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喬懷照和喬慕笙都愣了。
“相、相親？”喬慕笙望了眼她哥, 情緒一貫的不外露，但還是能窺見一絲茫然。
嘤，好可憐的哥哥, 現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吧。
莊煙岚跨出電梯, 見喬慕笙跟了過來, 問：“我看你們按的五樓，不是要去休閑書吧？”
後者一臉無辜, 晃晃腦袋, “我按錯了，我本來就要去四樓。”
莊煙岚沒拆穿, 語意輕松道：“你們應該沒聽過相親吧？其實就是适齡男女經中間人介紹，一起吃個飯，看對眼的話就可以發展為男女朋友。”
“……”嘤, 這下哥哥可知道了, 唔，看上去更可憐了。
喬慕笙想啊想, 終于想出一句：“現在相親很普遍的，我聽說過, 很多人都拿這個擴展人脈。”
話音剛落, 她便聽到身後喊：“慕笙。”
喬慕笙站定，“怎麽了，哥哥？”
“先去書吧買咖啡。”
喬慕笙眨眨眼，見哥哥已經和姐姐致意要各走各的，只好跟過去，“那姐姐, 等會再找你玩。”
莊煙岚點頭。
兄妹倆重新站進電梯。
電梯門阖上, 做了那麽多年兄妹, 別人看不出哥心情好壞，她還能看不出嗎？
喬慕笙察言觀色，沒先開口。
後來，哥哥還是一如既往的耐心，陪着她到處逛，買吃買喝，充分滿足她的好奇心。至于姐姐的事，是一個字都沒提，兩人自然也沒去四樓找姐姐。
直到坐進車裏，喬慕笙終于憋不住，“哥哥，姐姐都要去相親了，你怎麽都沒什麽反應啊？”
喬懷照啓動車子，“她特意提相親還不夠突兀？顯然是有意。”
“所以呢？”
“意思讓我離她遠點。”
“哥哥！”喬慕笙兩只手拍在膝蓋上，“你忘了我分析過你告白那天姐姐的反應？姐姐對你是有意思的。”
喬懷照沉默。
“哎呀，哥哥，怎麽一遇上姐姐，你、你……你就……”喬慕笙有些恨鐵不成鋼，微微嘟嘴，後文不好脫口，她憋得小臉泛紅。
怕妹妹憋壞，喬懷照适時道：“想說什麽就說。”
“是你讓我說的哦！”得到指令，喬慕笙可算吐出氣，她氣勢洶洶，明明聲音也不大，但愣是說出了怒吼的效果：“你就變得像只縮頭烏龜！”
從小，她遇事就愛找哥哥，而哥哥也沒有解決不了的難題，在她眼裏，哥哥無所不能。她怎麽都想不明白，怎麽一遇上姐姐的事，哥哥就這麽容易退縮。
見身側不語，又不像生氣的樣子，喬慕笙軟語勸說：“哥哥，你在談判桌上那麽厲害，別人都沒辦法招架；還有挖人，你幾句話就能說服別人，那麽會掐別人的七寸，你為什麽不試試掐掐姐姐的？”
前方紅燈，喬懷照手搭方向盤，車子緩停于路口，他靠上座椅，視線半垂，“對她，我不會用任何心計。”稍頓，“她很特別，想打動她，只能用心。”
不用心計，用心？
“那你半個月才加到姐姐的微信，加了之後，這十多天也沒什麽行動啊，就窺窺屏，巴巴地等着姐姐發微信，還有就是去圖書館。”
“我在浏覽她公開的社交軟件賬號，了解是第一步。”
“那你了解完沒有啊？姐姐都要去相親了。”她這個太監都快急死了，好不好？
“如果我帶給她的只是困擾……”
“哥哥！”喬慕笙聽不得這個，打斷，“要是姐姐對你沒感覺，那你對她而言就是個不那麽陌生的陌生人，你付出感情，和她有什麽關系？她又沒有義務回應你。要是你真的能帶給姐姐困擾，才要偷着樂，這說明你在姐姐心裏是有分量的！”
喬懷照目光緩慢側向喬慕笙，“你們學院還負責教這些？”
後者心頭一凜，嘻嘻笑，“我都是聽同學說的，聽着聽着，就會了嘛。”說着，她神情更加誠懇，“哥哥，你一定要相信我，還有，相信你自己的魅力！”
旁邊不表态。
喬慕笙咬咬牙，“好嘛，你就在這瞪眼看吧。別人可都是卯着勁在追姐姐，上次吃面一個，現在又來一個相親的，姐姐這麽好，追她的人肯定不止這幾個，說不準，誰就把姐姐追走了。”
喬懷照微蹙眉，“她要去相親，我還能攔着？”
“不啊，怎麽能做這麽失禮的事。”見她哥終于被說動，喬慕笙笑着晃了晃腦袋，“但我們可以先去了解一下那個發展中情敵嘛！”
******
莊煙岚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讓徐杏榕安排她和那位米教授的兒子明天見一面。
徐杏榕笑道：“怎麽這麽着急？”
“反正五一沒事。”
徐杏榕沒多問，安排去了。那邊也主動，下午，莊煙岚就和對方加上微信。
在此之前，她已經從徐杏榕口裏得到更多确切信息：相親對象叫支南霭，也是碩士研究生畢業，目前是個公務員，副科級，據說在地市級機關，這個升遷速度算是頂有出息的。
她通過驗證消息後，發過去一條“你好，我是莊煙岚”。
很快，對面也發了條類似的回來，後頭還跟着一張照片。
照片裏是一名男人，高瘦型，戴一副銀邊眼鏡，長相不算太出衆，但也不至于泯然衆人，如媽所說，氣質斯文。
支南霭：【你還沒見過我吧？】
想着對方見過她，她便沒發照片過去。之後，兩人讨論了下明天上哪吃飯。支南霭說要去吃西餐廳，莊煙岚不大習慣和陌生人吃飯，委婉提議去咖啡館。
先前回複迅速的支南霭隔了數分鐘後才回：【也好。就定在漫林咖啡館吧，那邊的手沖咖啡很正宗。我發你定位。】
莊煙岚微皺眉，想着這人似乎不如表面斯文，行事還挺霸道。原本她是想照顧喻意的生意，不過先前她已經反駁過一回，是該讓別人拿拿主意。
于是應下。
她順便提了句：【我提前說下，所有的消費都AA，能接受？我平時和朋友都這樣，大家都是打工人嘛，沒別的意思，你別誤會。】
當然，她和關系近的朋友一般是你一次我一次，但這會自然不會點出來。
這回，支南霭的回複更慢，最後回過來一個“嗯”。
第二天下午三點，莊煙岚穿了條休閑襯衫，搭配休閑褲出門，順便還塗了個口紅。那天行長敲打她後，她不好和頂頭上司過不去，便買了支比較日常的裸色口紅。這次好歹是見相親對象，出于尊重，她便也抹了一嘴。
她到的時候，支南霭已經在了。
咖啡館挺大，中間是操作臺，周圍散布着咖啡桌。店裏流淌着悠揚的樂聲，加上咖啡桌間距不小，的确是個适合談話的地方。
“久等。”她客套一句。
支南霭扯了下唇，“我也剛到。你應該沒來過這？我幫你點了一杯店裏的招牌耶加雪菲，讓老板等你一來就做。”
莊煙岚極輕地蹙了下眉，自己其實喝不慣手沖，平時上喻意那，也就偶爾喝一杯，一般都喝拿鐵這類花式咖啡。但想着對方也是好意，她只問：“咖啡的錢你付過了？”
支南霭沒直接回答：“一杯咖啡而已。”
莊煙岚猜測對方是覺得丢面，便沒繼續問，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操作臺，她望了眼菜單，一杯40，想着待會微信轉過去。
正想着，聽到支南霭問：“我看你也是碩士研究生畢業，怎麽沒考公務員？”
上來就問這個？而且這問題問的……
莊煙岚壓下心頭的異樣，笑道：“去考過，當時進面了，後來選擇了銀行。”
“為什麽？毋庸置疑，公務員是最體面的工作。”
聞言，莊煙岚心頭的不适感更強了些。她輕笑一聲，“我比較實際，當時就是覺得銀行工資高點，就選了銀行。”
支南霭挑了下眉，沒說話。
莊煙岚二度皺眉。挑眉代表了不認同，她甚至能從支南霭的臉上探到些許高高在上的神色。
她按捺住，提醒自己應該是錯覺。
這一話題也在她的咖啡被端上來時中斷。
莊煙岚啜了口耶加雪菲。
“味道如何？”對面問。
莊煙岚笑笑。喻意常說她喝手沖是在糟蹋咖啡，這話真沒說錯，手沖一要品香，二要品味，她兩個都是外行，這杯咖啡對她來說，就比刷鍋水好點。要是拿鐵，她還能品一品其中的牛奶味。
她委婉道：“我平時喝花式比較多。”
“花式完全破壞了咖啡的精髓，不配稱為咖啡。我覺得你應該改喝手沖。”
“……”
喻意作為手沖咖啡的擁趸，也說過“加奶加糖的咖啡不是真正的咖啡”，但這話比起支南霭說的不是好聽多了？還“我覺得”，還“應該”？
到此，莊煙岚已經預測這場相親不會愉快到哪去，後來，支南霭找的話題也果然令她作嘔。
先是問她交往過幾個男朋友。
莊煙岚誠實地回了“兩個”。
“沒有發生過關系吧？”大概是見她神情有些愣怔，對面補上一句：“我本人對另一半是不是處比較在意。”
這回，莊煙岚沒正面回答，而是笑着反問：“你呢？交往過幾個女朋友？是不是處？”
聞言，支南霭輕嗤，“男人到我這個歲數還是處，你覺得有可能嗎？”
“沒可能嗎？”她保持微笑，“可是，我猜測，要是今天坐在你對面的是個和你同歲的女人，你還是會這麽問。”
支南霭會意，更覺好笑，“男人和女人怎麽能一樣？”
“怎麽不一樣？不是男女平等嗎？”
“讓你們女人出來讀書，出來工作，這還不夠平等？”
對面那張臉上就差寫上——還不快謝恩？
莊煙岚輕吐氣，這要不是米教授的兒子，她眼下已經一走了之，為這樣的人動氣，犯不着；但他偏偏就是，米教授和媽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她不能讓媽難做人。
支南霭大概以為駁倒了她，見她不說話，皺眉問：“所以，你不是處了？”
莊煙岚還是那張笑臉，大方道：“我是，并且要求我的伴侶也是，支先生，我們可能沒辦法發展下去。”
她沒什麽嚴重的“處男情結”。她自然向往爸媽那樣的彼此唯一，但遇上真愛，只要對方之前不是亂搞男女關系，她完全能接受對方的過去。這會說這話，不過是要膈應支南霭。
聽到她否認，對面的臉色瞬間緩和，對她的後半句更是渾不在意：“別天真了。你這個年齡，想找處男，得往下找，不過，現在別說大學，高中都沒幾個了。”
“那就慢慢找吧，總會找到的。”
“你各方面條件是都不錯，但你這個年齡，很顯然，找不到條件比我更好的了。況且，你們女人和我們男人不一樣，年紀越長，越不值錢。我勸你別天真，我們兩個好好談，家裏已經給我買了婚房，都裝修好了，過些天就可以商量結婚的事。”說着，支南霭身體微微前傾，“之前，我也相過幾次親，都沒看上對方，你是我第一個看上眼的。”
話裏話外無不在表達“我眼光可是很高的，能看上你是你的榮幸”。
莊煙岚盯着對面的臉，有一瞬間想端起面前的咖啡潑過去。她之前只聽心姐說起奇葩相親男，這回親歷，可算是開了眼界。關鍵，這人還是媽把關；大概兩人就是一面之緣，支南霭表面功夫做足，再加斯文的表相，可不把媽都給騙過了？
總歸也是相親不靠譜，她這回，是病急亂投醫了。
至于她手裏的咖啡，自然是沒潑出去，莊煙岚正思忖着禮貌地怼點什麽，然後潇灑離開，就聽一道腳步聲逼近，最後消隐在她身側。
來人沉聲道：“你之前兩次拒絕我，今天卻和這種貨色相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