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劇

第 76 章 錢夠花

錢夠花

她當然知道這個房子裏隔音不好,所以才會這麽警惕樓宴之會做什麽過分的事。

好在他還算有些分寸。

只是接過她的水杯放在一邊,然後把她拉進懷裏抱着。

梁殊:“我身上都是水,你也不嫌棄濕。”

這個角度的她也終于看到了乖巧趴在一邊的梁小乖。

“而且你怎麽把我寶貝女兒拐來了。”

梁小乖非常應景地又‘咪’了一聲。

樓宴之到底是喝了很多酒,雖然沒醉,但到了這會兒嗓音也有些啞。

“不把她拐來,怎們把她媽拐來。”

窗外又起了風雪,屋子裏沒開燈,只有外面照進來的淡淡的光。

梁殊雖然是‘被迫’進的這個房間,但她卻很享受這個安寧的時刻。

不過很快,梁殊的身子又迅速變得緊繃,不敢大聲喘氣。

門外傳來了‘踢踢踏踏’的走路聲。

那聲音的響動很大。

而且時不時還會撞到一邊的牆,發出‘砰’的一聲。

明知道出來的人是老徐,老徐人又是醉的。

但梁殊還是下意識的有些緊張。

梁殊覺得這個感覺有些似曾相識,很像她和樓宴之在桔園樓梯間裏偷偷約會的那晚。

而且比起那個時候還要更刺激些。

因為她現在人就在樓宴之的房間裏。

客房只有很小的一個櫃子,床鋪也很矮,她想藏都無處可藏。

梁殊秉着一口氣,硬生生等老徐走了,才終于長舒出來。

樓宴之帶着一些調侃的語氣問她:“這麽怕老徐?”

“不是怕。”

老徐其實并不是那種嚴厲的家長。

相反他很耐心,也很喜歡和孩子溝通。

她覺得比起怕,她可能更不想老徐太失望。

梁殊:“你呢?你和老徐說了什麽?他怎麽對你的态度突然變了?”

如果她沒看錯,他們吃飯的後半段,老徐和樓宴之說話,始終都在發自內心地笑。

甚至她平時都很少看見老徐那個樣子。

樓宴之卻還是那副不準備告訴她的神情。

梁殊猜到了,所以問這話的時候刻意往後退了一步,手上拎着胸襟前有些濕漉漉的地方。

表情中的涵義很明顯:如果你不準備說實話,那我可走了!

樓宴之很快妥協:“你叔叔問了幾句樓家現在的情況,我随便說了一些。”

梁殊已經往後退開的腳步,因為這句話又往前挪了一步。

淡定的神情挂在臉上久了,到底沒真的成為面具。

在這一刻,她的臉上明顯寫滿了擔憂。

“我看了一些網上傳來的消息,所以那些傳聞是真的嗎?樓家的那些。”

樓宴之從一旁抽來了兩張紙巾,半屈膝幫她擦拭衣服上的水漬。

“如果你指的是樓家倒臺這件事,那是真的。”

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梁殊聽到的另外一條傳聞……

梁殊:“所以你叔叔真的是因為這件事才……”

“是。”

後面的話梁殊沒說下去,但對話的兩個人卻對這件事心知肚明。

當初那個視頻是她陪着他一起看完的。

白色蛋糕上血淋淋的痕跡,到今天依然記憶猶新。

明明與她無關,但在樓宴之給出肯定答案的時候,梁殊第一次為樓宴之産生了深深的無力感。

樓宴之卻顯然比她更能接受這件事。

樓宴之很平淡地安慰:“沒關系,都過去了。”

他甚至笑笑後,問她:“我和你叔叔不止說了這些,我們還聊了些別的。”

“什麽?”

“你叔叔覺得我對你的态度不止是玩玩,所以決定給我半年的考察期,考察通過了,就同意我們在一起,所以接下來半年的時間,我應該都不會離開這裏。”

梁殊對樓宴之的答案非常意外。

不僅僅是樓宴之真如之前所說的準備留在槐江。

還因為老徐所說的‘半年考察期’。

老徐之前偶然發現她郁郁寡歡的樣子,特意提起過不會再幹涉她的感情。

她現在聽了樓宴之的話,有些哭笑不得。

這是反悔了嗎?

但她肯定不會拆老徐的臺。

只是又若有所思地問了句:“那你準備住在哪裏?”

“我在這裏有住處。”

“你指的不會是我這裏吧?”

恐怕就算她同意,老徐也不會同意的。

樓宴之:“不是,不過你很快就知道了。”

他為這件事已經提前很久就讓嚴江去準備了。

樓宴之幫忙擦拭,外加屋子裏開着地暖,梁殊衣服上濕漉漉的那處已經幹了。

她本來想着等會回房間再換一身睡衣,現在看來也不用了。

但即便不用換衣服,她在樓宴之的這個房間裏也呆的足夠久。

梁殊:“我回房間了。”

樓宴之卻動作自然拉着她的手腕:“陪我躺會?時間還早,一會兒你再回去?”

放在以前再尋常不過的事,梁殊卻很猶豫。

但一直窩在室內窗臺上的梁小乖,像是聽懂了樓宴之的這句話,率先從上面跳下來,走到了床邊的位置,然後回頭頻頻看向她。

梁殊對着樓宴之的這張臉,鬼使神差地說了聲:“好。”

屋子裏暖烘烘的,床品上都是幹淨的味道,樓宴之從身後緊緊地抱着她。

連梁小乖這只有些淘氣的小梨花都莫名和諧地靠在她的腳邊。

很舒服也很安逸的一個夜晚。

梁殊本來還以為會尴尬,想說什麽緩解一下,但事實是她和樓宴之認識的這幾年裏,已經默契地只需要安靜呆在一起,并不需要多說什麽。

她失眠了很久,今天難得這麽快就有了困意。

最後還是為了自己不要這樣就睡過去。

梁殊才小聲問了句:“你這段時間一直住在城南別院?過得怎麽樣?”

“開始有些不習慣,後面倒是還好。”

梁殊說了兩句後,就徹底被困意席卷,最後嘟囔了句:“人還真是習慣動物,被監視居住你也能習慣?”

“那你在我們這種鄉下住上一陣,是不是也會習慣啊?”

樓宴之手搭在梁殊的小臂上,感受着她平穩的呼吸。

默默笑了笑:“不用那麽久,有你在,已經習慣了。”

如果梁殊人還是清醒的,她肯定要說一句‘花言巧語’,但梁殊沒能抵擋住困意,又聽他說了幾句別的,很快就這麽睡了過去。

這一晚她大約做了一個很好的夢,臉上始終都挂着淡淡的笑。

樓宴之什麽都沒做,只是安靜地看着她就很滿足。

夜裏又刮了幾次不小的風,窗外積壓着雪的樹枝被吹得搖搖欲墜,那樣的響動也沒能吵醒她。

再睜開眼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蒙蒙亮了。

冬季,晝短夜長。

梁殊睜開眼就知道時間已經不早了。

換做往常她肯定要賴會床再起來的,但等她想裹着被子在床上打滾,手不小心擦到身後男人的手臂後,她手一頓。

又重新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雖然房間內的結構都差不多,但這顯然不是她那間。

昨晚她沒回自己房間就睡了?

等意識慢慢回籠到現實世界,梁殊發現還真的是這樣。

樓宴之最後和自己的說的是,白潇潇很有商業頭腦,并不會随意追加投資。

她不看好的項目不會亂投,看好的項目追加再多的投資也正常。

讓她面對附加條件可接受的投資,不要考慮那麽多,接受就好。

然後她那句‘我再考慮一下’還沒說完,就徹底睡了過去。

不過現在重點不是這個。

梁殊突然有些懊惱,她昨晚怎麽就耽于男色,鬼迷心竅地上了樓宴之的床。

雖然兩個人什麽也沒做,但萬一不小心被發現了,就算是她這種厚臉皮的人,肯定也頂不住那種尴尬。

樓宴之還沒醒,屋子裏的暖氣已經關了,拿下被子後有些涼飕飕的,但梁殊還是小心翼翼地取下被子,好好地蓋在樓宴之的身上。

然後蹑手蹑腳地下床。

昨晚還在這個屋子裏的梁小乖已經不見了。

客房的房門開了一小縫隙,貓砂盆、水和糧食都在外面,房門估計是昨晚梁小乖扒開的。

這樣倒是省了她開門發出動靜。

從樓宴之住的這間客房到自己房間一共也沒有幾步路,但就是這段距離,讓她再次有了做賊的感覺。

還是家賊。

梁殊每走一步都非常小心留意着周圍。

牆上的挂鐘時針指向七。

如果不出意外,老徐這個時間早醒了。

大約是昨晚的那兩瓶燒酒幫了忙。

梁殊是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後,才徹底松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

還好沒被發現。

她本來想着再睡一個回籠覺。

但人剛閉上眼,就聽見自己卧室的房門傳來了敲門聲。

外面人怕她還沒醒,敲得聲音很小,期間還伴随着一陣陣的說話聲。

“梁殊,你醒了嗎?”

梁殊作勢想應,但話到嘴邊,非常自然地變了個調。

就好像她還沒睡醒似的。

“誰啊?”

“我,老徐。”

她當然知道是老徐,不然她現在也不至于這麽不自然。

她又猶豫了兩下,才穿上拖鞋,扭捏回了個:“等我一下。”

走過去的時候,梁殊把自己的頭發揉亂了一些,把演員的素養展現的淋漓盡致。

梁殊推開門,老徐已經穿戴整齊站在門外了,全然不見昨晚的醉态。

“怎麽了?”

老徐:“今天還要去理療。”

“是啊,不是約了十點,現在還早。”

老徐:“我知道,你姚姨今天回來,說是帶了一堆東西,需要有人去接一下。”

梁殊:“苗苗今天應該沒事,姚姨幾點到,我到時候讓苗苗去接。”

老徐:“不用苗苗,你去接,也是十點,就在客運站,我和你姚姨都說好了。”

梁殊有些疑惑地‘啊’了一聲:“那我去接人,誰陪你去醫院?”

老徐雖然最近已經能正常走路了,但縣城裏醫院理療,每次都要跑上跑下,還需要繳費開單據。

肯定還是有一個人陪着的。

“他陪。”

梁殊順着老徐指着的那個方向看過去,樓宴之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從房間裏出來了。

手上還拿着她昨晚落在那裏的水杯。

徐池顯然也看見了,說完這句,還十分好心地給樓宴之指了指茶水間的位置:“接水在那邊的茶水間,就是你這水杯……”

“水杯怎麽了?”

徐池按了按太陽穴,想到了什麽,但這麽一下子卻又記不起來了。

徐池:“沒什麽,我們剛剛說到哪兒了,哦,對,去醫院理療,讓他陪我去。”

他準備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機會考察一下這個小子。

如果不是昨晚樓宴之和她說了那個什麽‘考察期’,梁殊現在估計會把老徐當成醉鬼處理。

但偏偏這麽離譜的條件,樓宴之還答應了。

這次換梁殊有些頭疼,她捏了捏太陽穴,問樓宴之:“你能陪老徐去醫院嗎?”

“可以,走之前你把流程告訴我。”

兩個當事人都沒意見,那她确實也沒什麽好說的。

但等真到了去理療的時間,梁殊卻突然對這兩個人有些不放心。

一定要跟着過去看看。

他們出門的時候,正趕上白潇潇的助理來接她。

白潇潇說是去滑雪,但臉上也頂着全妝,看着精神狀态非常好,坐在車上還不忘朝樓宴之吹口哨。

“小少爺,真要去醫院啊?不然你跟我去滑雪好了,這才是你擅長的。”

徐池聽見這話,立刻看向樓宴之,仔細分辨他有沒有撂挑子的意思。

但樓宴之顯然不為所動。

輕飄飄地朝白潇潇丢下一句:“玩好了記得回來簽約。”

白潇潇有些驚訝地看着一旁的梁殊:“梁殊!你同意啦!我現在就能簽!”

樓宴之卻很冷漠地幫她拉上了車門。

“滑雪回來再說,萬一這兩天又遇到了不錯的投資人,你這事就往後靠靠吧。”

白潇潇白了樓宴之一眼。

突然覺得有些老話說得太對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樓宴之最近避開鋒芒,裝成良善的樣子,讓她差點都忘了她這個表弟可不是什麽善茬。

白潇潇最後幹脆不看樓宴之,而是趴在車窗邊看梁殊。

“一定要等我回來哦,文寵互娛肯定是你最好的選擇,我聽說馬昊是你發小,他人挺man的,也沒有女朋友,你們都在我這裏,以後多一些合作機會,沒準可以發展發展別的感情。”

白潇潇說完就走了。

樓宴之的臉卻徹底黑了。

樓宴之:“是真的嗎?”

梁殊:“什麽是真的嗎?”

樓宴之冷漠臉:“馬昊也簽在了白潇潇的公司?”

老徐到底是過來人,一耳朵就聽明白了。

老徐:“那個,時間快到了,小樓,要不我們現在過去?梁殊你還一起嗎?”

梁殊本來很堅定要陪着他們一起去。

但現在她突然覺得,面前的這兩個大男人也都是成年人了,看病這種事也不是一定要她在場才行。

她拉開車門後,自己卻沒上車。

“姚姨快到了,你們開車去吧,我想着客運站和醫院也不順路,我一會兒再打個車過去就行。”

等看着車子駛離自己的視線,梁殊才松了一口氣。

淩苗苗看了全程,見狀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梁殊姐,你和小馬哥談過?”

“怎麽可能。”

淩苗苗靈魂發問:“那怎麽感覺每次提到小馬哥,樓宴之那表情都像是在說小馬哥是你前男友。”

外面天氣很冷。

在外面站了這麽一會,梁殊的耳朵都凍得有些泛紅。

她有些扛不住了,但回院子前,還是神秘兮兮地拍了拍淩苗苗的肩膀。

“不是前男友,但聽說我和你小馬哥有娃娃親。”

“哈?真的假的?我怎麽不知道?什麽時候的事。”

梁殊噗嗤一樂,卻偏偏不說真假。

淩苗苗急的就差拉着梁殊問了。

又磨了半天,才聽梁殊說。

“假的,假的,這麽離譜的事情肯定是假的!”

樓宴之也很清楚地知道是假的。

但他好像每次都很在意,每次都要再和她确認一遍。

現在想想,她似乎正在慢慢成為這段感情中的絕對主導……

槐江縣客運站。

梁殊聽說客車晚點,還以為要等很久。

結果她前腳剛下出租車,從青橋開來的長途客車就到站了。

槐江雖然是北方城市,但遠沒有青橋那裏的溫度低,所以等車停穩,陸陸續續下來的那些人個個都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整張臉就只能看見兩個眼睛。

梁殊細細地分辨了半天,才看到了姚瑤。

“姚姨!這邊!”

“來了。”

她是拖着兩個大型的編織袋走到梁殊身邊的。

她知道姚姨是去探親,拿回來這麽多東西本也不驚訝,但當她試着想拎起其中一個袋子的時候,不僅袋子沒拎動,腳下猛地打滑,她差點大頭朝下摔下去。

要知道她力氣也不算小。

梁殊被這一下弄得‘龇牙咧嘴’:“姚姨,這裏面裝的是什麽啊?怎麽會這麽沉?”

姚瑤有些不好意思:“家裏親戚給裝的土特産,我想着家裏人多,再給你們分點,就沒拒絕。”

“我都和老徐說了你肯定拎不動,我打個車,你們在家裏等着我就行,也不知道他今天怎麽這麽堅持讓你來接我。”

梁殊:“……”

本來她也不知道的。

現在大概猜到了。

姚瑤朝路邊伸手叫了臺車。

等幾個人連着司機終于把那些土特産都搬上車,她才想起來問。

姚瑤:“老徐今天沒去醫院?”

梁殊:“去了。”

姚瑤聽見梁殊今天沒陪着一起,還挺高興的:“我前一陣給老徐打電話,說是走路都有些費力,現在能自己去醫院,看來他說恢複的不錯不是在诓我。”

“這次也實在是不趕巧,我剛好有事去青橋,後面去醫院如果需要有人陪,就不用你來回跑了。”

“怎麽了?”姚瑤說到一半,留意到了梁殊的表情有些不太對。

梁殊一時間也不知道要怎麽描述這件事,幹脆把手機上的視頻給姚瑤也看了一遍。

是三分鐘前王念發給自己的。

王念在縣城醫院偶遇了老徐和樓宴之。

視頻裏的老徐,正一邊理療一邊享受着病友對他的羨慕,聽別人誇他把家裏的這幾個姑娘都養的好,個個有出息,找的女婿也都靠譜。

姚瑤:“……”

“這孩子,是小樓?”

“今天是小樓去醫院陪着老徐理療?”

梁殊點點頭。

姚瑤卻急了:“那可不行,怎麽好麻煩人家。”

梁殊剛想說這事也沒什麽。

但見姚老師非常堅持。

只能和司機說了句。

“師傅,到福利院您幫着把東西卸下,然後咱們掉頭去縣醫院。”

“得嘞。”

梁殊已經有一陣沒和樓宴之聊過天了。

之前想着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聯系。

她直接眼不見心不煩,取消了樓宴之的對話置頂。

經過這麽久,那個對話框早就沉底了。

她翻了很久才翻出來。

還是熟悉的界面,但感覺卻又多了些陌生,就好像在時間的洪流下,有什麽東西在悄然變幻。

梁殊:“我二十分鐘後到醫院,你們還是508診室?”

“408.”樓宴之秒回了她這條消息。

她記着樓下是骨科診室。

梁殊:“醫生讓的?”

樓宴之:“你叔叔遇見了一個熟人,過去打個招呼。”

是過去打招呼,還是過去炫耀,梁殊對老徐的這個說辭,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梁殊:“好,我一會兒過去。”

王念的姑姑生病在醫院住院,梁殊來了醫院也沒急着去找老徐,而是繞路先去住院部送了個果籃才回來。

梁殊和姚姨分開的時候,還只是說好晚上讓她帶着樓宴之回福利院吃飯。

這麽一會兒的功夫,梁殊也不知道這幾個人怎麽說的。

直接從晚上回福利院吃飯,到今晚樓宴之回福利院住。

梁殊和大家彙合後直接表現出了自己的驚訝:“啊?一會兒就回嗎?我剛和王念說好回小院那邊幫她拿兩套衣服來醫院。”

徐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也不着急。

徐池:“我有你姚姨呢,你們去弄好了再來就成。”

梁殊總覺得徐池怪怪的,但具體也說不上哪裏怪。

老徐在的時候她沒深究,回去的路上猶豫了半天,還是沒忍住問了樓宴之。

梁殊:“今天陪老徐去理療還順利嗎?”

樓宴之:“挺簡單的。”

挂號看病付款這種事确實不難。

梁殊問的是另外一件事。

梁殊:“你怎麽突然要去福利院那邊住了?是老徐強迫你的嗎?”

樓宴之沒急着回答,梁殊卻已經腦補出了:趁着她不在,老徐各種威逼利誘樓宴之的畫面了。

直到她聽見樓宴之說。

“老徐說讓我最近過去住,帶我了解一下你從小長大的地方。”

很熟悉的說辭。

她記得之前賀斂來家裏的時候,老徐也這麽忽悠過他。

梁殊:“……”

梁殊:“福利院那邊的條件不是很好,你可能住不慣。”

樓宴之:“沒事,老徐說一會兒回去把你的房間收拾出來給我住。”

梁殊本來還不确定。

但現在非常确定,樓宴之大概率是被老徐忽悠了。

她這幾年都沒怎麽在槐江住過,她住的那個房間老早就被改成了雜物間。

除了屋子裏那張一米五的床能住人。

其他地方都不能下腳。

“這能行嗎?”

不僅梁殊質疑,姚瑤在聽到徐池這個想法的實在,也忍不住開始懷疑。

徐池卻大手一揮,對自己今天安排的一系列‘考察’活動非常滿意。

“怎麽不行,不來福利院住,樓家那小子最近肯定一直賴在梁殊那裏不走。”

“雖說那邊也不止他和梁殊兩個人,但這種事還是要以防萬一。”

之前口口聲聲說,只要梁殊好好的,不管她談戀愛的是他。

現在弄出這麽多事情的也是他。

姚瑤拿徐池實在沒什麽辦法,無奈嘆氣:“行吧,你就折騰吧,我先去把屋子收拾出來,小樓那麽高的個子,住那床估計都伸不開腿。”

徐池倒是覺得男人嬌生慣養的怎麽能行。

娶他們家的女兒,肯定是要吃點苦頭的。

徐池想得很好,但他美好的想法卻很快就破滅了。

徐池聽見電話裏的聲音,甚至有些難以置信。

“什麽?不來了!怎麽突然就不來了!是不是那小子臨時變卦了!”

“你等着,我現在就過去!”

“不是。”

梁殊舉着手上的溫度計,看着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樓宴之。

有些擔憂地回:“他突然發燒了,不知道是凍感冒的,還是下午去醫院感染了病毒。”

屋子裏都有地暖,他們全程也沒在外面呆多久。

最近槐江确實有不少人得流感。

醫院裏也随處可見‘咳咳咳’的病人。

大概率是被傳染的。

徐池也想到了這一點。

尤其是想到自己今天拉着樓宴之去了好幾個不同的科室。

他有些莫名心虛,态度也好了不少。

徐池:“啊,那你們那裏有藥嗎?我給你送過去點,管退燒的、管感冒的,我這裏都有。”

“不用,藥我這裏都有。”

徐池‘哦’了一聲:“晚飯你姚姨加了好幾個菜,要不給你們送點飯過去?”

梁殊:“您還是別來了,別再也傳染上,飯菜我讓苗苗過去取一趟吧。”

挂了電話。

梁殊坐在樓宴之的床邊,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摸起來還是一片滾燙。

剛剛喂下去的退燒藥還沒起作用。

但退燒藥有劑量要求,短時間內也不能再喂了。

她想試着把他的被子打開了一些。

衣服也解開幾個扣子散散熱。

被子倒是打開了,只是梁殊的手剛碰到她頸部的扣子,就被樓宴之一把抓住。

梁殊難得溫聲細語:“別動,給你解開點能舒服些。”

“不用,你、出去,別傳染給你。”

原來樓宴之是怕這個。

梁殊:“沒事,我最近感冒剛好,不會傳染給我的。”

樓宴之并不清醒,但聽完梁殊說得這句,還是松了手。

梁殊一個扣子一個扣子地解。

但也不知道那扣子是什麽材質的,她硬是解了半天才終于開了兩顆。

冬天的被子厚,這屋子裏已經夠暖的了,梁殊幹脆從壁櫥裏翻出了一條夏天蓋得被子給他。

做完這些,梁殊累得渾身都是汗。

她出去想倒杯水。

在客廳見到淩苗苗,才想起老徐剛剛讓她去取飯的事。

淩苗苗:“還燒着呢?”

“嗯,39度,藥剛吃了沒一會,晚點再量量。”

淩苗苗剛去醫院給王念送衣服,回來沒多大一會,但也聽說了老徐想讓樓總去福利院那邊住的事。

淩苗苗:“老徐沒找你來要人?”

“要了,剛打的電話。”梁殊舉了舉手機,又随手擱在一旁的桌子上。

“但他這樣子也去不成了。”

梁殊:“一會兒你去那邊取點飯菜吧,不用多了,王念今晚不回來,夠我們兩個吃就行,我一會兒給樓宴之煮點小米粥。”

“行,那你今晚要陪護嗎?”

她們幾個前幾天也都感冒來着。

女孩子住在一個房間互相照顧沒什麽。

至于樓總和梁殊姐……雖然好像也沒什麽要緊,但就怕老徐突然過來。

梁殊還真沒想過這件事:“看情況吧,但大概率他退燒之前我應該不會走。”

淩苗苗:“那行,不過姚老師從青橋回來了,老徐估計今晚不會過來,要是他一會兒真香給我一起來,我到時候給你通風報信。”

淩苗苗神秘兮兮的。

像是學生時代幫忙談戀愛的僚機。

梁殊一陣好笑,卻也沒拒絕:“行,那就靠你了。”

“保證完成任務!”

吃過晚飯,梁殊又給樓宴之測了一次體溫。

溫度有降下來一點,但還是很高。

她都想直接送人去醫院了。

梁殊輕輕搖醒樓宴之:“要不我們去醫院挂個急診?”

樓宴之睜眼,眼底通紅,卻想也不想地拒絕:“不用。”

梁殊有些發愁:“可你還是發燒,萬一有點什麽別的毛病,這麽幹挺着,會耽誤治療的。”

樓宴之嘴巴上已經幹裂出血絲了。

但他頂着沙啞的聲音,卻還是不忘記安慰梁殊:“沒事,不是煮了小米粥?我吃點很快就好了。”

粥剛拿過來的時候是燙的。

現在已經涼了。

梁殊無奈把床頭的碗端過來。

這粥她嘗了兩次,味道确實不錯,她算是超長發揮。

但她可不覺得這粥能有什麽魔力,頂多能讓樓宴之不會一邊生病一邊餓肚子。

“現在吃嗎?”

樓宴之接過碗,也不說話,喝粥的動作有些機械,但碗裏的粥卻很快就見底了。

梁殊接過空碗想去洗,這次樓宴之卻不讓她走了。

“陪我睡會?”

和昨晚似曾相識的一幕,但梁殊見他這樣,卻連拒絕的心思都沒有了。

“現在?”

“嗯,過幾天我就搬走了,這兩天我還想住在這。”

梁殊到了現在也不知道樓宴之說的搬走,是準備搬去哪裏,但樓宴之這樣子,她也不準備問了。

她回自己的房間換好睡衣,把自己的被子也抱了過來。

梁殊:“你身上還太熱,我們先分兩床被子蓋,你要是晚上冷了,再蓋我這個厚的,我給你留一截出來。”

梁殊覺得自己計劃的很好。

她還想着自己先睡一會兒,等晚上起夜的時候,再給樓宴之量一次體溫。

但她卻沒留意到樓宴之的欲言又止。

夜漸漸深了。

平時需要催眠視頻才能入睡的梁殊,難得好眠。

她計劃的很好,但等她睡醒再睜眼的時候,天色卻大亮了。

她醒的甚至比平時還要晚很多。

不過身邊的樓宴之倒是還睡着,只是身上蓋着的被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卷到了她的身上。

當然、她自己的被子也在她身上。

梁殊:“……”

她默默回想起了昨晚,她醒來的時候好像看到也是這個情形。

那樓宴之應該不是在醫院被傳染感冒的。

而是被她凍感冒的。

梁殊臉色有些複雜,坐在那裏想了半天,才想起去探他的溫度。

“還好,退燒了。”

見樓宴之沒醒,梁殊下床的時候都盡量放緩自己的動作,奈何她動作夠輕,外面的聲音卻很吵。

幾分鐘的功夫。

先是大鐵門外的一陣鳴笛聲。

然後是淩苗苗以為老徐來了,直接用力敲這間客房的房門。

“梁殊姐,你快出來,我先出去看看,你們快點收拾。”

說完梁殊還沒等應。

淩苗苗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沒一會兒就傳來了大鐵門‘滋啦’打開的聲音。

本來梁殊都覺得就算被發現她昨晚和樓宴之住在一個房間也沒什麽。

淩苗苗這一系列的動作,反而把她弄得有些緊張。

也顧不上樓宴之還睡着。

忙活了着把自己的被子抱回自己的房間。

還抽空換了身衣服洗了個臉。

但等她人再出來的時候,才發現來人根本不是老徐。

而是一張久違的熟面孔。

梁殊:“嚴江?你怎麽過來了?”

嚴江捧着一個黑色的文件袋,人坐下來,東西也沒放下來。

嚴江:“梁殊姐,我來給樓總送東西,苗苗說樓總在,您方便幫我叫一下嗎?”

方便是方便,但她看淩苗苗和嚴江的相處,怎麽感覺有些別扭。

淩苗苗随便倒了杯水給嚴江就回屋了,嚴江說是找樓宴之,視線卻時不時地落在淩苗苗禁閉的房門上。

“好,我去幫你叫。”

梁殊剛起身,樓宴之卻已經從房間裏出來了。

只是他襯衫上的那兩顆扣子還是開的,明明只是剛生了一場病,卻好像是剛做了什麽不可描述的事。

修長的頸部泛着紅色,衣服也是褶皺的,頭發有些潦草,但在他精致面孔的襯托下,只看得出慵懶。

梁殊想起收回視線的時候,樓宴之已經走到她的身邊了。

動作自然地坐在她的斜對面。

梁殊盡量不去看他,防止自己視線落在什麽不該看的地方。

樓宴之:“東西拿來了?”

嚴江:“按照您的要求都買下來了,裝修團隊也都聯系好了,預計明天就可以開始施工。”

“什麽施工。”

樓宴之接過那個黑色文件袋,拿出裏面的紙張遞給梁殊:“看看。”

“什麽東西?怎麽這麽多?”

梁殊一張張地翻過去:“這是……房産證?”

而且看房産證上的地址,都是這附近的房子,甚至每一張都整齊的排列好,還是連號的。

樓宴之:“嗯,這條街連着這個院子的其他房子,我都買下來了?”

“全部?”

梁殊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樓宴之:“槐江房價低不限購,這邊地段比較偏,買下來的總價不高。”

梁殊依然存疑:“可你不是破産了嗎?”

樓宴之:“确實轉讓了名下的幾家企業,資産也縮水了一些,但錢還夠花。”

梁殊在這一刻,突然對‘錢夠花’這三個字有了新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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