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1
回到老宅子,沈遇斯在車裏坐了一會兒才進門。
等他開了門,廚房裏的江期跑了出來,系着藍圍裙,舉着鍋鏟看起來像是那麽一回事。
然而江期卻看見他懷中的東西愣住了,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問:“給我的?”
沈遇斯抱着一束紅玫瑰,是剛才路過花店買的,尴尬地點點頭,“慶祝我們交往的第五天。”
其實他也不知怎麽了,跟馮雯君見過面之後,就想買些什麽讓江期高興些。腦海裏想不出一二,還給沈遇聞打了個咨詢電話。
沈遇聞說:“花是感情最好的催化劑。”說得還挺有道理。
沈遇斯就照做了。
江期一把搶過來,狠狠地嗅了一口,臉上是掩不住的開心,“真香。”說完,又看向他,“趕緊來吃飯。”
沈遇斯瞄了眼餐桌,上面擺了幾道菜,看起來不錯,他确實有點餓了。
一道糖醋小排,還有一道椒麻雞?兩道菜竟然還有擺盤。
沈遇斯狐疑地看着他,“你做的?”
江期抱着玫瑰找花瓶,不知是真沒聽見,還是裝的,總之沒回答。沈遇斯去廚房轉了一圈,在垃圾桶看到了外賣的包裝袋,不禁有些失笑。
吃飯的時候,沈遇斯沒拆穿,江期也不會傻到主動提。
江期給他夾了一塊排骨,邊吃邊問:“為什麽你哥叫你魚兒啊?你小名?”不過這名字怎麽看都跟他的名字沒什麽關系。
沈遇斯一口米飯差點噎住,咳了好幾下,然後才說:“我從小他就這麽叫我。”言下之意,他也不清楚。
江期撇撇嘴,“那我也得叫一個親切的,不能喊你魚兒,叫媳婦也不合适。”
沈遇斯皺眉看他,覺得這完全是沒有必要的事情,可偏偏江期很執着,想來想去沒想出個所以然,只好退而求其次,“我還是喜歡叫你餘安。”
“随便你。”沈遇斯明顯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
吃完晚飯,江期拉着他在後院消食,明天就要回達陽,江期有點不舍得,他今天一下午把園子拾掇出來,準備找人種些玫瑰。
沈遇斯說他多此一舉,這宅子之後都沒人回來住,誰來照料?
江期可不管這些,甚至還聯系好了花農。
沈遇斯看着不知哪裏來的泥土鋪了滿滿一院子,他記得小時候奶奶不是這樣弄得,不禁有些懷疑地看着江期,“你哪弄的土?”
江期手抄着兜,滿意地看着一下午的成果,“找朋友拉來的,說是有機土。等花農上崗,年底咱們回來,就能看見玫瑰花了。”
沈遇斯不想打擊他的積極性,點頭附和道:“挺期待的。”說完,往前走了幾步,蹲下去看土質。
他的話不輕不重,但卻讓人莫名地開心。江期忽地笑起來,跟着蹲在他旁邊,捏一小撮土,“你聞聞,有機土!”
沈遇斯嫌棄的眼神藏不住,但還是靠過去聞了聞,末了說:“一股大糞味。”
“靠!”江期連忙松開手,“剛吃完飯。”
“我說的是實話。”沈遇斯聳聳肩,扶着他的肩膀起身,“收拾東西,明天要趕飛機。”
來時空手,走時卻多了個行李箱。
江期沒什麽要收拾的,看沈遇斯在那忙活,自己無事,便上樓轉了轉。
這幾天他們住在樓下的客房,他都沒有機會去別處看看。
踩在陳舊的木樓梯上,吱吱地發出聲響。他随便推開一扇門,大致望了一圈,沒什麽特別的。
不過挨着屋子的另一間房的門上卻挂了個牌子:生人勿進。
江期撇了撇嘴,心想肯定是沈遇聞的屋子,這話像是他能說出來的。
他連打開的興趣都沒有,直接越了過去。接下來的每一間都挺普通的,他唯獨沒找到沈遇斯的屋子。
這時,他不禁又轉了回來,站在生人勿進的牌子前看了一會兒,然後推開了門。
映入眼簾的就是滿牆的書,棕色的木書櫃,排列得整整齊齊。
牆邊貼滿了獎狀,原來這間竟是沈遇斯小時候的卧室。
整間屋子被書櫃占去一半,右手邊是一張單人床,床頭櫃上只放了一盞臺燈。左手邊是書桌,落了兩摞書,一些小東西,大多跟學習有關。
原來這才是學霸的世界,他不禁想起自己的房間,不是游戲機就是排球,課外書都是老師規定的,更多的是漫畫。
他往裏走了走,在桌子旁的架子上看到幾個相框,他挨個看過去,在看到最後一張照片時,停了下來。
照片上四個人,一對年輕夫婦,抱着一個女童,身邊站着一位少年,像是寫真一類的藝術照。男孩的樣子只瞧一眼就被他認出來了,沈遇聞笑得燦爛依偎在女人身邊,一只手牽着女童。
然而讓他感到詫異的是,那女童一頭黃色卷發,穿着藍粉色的魚尾服,魚鱗還反光,胖嘟嘟地咬着奶嘴,天真無邪地看向前方,這不是妥妥的小美人魚嗎?
女童看着就可愛,江期多看了幾眼,卻越來越覺得熟悉。
“你在這裏幹什麽?”
沈遇斯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江期看得正出神,冷不防被他吓了一跳,啪叽一聲,相框摔在了地上。
沈遇斯走了過來,瞅了他一眼,然後彎腰去撿相框,在看到裏面的照片時,徹底冷下臉來。
就是他這副表情讓江期感到困惑,于是,江期試探地問道:“這是你妹妹麽?我怎麽沒聽你提過。”
沈遇斯手一頓,把相框扔進抽屜,“不是,我沒有妹妹。”
不是妹妹,那會是誰?江期心裏正納悶,腦海中閃過一絲猜測,美人魚?魚兒?
他忽然攔住沈遇斯,“那個女娃是你?”他終于明白沈遇聞為什麽一直叫他魚兒,魚兒,原來他是那條小美人魚!
江期實在沒忍住,笑得直不起腰,“你哥也是夠損的。”
沈遇斯冷着臉,“好笑嗎?”
“不好笑。”話落,江期強憋着嘴,捧起他的臉頰狠狠地親了一口,都親出聲兒來了。
“錯了,我錯了。”江期舉雙手投降,打趣道:“那怎麽不藏起來?”怪不得房間的牌子是生人勿進,這要是都進來看,沈遇斯的臉得冷到北極。
“因為我只有這一張全家福。”
江期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沒想到是這個原因,轉瞬說道:“對不起。”
“你對不起什麽?”沈遇斯狐疑地看着他,“我沒那麽脆弱。”說完,沈遇斯走了出去,他還停在原地,沈遇斯又退了回來,“別傻站着了,睡覺。”
*
回到達陽之後,兩人都忙得昏天暗地。
這幾天,沈遇斯扔下的工作太多,俱樂部一堆事情等他處理,每天都在加班,回家倒頭就睡,根本沒有時間理會江期。
兩人都有各自的工作,閑暇時間能打上十分鐘的電話都是奢侈。
忙碌了一個星期,沈遇斯終于有了片刻喘息的時間。
已經過了六月,還有十天CVY聯賽就要開始了,接下來會更忙,他本打算約江期見一面,沒想到卻接到了秦玉姣的電話。
“你不是在北元的你了,就這幾天的工夫,沒新鮮感了?”江期不滿沈遇斯要放他鴿子的事情,說好明天約會,他卻說有別的事情?
“抱歉,等我回來去找你。”沈遇斯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其實他也不太想去,只不過之前答應秦玉姣,她是最後一次參加陸信的療愈沙龍,怎麽也要劃上個完美的句號,有始有終。
江期裝作很大度,但其實心裏要罵死秦玉姣了,“行吧,那你結束後我去接你?”
沈遇斯當下就拒絕了,“不用了,明天還是周末,你在家陪裏裏吧!”
江期還是不滿意,“你親我一口,我就不生氣。”
聽筒那頭沉默了片刻,江期聽見很輕的親親聲,他笑着說:“真乖。”
周六一早,沈遇斯按照約好的時間去接秦玉姣,在得知沈遇斯已經和江期好了的時候,她瞪大了眼睛,“什麽時候的事兒?”
沈遇斯說:“兩星期前吧!”
“真墨跡。”秦玉姣嗤了一聲,只聽沈遇斯忽然提了一嘴,“那個校園牆…”
沒等他說完,下一秒她脫口而出,“不是我!”
說完之後,就覺得有點不對勁,沈遇斯還沒說什麽呢!
“還真是你。”沈遇斯一副了然的樣子。
秦玉姣讪讪一笑,“嘿嘿,當時他都找到我了,我發誓,我就告訴他你的昵稱了,其他都沒說。”
那天,沈遇斯在江期的電腦上看到自己的昵稱時就覺得不對勁,如果沒人告訴江期,以他那樣的性子,八輩子都不會看校園牆。
而這個人只能是秦玉姣。
沈遇斯反而要感謝她了,多虧了她,他和江期才能在一起。
陸信的心理療愈沙龍辦得有聲有色,秦玉姣說這一次她特別感興趣,因為陸信把場地搬到了大自然。
沈遇斯被迫參與了一次一天一夜的療愈旅行。
距離市區二十公裏的地方,陸信在這裏包了一塊營地,背靠大森林,綠茵場地,空曠安靜,環境确實不錯。
連軸轉了一星期,沈遇斯難得放松,這裏很适合放空自己。
療愈沙龍一共三項活動,抱樹,打坐和茶話會。
陸信說:“每個人都需要擁抱自然。”
沈遇斯覺得還是來錯了,擁抱自然就要抱樹麽?他嘴角抽了抽,看着上面說得正起勁兒的陸信,還不如在家抱江期呢!起碼還有個熱乎勁兒。
營地後面的那片森林,樹木倒是不少,眼下已經到七月,正值盛夏,他們頭頂着烈陽,抱樹就是遭罪。
秦玉姣非常積極,迅速鎖定兩棵距離很近的大樹,陽光也不盛,位置極佳。于是,她立刻招呼沈遇斯過來。
沈遇斯有點後悔,這行為也太傻了。
大家都猶猶豫豫,最終還是在陸信的鼓勵下,挨個湊過去抱住。
沈遇斯望向眼前的參天大樹,挺拔蒼翠,眼一閉,心一橫,抱了上去。
就在這時,他的身後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帶着幾分痞氣問陸信,“陸醫生,我抱哪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