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城外的淡月軍與大雅軍和平相處,共同修複城牆的時候,我又得知了一個重要的消息。
在淡月軍攻城的同時,也就是昨天後半夜,歐陽昭命他的兄弟歐陽靖帶領重金請來的雇傭軍突襲了皇宮。
由于禁軍被抽調了一部分随皇後出去守城,剩下的小部分禁軍精英,在皇帝跟太子這兩位帝國最高領導人的指示下,抱着視死如歸的決心,奮力對抗那幫見錢眼開的流氓雇傭軍。
雇傭軍人數還不少,足有四千多人,還加上一些流氓打手,與歐陽家的護院。據說也湊了個六千人。
而守宮的禁軍只有一千餘人,加上一些會點武功的太監,也就一千二百多人,也就是說,一個人要打五個半。真難為了平常錦衣玉食,逍遙自在慣了的他們。
然而,這場以少對多的戰鬥卻比我想象的還要慘烈。
慘烈的不是皇城守軍,而是歐陽氏帶領的叛軍。原因,就是恒治帝祁家父子下手太黑了!
黑到什麽程度?
六千雇傭軍從皇城根下就開始擺屍體,擺到中宮,好容易愉到禦書房了,還沒到一半路程,又調轉方向擺屍體擺回去了……
我跑去看了下現場,死相叫那個慘。被凍僵的表情還凝固着前一夜的恐怖。
太子經歷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場大戰,還以少勝多,成為他得意的資本之一。那場“正月宮變”他的确也是出了狠勁兒的。
我離京的這段時間,他自己無聊,帶着那四個小金剛搗騰了很多東西。
比如,研發了一種爆炸弩箭,比箭要短點,比飛镖長點,箭尖換成了圓錐形箭頭,箭頭跟陀螺差不多,裏填充了炸藥與鐵釘,圓錐邊上抹了白磷,在弩箭射出去後,白磷與空氣磨擦起火,點燃箭尖隐藏上的引線,最後引爆陀螺,靠飛射出來的鐵釘傷敵。等到敵軍受傷,減慢了速度之後,再換檔一下,變成一發三箭的連弩進行追殺。禁軍躲在暗處就可以殺敵無數。他給這個這武器還起了個名字——“炸金花”!
我斜着眼睛鄙夷他,這個娃肯定是打牌打上瘾了!
不單這樣,他還在每道宮門設下了陷阱,放了幾塊板子在宮門後頭,等人都踩上去了,到了一定的重量,啓動了板子裏的尖錐,專紮人腳。
這東東也有名堂叫:腳錐板!
這個在實戰的時候也有點作用,把叛軍攔在了每道宮門的前面,專紮步兵。好嘛,雇傭軍一看,門不能走了,那爬牆,可牆頭上還有着好家夥等着。啥東東?牆頭上放滿了帶刺的老鼠夾子,只要一摸,手指都能夾斷……然後就可以坐聽鬼哭狼嚎了!
連續地損兵折将下來,歐陽被氣得快瘋了,喪心病狂地大手一揮,指示道:“放火!”
當兵的什麽不會,殺人放火卻是拿手好戲。傭兵們一聽開心了,撒開了手,等着火燒起來,就好趁火打劫撈點外快。
如果我沒在這個世界上出現過,說不定歐陽老狐貍已經得手了。
可惜我出現過。
這裏就不能不插一段往事了。
以前在時蔭苑教書的時候,天氣挺熱,我們講水壓的時候,做過一個試驗。在水井邊搞了個高塔,塔上放了一水缸,缸底鑽了個洞,接上接駁起來的竹管,直接連到書齋隔壁的荷花池旁。接着在最末一截竹管處做一個筏門,最後再接上一段戳了六排小孔的竹管。
太子當時還在問我幹嘛,我說,我做的是用壓力來控制“南水北調”的工程,用這用種方式,可以讓水塔上的水,很快流向附近任何地方。
在他懷疑的目光注視下,我換了雙木屐,在他面前把筏門轉好角度,脫了上衣,開始在自制花灑下面沖起了澡……羞紅了臉的他,罵了我一句真無聊,一刀砍斷了一戳竹管,結果被高壓水噴了一身!
我擦着濕漉漉的頭,嘿嘿地笑:“這就是壓力!單位面積受到的壓力叫做壓強,你,感受到了麽?”
我離京出走了之後,他無聊之下,改良了水塔。把竹管沿着房檐安置,在竹管的每個接口處做成三通管。平常只用兩個口,第三個管口就用筏門封起來。打算哪裏起火的話,就用牛皮管子套上竹管,一開筏門直接開噴。
最後,他還将這個滅火神器起了個名——“羅噴子”,用來紀念他恩師我,說這名字是又響亮又形象!
我那個呸!
可皇帝看了設計後,覺得這東西還挺有意思,大為贊賞,計算了一下,反正成本也不高,大筆一揮,在每個宮都裝一個“羅噴子”,以防秋天風高物燥,走水失火。
裝了“羅噴子”後,太子特盼望失火,還希望最好還能讓我看到,以便檢驗他的學習成果。
可他等了差不多整秋天,宮裏沒有失過火,而我也再沒回去過……
但是,正所謂天生我材必有用!
“羅噴子”沒有等回我,卻等來了歐陽老狐貍放的火。
為了分散禁軍的注意力再趁機反抗一把,歐陽老狐貍用了火攻,他就等着宮裏的人出來救火被他手下砍死,要不然就被火燒死熏死。
沒想皇帝這狐貍之王也料到他會用這招,早就安排好一切。
內監們坐房頂上早早備好“羅噴子”以防萬一。
禁軍真漢子們,守在高高的宮牆上,用“炸金花”全力反擊帶頭想入侵中宮的叛軍,壓根就沒分心。
內監們滅完了火,手裏也不消停,直接站在房頂上用高壓水籠頭對外着叛軍大噴,全身濕透的叛軍在大冬天還沒跑一會兒,就凍僵了,水很快滲透了他們的全身,在盔甲縫裏,棉衣表層都結成了冰,他們又冷又疲累,一走路還掉一身的冰碴子,咔咔作響,行動非常不便。人要狼狽到這情況了,再多再強的欲望,都在這水深火熱之後化成雲煙,最後只剩下了一個——求生!
內監們還玩得不夠盡興,根據恒治帝的指揮,從中宮到禦書房的路上和叛軍來時的路上繼續澆水。等地上的積水結成了冰,就很有看頭了。
雇傭軍其實也不站着被欺負的料,他們換了騎着高頭大馬騎兵打前鋒,騎着馬列成方陣,頭頂着盾,同時往牆上的禁軍放箭。在第一輪打前鋒的歐陽牌流氓雜兵被幹挺了之後,踏過前人的屍體沖過了太子布下的“腳錐陣。”
中宮的宮門被攻破,負責中宮宮牆滅火的內監被殺數十名。
雇傭軍馬不停蹄,沖進了中宮最大的華文殿。進入宮殿後,随意地踐踏砍殺着在這裏工作了很長時間的太監,搶掠可以拿手的珍寶。
當守中宮的內監慘叫着“救命”便從樓上被丢出來的時候,所有人包括太子都很揪心,恨不得沖到中宮将這幫賊人一頓砍殺!但恒治帝保持着理智,攔住了他,并給他留下一句印象深刻的話。
“做為王者,要忍心舍得!”
叛軍約有六千多,在用一千多人的屍體做了墊腳石後,大部分人看到了曙光。
在藏品豐富的華文殿裏,奇珍異寶是琳琅滿目,被吸引住的雇傭兵們看花了眼,高興得大喊大叫!
“發財啦,哈哈,發財了!”
這一吼,很多人都忘了原來的計劃,紛紛下馬,沖進殿內開始肆意搜刮,生怕去晚了就沒了自己份。
歐陽老頭高聲大喊,“快去禦書房抓狗皇帝!”而好幾千號人,卻依然沉迷在華麗的宮殿中只顧着繼續搶掠,只有小部分的人,聽令從中宮的後門不舍地走出來。
“嗖——”一枚紅色的煙火升到了空中。
“砰!!!!”
一陣爆炸的巨響,氣流從華文殿的各個門窗爆發出來,宮室的一角轟然垮塌!很多人還沒來得及哀號就永遠禁聲了,死于……貪念。
恒治帝在華文殿故意放滿了黃金珠寶,同時也囤了大量的面粉與火藥。利用貪念蠱惑了人心,讓叛軍們忘了繼續前進!這個男人犧牲了他最華麗的一座宮殿,最終贏得了最後的勝利。
“只有忍心舍得才有當王者的資格!”
他在他兒子面前,重複了一遍這個觀點。
餘下的叛軍知道瞬間失了優勢,一部人選擇回逃,一部分人在孤注一擲的情況下,選擇繼續進攻!
他們認為,只要滅了皇帝,說不定還能有一絲存活的機會。但回逃,只有死路一條。
緊張與恐懼籠罩着整個宮廷,而選擇繼續将反叛事業堅持到底的人,感覺應該最深刻。
中宮一旦突破了,往前一段路就是禦書房,禦書房後就是皇帝的寝宮,若再突破,遭殃的便是內宮。
而恒治早已放出口風,他在禦書房候着,為的就是擋在這群被欲望脹壞腦袋的流氓前面,保護內宮的女人。
餘下的千把人叛軍,稀稀拉拉,糾結地前進。
地上的冰結得很厚,也很滑,沒走幾步摔一個,沒走幾步又摔一個。隊伍速度越放越慢。
就在這危險迫近緊急關頭,恒治帝下一步又會怎麽做呢?
作為聽衆的我,聽得到這裏時,很是緊張!
可太子拿眼睛瞟着我,卻來了一段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這時,父皇卻在禦書房跟三位師公吵起來,說K就是王的話,憑什麽王會比尖兒小?還說以後打大老二,要改成尖兒最小,王才是最大!白師公不服氣說,這明明就是規矩……”
“……”
我一口瓜子皮兒差點沒吐他臉上,怒吼:“說書有你這麽亂走劇情的麽?剛剛不是正說着打向禦書房了麽?你怎麽說到打牌上了?”
“因為那時候父皇真的在跟三位師公在禦書房裏打你那個什麽撲克牌嘛……你別打斷我,聽我說,本來我都要緊張死的,正想問下父皇要怎麽對付歐陽家的逆賊,結果父皇來了句:‘那朕就放狗!’”
樊汐也問:“放狗?54張撲克牌裏有狗麽?”
“在宮裏,不是忌諱說鬼麽?現在宮裏說出鬼,都說‘放狗’,大小鬼都說大挾狗’……”
“撲克牌現在在宮裏流行起來了?啊,不是,別扯遠了,我要聽戰況,打到禦書房之後呢?”
“父皇說完了放狗,就出了一張鬼,結果外邊的人聽差了,以為他下令放狗。就把宮裏養的上百條獒犬全牽了出來,放出去咬叛軍了!後來他挺生氣的,那說那都是番邦進貢來的名犬,他準備留着春獵的時候用的,結果拿去咬叛軍了,真叫個大材小用,浪費到家……”
我啞口無言……這麽說來皇帝老子應該還收了不少的殺手锏,還沒出手就把歐陽給打嗝屁了。
最後那場面,我想想都替叛軍覺得慘,逃跑的路上都是冰,路滑不好走,屁股後面還跟群狗……OMG,我實在深表同情。
半晌,我回過神,吐了口瓜子皮:“你們父子倆果然黑,幸好不是我跟你們正面交鋒!”
太子祁天還不習慣地摸了摸新長出來的稀拉得只有幾根的胡子,“那還是多虧越洋你教導有方,我才能制出這麽多克敵神器!哈哈哈!”
近六千人的叛黨擺屍體擺了一路,無一幸免,就算勉強活下來的,也都被斬殺殆盡。歐陽老頭看着沒戲了,像家做了最後告別,刎頸自殺。他女兒德妃娘娘也随之也在內宮中上吊自盡。
“正月宮變”就此結束。
其實我很想當面問問歐陽老頭,你說你一把年紀了,做什麽還要這般折騰為權為利,最後卻啥也沒得到,還把命交待了,值得麽?
我一杯熱茶喝盡,唏噓一場,準備拍拍屁股跟樊汐回樊府了。天天拉着情人逛芳滿樓,已經被老爺子說教很多番了。
這時,韓大姐卻勾着我的脖子,嘻嘻一笑:“越洋,看在我的面子上,要不你繼續留在大雅當天兒的老師吧!”
“不敢,你看我才教他半年,他就弄死了多少人?”
我搖搖頭,把韓大姐勾在我脖子上的胳膊扒下來。
而祁天看着我,有點小哀怨:“那越洋你今後有什麽打算?”
“我啊……我想想,”我看着樊汐,“我想找個小島,蓋間小房子,每天種種菜,養養雞,再賣點手工産品做做小生意什麽的……”
“……”祁天呆了!
“……”韓大姐也呆了!
只有樊汐托着下巴,點點頭:“哦……”
“汐卿,哦什麽呀,你也不管管他?男子漢大丈夫本就應該用一身才華報效國家……”祁天激動得口水飛濺。
而樊汐卻微微一笑,打斷了他:“可你覺得越洋該報效哪個國家?”
大雅?于我,那是不可能滴!淡月?于他,是絕對不願意滴!
太子洩了氣。
“越洋就不能留在大雅麽?”
“他要留的話,那兩個小不點肯定得跟着他,兩個小不點不走,那個淡月總統帥春小哥也不會走,春小哥不走,那五萬淡月軍也會一直留在城外面保護自家國主和主帥。為了不引起糾紛,現在那五萬兵馬這兩天的口糧還是皇上掏錢買的,你覺得他能養得了多久?”樊美人不愧是戶部管錢的,這帳一算,太子已經沒有任何理由反駁了。
“你們這是鐵了心打算離開了麽?”
“我跟皇上已經簽了字立了約的,現在是不得不離開了!”
韓大姐嘆了一聲:“跟你這兄弟處得挺開心的,突然你這一走,我得無聊死了!”
“你現在不是有你家癡心人陪麽?還會無聊?”
韓大姐摳着指甲,眼珠子嬌羞地一瞄,低下頭,卻是喜上眉頭:“你們還不知道他,說與大臣們處理善後的事宜,要晚上過來,可都這個時辰了,他還沒信兒,鬼知道他又去哪裏鬼混了!”
“他要不去忙着,我就沒機會來母後你這裏敘舊了。”太子悠悠地瞄了我一眼,安慰他家母後。
“你找我敘什麽舊,你分明是想過來看越洋的!越洋要不來我這裏,你才懶得來看我!”
“咦,母後……你以前都不怎麽撒嬌的,現在突然撒起嬌來我還真有些不習慣……”
“滾,小屁孩兒,你老娘從小撒嬌大了的,還要你習慣?”
“唉,司馬奇和殷岩他們都回家過年了,就剩孤一個了,好寂寞啊!母後你莫攆我走嘛……”太子開始有樣學樣!
我跟樊汐對看一眼,呵呵互笑:“喝茶喝茶!”
忽然門外奔進來兩團紅紅綠綠的軟軟東東,一團飛撲在了我懷裏,一團撲進了樊汐懷裏。
“老爸,爹爹!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
小蘿莉睡了一覺,精神氣兒十足,彎着月牙眼,嘿嘿地笑:
“春小哥要結婚了!我們剛剛聽說的!”
“倩倩姐姐答應了呢!”壽寶嘻嘻一笑起來,下排牙上露了個小洞。那是他前天登船視查的時候,磕了一跤,于是順便換了生平第一顆牙。
“嗯嗯,他們說等回了淡月,就開始籌備婚禮了!嘿嘿,我們有新娘子鬧了!”
小姬樂得是眉飛色舞。
“唉,都成雙成對的,就剩我一個孤家寡人了!”太子無力地攤在桌上,眼睛卻直勾勾地盯着我。
盯我有毛用,我都是有夫之夫了!
樊汐也恰逢時機地給我投食,花生一顆,酸棗糕一塊。
太子看得沒了精神,可韓大姐一聽這話卻來精神了:“那好,我等下就跟你父皇合計合計,看挑哪家的姑娘給你當太子妃,合适了春分前就可以把婚結了,年底我就有孫子抱了!”
“母後!!!!別鬧了!”太子一聽這話題就不自在了!
這時,小壽寶悄悄拉拉小姬的手:“小姬,你不當聖月姬了,是不是也可以和我成親了?”
小姬呵呵呆笑兩聲,把裝兜裏的糖果子趕緊塞進了壽寶的嘴裏,兩小無猜,互相投食已成了習慣。
烈賢皇後一看,更坐不住了:“你看人家淡月國主,才剛換牙,老婆就讨好了,再看看你,胡子都長了,還不打算找個姑娘!”
而我看着樊汐:“哎,咱這是很快要喜當了爺麽?”
樊汐放下茶杯,拱手相慶:“同喜同喜!”
平靜幸福的日子過了三天,恒治帝又找上門來了。
樊家大院,大雅的五百禁衛跟淡月的內廷尉面對面站成兩排,持刀對峙。
而我跟恒治帝兩人在屋裏大玩“勇者鬥惡龍”!
我拿出字據,指着上面的大印:“你不是說不找我麻煩了麽?”
“朕是不想找你羅越洋的麻煩,可你做為淡月首席輔政學士,幫我解決下城外的麻煩行不”
“又怎麽了?”
“淡月軍打爛了大雅都城的城牆,總得負個責吧?要不你拍拍屁股走了,朕多沒面子!”
又想給我下套?我得小心點。
“不是已經讓人給你修城牆了麽,你還想怎麽樣?”
“出個國書賠個禮道歉,然後賠點款總是應該的吧?”
看這家夥撸胡子的樣,八成是為自己把最值錢的宮殿炸了,事後開始心疼了,然後終于打算來我這裏撈點油水了,彌補一下淡淡的憂傷。
“那個,歐陽老頭是你的屬下對不?”
我伸出小指,摳了摳鼻孔,不客氣地問他。
“對啊……”
“你屬下耍流氓要揍你,我幫你解了圍,好,流氓挂了,你沒出錢感謝我就算了,還讓我賠你錢?有這樣的道理麽?”
手指一彈,把搓圓的鼻屎彈到飛起。
恒治帝嫌惡地看着我的不雅動作,不甘示弱:
“話可不能這麽說!分明是你沒管好你淡月的屬下,竄到朕這裏來搗亂,還把大雅城牆砸了,朕看在你的面子上,就不計較了。非旦沒有追究你的屬下,還好心分了你一些糧食養活外面那五萬人,你好歹也要賠償大雅人民一點損失費吧?”
“你屬下不開關卡放行,我屬下能進得了你的領地?混進來的不是五人,是五萬人啊,連丐幫都有眼線的恒治帝,你老人家要不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們能進得來?分明是你自己想甕中捉鼈,一杆子想打倆鴨子,自己放他們過來的,砸爛你家牆就來賴我,你這擺明了是想碰瓷訛錢嘛!可你訛上我是不是找錯對象了?”
“羅噴子,你這幾日不見還真是翅膀硬了啊?敢對朕這般無禮!”
我的實話實說讓他的面子有點挂不住了!
“你毒瞎樊汐的帳我還沒跟你算,現在又跑沒事來挑事,還不讓人挺直了腰杆說說理?”
“要不是朕,你能有今天這麽風光?你信不信朕現在就可以砍了你的腦袋挂城牆上,看你還嚣張!”
這人,一心虛就拿砍腦袋來威脅人。
“當我好欺負啊!你要敢砍你就來啊!大不了讓那五萬大軍再砸一遍你家玻璃,不,砸你家牆壁!誰怕誰啊!要是老子出手了,絕不用石頭,他媽直接上TNT!!你要不知道TNT的威力,可以回去問你兒子去!”
“……”
關于TNT他是知道的。在我給他兒子講課的時候有提到過這種烈性炸藥。一公斤的TNT爆炸,方圓十米的人都會被轟成渣渣,是現在他們手上持有與鞭炮成分相同的土火藥無法比拟的。
聽到這裏,恒治帝的臉已經變色了:“你不是說以現在的工藝很難合成出來麽?”
“你不知道我在淡月新開了專門研究軍工的工坊麽?做這個,那得是多容易的事?”
“你騙人的吧?”
“要不要見識一下,我身上就帶着有。”
我從懷裏掏出另外一個盒子,裏面的絨布裏放了三顆小珠子,琉璃小球裏面的填充物是一種黃色的液體。
“這就是傳說中的TNT?”恒治帝的臉都開始發白了,急忙後退三步。
我沒出聲,招呼他走到庭院裏,把一顆小珠子輕輕的放到地上,讓庭院中的兩國衛士散開。然後我跑到遠處,大老遠地丢了一塊磚過去。
“砰!!”
磚頭砸到小珠子的瞬間,電光火石,巨響震天,瞬間冒出了一朵華麗麗白色的蘑菇雲。爆炸聲震得隔壁雞飛狗叫。
恒治帝目瞪口呆,而我卻得意洋洋地走到他面前,與他勾肩搭背:“怎麽樣,皇上,有何感想?賠款的事,我們要不要再議一下啊?”
“這就是傳說中的梯恩梯麽?”
他的耳朵估計被震麻了,大着嗓門兒問我。
我看着他也不說話,只是掏出耳朵裏的棉花,呵呵呵,呵呵呵!
看你丫以後還來找我麻煩麽?
其實,這并非是TNT,只是硝化甘油而已……
合成方式比TNT簡單,可關鍵是不穩定,動不動就炸。
以前高中上化學課的一位姓馬的老師比較猛,他用硝酸和硫酸與甘油合成過少量的硝化甘油,然後帶領學生們到曠野的地方,在一張紙上滴了一滴,然後用鐵錘一砸……随着那陣巨響,一陣沖擊波吹過我的臉龐,讓我永遠都記得科學的威力。
據說諾貝爾一家子的成功,就是玩這玩意兒玩出的成功,但是他們一家子也被炸得夠嗆。而那堂課,馬老師的總結語便是:“珍惜生命,遠離易燃易爆物!”
硝化甘油我只做了一點點,原本打算用來炸破關樊汐的天牢的牆,後來因為他被提前釋放,這東西我就只好一直帶着,小心翼翼地存放。
因為是危險物,自然也不敢大量生産。至于梯恩梯嘛……老師,學生我很聽你的話,死都不會去做那玩意兒的!
硝化甘油的威力看來是徹底地震驚了恒治帝!他沒有再敢提巨額賠款的事。
但是政治問題,總不會這麽輕易解決的,恒治帝為了賺回面子,越過我去哄雅月帝來承擔賠償責任,如果不想賠錢也行,就将我借給大雅二十年以作賠償。
雅月人雖小,到是精明。他聽了樊汐的支招,答應了賠償,并允會親手奉上他能承受得起的賠償款。
年初六,下着小雪,兩國君主在炸爛的中宮舉行了一個重大的儀式,簽署了“互相永不開戰條約”,簡稱“正月和約”。
簽約儀式上,雅月帝當着衆人,親手奉上賠償款——五十兩黃金,以表謙意。這是這位年僅五歲的國主能拿得動的,承受得起最重分量的賠償。咱已面子已經給足,很夠意思了吧!恒治帝瞪着眼,不好當衆發作。你一大老爺們兒要當衆跟一個孩子過不去,還要不要臉了?所以他只能幹笑着默默接過黃金。一旦接過了,那就說,咱淡月跟你們大雅是沒拖沒欠了。
于是儀式順利又和平地結束了。
年初七,我與樊汐,去華緣寺看望變身成戒殇的樊浚。他們兩兄弟解開了心結,品茶兩小時,與他進行告別。次日,我們帶着小雅月與小姬,跟春小哥、倩倩這一對新人,随淡月軍正式拔營回國。
二月初十,我們回到了淡月。
因沒與內閣商量,就随意與李貴鋒元帥陣前簽下賭約,不顧國主立場,肆意拱讓國家權力被言官彈劾。兩天後,我提交了辭呈,與樊汐兩人雙雙退隐江湖。
那位言官很苦逼,他只是就是慣例這麽一說,也沒把我怎麽地,就被內閣的其它老頭子天天一頓臭罵!
“淡月本來就人才稀缺,他這小子吃飽了撐着了啊?這個人可是手裏掌握驚天神器,一人就可敵一國的人才,你罵走他,你是想鬧哪樣啊?”
雖然內閣的老頭子們極力挽留,我還是鐵了心,打算閃人過我的逍遙日子去了。
于是,很能鬧騰的“越洋學士”,呵,就此成為傳說……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