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感
房間內的溫度逐漸攀升,起初兩個人只是相擁着接吻,但相愛的人一旦沾染上情|欲,一切就開始遵循着身體的本能去探索。
即便她與樓宴之已經很久沒這樣緊緊地貼合在一起。
但她依然能感受到他對她熟悉的掌控。
梁殊臉漲的通紅,手不自覺地攀纏至他的耳側。
對于樓宴之明顯的動作,她不想拒絕,卻也不想這麽被動。
梁殊開始試着掌控主動權回吻。
只是這樣一來二去,原本還站在床下的兩個人,就這樣來了床上。
梁殊成了上位者。
剛剛‘被迫’安靜的梁殊,現在可以肆無忌憚地說話,但卻變得異常靜默。
她安靜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腦海中努力地回想着他們上次這樣動情是什麽時候。
但上次似乎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她垂眸看他,而他的視線也正落在她身上。
梁殊:“樓宴之?”
樓宴之:“嗯。”
她像是不确定眼前人就是心上的那個人,又喚了一聲他的名字。
而也是這樣的一聲後,樓宴之從‘下位者’重新回歸為‘上位者’,拿回了自己的主導地位。
梁殊其實對樓宴之非常熟悉。
她見過他非常多的樣子,有時候耐心享受,偶爾也會直奔主題。
但她卻從沒在他的眼中看到‘虔誠’這兩個字。
他靠在她身邊的時候,讓梁殊想到了在荷蘭時見過的有着虔誠信仰的教徒。
然而樓宴之并沒有給她太多的思考時間,他們仍然沉浸在相擁之中。
梁殊就這樣被拉下深海,胸腔像是被空氣擠壓般。
窗外的圓月正在天際慢慢移動。
良久後,極致的黑夜也随之慢慢地褪去了黑暗的顏色。
梁殊靠在白羽枕上,輕輕地呼吸着,臉頰上也泛起了微微地潮紅。
室內并不冷,但她人還是一整個縮在了被子裏,周身都是許久沒有過的疲憊。
反觀樓宴之,他似乎并不覺得累,在她‘閉目養神’的這麽一會兒功夫,他去洗了個澡,還開車出去買了一管藥膏回來。
梁殊躺在那裏已經有些昏昏欲睡了。
卻被那種冰冰涼涼的觸感驚醒。
她甚至都沒來得及管自己有些涼意的上身,直接下意識地坐起身,伸手去攔。
“別、別動。”
剛剛還好言好語哄着她的樓宴之,這會兒卻不許她攔。
樓宴之:“剛剛那裏有些紅腫,你不是說有點疼嗎?醫生說這個藥用了就不疼了。”
他那語氣像是在哄孩子,但說的內容實在過于敏感。
梁殊本來還有些暈暈乎乎地,這話聽完,整個人都清醒了不少。
屋子裏本來只開了一盞不算太亮的床頭燈的。
梁殊聽完樓宴之這話,直接擡手打開了屋子裏的白熾燈。
床邊的那個袋子梁殊也拿來了。
上面印着‘北城人民醫院小湯山園區’。
梁殊看到這個袋子的時候雖然已經猜到了,但她還是不太想相信。
“你是大半夜地跑去醫院裏買的藥嗎?”
而樓宴之對此卻不覺得有什麽不對。
“這附近的山上沒有藥店。”
“前臺說如果很急可以直接去附近的醫院,那邊24小時都開門。”
梁殊直接擡手比了個停。
她已經不想聽樓宴之是怎麽大半夜為了她那一點點的紅腫,先是去前臺問,然後又為了開藥大半夜跑去醫院的。
她有些‘認命’地又一頭栽在了被子裏。
梁殊:“你上藥吧。”
梁殊想做‘縮頭烏龜’,樓宴之卻又偏偏覺得梁殊難得害羞的這樣子很有趣。
刻意放慢了動作。
梁殊雖然已經把自己縮在被子裏不去看了,但眼睛被遮住,其他的感官卻被放大。
她能非常清晰地感受到樓宴之動作的‘刻意’。
而她與他在一起這麽久,他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現在還算是收斂着的。
梁殊臉色越來越紅,心想:這人還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這幾天下來,梁殊差點以為樓宴之轉性了。
“你再那麽磨磨蹭蹭的,今晚就回你自己的房間去住?”梁殊輕聲威脅。
樓宴之這次終于正經了些,只輕輕地去上藥。
上過藥後,又安靜地收拾東西重新上床把人抱在了懷裏。
梁殊想着是關了燈自己還要再睡會兒。
但等白熾燈的燈光消失後,梁殊卻一點困意都沒有了。
梁殊:“你剛剛出去的時候看見潇潇姐了嗎?”
她聽着不僅自己的這個房間沒動靜,隔壁的房門也始終沒開關過,她總感覺白潇潇應該是一夜未歸。
“她回北城了。”
“啊?”
梁殊有些驚訝地起身,顯然對樓宴之口中所說的非常意外。
梁殊:“可是潇潇姐的東西還在我房間。”
樓宴之:“沒事,等明天她助理應該會過來拿的。”
“怎麽會這麽突然?什麽時候的事?”
樓宴之看了眼現在的時間:“大概兩個小時前。”
梁殊想到之前看到的圍着白潇潇的那群記者,突然又對這件事沒那麽意外了。
像這種公共的場所,本來安保就不會設置的那麽嚴苛。
記者和狗仔既然能大老遠地找到這裏,那就代表着他們不拿到消息不會輕易走了。
如果是其他的戶外活動也就算了。
這種泡溫泉的活動。
梁殊即便是想到自己被拍到,也覺得不太自在。
梁殊想到此處,依然對另外一件事有些存疑。
梁殊:“那些狗仔應該不是你叫來的吧?”
“不是。”
“哦。”
“不信。”
梁殊這樣背對着人說話有些不自在,人挪蹭着轉了回去,才說。
“不是不相信,就是覺得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你應該不會做。”
樓宴之幫梁殊把被子蓋好後,才說:“那你意思是損人利己的事情我就肯定會做了?”
梁殊完全沒有察覺到樓宴之此時的危險氣息。
自顧自地掰着手指頭算:“那也要看有多利己。”
“那你呢?也是利己主義者?”
梁殊想不通兩個人為什麽大晚上的要聊這種事。
但樓宴之似乎很想聊,那她倒不介意多說兩句。
梁殊在僅有一點光線的黑暗中,仔細地描摹着樓宴之的眉眼。
然後坦言:“損人的事情不想做,但利己的事情誰能拒絕。”
畢竟誰也不是聖人不是嗎?
而且就在不遠的幾年前,她還為了生存在社會上摸爬滾打,見得多了,忌諱做的事就少了。
本來兩個人只是閑聊。
偏偏聽見這話的樓宴之沉默了。
梁殊只見樓宴之的目光先是放在自己的身上,但很快,那束目光就越過自己,看向她身後的某個位置。
梁殊正疑惑着樓宴之到底在看什麽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了那處放着的并不是別的東西,而是顧南筝讓自己助理送來的手提箱。
梁殊在心裏嘆了一口氣。
她之前其實有很多機會提起這件事,但她卻總是習慣性地逃避,不知道怎麽開口。
梁殊想着自己反正也睡不着了,索性起身,把那個手提箱拿了過來。
她有些不自然,但真的提起這件事後,似乎好像也沒什麽不能說的。
“這些東西,從你……開始,就一直放在顧南筝那裏,她助理剛剛讓我清點,估計東西是原封不動地給我拿回來的,我們要不要一起看看。”
樓宴之沒說話,但看他的那個神情,是在示意她繼續。
梁殊開了盞床頭燈,到底還是開了那個手提箱。
梁殊記得自己拿去的時候,沒有找到什麽合适的容器裝,是用兩個袋子套在一起随手拎的。
而此時的這個手提箱卻像是為這些首飾量身定制的一樣。
每一個盒子都放在了合适的位置,一共有兩層。
梁殊:“這手提箱……”
“顧南筝家裏也做珠寶生意。”
如果這麽說,梁殊就不那麽奇怪了。
她随手拿起了最邊上的那個盒子,是樓宴之提過的那條項鏈。
這項鏈并不多麽貴重,但她挺喜歡的。
梁殊白皙的手托着項鏈,床頭燈照射過來的燈光将項鏈的影子打在手腕上。
一閃一閃地很好看。
梁殊想了想,把那個項鏈遞給樓宴之;“要不要幫我戴上?”
樓宴之偏偏又調侃了一句:“不準備再把我送的東西給人了?”
“又不是白給別人,要不是聽樓醒說你公司要倒閉,人還被帶走了,這麽多的好東西誰要給你。”
“不知好歹。”
梁殊從最開始的有些心虛,到現在的理直氣壯,态度轉變得非常快。
大概連樓宴之也沒想到梁殊會這樣地反客為主。
一時間有些啞然。
但他也只是短暫地愣了一會兒後,噗嗤一聲笑了。
俯身側過梁殊的耳邊幫她戴項鏈的時候,低聲說了句:“是,我可不就是不知好歹。”
梁殊被那種溫熱的氣息弄得有些癢。
被帶好項鏈的時候縮了縮脖子,下意識地說了句:“早知道當初不站在外面,直接進去告訴你好了。”
“城南別院?”樓宴之的反應很快,接話卻接的很自然。
梁殊:“是啊。”
“顧南筝去找我的那次,你就在外面?為什麽不進來?”
梁殊被這句問的有些愣住了。
原來樓宴之不僅不知道這箱子珠寶首飾的事,連她去過城南別院的事也不知道。
梁殊:“你是從那裏出來,就來槐江了?”
“嗯。”
那倒也難怪。
只是提起這件事,梁殊倒是想問問樓宴之了。
“還能因為什麽,我當時以為你不想讓我知道,不然你讓樓醒拿着你的微信和我聊天,讓他裝成你是為什麽?”
如果當時兩個人還是情侶關系,梁殊可能無論怎麽樣也要去問問樓宴之,可當時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偏偏是那種不清不楚的。
就算讓她真的見了她,她當時可能也實在沒什麽好說的吧。
“什麽叫讓樓醒裝成我?”
樓宴之挑眉,聽他說話的語氣,似乎對梁殊所說的內容一無所知。
這次換梁殊有些懵了。
樓宴之不在的那段時間,她和樓醒的聊天記錄都擺在那裏,所有的事情不是很明顯。
梁殊手機上的聊天記錄都在,她特意把之前的那幾頁全數都翻出來,然後擺在樓宴之的面前給他看。
梁殊:“這些都是樓醒拿着你的手機和我聊的,不是你讓的嗎?”
當然不是。
樓宴之随手翻了幾頁,越看眉頭皺得越緊,最後拿來自己的手機,翻出了樓醒的電話號想打過去。
梁殊卻有些擔心:“要不等有機會再問吧,這個時間樓醒估計都睡了。”
“不會,他最近從賀斂那裏離職了,這個時間不會睡。”
樓宴之還是撥通了樓醒的電話。
雖然電話沒有被立刻接起來。
但前後加起來也沒響兩聲。
那邊就傳來了樓醒的聲音。
“哥,你怎麽這個點給我打電話,有什麽事?”樓醒的聲音被後面的重金屬音樂蓋住了一部分,梁殊皺着眉聽了半天,才聽見裏面的人說的是什麽。
不過很快,背景音漸漸消失,只剩下樓醒的聲音了。
樓醒又疑惑地問了句:“哥,你剛剛是沒說話嗎?怎麽了?”
樓宴之看了一眼梁殊。
然後把他和梁殊兩個人的疑惑,問了一遍樓醒。
這次倒是換成樓醒有些不解了:“啊?你把你手機給我不是這個意思嗎?哥,你不說暫時先不讓小嫂子知道這件事嗎?”
“你都不知道那段時間我裝你裝的多辛苦,我都怕小嫂子萬一一個視頻打過來,我又得找借口編瞎話。”
“還好你和小嫂子沒有這個習慣。”
樓醒看樣子根本不覺得這件事有什麽不對。
說完這個,還自顧自地給樓宴之分享起了自己都和梁殊聊了些什麽。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他從梁殊這裏套來的一些小事情,他自我感覺梁殊對樓宴之的态度,還有怎麽攻略梁殊的一系列感悟。
因為梁殊始終都沒出聲,電話那邊的樓醒不知道梁殊在。
眼見着說的那些話馬上就要收不住了。
樓宴之挂了電話。
不過這麽一來一回說了幾分鐘,梁殊也屬實是聽懂了。
樓醒這是會錯了樓宴之的意。
她對此也是一陣失語。
想來想去,只能對樓宴之說:“你把你弟弟保護的很好。”
明明也是那個圈子裏的人,也生長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中,但梁殊感覺得到,樓醒是有自己的那種單純在的。
“嗯,有些事沒必要讓他知道。”
他和他祖父,他叔叔,雖然明面上背地裏始終在算計,但卻有一個默契,這些一切都不涉及到樓醒。
“但我看你和你弟弟走的好像不那麽近。”
梁殊前面的幾年裏,幾乎從來沒見過樓醒,她和樓宴之見面的頻率并不算低,卻從來沒見過他弟弟。
倒是青野,認識樓醒認識的比她久。
樓醒也不在自己家的企業上班,而是在賀斂家的企業工作。
樓宴之:“我們家的關系總不會像是普通人家的那樣。”
“家裏那些腌臜事,有我就好。”
樓家這段時間以來的那些新聞,層出不窮。
但多數是揣測,沒有一個是蓋棺定論的。
梁殊也始終都沒問過樓宴之。
時至今日,梁殊倒也沒了那種莫名地邊界感,問了句。
“你叔叔是不是永遠都出來了?那你媽媽呢?”
“她?”
梁殊很少見到有人提到自己親生母親是那種極其複雜的表情。
尤其是當這種表情出現在樓宴之的身上時。
樓宴之:“她自己有自保的能力,這次又是全身而退,就是不知道下次又能依附誰了。”
梁殊突然發現自己也挺幸運的,雖然從小被父母遺棄,但那種父母對自己的厭惡是清晰的。
她之前見過樓宴之的母親。
她并不全心全意地愛自己的兒子,但卻也并不那麽絕對的冷漠。
她相信樓宴之父親活着的時候,他們也經歷過那種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日子。
不管內裏都暗藏着什麽樣的心思,但表面起碼是這樣的。
在這種時刻,安慰的語言總是非常的匮乏,梁殊想了半天也實在想不出自己能說什麽。
幹脆指了指外面。
“我們大老遠地跑過來,還沒泡過溫泉,要不要一起試試?”
梁殊為了來小湯山,來的時候把自己的泳衣都翻出來了。
雖然現在的時間有些晚,但他們估計也睡不着了。
梁殊說着人已經跪坐起來了。
但樓宴之卻始終都沒動。
“你不想試試泡溫泉嗎?”
“不是。”
樓宴之看着梁殊問了句:“你确定你現在可以泡溫泉?”
梁殊本來想說這有什麽不可以的,但等她又動了一下後,身下突然傳來了一種有些撕裂的痛。
“好像……不太可以。”
明明剛上了藥膏沒多久,梁殊差點把這件事給忘了。
那這麽看,泡溫泉肯定是不成了。
梁殊看着外面的山體漸漸有了顏色,天應該很快就亮了。
樓宴之也發現了梁殊一直看着外面。
樓宴之:“想出去走走?”
“嗯,爬山,要去嗎?”
樓宴之:“爬山?你可以嗎?”
“可以,這附近有一座山上的景色很好,我之前沒事的時候經常來,也帶你去看看,到時候走路走慢點就好了,我沒那麽嬌弱的。”
樓宴之:“好,那我們過去看看。”
外面天色還是烏突突地。
梁殊想,這個季節大概也沒有幾個人會去爬山。
偏偏她有了這樣無厘頭的一個想法,樓宴之還願意依着她。
梁殊的行動力還是很快的,說着要去爬山,沒一會兒就把東西都整理好準備出發了。
只是臨出發前,梁殊對着那個小型的手提箱有些發愁。
梁殊:“要不等我們下山再順路回北城,我在槐江的家沒有保險櫃放這些東西。”
梁殊想了想,幹脆把自己的東西又都裝進了行李箱,只留下來白潇潇的東西。
她最近這幾天大概率是不能泡溫泉了,如果真去了北城,就沒有繞路再回小湯山的必要。
既然如此,那還不如把東西都帶着。
梁殊這麽想定了,臨走之前去前臺做了登記。
前臺今天值夜班的還是幫他們辦入住的那兩個小姑娘。
這個時間大廳裏四處都是靜悄悄的,兩個人都有些昏昏欲睡。
梁殊走過去的,那兩個人明顯有些驚訝。
在反複确定梁殊确實是要退房的時候,才給兩個人做了登記。
“您放心,等天亮了,您入住的房間,我們會在白女士去拿過行李後,再為您退房。”
“您這邊方便留一個聯系方式嗎?後面具體的情況好方便我們和您取得聯系。”
梁殊在那個女生遞來的本子上寫下了一串數字。
那女生這次顯然也發現了她是梁殊。
眼巴巴地看着她。
梁殊不明所以:“是還有什麽別的事情嗎?”
“梁殊姐,那個、我很喜歡您演得《青山謠》……”
梁殊懂了。
又在那個本子上留下了一串簽名。
等梁殊去電梯廳等着去地下車庫,還能隐約聽見身後那兩個人有些興奮地說話聲。
樓宴之幫梁殊拖着行李箱,中間還不忘有些調侃地說了句:“梁大明星,退圈了也有人認識。”
“樓老板沒被認出來這是酸了?”
樓宴之:“老板一般都是在幕後的,認不出也正常。”
梁殊心想,別人家的老板肯定是認不出。
顧南筝這個自家的老板帶來過的男人,認不出好像也沒那麽正常。
不過她已經知道顧南筝和樓宴之的關系,不準備用這種事調侃他。
梁殊上電梯的時候看了眼時間:“估計等我們到那邊,天就亮了。”
此時天色雖然還沒完全亮,但也不是那種漆黑一片的底色,而是一種有些昏暗的藍。
這種光線爬山倒是沒什麽問題。
但梁殊看樓宴之衣服只穿了薄薄的一層,總覺得他會冷。
梁殊記得那邊的山下有一家賣冬裝的店,琢磨着一會兒去買一件再爬山。
梁殊的車被白潇潇的助理停在了溫泉山莊的地下車庫。
位置還算醒目。
梁殊難得當起了司機。
梁殊:“幫我導個航,春平山。”
樓宴之:“北城附近的那個?”
“你去過?”
“嗯,很小的時候去過。”
梁殊知道樓宴之喜歡賽車,還喜歡一些稍微極限些的運動。
但從來沒聽說他喜歡這種戶外活動。
這位少爺連去非洲找他,都是坐的私人飛機。
思及此處,梁殊倒是突然有了一個別的顧慮:“那山其實有些高的,你能行嗎?”
樓宴之卻輕笑了一聲。
“你都行,我應該可以。”
明明很尋常的一句話,梁殊卻從中聽出了樓宴之的隐含涵義。
車內的空間本來就狹小,現下還開了暖風,梁殊臉上直接燒紅了。
還有些欲蓋拟彰地說了句:“暖風有些熱,你調低一點。”
說完梁殊就開始專注開車,兩個人都不再說話,車內也變得安靜起來。
只有導航陸續傳來的聲響。
雖然兩個人都沒說話,但梁殊卻覺得此刻的她和樓宴之就像是一對再普通不過的小情侶。
這種感覺有一種說不出的新奇感。
是她在這之前很少有過的一種體驗。
車子內的靜谧的久了,讓人感覺到愈發慵懶。
梁殊覺得兩個人就這樣沉默着,實在是無聊。
所以随意提起了一個話題。
當然也是她比較感興趣的一件事。
梁殊:“你把你之前名下的公司都處理了,是都投到了新公司裏嗎?”
“算是吧。”
“新公司也在北城?”
“嗯。”
“那你現在人在槐江,怎麽管理公司。”
樓宴之:“還在籌備中,有嚴江幫忙盯着,有機會帶你去看看。”
其實梁殊想說的是,老徐雖然說着是半年的考察期,但也不是真讓他就這麽大半年全都呆在槐江。
但等梁殊看到樓宴之游刃有餘地表情。
突然覺得自己可能也不需要真的很擔心。
梁殊看着導航上的路線,穿過眼前的這條隧道,再往前開大概半個小時就到了。
半個小時後。
等梁殊開進春平山景區區域,就開始四處打量着周圍,想找之前自己記憶中的那家店。
但等梁殊一路開過去,看山腳下的那些店鋪都緊閉着門。
她突然預感自己今天可能買不成衣服了。
等他們真的開到梁殊想去的那家店。
梁殊發現果然如此。
山腳下的那家服裝店壓根沒開門,門上還挂着上午十點才開始營業的牌子。
現在時間剛過六點。
也就是說,要起碼四個小時後,這家店才會營業。
樓宴之說自己沒關系。
但梁殊伸手摸了摸他有些單薄的外套,卻總覺得就這樣去爬山不太行。
要是好些的季節還成,但現在的天氣實在是太冷了。
梁殊把自己的帽子口罩都戴上後,下車去敲門。
但剛敲了兩下後,梁殊就發現門上雖然沒有鎖,但門邊上卻挂着一個鐵鎖鏈。
裏面顯然是沒人。
她對着那道門嘆了口氣,放棄了自己最後的掙紮。
她正在猶豫着今天的山還要不要爬。
是這樣上去,還是先和樓宴之回鼓樓。
停在不遠處的那輛白車走下來了一對熱心的小情侶。
那個小姑娘穿着打扮看着是學生模樣。
看着年紀不大,但與人打交道卻非常的外向。
“姐姐,這邊的景區最近整改,店鋪要統一裝修,最近不會這麽早開門的,你們是想買什麽東西嗎?”
“這樣嗎?我們想買一件厚外套。”
難怪梁殊印象中記得自己某年一清早天還沒亮就來這裏買過帽子。
梁殊嘆了口氣,然後轉過頭和樓宴之說:“要不我們回去吧,你感冒剛好,別再折騰生病了。”
這山倒也不是非爬不可。
小姑娘:“姐姐,這位哥哥是沒帶厚外套嗎?我男朋友多帶了一件,要不要借給你們,我們等會也要上山的,可以結個伴。”
借別人的衣服穿嗎?
梁殊倒是覺得沒什麽,但樓宴之應該沒穿過別人的衣服。
小姑娘見梁殊有些猶豫,還以為她在擔心她男朋友的衣服不夠厚。
從他男朋友的手上拿過了車鑰匙,小跑着想回去拿。
雖然是小姑娘主動想幫忙。
但站在一旁的她的男朋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楚良:“我女朋友年紀小,打擾到你們請別介意。”
“不會,你女朋友很善良,最近天氣太冷了,我們如果想上山,确實缺一件衣服。”
而此時樓宴之的關注點卻不在這件事衣服上。
而是在面前的這個男生。
樓宴之:“你們是北城大學的學生?”
楚良:“對,你怎麽知道?”
楚良這麽說着,還特意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并沒有帶着學校的徽章,手上拿着的也不是學校的門禁卡。
楚良看樓宴之有些眼熟,但具體又不太能想起在哪裏見過。
他記性很好,想着應該即便和樓宴之見過,應該也是那種不太重要地匆匆一面,沒怎麽放在心上。
樓宴之:“北城大學就在這附近,這個時間應該也只有這裏的學生會來這邊爬山。”
樓宴之說得一本正經,梁殊本來都快信了。
但她太了解樓宴之了,他這種人,不會浪費時間在這種攀談上。
只是還沒等梁殊想明白樓宴之要幹什麽,那小姑娘就小跑着過來把衣服遞給了梁殊。
“姐姐,你看這個,很厚實的,給你男朋友穿肯定沒問題。”
梁殊本來還在擔心樓宴之會不會穿別人的衣服。
但見樓宴之明顯是對那男生感興趣,就猜到了他不會拒絕。
果然,樓宴之果然接過那件外套,還說了聲謝謝。
小姑娘助人為樂成功,明顯很愉悅。
楚良雖然對這個小女朋友有些無奈,但見她開心,也就不想那麽多了。
兩個人的上山小隊伍,就這麽變成四個人。
起初還是梁殊和樓宴之走在前面。
等樓宴之又主動和楚良提了幾句‘人工智能’,慢慢地變成他們走在前面。
梁殊和小姑娘走在後面。
小姑娘也并不在意,她性格很外向,和梁殊走了一會兒的功夫,已經把自己叫什麽,是哪裏人,為什麽一清早跑來爬山都說了一遍。
等全都說完了,她才想起來問梁殊,她和樓宴之怎麽也一大清早地來爬山。
梁殊:“睡不着,想着出來爬山放松一下,山頂那個下山的纜車還開着嗎?坐纜車下山,能看見不錯的景色。”
“坐過!姐姐等下我們一定要加個聯系方式!我也超喜歡那個下山的纜車,我和楚良哥坐過好幾次,今天也準備坐那個纜車下山的。”
“我剛剛還以為你和你男朋友是第一次來。”
“原來你們也是來坐那個纜車的。”
樓宴之确實是第一次來,但她不是。
梁殊看着走在前面的樓宴之的背影。
他穿着楚良的藍色外套,身量修長挺拔,從背影上看,很有少年氣。
是樓宴之少有的風格。
但其實她很喜歡這個樣子的他。
梁殊想了想,還問了小姑娘一句,那衣服是哪裏買的,感覺很保暖。
小姑娘雖然脖子上也系着圍巾,遮住了一大半的臉。
但眼睛卻始終都帶着笑模樣:“就是山下的那家店啊,我們前幾天來過一次,可是最近天氣實在太冷了,就買了一件,那個時候景區還沒整改,整改的事也是那個時候店鋪裏的阿姨和我說的。”
梁殊心想難怪這小姑娘知道的這麽清楚。
眼前的這座山其實不高,但并不是直上直下的,而是要繞着山上的臺階往上走。
幾個人就這麽走了将近一個小時的時間。
梁殊見樓宴之和那個男生聊得比較投緣,也始終都沒過去打擾兩個人。
倒是臨到山頂的時候,那個男生在前面等了一會兒,然後等着把手上的包遞給女生。
梁殊剛剛已經聽女生說過他們是來山頂拍照的。
所以默認兩個人都是學藝術的。
小姑娘聽了梁殊的話,笑的卻很開心:“我就說楚良哥身上也挺有藝術氣息的,大家偏偏說是因為我有濾鏡。”
“他不是學攝影的,他是我的模特。”
“哥哥姐姐,要不一會兒等到山頂的時候我給你們也拍一張吧,我拍照技術很好的。”
梁殊看向樓宴之:“要拍嗎?”
今天的樓宴之好像出奇地配合,說什麽都同意。
“可以,聽你的。”
梁殊開始忍不住好奇這個男生到底是做什麽的。
等樓宴之和那男生又走遠了一些,梁殊才問。
梁殊:“你男朋友是學什麽的?”
“他啊,是學人工智能的,就是那種機器人,不過我也不太懂,挺有趣的。”
人工智能?
要是這麽說,她大概知道樓宴之為什麽和那個男生聊的那麽投緣了,她要是記得沒錯,樓宴之的新公司也是在類似的行業。
“姐姐,看我,你身後的景色特別好看,我給你拍一張。”
梁殊只來得及閃過一個側臉,小姑娘就‘咔嚓’捏了一張。
小姑娘照的時候就感覺有些不對,等拿過手上的相機仔細地看了看上面的照片後。
更疑惑了:“哎,姐姐,你眼睛可真亮真好看,看着好像是明星。”
梁殊臉上裹着帽子圍巾和口罩。
整張臉一共就露了一雙眼睛。
她也不清楚這個小姑娘是怎麽看出來的。
不過她好像也只是随便感慨了一句,并沒有認出她具體是誰。
梁殊拿在口罩上的手又放了下去。
繼續朝着山頂去走。
最近這段時間梁殊始終都沒怎麽運動過,每天帶着老徐去醫院就算是出門了,爬到山頂的時候,也是累的有些氣喘籲籲。
不過好在爬到了。
梁殊很久沒爬到過山頂,上次去爬山還是陪着淩苗苗去槐江附近的小山坡上去拜樹奶奶,但那樹奶奶其實長在的地方是半山腰。
并不需要爬到山頂。
也不能像現在這樣,可以俯瞰山下被白茫茫的大雪覆蓋的景色。
梁殊喘息出的氣息,在寒冷的冬季慢慢變成煙霧。
她卻一掃身上的疲憊感,覺得周圍的環境擁有着足夠的心曠神怡。
楚良被那個小姑娘拉過去拍照,樓宴之也朝着她這邊走了過來。
樓宴之:“累不累?”
“不累。”
“你呢,冷不冷?”
“幫我借來了這麽厚的外套,我再說冷,是不是就顯得太嬌氣了。”
梁殊忍不住小聲嘟囔了句:“你不是本來就挺嬌氣的。”
“我看你和那個男生聊了半天,你是之前就認識他嗎?”
梁殊本來就是随便一猜,沒想到樓宴之卻點了點頭:“嗯,之前在一個比賽上見過他,他對人工智能的理念,讓我覺得比較有意思。”
梁殊挑了挑眉。
樓宴之這種人,如果說‘不錯’,那一定是真的不錯。
梁殊:“你是準備把人招攬到現在的公司?可是北城大學出來的是國內頂尖的高材生吧,他會去嗎?”
“等下山了交給嚴江去聯系,只是待遇給的足夠好,應該沒什麽問題。”
梁殊看懂了。
樓宴之這是準備拿錢砸。
不過這倒是也符合他的一貫作風。
梁殊知道這邊有一個很好的觀景臺,帶着樓宴之過去。
兩個人在石臺上坐了一會兒。
就看見不遠處的那個小姑娘正朝着他們招手。
“姐姐!你過來啊,我給你和這個大哥哥拍一張合照。”
小姑娘也發現了這邊的景色不錯。
還沒等兩個人過去,就自己小跑着來了這邊。
楚良這種搞技術的,其實性格有些偏內向,如果沒有這個小女朋友,應該都不會主動和她們搭話。
但此刻卻也拎着自己的外套,緊跟在自己這個小姑娘身後。
梁殊覺得兩個人相處方式比較有趣。
所以偏頭看向樓宴之:“你發現沒,雖然看着是這個男生年紀大一點,但其實她們的戀愛中,是這個女生占據着主導地位。”
“怎麽說?”
讓她具體說,她倒是不太能說出來,但她的感覺是這樣的。
“就是感覺,那種女人的第六感。”
樓宴之:“那我們之間的關系,你覺得誰更占據主導地位。”
“我們?”
梁殊指了指自己,然後仔細地思索了一下後說。
“以前先不提,現在肯定是我,畢竟你哪天要是惹我不高興,我去老徐那裏給你穿小鞋,你的考察期可能就通過不了了。”
樓宴之似乎覺得梁殊說得話很有道理。
聽見後還默默地點點頭。
梁殊其實只是随口一說,見樓宴之當真了,被逗的‘呵呵’笑。
“姐姐,你和哥哥說什麽呢,說得這麽開心。”
“沒什麽?你們以後拍好了嗎?”
“還沒。”小姑娘有些沮喪:“本來都想好了要怎麽構圖的,但今天好像突然沒什麽靈感,我還要再想想。”
“要不我還是先給你們拍兩張吧,就你們現在站着的這裏,我覺景色很好。”
小姑娘這邊說着,那邊她男朋友已經非常自覺地開始幫着打下手了。
梁殊還沒這麽正經地和樓宴之站在一起拍過照片。
一時間手還不知道放在哪裏,只是很正經地交疊在身前。
這次換樓宴之唇角上揚地調侃了。
“這麽緊張?之前不是也拍過一些雜志,退圈久了都不記得了。”
梁殊忍不住白了樓宴之一眼。
心想,那能一樣嗎。
他們現在要拍的是标準的‘游客照’,又不是去拍雜志。
而且她這樣捂得厚厚的一層,也沒辦法做表情。
她也一把年紀了,總不好像上學那會兒做一些搞怪的動作。
但聽見了樓宴之的話,梁殊還是把交疊在身前的手放下,都插進了上衣的口袋裏。
小姑娘本來看着梁殊的動作還想上前幫她擺擺動作。
見梁殊自己把動作弄好了,就沒再走過來。
而是舉着相機,離着老遠蹲在地上朝梁殊喊。
“姐姐,你摘一下口罩,然後你和大哥哥再站的近一些,最好手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