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時見鹿

第 53 章 番外篇

番外篇

蒲冬一直不喜歡和別人談起自己的家庭,雖然說他的家庭并沒有什麽見不得人。

他只是不願意在談及家庭的時候談起那個自己繞不開的男人。

他的父親。

那個站在國際上的藍廳中大放光彩的外交家,那個讓一些政客又愛又恨,八面玲珑的男人,也許任誰看過去第一眼,都會說上一句風骨卓絕,溫文爾雅。

“他又沒回來嗎?”春節的這一天,蒲冬問。

“你也體諒一下你爸吧。”

陳薇藝一邊做着團圓飯,有些無奈,“現在X國的局勢動蕩,那邊最近忙的很,他怎麽回的來,你也不小了,要知道輕重。”

蒲冬皺眉,“我是無所謂的。”

事實上,對于那個男人他從來都很陌生,他只是不忍看到媽媽失落,一個人孤獨的做了一桌子團圓飯,一心等着那個男人回來,最後只有他們母子兩默默無言的吃完那一桌子飯。配着電視時國際頻道輪播的外交部發言,看着裏面那個風骨卓絕的男人,勉強着算是一團過了個團圓年了。

蒲冬對那個男人的記憶非常的少,少的和路人幾近沒什麽兩樣。

依稀記得第一眼見他的那一年。

他五歲。

就在他坐在院子裏一個人玩着積木的時候,擡頭看着一個陌生的男人闖進了自己的家門,當下的第一反應是家裏來了強盜,抱着懷裏的那只大金毛說,“壞人闖進來了!快咬他!”

絲毫沒有注視到對方手裏拿的那一串鑰匙。

男人對此吓了一跳。

聽到響動的陳薇藝以為小蒲冬出事了,慌慌張張的趕了過來,沒想到一眼看見了有三四年快要沒有見面的老公。

陳薇藝一時哭笑不得,揉着他的腦袋說,“這是你爸爸,別調皮了。”

蒲凡中有些尴尬。

小蒲冬打量了他很久,抱着懷裏的那只大金毛犬沒有說話。

陳薇藝又揉了揉他的腦袋,說,“快叫爸爸呀。”

小蒲冬依舊沒有說話,等過了很久後才叫了一聲,“叔叔。”

蒲凡中蹲下身望着眼前有些別扭又有些倔強的男孩,伸手想要摸摸他卻被他避開了,臉上隐隐有些心酸,最後卻只是嘆了一口氣,什麽也沒有說。

對于這個外表風光卓目的男人,蒲冬是厭惡的,因為他錯過了太多為人夫為人父為人子所經履行的職責。

在他的童年時,他是一個等同于沒有父親的孩子。

但這一點對于他來說也無所謂。

他更多的,是在意媽媽每個夜裏的失眠輾轉,在意爺爺奶奶生病住院時,整個醫院裏只有他的媽媽跑前跑後,而他的父親則像是隐身一般,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過哪怕一次。

他可以做別人口中沒有父親的孩子,但是他忍受不了媽媽這些年來過着等同于喪偶活寡的生活,也是因為這個男人的存在,讓他極其厭惡對家庭對愛人沒有責任心的男人。

哪怕對方有苦衷,哪怕對方有太多的無可奈何。

他也厭惡對方的失責。

并自始至終告誡自己,一定不能做像父親一樣的人。

那一年,爺爺因為心髒病去世,家喪由陳薇藝一個人全權打理,他還記得電話打過去的時候,對面的男人沉默了很久很久,他忘記了當時他們說了什麽,只記得媽媽問他,你能回來嗎?

對方帶着竭近哽咽的哭腔沙啞的說,對不起,我回不來。

那一年,蒲冬剛滿九歲。

當時國際中局勢動蕩,X國與K國的對峙已經接近白熱化,他恨極了那個對家庭失責徹底的男人,卻不知道當時在炮火中為了接通這一個電話男人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這件事過後,家裏依舊沒有人責怪他一句。

于是蒲冬也緘默的接受了這一切,理解了父親遠在異國的難處,在老人下葬的時候,代他多磕了幾個頭。

男人曾經想過将他們母子一同帶去國外好一家團聚,但是上派的任務時常是不定的,有時候去的國家不僅清苦還是非常荒蠻落後的,甚至有的國家還有戰火。在飛過幾次後,等到接派到一個發達的Z國外交任務時,卻奈不住自己的孩子嚴重的水土不服,最後只能将他們母子送了回來。

幾經在國外國內飛來飛去,蒲冬其實很不适應這樣的日子,不僅時差要适應,還有的就是國內和國外的課程差。

有的地方落下一大截,有的地方又超前一大截。

這讓他有很長一段時間就學得雲裏霧裏不知所以,尤其是剛剛學了英語的字母表,跟着又開始學漢語的韻母表,明明是同樣的符號,卻又是迥然不同的發音和意思,時常攪得像一團漿糊一樣的讓他分辨不清楚。

那個時候的蒲冬學習成績并不算好,甚至一度在入學的時候被編入了潛力生班。

也就是俗稱的差班。

在那一段學得一團漿糊的時候,他索性将課本一扔,在一天午後百無聊賴的摸起了家裏那一架陳放許久的鋼琴。

下班回來的陳薇藝正巧看見他坐在凳子上彈琴,見他有興趣就給他報了個鋼琴班。

陳薇藝對孩子的成長和發展更看重,比起眼前的成績和分數。

這也讓蒲冬一貫對國內試卷上的紅标分數沒有什麽概念,在那幾個月的适應期後,他的課業不被任何老師重視,卻在鋼琴課上大放異彩。

教授他鋼琴課的老先生像是如獲至寶一般,恨不得将他捧在手心上。

從鋼琴賽上拿回來的小金杯,是他的第一個獎杯。

在把獎杯給陳薇藝的時候,蒲冬久違的在媽媽臉上看到了喜極而泣的笑容,抱着他誇獎着他表揚着他。

“兒子,你太棒了!”

“媽媽為你驕傲!”

這讓蒲冬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原來,成績這個東西并不是不重要,至少這個東西能夠讓他收獲到親人的贊賞。

更重要的是,讓媽媽高興,讓媽媽驕傲自豪。

下學期的期末考試,那是他第一次斬露頭角的考試,從潛力生班的倒數第六名,一躍到潛力生班第一名,立身在全年級第九。

只是半個學期的時間,他讓全校的師生都看見了他,記住了他的名字。

如果說,家人的寬容諒解讓蒲冬漸漸的對那個男人已經漸漸的放下了怨恨,他在屬于他的國際中侃侃而談,他在屬于他的小校園中大放光彩,大家便當是各過各的互不打擾也無不可。

只是初一時的那個晚上,陳薇藝突然病倒,被送去醫院的時候查出了腫瘤病變要立馬進行手術。

“你知道媽媽現在是什麽情況嗎?”

“……”

“她現在就躺在醫院,醫生說要馬上動手術,甚至可能會是惡性的癌變,你跟我說你來不了,你又來不了?”

“對不起。”

“滾!”

那是蒲冬第一次失控。

在那冰冷的,充滿消毒水的醫院裏,小小的少年雙眼通紅滿是怒氣的沖電話另一頭吼道,“嫁給你真是媽媽最大的不幸!”

吼完這一句後,少年直接将手機砸了出去,那頭的零件摔出了數米遠。

蒲冬厭恨沒有責任的男人,刻在骨子裏的厭恨,并始終覺得這樣對家庭失責,對妻子失責,對孩子失責的人不配稱之為男人,哪怕對方取得多麽大的成就,有多麽大的苦衷。

如果無法兩全,那麽便在一開始就不要耽誤對方。

如果給不了對方幸福,那麽就從一開始選擇放手。

高考結束的最後一天,明明是離別的夜晚,卻又顯得格外的熱鬧,似乎每個人都在笑,又似乎每個人都在哭。

他在無數人的注視中彈琴,娓娓道來,于晚風中向她告別。

“……

雖然我們有緣,

能夠身處在同一平面,

然而我們又無緣,

漫漫長路無交點……”

那一晚上收拾東西的時候,江哲問他,“你真的不準備跟溫蔓說清楚嗎?”

蒲冬收拾着東西,頭也沒擡,“能說什麽?”

江哲皺眉,說,“告白啊。”

蒲冬沒有說話。

江哲一臉受不了的拉了他一把,沒讓他繼續收拾,而是将他硬拽着站了起來,眉頭緊皺的說,“都這個時候了,高考都考完了,馬上大家都要走了,你還不準備跟她說清楚?”

蒲冬望了他一眼,“然後呢?”

江哲莫名其妙,“然後最好的結果當然就是——”

蒲冬打斷了他的話,說,“然後像你們一樣異地,四年,甚至七年,你什麽都沒有,卻要一個女孩将她最好的青春耗在了你的身上,賭你的默默無聞,壓你的囊中羞澀,除了反來複去我喜歡你我愛你,什麽都給不了。”

江哲愣住了。

蒲冬望着他,眼神從未有過的淩厲,“既然什麽都給不了,你又拿什麽去說出那一句我喜歡你我愛你?”

江哲怔了許久,久久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蒲冬沒有再管他的低頭繼續收拾自己的東西,将桌子上的書裝進紙箱裏面,再取去衣櫃裏不多的幾件衣服卷好裝進行李箱。

江哲沉默了很久後說,“我覺得你把很多事情想得太複雜了。”

蒲冬擡頭望了他一眼。

江哲說,“你考慮的太多,但這些有時候并不重要,女生有時候需要的只是你簡單的一句話,你的心意剖白給她看,讓她安心,她就能……”

蒲冬說,“所以女人确實容易騙。”

江哲一時間啞然。

蒲冬靠着床鋪的樓梯,談到這個話題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的表情冷了下去,只說了句,“我父親就是這麽甜言蜜語把我媽騙到手的,我媽很好哄。”

只是一句我愛你,就死心踏地的過着跟守活寡沒兩樣的日子。

真的好騙。

真的好哄。

而他,是真的很恨。

愛是真的有的,他相信,他父親是真的很愛很愛陳薇藝。但同樣的,讓他無法原諒的,一個男人對自己最親最愛的人,屢次失責,屢次失諾。

江哲見他扯到了父輩的身上說的有些離譜,但又不知道要如何勸他。

寝室裏沉默了很久。

江哲再次開口的時候說出來的話有些幹澀,“蒲冬,你應該相信,以你的能力是完全能夠讓對方幸福的,你一向都很有自信,為什麽偏偏在感情上這麽的……不自信呢?”

不自信嗎?

蒲冬沒有說話,這個詞從很久很久以前,就不曾再出現在他的身上,他的字典裏了。

好像是的,但又好像不是的。

高考完後的最後一晚上,江哲在沉默之後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有嘆息的說,“蒲哥,不要讓自己後悔,溫蔓很好,你也明明很喜歡她,如果錯過了自己最愛的人,那是真的會後悔一輩子的。”

曾有過那麽一瞬間的動搖,在那一個失眠的夜裏。

蒲冬想了很多很多。

有兩人第一次的相遇,在更早一些的時候,在她過來報名的時候,在高一的第一個學年裏,她娴靜而溫柔的模樣。

那個女生有一些疏離,對整個班的同學都是不冷不熱的,但是卻一直都很溫柔。

她很喜歡看書,也喜歡讀詩。

教室陽臺上的那一盆小雛菊一直有她悉心的照顧。

她總是會早早的出現在教室裏,在晨跑的操場上。

她很用功,也很努力。

她有一點兒的小害羞,害羞到只要察覺到他盯着她的視線都會飛紅臉頰。

有多少的理智在她的面前都是潰不成軍的。

不後悔嗎。

蒲冬很清楚,如果自己真的失去了溫蔓,那麽他一定一定會很悔的。

但是讓所有人都意外的是,那天晚上的晚會,是所有人最後一次見到溫蔓,她走的很匆忙,匆忙的甚至沒有來得及留一張合影,整個三班的畢業照,唯獨少了她一個人。

班導說,溫蔓家裏有些事,提前回家了。

但是是什麽事卻沒有告訴他們。

離校的那一天,是一個大好的晴天,收拾好了一切的行囊準備遠赴海外,那些他收拾好的書和行李一字排開的擺在了地上,來接他的,是打小就住在他們宅院中的管家李叔。

辦理國內外學校交接手續的時候。

蒲冬背着那個黑色的背包走在校園的林蔭道上。

背包拉鏈處的晴天娃娃依舊露着燦爛的笑容,預示着今天是一個小晴天。

陽光斑駁的灑在他的身上,暖暖的。

三年的時光不長,卻又不知不覺得值得他用一生回憶。

他們一起跑過這個操場。

也用過同一個食堂。

在同一個自習室為了不同的夢想奮鬥過。

圖書館時常能看見她的身影,在文學陳列的那一欄書架前,她微低着頭,長發偶有幾縷垂在了書頁上。

很安靜,很安靜。

在午後的陽光照落下來的時候。

蒲冬在離校前最後一個逗留的地方是兩人經常見面的圖書館,就站在她最喜歡的那一列文學類書架前,随手抽出了裏面的一本詩書集。

就立在書架前翻着手中的詩書集。

有她最愛讀的詩。

有她最愛看的書。

就看着看了許久許久,久到李叔的電話打過來催他上車,蒲冬才恍然間回過神來,挂完電話後,沉默着望着手中這本《莎士比亞十四行詩》的精裝書套,最後将一封遲遲沒有送出去的情書藏在了書套的夾層裏。

那是一封在很早的時候他就已經寫好了的情書。

有他的心動。

有他的愛戀。

有他沒來得及說的感情。

有被他悄然藏下的深情。

“你可能不知道,從很早的時候我就已經注意到了你,喜歡上了你。”

“在你不知道的時候,比你還要早得很早。”

“喜歡你的堅強,你的溫柔,你的堅韌不拔,你的堅持到底不服輸的決心。”

“我很榮幸在能夠遇見這麽好的你。”

“但我卻不夠好,無法擁有這麽好的你。”

……

“如果有一天我們還有機會再一次遇見,我希望能以最好的,最優秀的自己,站在你的面前,為此我會不斷的進步,锲而不舍的努力,為了我,也為了你。

為了造就最好的我,

為了能走向最好的你。”

“為了能站在你的面前,有勇氣對你說這一句,我愛你。”

故地重游高中的圖書館。

溫蔓抽出了詩書集書套下面藏着的已經發黃了的小情書,這封沒有寄出去的情書在這五年裏似乎有被不少的人給發現了。

封口處用很小的細字寫着,“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看的,是它自己從書封裏掉出來的。”

展開的信封,是曾經還尚顯有些稚嫩的筆跡,卻很用心的一筆一劃的寫下了自己最真摯的愛戀。

信封旁邊有各種不同的字體寫着:

“哭了!”

“這是什麽絕美的愛情!”

“信女願意瘦十斤換這對CP修成正果!”

“啊啊啊啊他們有在一起嗎?”

“一定要在一起啊!”

這封信從一開始被人無意間發現,似乎有被無數的人拆開過,雖然一直藏在時光的角落裏,卻一直沒有被遺失在時光中被人遺忘。

溫蔓拿着信封站在了圖書館的書架前,看着那已經發黃的信封和紙箋。

這個曾經不為任何人所知道的秘密,許是和之前每一個人平凡的午後一般。

如果說信箋上的吃瓜群衆留下的文字還算克制。

那信封上面則是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祝福啊!”

“祝福!”

“一定會在一起的!”

“比心!”

“哭!今天也是為別人的愛情流淚的一天!”

“我可以單身,我磕的CP一定不能BE!”

“祝福!”

“有人知道這封信的主人最後有沒有在一起嗎?”

“蹲個有生之年!”

“祝福!”

“祝福99!”

“祝福!”

春日的風總有三分的清香三分的暖和,吹起了圖書館的紗簾微微漾起了漣漪。

午後的陽光透過吹開的紗窗照落入。

蒲冬從身後抱住了她,看着她手上的那一封已經老的有些發黃的信封,忍不住低笑了起來,“竟然被他們發現了,我以為我藏得很好的。”

溫蔓耳根有些泛紅,“這麽多人知道,卻只有我不知道。”

蒲冬從身後摟着她,一雙手自然的環在她的腰上,像是想起了什麽,“其實,那個時候也有老師知道。”

溫蔓有些意外,“老師也知道了?”

蒲冬笑了笑說,“都是學生時期走過來的,可精着。”

溫蔓臉頰有些發燙的說,“哪個老師知道了啊?”

蒲冬自背後抱着她,将下颌搭在她的肩上,笑着說,“也許你該問哪幾個老師不知道。”

溫蔓不敢置信,她以為自己藏得很好。

蒲冬抱着她似有回憶的說道,“數學老師是最先知道的,很多人都說理科是冰冷的,沒有人情味的,總是以冰冰冷冷的數字都衡量一切,絕對的理智的不近人情。他最先發現,是因為你跟我的解題思路非常的相似,從此判斷出我有教過你幫過你,對你有好感。”

溫蔓低下頭,望着手上這一封已經泛黃的情書。

蒲冬微落下了眸子,說,“那一天,我記得吧,是高考不久前的一天,在求知樓七樓,我們一起坐在那裏談了很晚很晚,你可能不知道,那一天教導主任巡樓發現了我們。”

溫蔓睜大了眼睛,“教導主任也知道?”

蒲冬笑着說,“回頭就叫我去喝茶談話了,他抓早戀抓的很厲害,但是那一晚上我跟他談了很多,我說我們有各自的目标各自的理想,我跟他說,我們更多的是約定一起進步,一起成長,一起做更好的自己。我說,就算我跟你在一起,确定關系,那也只會是在未來的以後,絕對不會在那個時候。”

溫蔓擡起頭望着他。

蒲冬低頭對上了她的視線,說,“我跟他說,我很喜歡你,非常的喜歡。正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我不會在沒有能力給你最好給你幸福的時候,我一定不會向你開口。”

溫蔓有些動容的輕道,“蒲冬。”

蒲冬低下身以額抵向了她的額頭,低聲道,“但是,畢業了之後,我很努力的成長,我漸漸的在我的領域中開始嶄露頭角,取得不菲的成就,在我有能力給你最好的一切的時候,我卻沒有底氣再出現在你的面前。五年,時間太久了,這是你最好的年華,離開T市來到新的城市,新的大學,你會遇見比我更好的人。”

溫蔓低道,“更好的人自然也會有更好的人去與他匹配,更何況你在我的心裏一直都留有難以抹滅的痕跡。”

蒲冬低笑了起來,雙臂微微收緊的摟住了她,“所以,在我突然收到你的信息的時候,你說喜歡我……你說還喜歡我,那一刻我就像突然被十幾個億砸在腦袋上一樣。”

溫蔓伸手覆在了他的手上,“你把所有的事都抛下跑過來真的沒事?”

蒲冬微眯起了眼睛,“沒事,等我回去誰要是偷懶落下進度,我會好好收拾他們的。”

溫蔓轉過身,笑他,“現在最偷懶的人不是你嗎?”

蒲冬輕笑了一聲,“能管我愉懶的人只有你,你要怎麽罰我呢?”

溫蔓半倚在他的懷裏,望着文學選集書架上的書,像是想了一會兒,說,“那就罰你以後每個晚上都給我念一篇詩文。”

蒲冬抱着她沉默了一會兒,輕咳了一聲,說,“這得你分我一半枕頭才行。”

溫蔓愣了一下,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麽,臉頰飛紅了一片。

蒲冬低低笑了起來,胸膛裏有些微的震動,他伸手握住了對方惱羞成怒捶打在自己胸膛上的手,聽着她的嗔怨嬌羞,在這樣一個陽光照落下來的午後,有微微風吹來,只覺得心裏盈得滿滿的。

很是惬意。

很是柔軟。

起風了,那風吹起了桌上的詩書集選,一頁頁的書頁像光影一般的翻動起來。

在論壇上聽聞幾年前傳得沸沸揚揚的圖書館愛情故事,慕名而來的一個女同學走向了傳說中的文學選集書架那一列,用手指數數着列數,最後終于找到了傳說中的那一本書。

傳說,那是之前一個學神級別的學長留給自己心愛的女孩的情書。

傳說,那是一個遺落在時光裏的愛情故事。

傳說,無數的人都在等情書主人公的一個有生之年的結果。

新入學的女生打開了那一本書,拆開了那一本書的書套,但是讓她意外的是,并沒有看到傳說中的那一封令無數人為之動容的情書。

情書已經被人拿走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新的紙箋。

——謝謝祝福,我們已經在一起了。

——蒲冬。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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