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略性
樓宴之的聲音似乎還帶着一些沙啞。
梁殊聽見後,什麽也沒說,只是搖了搖頭。
樓宴之擡手幫她理好垂落到臉頰上的頭發。
“幾點了。”
梁殊擡起手機看了眼上面的時間:“五點,開過去估計要天黑了。”
樓宴之問完也本能地想擡手腕想看下時間。
等手擡到半空中,他才想起來自己手腕空蕩蕩的,于是又安靜地垂落。
梁殊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現樓宴之沒戴手表了。
雖然上次在荷蘭的時候,樓宴之一擲千金把那塊手表給了那個女人。
但他的手表很多,那次她去城南別院遠遠地望向他的時候,他也有戴。
而這也是他這麽多年以來的習慣。
就像她睡前總是要喝杯水那樣習以為常。
“你怎麽不戴手表了?是為了配合鄉下樸實的氛圍嗎?”
梁殊調侃了一句。
樓宴之偏過頭看梁殊:“之前的那條項鏈也沒見你戴,不喜歡了?”
樓宴之說得是他有一年出差從法國帶回來的那條。
單價不高,但梁殊很喜歡那串項鏈的顏色,所以經常會從保險櫃裏翻出來戴幾次。
他送她的東西很多,比那條價值翻上幾倍的也不是沒有。
但只有那條她戴的多,所以他記住了。
那條項鏈梁殊确實很久沒戴了。
但不是因為不喜歡。
而是因為她上次去顧南筝那裏的時候,直接都打包帶給她了。
她這兩天下來,其實也試探了幾次。
樓宴之好像真的不知道自己把首飾都給了顧南筝的事。
她沉思的似乎久了。
連樓宴之都看出了不尋常。
樓宴之:“既然不喜歡,下次再送你一條別的。”
“不用、其實我也沒那麽喜歡那些珠寶首飾,你現在不做生意了,錢還是省着點花吧。”
“誰和你說我不做生意了。”
“啊?”
樓宴之:“只是不做那些沒什麽意思的生意,我最近又籌備了一家新公司,下次有機會帶你去體驗一下,你應該會喜歡。”
樓宴之沒具體說是什麽,她不知道他口中所說的那個‘她應該會喜歡’的東西是什麽。
提前這件事。
梁殊倒是想起自己有一樣禮物始終都沒來得及送給樓宴之。
而且這麽一拖,拖了很久很久。
梁殊突然坐正了些,一本正經地看向樓宴之。
“我其實也有一個東西想給你。”
“之前一直沒機會。”
只看樓宴之的神情,就能猜他對梁殊口中所說的東西,有不小的興趣。
樓宴之:“什麽?”
梁殊:“上次從北城搬回來,東西被我放在福利院了。”
梁殊:“要不……等你在考察期什麽時候過了,我就把東西給你。”
“就是老徐的那個考察期,半年後。”
樓宴之:“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我們雖然可以共處一室,但你也想考察一下我們之前的感情。”
其實不是的。
梁殊那個雪夜既然收了樓宴紮的戒指,就沒想過反悔。
只是談戀愛她怎麽随性都好。
如果是結婚,她希望得到老徐真心的祝福。
老徐對她來說是這輩子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梁殊:“既然你這麽有覺悟,領悟到了這層意思,那可以好好表現啊,我現在怎麽說也是翻身農奴把歌唱,怎麽也要趁你變回之前少爺那樣的時候,多享受一下 。”
樓宴之看梁殊掰着手指頭細細地數着。
不自覺地伸手捏了捏她的脖頸。
“行,你只要喜歡怎麽都成。”
能就這樣在一起就成。
他現在擁有的不多,梁殊算一個。
最重要的一個。
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再放她走了。
小湯山溫泉山莊其實離槐江很近。
比到北城的直線距離都短很多。
但從槐江過去的路不好,趕上前幾天下了雪,路上的積雪還沒怎麽清理幹淨。
從槐江這邊上山的車輛都行駛的非常緩慢。
她們出發的時間也不算晚,但等到地方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
好在山上的景區建設的非常完善。
入了夜不僅不空寂,反而十分熱鬧。
等車開進園區後不久,沿途就能看見不少停在一旁的車輛,不遠處的天邊還有人在放煙花。
梁殊前半段路很精神,後面臨到臨到,反而睡着了。
再睜開眼她們已經到地方了。
白潇潇也早就下了車,正站在他們這輛車的車邊敲玻璃:“梁殊,好下車了,我們用這種券需要本人去登記。”
等梁殊下來的時候,發現白潇潇不僅從樓宴之手裏把她的那張溫泉券拿來了。
手上還拎着她的行李。
“你要和我一起住嗎?”
梁殊人還有些懵:“老徐訂了一個三人間和一個單人間,可能你和我住,最少也要額外再開一間房。”
白潇潇來的路上已經把房間開好了。
她在意的不是開不開房的問題。
而是自己能不能當初這個800瓦電燈泡的問題。
“可以啊,我們女孩子互相照顧住一間吧,而且我現在還沒正式公開戀情,萬一被拍了也不太好向公衆解釋。”
“我表弟從小就是正人君子,雖然我們是來泡溫泉的,但他肯定也不會動什麽歪心思的。”
“所以表弟,你是不是沒什麽意見。”
樓宴之皮笑肉不笑,冷冷地瞥了一眼白潇潇。
白潇潇也就是能趁這種時候‘落井下石’一下。
只是她的‘落井下石’還沒達到目的,倒是站在自己身邊的小男友不高興了。
用着有些蹩腳的中文問白潇潇:“我今晚,自己住?”
樓宴之用一口流利的法文說:“白潇潇不想和你一起,她怕你晚上對她動什麽歪心思。”
“你放……”白潇潇差點顧不上這裏是公共場合,爆粗口了。
梁殊她們人還站在酒店外面,她沒想到還沒開始辦理入住,大家就開始‘唇槍舌戰’了。
雖然她沒聽懂剛剛樓宴之說了什麽,但肯定不是什麽好話就是了。
不然白潇潇也不會是那種表情。
眼見着兩個人的紛争,馬上就擴大到三個人。
梁殊趕緊調停:“好了,好了,我們先去辦理入住吧,總這樣站在外面,大家都在看我們。”
果然說完這句話。
白潇潇第一時間拉了拉自己帽子上的帽檐。
從包裏拿出了兩個口罩,自己戴了一個,還不忘給梁殊也戴了一個。
雖然是泡溫泉的旺季,但小湯山溫泉的品質高,收費和酒店的費用都不便宜,所以這個時間前臺辦理入住的人并不多。
梁殊拿着溫泉票過來的時候,前臺的服務人員正在閑聊。
聲音不算小,在空曠的大廳裏回蕩着。
“預定今天酒店的人都辦理入住了嗎?”
“還有六個房間沒辦理入住。”
“讓我看看,其中還有一個限時特價房。”
“還真有人都來小湯山了,還願意住這種房間的?我記得那個限時特價房是雜物間改成的一個單人間吧?”
“就是那個,每天淩晨三點開放特價,最近一個月都沒人訂過。”
梁殊:“……”
她沒想到老徐為了搶這個單間熬到這麽晚。
一想到他平時不過十一點就要睡覺的性子,心中暗暗有些佩服。
他們一行四個人進來,白潇潇的助理和司機一人開了一輛車,這會兒正在園區管理人員的引導下去停車。
梁殊看了看身邊的三個人。
默默地收了大家的溫泉券,走在了最前面。
“辦理入住。”
“您好,請問預定的是什麽房型。”
“一個單人間,一個三人間。”
前臺的兩個服務人員聽見這話,非常默契地擡頭看向走過的四個人。
在看到是兩男兩女後,她們的表情更不自然了。
辦理入住的小姑娘應該是新來了,看了半天也沒反應過來。
最後還是另外一個年長些的前臺問了句:“請問方便提供一下各自的身份信息?還有你們的入住人員安排,我們這邊也方便登記。”
身份信息這種沒什麽好說的。
前臺明顯是在問人員入住安排,她很好奇兩男兩女怎麽會訂一個單間和一個三人間。
梁殊聽見前臺的話。
卻猛地想起入住酒店還要身份證這件事。
之前她住的最多的就是海遙附近的那家寶格麗,但因為都是跟着樓宴之去的,嚴江老早就幫她辦好手續,她刷臉就成。
至于樓宴之,從槐江過來,大概也不會随手把身份證戴在自己身上。
梁殊捏着溫泉券還真有些為難。
“泡溫泉也要提供身份信息?”
“沒錯女士,只要入住我們這邊的酒店,就都要提供身份信息的。”
“如果您沒帶身份證,刷臉也可以的,我們這邊和公安已經進行線上聯網了。”
梁殊現在已經不把自己當成公衆人物了,自然也覺得刷臉不是什麽要緊事。
倒是白潇潇。
她有些擔憂地回頭看了一眼白潇潇。
白潇潇卻是無所謂地朝她點了點頭。
梁殊:“好,那我們幾個刷臉吧。”
沒等梁殊摘口罩。
樓宴之倒是先一步走過去刷臉了:“給我那個單人間,三人間她們兩個女生住,白潇潇另外又開了一間,是另外一個人的。”
原來這四個人不是開了兩間房。
不過……誰又開了另外一間?
白潇潇的名字顯然非常的深入人心,果然讓兩個人注意力徹底放在了全程口罩鴨舌帽的那個女人身上看過去。
前臺那個年輕的姑娘之前非常喜歡白潇潇演過的一個古裝角色。
怎麽也沒想到會在這裏看見真人。
此時也顧不上場合,直接說了句:“是潇潇姐?能請您給我簽個名嗎?”
白潇潇心裏暗罵樓宴之,但臉上還是帶着得體的微笑:“當然可以。”
而年輕些的那個前臺眼睛裏已經開始冒起了粉紅泡泡。
另外一個前臺,餘光卻無疑掃到了來人,身子一凜。
人不僅站直了很多,手還在不停地搡身邊的同事。
但小姑娘見到白潇潇,整個人就是非常上頭,完全顧不上同事的提醒了。
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推給白潇潇的那個筆記本。
直到再擡頭的時候,見顧南筝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了,人直接麻了。
“老、老板。”
白潇潇大筆一揮,最後還在本子上寫了個‘生活愉快’,才把前臺遞來的本子推了回去。
小姑娘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自己上班開小差,還被老板逮了個正着。
緊張的感謝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只能手扶着桌子,才能強裝鎮定。
但是面前幾個人的注意卻并不在這個小姑娘身上。
白潇潇:“南筝?你今天怎麽有空來這裏?”
顧南筝:“最近一直都在,帶薇薇安過來泡溫泉。”
“哦,你那個女、性朋友。”
即便薇薇安現在不在這裏,顧南筝也依然對她們之間的關系直言不諱。
“是女朋友。”
白潇潇舉手投降:“好好好,女朋友。”
“這是我男朋友jack,另外兩個不用我介紹你應該也認識。”
白潇潇說完還不忘回頭看了眼那兩個前臺:“你們兩個應該不會把這麽勁爆的消息說出去的吧。”
“不會,不會,我們什麽都沒聽見。”
在這邊的工作薪資待遇挺高的,如果不被辭退,她們可不想為了八卦就這麽丢了飯碗。
聽見了兩個人的承諾,白潇潇才終于吃起了面前這個曾經盤繞着千絲萬縷關系的,三個人的瓜。
顧南筝:“好久不見。”
白潇潇以為顧南筝這話是和樓宴之說的,沒想到回話的卻是梁殊。
梁殊:“好久不見。”
顧南筝除了最開始朝着樓宴之點點頭外,其他時間基本完全無視她這個差一步就要成婚的‘未婚夫’。
顧南筝問梁殊:“怎麽想到來這裏泡溫泉了。”
梁殊:“家裏人給了幾張券,過來放松一下。”
梁殊手上拿着的那幾張券顧南筝知道,是之前和芭蕾舞團一起搞得活動。
小湯山這邊分私湯和公共溫泉,這次做活動給的都是公共溫泉的票。
雖然品質也不錯,但顯然不太适合眼前的這幾個人。
顧南筝回過頭,直接和前臺說了句:“幫這幾位客人升房吧,就我之前預留的那幾間招待客人的。”
白潇潇嘴上說着不好意思,但接受的卻非常痛快。
中間還不忘記和前臺确認了一遍:“是不是最上面那幾個風景很好的房間,我上次就想住那兩間的,結果沒訂到。”
“是的,那幾間是我們老板專門留給重要客人的,沒有老板的首肯,我們平時不開放這部分私湯。”
連老板的哥哥也不成。
上次因為這事她們還差點報警了。
“我說呢。”
樓宴之:“謝了。”
“樓老板也會謝謝啦?不用謝,之前要是沒有你,我也沒辦法把這裏的溫泉收入囊中,是我要謝謝你才對。”
兩個人就這樣打着啞謎,梁殊也不太能聽得懂。
顧南筝臨走前,倒是和梁殊說了句:“對了,梁殊,你還有東西放在我那裏,等什麽時候有空我叫人給你送過去。”
顧南筝一開口,梁殊就知道她說的是什麽東西。
她本來不想當着樓宴之的面說這件事的。
但左思右想,還是忍不住問了句:“那些東西沒用上嗎?”
顧南筝:“沒有,你這兩天應該不會走吧?”
“要是來得及,我今天就叫人給你拿過來。”
梁殊想說其實也沒那麽着急的。
但顧南筝這個時候已經走了。
倒是樓宴之有些好奇地看着梁殊:“你把什麽東西放在顧南筝那裏了?”
“沒什麽。”
“入住應該辦好了,我們過去看看吧。”梁殊饒是鎮定,眼神也忍不住有些閃爍。
樓宴之見她不願意說,倒是也沒多問。
等見老板和這幾位客人都走了。
前臺那個已經站的有些腿軟的小姑娘,才終于一屁股坐下。
“嚯、範姐,剛剛吓死我了,我剛才差點以為老板要把我開了。”
範蕾卻看着離開的那幾個人的身影默默地說了句:“那男人我之前怎麽好像見過?”
“哪個,那個外國人?”
“不是。”
“哦,你說那個長得有點帥的男人。”
“嗯。”
“所以是哪裏見過?”
“就這裏。”
範蕾在确定周圍沒有人後,才覆在小姑娘的耳邊說了句什麽。
小姑娘剛剛人本來就被老板吓的汗津津的。
現在聽見範姐說的,眼睛直接瞪圓了。
“我們老板玩的這麽花啊,男女通吃?”
“可看那男人的樣子,和那個戴着口罩的漂亮姐姐是一對啊,有錢人的世界可真複雜……”
顧南筝出現的比較及時。
所以梁殊剛剛沒摘下口罩,前臺那兩個姑娘也都沒認出她。
不然她們的三觀估計會被瞬間擊碎。
當然,這一切梁殊并不知道。
預定好的房間就在這棟樓的頂樓。
在樓下的時候,梁殊其實就隐約間能聽見潺潺的流水聲,但室內還看不出來有什麽玄機。
等梁殊坐電梯上了樓,才發現這棟建築是依山而建的,溫泉也并不是人工加熱,而是非常天然的山間溫泉。
每個房間的玻璃窗外都有一處露天的溫泉池,池子不大,但供房間裏的兩個人泡熱湯已經綽綽有餘了。
只是梁殊看着不遠處山上的雪景,對于這種戶外溫泉有些存疑。
“這種天氣在外面泡溫泉,不會覺得冷嗎?”
“傻姑娘,外面那溫泉不是完全露天的,你沒看周圍都被保溫的牆體圍着嗎。”
梁殊站在房間內沒怎麽看清,等推開玻璃窗站在外面的時候,發現确實是的。
戶外陽臺也并不比房間內的溫度低多少。
和她的刻板印象完全不同。
梁殊去外面看得時候,白潇潇還站在門口,等她再回房間的時候,白潇潇已經提着行李進來了。
梁殊其實和白潇潇也就只見了幾次,兩個人沒那麽熟悉。
而且升級房型升的還是大床房。
梁殊在樓下的時候以為白潇潇只是為了氣樓宴之,但現在看樣子,她好像真的準備就住在這裏了。
白潇潇一眼就看出了梁殊的心思,安撫道。
“放心,我就是先把東西放在這裏,我的小男友很粘人的,我要是過來跟你一起睡,他肯定要生氣。”
“我這些東西是障眼法。”
前臺一共給安排了三個房間。
她和她的jack一間。
梁殊和樓宴之一人一間。
她也算是拿人東西,替人辦事。
說好了過來當電燈泡,她這個人可是很講信用的一個人,肯定是要說到做到的。
白潇潇蹲在那裏收拾好行李,最後理出了一包,看樣子是要帶走的。
只是東西剛收拾好,外面就有人在敲門了。
“誰啊誰啊,這麽急,不要催,催了這個房間也不能再多擠一個人了。”
白潇潇本來以為是樓宴之,結果一開門,發現門口站着的是自己的小男友。
臉色瞬間像是變得了一個人似的。
回頭随手拎起自己剛剛準備好的那個袋子就跟着自己的小男友走了。
看着白潇潇談起戀愛的樣子,梁殊實在沒辦法把她和熒幕上的國民女神聯系在一起。
她無奈地搖搖頭,也把自己的行李箱攤放在地上,開始整理自己帶來的東西。
她這次和樓宴之出來,只帶了她這一個行李箱。
所以有一半裝的都是樓宴之的東西。
以前樓宴之出差的時候,她偶爾也會幫着樓宴之打包行李,所以準備的東西很齊全,也擺放的很整齊。
剛好兩個人的東西一人占了半格。
她人剛蹲下理行李,就聽門外又傳來了一陣敲門聲,她還以為是白潇潇又忘記帶了什麽東西。
“是落了什麽……怎麽是你來了?”
梁殊見來人是樓宴之,搭在門把手上的手直接松開了。
樓宴之進來後,順手帶上了身後的門。
樓宴之:“我東西都在你這裏。”
梁殊手上還拿着樓宴之的衣服,低頭看看衣服,又擡頭看看樓宴之。
“啊,那你可能要等一會兒,我拿給袋子給你裝過去。”
“不用。”
“白潇潇不是去隔壁住了嗎?東西我随用随時過來拿就好了。”
梁殊:“你怎麽知道?”
“猜的,不對嗎?”
對。
她只是覺得樓宴之猜的還挺準的。
只是剛剛他不是還說他的東西都在她這裏,既然不是準備過來拿東西的,那他是來幹什麽的。
樓宴之也像是有讀心術似的,一眼就看穿了梁殊的心思。
“沒什麽其他的事,只是找個借口和你獨處一會兒。”
梁殊剛想說,這段時間她們不是天天呆在一起。
但話到嘴邊,才想起來她最近和樓宴之雖然天天見面,但身邊總是有別人在。
除了他生病的那兩天,他們好像還真的沒獨處過。
梁殊始終覺得自己也不是什麽感性的人,偏偏被樓宴之的這句話弄得鼻子有些酸酸的。
放下手中的衣服後,不自覺地走了過來。
“抱一下。”
“嗯。”男人上下滾動着喉嚨,發出了一個熟悉的音節後,将人攬入了懷裏。
窗外飄着雪花,溫泉熱湯裏二十四小時都保持着那樣的溫度,此時正冒着汩汩熱氣。
這樣的氛圍下,梁殊內心有一種莫名的平靜感。
“樓宴之。”
“嗯?”
“沒事,就是叫叫你的名字,好像還挺好聽的。”
“我父親取的名字。”
“那你弟弟呢?也是你父親取的名字。”
樓宴之沉默了半晌,才說:“是我母親選得。”
梁殊起初不知道該說什麽,但想了想後,非常鄭重地看着樓宴之的眼睛說了句:“我覺得你的名字比樓醒的名字好聽很多。”
“如果我父親知道了,應該會很高興。”
梁殊:“會知道的,等新年的時候,我陪你去見他。”
“好。”
明明提起是傷心事,但兩個人這樣依偎在一起,似乎沒有什麽是過不去的坎。
梁殊貪戀這個懷抱貪戀了很久,她喜歡他身上淡淡的冷松香,那味道說不出的好聞。
梁殊還想了在抱一會的。
但房門卻也不合時宜地被敲響了。
“梁殊,你要不要去餐廳吃晚飯?還是我讓人把晚飯給你送過來。”
梁殊還沒等回,樓宴之直接打開了門:“白大明星什麽時候這麽會為別人着想了?連吃飯這種事都想得這麽周到。”
白潇潇沒想到樓宴之這麽快就摸到梁殊的房間裏。
站在門口叉起腰:“你怎麽在這裏了!我今天要和梁殊一個房間的。”
“是嗎?你那個小男友同意嗎?你不是說jack不能一個人睡嗎?”
這次不僅白潇潇,連梁殊都有些驚訝了。
她們實在沒想到,樓宴之連這話都聽見了。
其實也不怪樓宴之,白潇潇剛剛來找梁殊的時候,門沒關,樓宴之剛好路過,聽了一耳朵就聽來了。
白潇潇卻直接耍賴:“那也不行,反正今晚你是別想了。”
“梁殊你說呢。”
梁殊其實對今晚到底和誰住,沒什麽想法。
只是有一件事她挺好奇的。
白潇潇和樓宴之不僅是表親,之前還合夥開公司,這樣不對付的兩個人,到底是怎麽湊在一起工作的。
以往習以為常的事,她突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我都行。”
如果非讓她說。
梁殊指了指牆上的挂鐘:“晚餐時間應該快過了,潇潇姐自助餐廳一會兒可能就關門了,要不我們現在過去,這件事等吃好飯回來再說。”
比起在房間吃飯,白潇潇卻是想四處走走的。
她上次去頂樓的空中餐廳吃了日料,感覺還不錯。
“行,那我們現在過去。”
白潇潇一路過去,手裏挽着自己的混血小男友,卻始終明裏暗裏地說自己等會兒吃完飯要和梁殊一起回房間。
樓宴之全程在旁邊聽着,卻也不吱聲。
梁殊本來以為樓宴之準備就這樣‘妥協了’。
結果等他們幾個人一起吃過晚飯後。
白潇潇和她那個男朋友突然不知道去哪裏了。
樓宴之拿起紙巾擦了擦唇角後起身,然後對梁殊說:“我們回去吧。”
“不用等你表姐他們?”
“不用,他們現在應該有事情要忙。”
梁殊又在餐廳四處張望着,卻都不見白潇潇和她那個混血男朋友的蹤影。
于是跟着樓宴之回去。
只是她剛從餐廳走出去,就看見了不遠處的白潇潇。
而她也正如樓宴之所說的确實在忙。
只是這‘忙’ 的方式,讓梁殊本人看了,甚至都不由得往後退了幾步。
梁殊挑眉:“怎麽溫泉酒店裏會有這麽多的記者?”
“不會是你叫來的人吧?”
梁殊看着樓宴之那副淡定的神情,忍不住猜想。
樓宴之沒有承認,卻也沒有否認,只是說:“她和她那小男友參加的那檔戀愛綜藝馬上就要擡上來了,就當是為了節目提前預熱吧,沒準還能多賺些流量,表姐她應該會很高興。”
你确定嗎?
梁殊忍不住在心中腹诽。
但看樣子白潇潇應該一時半會也脫不了身了。
梁殊雖然現在處于退圈狀态,但在媒體前,也算是半張熟面孔,她雖然想幫忙,卻也非常識趣地沒過去,而是幫着了白潇潇叫了保安,又通知了住在樓下的她助理。
只是即便這樣,估計事情也要處理一會兒了。
于是樓宴之就這麽‘毫無阻攔’地送梁殊回了她的房間。
樓宴之的那個房間雖然離梁殊的很近,但也不是挨着的,隔了一個過道。
樓宴之到自己房門前沒停下。
梁殊心理就忍不住犯嘀咕,樓宴之這是真準備和自己一個房間了嗎?
主動問,她又有些怕自己是自作多情,所以人看起來吞吞吐吐的。
倒是樓宴之,又往前走了幾步後,擡起下颌,示意了一下梁殊房門前站着的男人。
“有人找你。”
“誰?”
梁殊這會兒才終于想起來擡頭朝那邊看過去。
結果就見到一個穿着非常正式,手上還戴着白手套的男人朝她點頭示意。
梁殊去餐廳吃飯的時候沒帶口罩,再加上看到剛剛白潇潇被圍堵的那一步。
還以為這也是哪個媒體的記者,來采訪自己的。
梁殊有些警惕。
但仔細看看,那男人手上只抱着一個密碼箱,怎麽看也不像是什麽記者。
梁殊這才走了過去。
“您是?”
“梁小姐您好,我是顧總的私人助理,這些都是您之前委托顧總代為保管的珠寶,顧總讓我先送過來給您清點,如果沒什麽問題的話,您可以自行收回,或者由我為您轉送到任何您想送到的地點。”
還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她傍晚過來,顧南筝提起這件事的時候,她就有不好的預感。
但那會兒的她還安慰自己。
也沒什麽大不了的,萬一顧南筝真讓人把東西送來,她偷偷收着就行了。
結果她千算萬算,沒想到顧南筝的人是當着樓宴之的面把東西送過來的。
她現在除了尴尬就是尴尬。
樓宴之果然有些疑惑地挑眉問:“什麽珠寶?”
顧南筝的助理還算有點職業素養,只是說:“我只是代為保管,具體的樓先生可能要問梁小姐,或者顧總。”
樓宴之看向梁殊。
梁殊直接果斷接過了助理手上的盒子:“沒什麽,這珠寶不用清點的,我相信你們顧總。”
嘴上說着沒什麽。
但她臉上的表情還是出賣了她。
樓宴之跟着梁殊進了房間,就見梁殊沒把箱子放進攤在地上的行李箱,而是放到了一旁的角落。
頗有種欲蓋拟彰的意思。
樓宴之語氣很平靜,說話間就像是往日的閑談那樣從容。
卻抽繭剝絲,一句一句窺探到了事情的真相。
樓宴之:“你不癡迷于珠寶,之前佩戴的一些珠寶除了品牌方的合作,基本都是我送你的。”
“之前樓醒去城南看我的時候,有提起過資金的事情不用我擔心,他有辦法。”
“後來你也提過,樓醒不是一無是處,也幫過我忙,所以那些珠寶就是樓醒口中所說的辦法,幫的忙就是和顧南筝一起把這些珠寶變現,彌補我名下公司的虧空。”
樓宴之太聰明了。
只要是他想知道的事情,似乎就沒有什麽是猜不到的。
梁殊雖然是出于好意,但這麽輕而易舉地就把樓宴之送給她的禮物盡數給出。
怎麽想也都有些理虧。
她點點頭給予樓宴之肯定答案的同時,忍不住小聲狡辯了兩句:“其實那些珠寶我也沒都給顧南筝。”
“這對戒我就沒給……唔。”
梁殊還在說着,就感受到一陣熟悉的溫柔氣息鋪面而來。
明明都是擁抱,晚飯前的那個擁抱卻和現在的這個完全不同。
這個擁抱帶有着完全的侵略性。
讓她不得不忘記一切,沉淪于此。
男人似乎并不想繼續聽她的解釋,把她的話全部吞了下去,只留下滿室的字節音。
“別、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