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血
“陛下明明都知道, 為什麽還要來問我?”莊挽真問了他這麽一句。
傅君遲在他耳邊小聲說道:“朕可是什麽都不知道呢。”
他的語氣非常暧昧,他當然知道,莊挽真用心上人這樣的稱呼就是因為不适合寫其他的。
總不能直接寫名字或者直接稱呼為陛下。
所以這樣的詞語是最合适的。
傅君遲寫了和他一樣的話, 莊挽真立刻開口評價:“真是沒有任何心意, 和我一模一樣。”
傅君遲并沒有否認。
“原本就是你聰明, 我随便學一下。”
他這麽說之後, 莊挽真也就沒有別的意見了。
傅君遲态度實在誠懇,幾乎讓自己沒有任何地方可以挑他的錯處。
莊挽真原本也不是想要挑剔什麽, 自然也就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兩個人一起把寫下的花燈放到河裏。
看着花燈漸行漸遠, 兩個人心裏都有些感慨。
莊挽真你任何人都清楚人間的神明,就算是能保佑世間萬物, 也沒有辦法掌管他們兩個。
神明原本就不再這些東西保佑的範疇裏面。
但是此時此刻,莊挽真就是願意去相信。
并不是因為需要東西有用, 重要的只是因為這件事情是他和傅君遲一起做的。
莊挽真覺得這件儀式在他們中間應該存在。
傅君遲又不會知道,這樣的花燈對他們兩個來說沒有任何用處,只要能夠讓他明白就好。
放完了花燈之後,他們就去了路邊的小攤。
不管之前逛過多少次,莊挽真都不會對這項活動産生厭倦的感覺。
他永遠都喜歡生機勃勃的狀态。
在集市裏面,百姓們可以采購到自己需要的東西。
而為了得到這些東西,他們在此之前會辛勤勞作。
世間的一切都按照法則去進行。
所以永遠都不會産生問題。
莊挽真原本就是很有錢的主, 花錢也非常闊綽。
此時此刻他和傅君遲都帶着面具, 逛街也非常肆無忌憚。
畢竟他們鮮少有出皇宮的時候。
不過,即便是他們兩個這樣的身份, 也還是要趕在宮門落下鑰匙之前回到皇宮中。
皇帝和皇後一起去民間過節,并不是什麽值得拿出去批判的事情。
但是如果為了一己私欲強行開宮門, 那就是實打實的問題了。
傅君遲和莊挽真都絕對不可能會做出這樣有悖他們身份的事情。
回到皇宮之後,莊挽真就立刻找了一處軟榻躺下。
今天出去了一天, 雖然自己确實高興,但是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疲憊感。
“陛下,我們現在去沐浴嗎?”莊挽真開口問他。
傅君遲說:“真真,你要是想要現在去就先去吧。”
“不要。”莊挽真立刻就拒絕了。
傅君遲偷偷回頭看了一眼莊挽真,莊挽真立刻就和他對視了。
傅君遲看着他笑了笑,不過并沒有說話,而是低頭看自己手裏拿着的奏折。
在平時他也經常這樣,所以莊挽真根本就沒有多想。
他躺在後面,随意翻了出來看。
說白了,此時此刻莊挽真對書籍的興趣并不大,他還是覺得傅君遲有一些奇怪。
在此之前,自己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傅君遲。
傅君遲從來都不會拒絕自己的要求。
但是,此時此刻只是說想要和他一起洗澡,他都用了這樣的回答。
他甚至還回頭偷看自己。
莊挽真心裏産生了一種非常怪異的感覺,但是他自己又沒有辦法說的上來。
也就只好選擇靜觀其變了。
傅君遲這樣的人,總是舍不得冷落自己太久。
倘若他真的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自己肯定能夠發現。
莊挽真有這樣的自信。
他和傅君遲相處的時間長,一點風吹草動他都能發現。
傅君遲不說一定是因為他有所顧忌。
現在看來也不是朝政之事。
莊挽真一看就知道他沒有對朝政之事沒有遮掩,那也就意味着他對自己沒有要求。
這些并不是自己不能看的。
傅君遲想要隐瞞的不是這個,那麽又會是什麽呢?
莊挽真想不到,所以幹脆也就直接走到了傅君遲的身邊。
傅君遲把手上的折子放了下來,然後回頭看他。
“真真。”
莊挽真說:“陛下現在真的不陪我一起去沐浴嗎?”
這并沒有過去多久,莊挽真現在再問,傅君遲也還是沒給肯定的回答。
莊挽真開口問他:“你是不是有事情沒有告訴我?”
傅君遲低了頭,甚至沒有敢直視莊挽真的眼睛。
莊挽真說:“陛下,我們是愛人,對不對?”
傅君遲點了點頭。
他從來都不否認自己和莊挽真非常親密的關系。
“真真,朕喜歡你這件事情不需要懷疑。”傅君遲認真開口。
莊挽真也非常清楚。
可是此時此刻的心還是有別的感覺。
傅君遲從來都沒有這樣過。
莊挽真心裏一下就有了一個很不好的猜想。
傅君遲會不會……
莊挽真臉上頓時就出現了慌張的神情。
傅君遲看到他這個樣子,比他還要緊張。
“真真!”
莊挽真試圖從他的表情裏面找到一些破綻,但是此時此刻的傅君遲,臉上就只能看出來對自己的擔心了。
“傅君遲、傅君遲……”莊挽真開了口,卻還是不知道說什麽。
傅君遲他語氣裏面的顫抖,也猜到了,他可能已經知道了一些東西。
可是不管怎麽樣,自己還是沒有直接告訴他的辦法。
傅君遲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麽辦,自己實在沒有能力把那些話說出口。
莊挽真喜歡自己,自己也非常喜歡他,現在就是最好的戀愛關系,可是……
自己是沒有辦法,和他終老一生的。
這件事情從一開始就注定了如此,就像他自己說的一樣自己,如果真的做最合适的事情的話,就是最開始就不應該去招惹莊挽真。
可是事到如今就算後悔也來不及了,而且傅君遲也舍不得。
莊挽真一個人面對所有的事情肯定是很困難的。
別說是他一個人,哪怕現在他們兩個人面對群臣和其他人的時候,也并不是能夠完完全全應付得了的。
莊挽真開口問他:“一下都已經到了現在這樣的地步了,你還是準備瞞着我,不告訴我嗎?”
傅君遲心裏也非常難受,他實在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麽把這句話說出口。
莊挽真确定自己肯定問不出結果,最後也就幹脆不問了。
他知道既然陛下有想要隐瞞的東西,那麽就肯定還是會露出蛛絲馬跡的。
莊挽真看着傅君遲坐的位置,總覺得如果藏東西的話,最容易的應該就是這樣的地方。
傅君遲手底下壓着的就只有坐着,這裏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所以莊挽真也并不擔心,如果作者肯定不會有問題的話,那麽其他的東西可就不一定了。
莊挽真走到了他的身邊,然後認認真真看起了桌子上的東西。
莊挽真最開始的時候并沒有動手,但是他發現自己好像并沒有辦法找出什麽有用的東西,自己一下子就有點着急。
可是即便是着急,莊挽真也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此時此刻,傅君遲的臉上也有沒有經過任何掩飾的着急。
不過他們兩個人完全不一樣的地方就是,莊挽真着急的是傅君遲到底發生了什麽。
傅君遲總是害怕他真的能夠發現什麽東西。
事實就是确實有東西被莊挽真找到了。
傅君遲表面上看并沒有什麽不對勁的,但是仔細看了之後就會發現他似乎一直在遮掩一些東西。
傅君遲不想讓自己看到的肯定就是和他隐藏的秘密有關的東西。
莊挽真試探性地靠近傅君遲,傅君遲也沒有任何躲避的動作,這也就意味着東西根本就不在他的身上。
直到他走到了旁邊。
傅君遲的旁邊看上去也是非常正常的。
但是就在這麽短暫的一瞬之間,莊挽真看到了帶血的手帕。
莊挽真在看到的第一時間就立刻瞪大了眼睛。
不用說也知道,這肯定就是傅君遲反正遮掩掩的東西。
這是一塊手帕,那麽上面帶的血就肯定是傅君遲自己的。
莊挽真在很久之前就已經知道了在人間的這個傅君遲不是什麽長命百歲的人,可是此時此刻真的看到了血跡,他還是覺得心中非常難受。
傅君遲會咳血,意味着他在人間的生命大抵是走向終點了。
在不知不覺間,莊挽真眼淚就已經沾濕了他整個眼眶。
傅君遲當然沒有錯過他這樣的神情
“真真,對不起。”傅君遲說,“都是我的問題。”
莊挽真搖了搖頭。
原本就是早就注定好的,自己并不是不能夠知道,可是此時此刻自己還是沒有辦法控制住自己內心的難過。
莊挽真覺得與其去責怪天道給神尊的劫難,倒是不如來責怪自己,為什麽這麽久了都沒有做好準備。
似乎是因為自己真的對神尊動了感情,真的喜歡他。
所以希望能夠和他有長長久久,希望和他有以後的時光。
可是這些注定都是不可能有的。
“都已經這樣了,你為什麽還是不願意告訴我?”莊挽真幾乎有些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