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波瀾
除了梁殊身邊比較親近的人,周圍很少有人會這麽直接地問她和樓宴之的關系。
梁殊并沒有立刻回答。
但也就在她猶豫的這個瞬間,樓宴之率先解釋了他們的關系。
只是這個答案與梁殊想要說出口的并不相同。
樓宴之:“我們當時是男女朋友。”
其中的一個女警官顯然是對樓宴之的答案存疑,所以又詢問性地看了眼梁殊。
梁殊并不恥于和樓宴之曾經的關系,但她知道樓宴之也是好意。
所以并沒有否認,只是輕輕颔首。
“那現在呢?”
梁殊:“現在不是,我們前段時間因為一些原因分開了。”
“一些誤會。”
樓宴之的聲音顯然變得有些低沉。
警官詢問的時候,始終都留意着兩個人的狀态。
他們看起來确實像是兩個分手的小情侶。
因為兩個人之間有一種和諧的別扭情緒在。
但這件事與本案關聯不大,警官也只是确保實際內容與她了解到的內容一致,點到為止,也不再繼續追問。
不過梁殊很清楚,她們之間的談話還遠遠沒有結束。
因為最重要的那件事警方還沒開始向她了解。
梁殊起身去給兩位警官泡了兩杯茉莉花茶,然後習慣性地給自己和樓宴之沖了兩杯松針茶。
等待開水煮沸的時候,一清早去隔壁縣裏趕集的淩苗苗和王念正好提着大包小包的吃的回來。
見樓宴之來了。
淩苗苗的嘴比腦子轉得還快:“樓總有消息了嗎?溪園姐的死調查清楚了嗎?”
“正在調查。”
“啊?還在調查?”淩苗苗剛想說怎麽還要這麽久,王念就在後面輕輕地掐了她一下。
“唔……痛”
王念:“有客人在。”
淩苗苗後知後覺地看到了樓宴之身後的那兩個警察。
果斷閉上了嘴。
但在警察發現她們兩個也住在這裏的時候,果然把兩個人也都留下來了解情況。
梁殊泡好的四杯茶水,端過來的時候變成了六杯。
然後本來還比較寬敞的客廳,因為聚在一起的人比較多,也變得擁擠。
“安警官、姜警官,你們現在就只想了解姜溪園那天來我們這裏發生的事嗎?”
“沒錯,最好幾位可以把當時發生的事,事無巨細地告訴我們。”
淩苗苗和王念卻對視了一眼:“那應該不需要問我們了。”
兩位警官不明所以。
直到梁殊把她們帶到這個小院的監控室。
梁殊:“我們搬來這裏主要是為了養一些寵物,院子裏都安裝了市面上性能最好的監控。”
“畫面拍攝的還算清晰,聲音也都留存下來了。”
“7月24日晚的視頻也在?”
“嗯,那晚的也在。”
那個視頻線上線下梁殊已經看了很多次,所以很快地就把視頻調取了出來。
梁殊:“你們要把視頻拷貝出來帶走嗎?”
“我們想現在這裏看一遍,可能其中的一些內容還需要你幫忙解讀一下。”
“可以。”
梁殊再次确認後面只需要她自己配合。
中間不忘記讓剛從外面回來的兩個人去休息。
但淩苗苗盼了好幾天終于把樓宴之盼來了,哪有什麽休息的心思,她攢了八百個問題等着問樓宴之。
只是這畢竟樓宴之以前是自己老板,她中途還叛變離職了,坐在那裏糾結了半天。
想說的話,一個字也沒蹦出來。
樓宴之倒是先問道:“她這幾天睡得不好?”
他剛走進院子,就看到了梁殊遮陽帽下濃重的黑眼圈。
“你說梁殊姐,她最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失眠,過段時間應該就好了,樓總……我聽說《啞劇》近期可能會下架,這是真的嗎?”
既然打開了話題,淩苗苗忍不住順勢問道。
她很期待能從樓宴之的口中聽到否定的答案。
但樓宴之卻回答:“嗯。”
“所以鎏金獎的提名和獲獎真的有暗箱操作嗎?”淩苗苗刻意壓低聲音卻也掩蓋不住眼中的驚詫。
網上傳聞她看了一些,其中炒的最熱的就是鎏金獎這個獎項是高層權貴進行潛規則的獎項。
姜溪園背後的金主是吳氏集團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所以有人合理揣測,當初姜溪園跟了吳海雄,是因為想獲得那一屆的鎏金獎提名。
而這次意外亡故,也是因為利益糾纏。
雖然當時的姜溪園并沒有獲獎,但也确實因為這個原因打開了知名度。
包括現在的梁殊。
而梁殊本就緋聞很多,之前背靠海遙,海遙的高層最近這段時間也被扒了個遍。
梁殊不怎麽混跡于那些吃瓜論壇,周圍沒人刻意提起,消息獲得的比較緩慢。
但淩苗苗卻把這些有的沒的都聽來了。
樓宴之:“有,不是公衆猜想的那樣,但暫時先不要告訴梁殊。”
淩苗苗無奈嘆了一口氣:“這種事情怎麽瞞得住。”
現在網絡這麽發達,随便什麽平臺的gg推送過來,都看到了。
樓宴之:“不用瞞很久,保密到警方發布公告前。”
這事也是淩苗苗非常關心的,她也顧不上剛剛的緊張,趕緊問了句:“警方什麽時候會發布公告。”
她從自己那邊的小道消息得知,姜溪園有留下遺書,遺書中有提到梁殊。
她聽說這個消息爆出的那天,已經有記者和狗仔去桔園蹲點了。
如果真的提到一些不好言論,她怕姜溪園那些粉絲真的會找來槐江,打破她們好不容易才争取來的安定生活。
如果是真的也就算了。
她跟了梁殊這幾年,所有事情都看在眼裏,有些明顯是莫須有的罪名。
“就這兩天,警方發布的當天,海遙也會發布一條聲明,梁殊的賬號已經歸還公司,到時候希望你用你的私人賬號轉發,也算是表示了梁殊的态度。”
“那我可能還要問一下梁殊姐。”
淩苗苗雖然默認樓宴之不會坑梁殊,但還是謹慎地沒有直接應承下來。
“她會同意的。”樓宴之似乎很篤定。
兩個人在這裏有來有往地說了半天。
等梁殊人出來,淩苗苗還一口茶都沒來得及喝。
安警官:“梁殊,謝謝你的配合,如果後面還想起了什麽,可以直接打電話聯系我。”
警方給梁殊留了一個電話。
臨走前還不忘記感謝樓宴之。
“也感謝樓先生這次專門陪我們過來,你要是還有別的事可以先去忙,我們可以自行開車回去。”
淩苗苗‘唔’了一聲,小聲嘟囔:“樓總不是你們警方叫來一起配合調查的?”
安警官:“我們今早找到梁小姐在北城的住處,小區的保安說梁小姐搬走了,過來的路上正好碰見樓先生,就讓他直接帶路過來了。”
說着是湊巧。
但梁殊總覺得樓宴之是故意和警察一起來找她的。
兩個便衣警察匆匆地來,問過後又匆匆地走。
樓宴之沒有急着離開,梁殊也正好有事情想問他。
直到兩個人要單獨聊會。
王念幹脆把後院的大黃和小黑牽出來,讓他們一人牽着一只去遛狗。
小院邊上就有一個布滿林蔭的小路,前幾年新修的板油路,白天的時候也沒什麽人。
梁殊拉着牽引繩,直切正題:“吳氏集團倒了,海遙應該也會受牽連吧?”
樓宴之:“為什麽這麽問?”
“你之前和吳海雄有合作項目,如果沒有牽連到你,警察也不會連我們之間的關系都要過問。”
“而且她們……如果我今天承認我們以前确實是情人關系,她們大概以為我和姜溪園是一樣的。”
今天是難得的晴天,路上連陣風都沒有,梁殊說話的聲音很清脆,也足夠深入人心。
樓宴之眸光閃爍,平靜地反駁:“你們不一樣。”
“那你今天是為了這件事特意趕來的槐江?”梁殊直接站在了原地,手上牽着的小黑狗見她停了,以為梁殊是想和它互動,一直圍着梁殊的身邊轉。
梁殊安撫地拍了拍小黑的頭,樓宴之手上牽着的大黃也要。
用力地拱到了梁殊的身邊,讓樓宴之和梁殊之間的距離也被迫拉近了很多。
梁殊無奈地拍着兩個狗頭,然後說:“其實不用的,我們之前在一起本來就是你情我願,現在做朋友也是我們說好的,你不需要撇下自己的事,特意來幫我說這個謊。”
樓宴之不以為然:“你口中的做朋友只是緩兵之計,你我都懂,但我從始至終也沒準備真的放棄。”
“我清楚你的顧慮,你應該也知道我從始至終都沒準備放手。”
梁殊卻難得覺得樓宴之的想法天真。
她指了指周圍紅磚堆砌的圍牆,和搖搖欲墜的籬笆,破舊的小縣城裏處處都是這樣的景象,永遠都不可能和城市裏一樣繁華。
“我不會離開這裏了。”
“就算我們和好了,你難道準備真的陪着我呆在這種地方嗎?”
“你有你的家族要繼承、有你的公司要管理,我不覺得我值得讓你放棄那麽多東西。”
梁殊說的是很現實的東西。
但她卻聽樓宴之說:“梁殊,沒有什麽是我不能放棄的,你所說的那些,現在對我來說可有可無。”
“給我些時間,應該不用太久了,我會來找你的。”
梁殊覺得樓宴之說得是瘋話。
但她最近狀态并不好,也沒什麽精氣神兒反駁樓宴之。
心裏只想着随他去吧,有些事情不需要旁人說,他自己去嘗試後就會放棄了。
他們分開的時間還不夠長,所以對彼此都還殘存着一些依賴。
不止是樓宴之,她也是如此。
梁殊壓下心中泛起的波瀾。
裝作語氣淡漠。
“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