心不在焉地答，“有一點點吧。”
“就一點點？”童恬恬換了個姿勢，啧聲，“怎麽回事啊，無精打采的？”
“我爸媽最近在家度蜜月呢，單身狗有點不适而已。”
童恬恬笑出了聲，“什麽情況？”屏幕裏的笑容逐漸變得玩味，“單身狗春心萌動了？”
莊煙岚嘆口氣。
她是不曉得那晚在她聽牆角之前，爸和媽說過什麽，她出房間之後，爸又安慰了媽什麽，爸用情至深，毋庸置疑。但媽壓根也沒輸。
美人最怕遲暮，那麽多明星動不動就打針，除了因為要靠臉吃飯，跟巨大的心理落差脫不開關系。但媽不是一般的美人，在文化人裏頭，媽就屬于清高那一挂，最講究“腹有詩書氣自華”，故而之前對自己的外形不甚在意。
之前要換眼霜的事已屬反常，那天竟然問爸怕不怕她變老，甚至還跟學校裏的小姑娘計較上了，還不是太在乎爸鬧的。
可見兩人的雙箭頭之粗，用鉛筆哪夠畫啊，得用狼毫才行。
她這些天越想，就越覺得齁。越齁，這心髒就越不安分。
想着，她問：“恬恬，你說對一個人有感覺，但你知道和這個人沒可能，要怎麽速度抽身？”
“睡一覺呗。男女之間，其實就荷爾蒙的事，得到了，也就不想了。”
“……”她到底是着了什麽魔，竟然找童大小姐聊情感話題？
童恬恬貓眼嬌慵，睐向她：“你被哪個野男人搞得春心萌動了？”
“……”莊煙岚鯉魚打挺，扯開話題：“你去年沒回來，今年回不回？”
對面童恬恬輕嗤一聲，“今年要是某個小處女能破處，我就回去。”
“……絕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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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童大小姐聊完，莊煙岚更睡不着了。
好巧不巧，樓下又來了一只貓，叫得那叫一個哀婉纏綿。
她輾轉反側，末了只得打開聽書軟件。平時她聽兩集節目就能睡，這回是兩集又兩集，到第六集的時候才懵懵然睡去。
第二天，她本打算待在家學習，考試她準備得差不多，五一期間就打算抽一兩個小時刷刷題。
可一瞅家裏的氣氛……
她果斷收拾好一應用品，趕去圖書館。
不成想，還就遇見了最不想遇見的人。
但這回，确實是偶遇。
喬懷照身邊還站了個喬慕笙。
三人一同站進電梯，喬慕笙興奮道：“姐姐，沒想到在這能遇見你。”
喬懷照接：“好巧。”
這會倒是會說巧了。
她笑道：“是啊，你們也來圖書館看書？”
這話是喬慕笙接的：“我之前沒來過，哥哥之前倒是偶爾會來。不過，最近他是一有空就過來，昨天也來了，今天是我要來參觀，跟着他過來，沒想到就遇見了姐姐。”
莊煙岚一怔，莫非最初那次，兩人真是偶遇？那他昨天來做什麽？自己來看書，還是守株待兔？
她下意識望向喬懷照，卻發現後者也正盯着自己。
她收回視線，在電梯上升的那麽幾秒裏沉思完畢，在電梯門開時笑道：“确實挺巧的，我本來是打算明天來的，不過明天我要去相親，就改成今天過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