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老婆從竹馬開始

第 72 章 超憶症

第七十二章 超憶症

薄靜時回到學校, 将虞瀾送回家裏。

起初虞瀾以為只是單純地回家,但後來他才發現,事情有些不同尋常, 他的許多家人都過來了。

直覺告訴虞瀾,接下來一定會發生點什麽事, 他對這棟別墅的記憶大多存在在小時候, 這棟別墅位置十分私密, 地圖上無法搜索,周圍安保系統措施密不透風。

這是避免他們被綁架。

直到他們稍微長大一點,薄凝心才帶他們住另一套房子。

廚房裏的人忙得熱火朝天, 薄凝心想去幫忙,但她實在不會做飯,幫到一半,放棄, 灰溜溜地從廚房裏出來。捋起袖子,有些尴尬地看向虞瀾:“陳姨最近學了個雞爪配方, 我想幫下忙來着,結果被陳姨嫌棄了。”

虞瀾被逗得彎起唇角,他又奇怪地看向虞悅:“媽媽, 你怎麽提前回來了?”

他記得這時候的媽媽應該在出差。

虞悅說:“提前把工作做完, 想早點回家, 我們已經很久沒有一起吃過飯了。”

“原本想給你帶禮物, 但行程有些匆忙,這是新上的樂高,海洋樂園主題, ”虞悅說,“但聽說比較難拼。”

薄凝心:“再難拼在咱們小寶手中也不是一回事兒啊。”

虞瀾被誇得有些難為情。

陳姨端着做好的雞爪走出廚房, 虞瀾戴上手套吃,他吃的這碗沒有加辣,于是眼饞地看向微辣的雞爪碗。

薄凝心和虞悅都笑着搖頭,表示虞瀾吃不了這麽辣。

虞瀾從小的口味就比較清淡,可越是吃得淡,長大以後越是想吃一些口味重的東西。

阿姨和媽媽都不讓他吃,他只能眼巴巴看向薄靜時。

薄靜時将自己的蘸料倒出來一點,倒進虞瀾的小碗中:“試試看,這樣會不會太辣?”

虞瀾試了試,搖頭:“沒有味道。”

“那就是加得少了,”薄靜時又往裏面倒了一點,“現在呢?”

虞瀾拿筷子點了點,抿了一口:“這樣可以!”

并不是很辣,但豐富了口感。

薄凝心:“別吃太多哦,不然怕你肚子疼。”

虞瀾吃太多辣容易肚子疼。

他的腸胃尤其脆弱,很多東西根本吃不了,這也是家裏人為什麽這麽看重他的飲食的緣故。

吃完晚飯,虞悅問了一下虞瀾的校園生活,虞瀾老實地告訴母親,并說出以後開獨立工作室的想法。

“既然有想法,就可以着手準備起來。”虞悅說,“有什麽需要的,随時跟媽媽提。”

“不過你現在還在念書,大學相對來說還是比較輕松的,課餘時間豐富,你不要給自己太多壓力,你還年輕,要學會享受生活。想去哪裏玩就去,我幫你跟輔導員請假,實在不行,逃課也沒關系。”

虞瀾點頭說好,又有些無奈道:“哪有媽媽老想着讓孩子逃課的。”

不僅是虞悅,薄凝心也是。遇到一些有趣或者好玩的事,她們總想着帶虞瀾和薄靜時出去玩,有考試或補課也沒關系。

在她們眼中,快樂才是最重要的。

虞悅看向虞瀾的眼中十分溫柔:“因為我已經确認過這個世界很美妙。世界偶爾糟糕,但總體美好,媽媽喜歡這個世界,所以決定帶你來體驗一下,希望你也會喜歡。我也希望你能感受到世界的美好,而不是被某些約定俗成的枷鎖約束,你是自由的。”

他們聊着聊着,提到了虞瀾的名字。

薄凝心道:“你媽媽喜歡看海,但是如果直接用大海為你命名,又似乎有點直白。”

虞悅:“更重要的是,大海太過寬闊,我怕你壓不住,所以用了‘瀾’這個字。”

“我不需要你成為浩瀚的大海,你是海面上自由的波瀾,可以抵達任何你想要的地方。”

這樣的日常對話很常見,但虞瀾就是覺得今天有點不同。

以前阿姨和媽媽都會問一下哥哥的近況,但今天她們似乎想轉移他的注意力,全程将話題重心落在他的身上,而薄靜時也沉默寡言,盡可能減低存在感。

今天虞瀾困得早,他早早地洗完澡,看到薄靜時在簍內幫他理衣服,他兩三步走上前,伸手抱住薄靜時的腰。

毛茸茸的腦袋在薄靜時的後頸處蹭蹭,虞瀾含糊不清地說:“哥哥我困啦。”

薄靜時放下衣物,微偏過身,伸手将虞瀾摟抱在懷裏。懷中的虞瀾緩緩擡起布滿潮熱水汽的面龐,嘴唇飽滿紅潤,雙頰被蒸出一抹紅。

他們擁有明顯的身高差,哪怕薄靜時很大幅度低頭去看虞瀾,虞瀾也需要很費勁地擡起脖子。

薄靜時:“那我抱你回房間睡覺。”

虞瀾:“我又不是小朋友,我會自己走路,不要你抱。”

“因為我比你大,所以你永遠能是我的小朋友。”薄靜時伸出雙臂,“來抱抱。”

虞瀾被哄得眉眼彎彎,忙不疊撲進薄靜時的懷裏,被穩穩地抱了起來。

将虞瀾放在床上,薄靜時将虞瀾的被子掖好,看着虞瀾乖巧漂亮的面龐,他情不自禁吻向虞瀾的唇。

十分緩慢的親法,舌尖慢慢描摹唇線。

虞瀾被親得直往後縮,他一邊蹬被子一邊笑:“哥哥別這麽親,好癢。”

虞瀾又困惑不解地看向薄靜時:“哥哥,你怎麽不去洗澡?”

薄靜時望着虞瀾的眼睛:“我得出差一趟,等會的飛機。”

“噢……”虞瀾點點頭,又翹起眼睫問,“什麽時候回來呀?”

薄靜時:“大概得兩三天。”

“啊……這麽久。”虞瀾的小臉蔫巴下來,“那晚上都沒人抱着我睡覺了。”

虞瀾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對薄靜時擁有極強的依賴感,他喜歡被薄靜時抱着睡覺,也喜歡粘着薄靜時。

從前他們也有過短暫分別,比如薄靜時軍訓、工作……但經過這段時間的親密相處,他發現他越來越粘人,并且他很喜歡這樣。

這樣楚楚可憐的表情,沒人能做到無動于衷。

薄靜時将手扣在虞瀾的後頸,将虞瀾上身擡起,薄唇蹭着虞瀾柔軟的面頰:“好委屈的寶寶。”

“我盡快早點回來,然後以後每天都抱着你睡覺,不讓你一個人,好不好?”

虞瀾抿住唇,別過頭不語。

薄靜時幹脆将虞瀾抱坐在懷裏,穿着棉質睡衣的虞瀾坐在薄靜時的腿上,依舊緊閉着唇,一臉生悶氣、哄不好的樣子。

虞瀾有點不開心,哥哥明明可以早點和他說的。

可現在哥哥都要走了,可能再過半小時就要走,臨走前告訴他,他覺得很不舒服。

虞瀾把腦袋紮進薄靜時的胸口,悶聲悶氣道:“你都沒有提前告訴我。”

薄靜時哄他:“這次真的是意外,寶寶,我錯了,我不該走前才告訴你。”

若是以往,虞瀾肯定已經被哄好了,但這一次他很不安,這種不安感簡直莫名其妙,讓他感到心髒揪着緊,整個人心神慌亂。

他靠在薄靜時的胸口:“你親了我,又把我丢下。”

“我好委屈。”

“我好壞,居然讓寶寶委屈了。”薄靜時揉着虞瀾的後頸,慢慢吻着虞瀾的額頭,“親親我的小寶貝。”

虞瀾更委屈了。

被哥哥細聲細語地哄着,他非但沒有被哄好,那種不安感愈發強烈。他突然擡起頭,雙目濕潤明亮:“哥哥,你會回來的吧?”

薄靜時瞬間啞了聲。

在某些時候,虞瀾真的敏銳得過分。

虞瀾的直覺一直都很準,這也許正是他的天賦所在。

薄靜時沒有馬上回答,虞瀾直勾勾地盯着薄靜時,随着沉默時間變久,他雙目愈發濕潤,仿佛即将要哭出來。

虞瀾掙紮着要下來,薄靜時抱緊他,把虞瀾的腦袋按在胸膛。

虞瀾被迫聽着薄靜時劇烈的心跳聲。

随着薄靜時說話,虞瀾耳邊的胸腔也在振動。

薄靜時說:“你還在這裏,我又能去哪裏。”

他親親虞瀾的頭發,“沒有你的地方,我哪裏都不去。”

虞瀾還是懷疑,他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他緩慢地擡起睫毛:“真的?”

薄靜時:“當然是真的。我說過,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嗎?”

虞瀾悶聲悶氣道:“你騙我的事還少嗎?”

每次把他親得稀裏糊塗的,仗着他的信任,哄着他做很多事。

薄靜時笑了:“那些不一樣。”

在薄靜時的反複保證與承諾下,虞瀾總算稍微被哄好一點了。

薄靜時拍着虞瀾的後背:“明天我已經幫你請過假了,接下來就是國慶,你好好睡一覺,睡醒後起來玩游戲、看電影,我馬上就會回來。”

“按照老計劃,我們去看海。”

虞瀾心中不安,但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他很敏銳,知曉最近一定發生了什麽事,所以哥哥的态度才會有些奇怪。

但他很聽話,哥哥既然不告訴他,那肯定是有自己的考量,他強行逼問也沒有意義,說不定還會亂了原本安排好的計劃。

更何況,如果他繼續糾纏,哥哥肯定會放心不下他。

哪怕虞瀾知道這些道理,但理性與感性很難在此刻平衡,他本就是一個感性的人,現在因為不安,直往薄靜時身上黏糊。

虞瀾幾乎挂在薄靜時身上,仰起楚楚可憐的面龐:“要抱抱。”

薄靜時将手臂收緊,他們之間幾乎沒有一點空隙,這種近距離的擁抱能夠清晰感受到對方的體溫,仿佛連血液流動都清晰可見,給雙方都帶來安撫與安全感。

薄靜時蹭蹭虞瀾的鼻尖:“再親一下?”

虞瀾點點頭,主動伸出舌頭給薄靜時吃。

舌尖卷繞糾纏發出黏糊糊的水聲,氣息交換,溫度融入唇齒之中。

虞瀾被親得有些迷糊,薄靜時吻着虞瀾唇角勾出來的唾液,啞聲問:“等我回來,我有機會轉正嗎?”

虞瀾:“什麽?”

“半個月馬上就要到了,寶寶。”薄靜時望着虞瀾的眼,“等我們出去旅游,我能以你的正牌男友身份,站在你身邊嗎?”

虞瀾怔怔地看着薄靜時。

薄靜時的表情很專注,又有些克制,他也知道他有些操之過急。

他原以為他可以循序漸進,慢慢來,每當他認為他可以憑借強大的自制力保持理智時,虞瀾總是能讓他一秒從理性上升到感性。

剛剛的事情,虞瀾還沒有想明白,現在又多了一件新的事。

虞瀾緊緊地抓住薄靜時的手臂,白皙柔軟的手指在較深一色的手臂中微微下陷,形成鮮明色差。

指甲在皮膚上印出月牙痕跡,足夠證明他此刻的心情緊張。

這麽久過去,哥哥還是想和他在一起嗎?

難道哥哥是認真的?哥哥真的喜歡他?

最開始做的假設都失去作用,一個新的問題擺在虞瀾的面前,沒有準備的虞瀾十分無措。

“沒關系,慢慢想,這幾天寶寶好好想一想,回憶一下這段時間究竟開不開心,能不能接受和我在一起。你不需要考慮我,你只需要考慮你自己。”薄靜時說,“如果你覺得和我在一起你很高興,并且喜歡和我在一起時的氛圍,如果你認為我通過了你的考驗,也不排斥和我接吻或更深層次的接觸。”

“等我回來之後,再告訴我答案,好不好?”

虞瀾心頭亂糟糟,但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薄靜時把虞瀾哄睡着之後,也到了該離開的點。

臨走前,薄靜時很小心地将虞瀾放在床上,在起身的那一刻,虞瀾突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指。

小巧白皙的手指彎起握作拳狀,緊緊地抓住薄靜時的小拇指,哪怕虞瀾睡着,昏黃床頭燈下的小臉仍舊微微皺起,睡得很不安心。

薄靜時坐回原地,在虞瀾的耳邊輕輕哄着,像小時候一樣哄虞瀾睡覺,另一只手輕輕揉捏虞瀾的後頸、拍拍後背。

虞瀾的眉眼很快就舒展開,含糊不清地喊了一聲:“哥哥。”

薄靜時說:“哥哥在。”

虞瀾這才安心。

也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虞瀾睡夢中都充滿疑問,借着夢話,他無意識地勾住薄靜時的小指,睡意惺忪地開口。

“哥哥,你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望着虞瀾這張睡容恬靜的小臉,薄靜時沉默許久,才輕聲說。

“在你剛出生的時候,我就開始喜歡你了。”

*

離開房間,下了樓,薄靜時看到虞悅和薄凝心正在客廳等他。

對薄靜時要只身前往京州這件事,二人并不是很贊同。

薄靜時:“傅楊疑心很重,他不可能來A市。”

要想徹底解決這個麻煩,他必須前往京州一趟。

傅楊一直有聯系薄靜時,但他都當作過眼雲煙,連搭理都沒有過,這種冷漠的行為明顯激怒了自負的傅楊,但傅楊又沒辦法抓到任何有關薄靜時的把柄。

直到薄靜時和虞瀾疑似戀愛。

傅楊自以為可以用這件事拿捏薄靜時,于是頻繁地聯系他,希望他能夠幫助自己和薄凝心複婚。

薄靜時當然不可能這麽做。

薄靜時看向虞悅,身側的雙手緩緩緊扣,他低下頭,用一種十分謙卑的姿态說:“阿姨,我喜歡瀾瀾。”

薄凝心怔了一怔。

前一秒他們還在說正事,下一秒薄靜時怎麽就和虞悅坦白了?她下意識側首看向好友,好友竟沒有絲毫意外。

意外的人反而是薄凝心:“你怎麽一點都不驚訝?”

虞悅笑着說:“你不是也不驚訝嗎?”

薄凝心當然不會驚訝。

在薄靜時剛成年的那天,他就已經和她坦白了。

那也是薄凝心第一次看到她這個看似無堅不摧的兒子,露出類似迷茫與無措的表情。

夜晚,薄凝心剛解決完工作上的事,正要回房間就寝,推開書房的門,她看到薄靜時站在門口,不知道站了多久。

薄靜時有心事。

薄凝心很樂意幫助薄靜時,也願意以過來人的身份給出一些建議,但薄靜時并不是一個喜歡傾訴的人,哪怕年紀增長,薄靜時看似擁有完美的社交與家庭,薄靜時仍對所有人保持很強的戒心。

只不過薄靜時長大了,學會了僞裝。

他知道怎麽讓自己看起來比較合群。

薄靜時沉默很久,才啞聲說:“我是同性戀。”

這是第一件事。

沒等薄凝心做出反應,薄靜時又說,“我喜歡瀾瀾。”

薄凝心看薄靜時的表情就知道,薄靜時不是在開玩笑。

她以最快的速度想出應對辦法。

第一,先給薄靜時找一些同志片,尺度小的大的都有,并問薄靜時是什麽感覺。

第二,搜集資料,同性戀之後會面臨哪些問題,比如身體上的傷害。

薄靜時告訴她:“我很早以前就搜過這些資料,惡心,很惡心。我沒辦法接受別人,但我喜歡瀾瀾。”

薄凝心問:“什麽時候開始的?”

在第一眼見到虞瀾的時候。

很多人都以為,薄靜時是在四歲那年才見到虞瀾,其實并不是。

虞瀾剛出生那年,也是薄凝心最忙的那一年,盡管學業事業忙碌,她還是定期和國內的薄靜時視頻通話。

他們通話的時間不定,有時候比較長,有時候比較短。但絕大部分時間,占據視頻畫面的人都是薄靜時的父親傅楊。

傅楊滔滔不絕講述他對孩子的付出,告訴她他知道錯了,希望她可以再給一個機會。

屏幕前的薄凝心面無表情:“你擋住靜時了。”

可能是今天工作比較輕松,她想和兒子交流,但兒子只是看着她,以一種看陌生人的目光。

薄凝心能夠理解,她常年不在孩子身邊,也不該指望孩子多親近她。她拿出手機,打開一段視頻:“這是我的好朋友的寶寶,他今天剛剛出生,不過他是早産兒,身體不太好,目前還住在保溫箱裏面觀察……靜時你要不要看看弟弟呀?”

畫面中的小酷哥突然動了動。

他緊緊盯着視頻。

小嬰兒看起來特別小,他躺在保溫箱裏面,皺巴巴的皮膚上是各種長管,被關在保溫箱裏的他呼吸微弱,看起來很費勁,緊緊攥着的拳頭讓肌膚呈現一種幾乎透明的質感。

很讓人心疼。

薄靜時看着保溫箱裏的小嬰兒,小嬰兒緩緩睜開眼睛,像藍寶石一般的質感,耀眼到讓人無法轉移目光。

他看呆了。

但小嬰兒每一下動彈都十分吃力,活動的區域只有小小的玻璃罩內。

和他一樣。

他活動的區域只有小小的房間。

他們好像都很可憐。

在薄凝心提出來是否要來A市看弟弟時,薄靜時第一次感到猶豫。

身邊的傅楊希望他能答應,這樣自己就能借這個機會接近薄凝心。

薄靜時搖搖頭,跳下椅子,扭頭往自己的房間裏跑。

薄凝心有些意外,傅楊告訴她:“靜時他比較內向,平時也不愛說話……但是他很聰明,專家和老師都說,早慧的孩子這樣很正常。你多和他相處一下就可以了,他也很想你……”

那是薄靜時第一次見到虞瀾,在不知道對方叫什麽,什麽是喜歡的情況下,他就産生了一種極其濃烈的保護欲。

好脆弱,好可憐。

好想保護。

薄凝心知道薄靜時有超憶症。

超憶症,過目不忘,記憶力驚人。薄凝心不确定薄靜時究竟哪一年才具有超憶症,她只知道,她這個兒子記憶力好到驚人。

也許在出生不久後,薄靜時就已經有了記事的能力。

薄凝心看出薄靜時的認真與決心,道:“那你接下來準備怎麽辦呢?你要告訴瀾瀾嗎?”

“我不會告訴他。”薄靜時說。

“那未來呢?瀾瀾成年之後呢?靜時,你要明白,你是瀾瀾的哥哥,他也一直把你當哥哥。”薄凝心輕聲說,“哥哥這個身份是上位者,人總是會對上位者擁有天生的仰望與崇拜,你是否會利用你的身份誘/哄他?你是否會利用你的權威讓他做出違背意願的選擇?”

“在你和他坦白心意之後,如果他拒絕你,你是否做好失去一個親人的準備?如果他拒絕你,你們是否連朋友都做不成?”

這也是薄靜時痛苦的地方。

他坐在沙發上,神情頹靡與迷茫,他很聰明,但和虞瀾一樣,他們對感情方面一竅不通,也許這就是高智商帶來的副作用。

薄凝心給他倒了一杯水,溫柔道:“愛不是控制和索取,愛是接納和尊重。靜時,你知道該怎麽做的。”

薄靜時确實知道。

也做得很好。

但在虞瀾上大學之後,壓抑過久的情感再也無法控制。

情感本就難以自控。

“我知道這樣很難,但人與動物最大的區別就是控制力。你知道你的名字是怎麽來的嗎?時間流動向前,沒有什麽能在時間變化下亘古不變,我希望你能在風雲湧動的浮華中保持初心。”薄凝心說,“就算世界再吵鬧,你仍能靜其心,不受外物幹擾,忠于自己。”

薄靜時愣了愣。

他不真的,他從來不知道。

原來他的名字有着一個母親對孩子最深切和美好的祝願。

客廳內,薄靜時看着虞悅,等待虞悅接下來的審判。

他知道他不該觊觎虞瀾,也不該讓虞瀾走上這一條難走的路,但他真的很喜歡虞瀾,喜歡虞瀾到勝過一切。

虞悅說:“瀾瀾怎麽想?關鍵是他的想法。如果他願意,我不會幹涉他的決定,如果他不願意,那我只能對你說一聲抱歉。”

薄靜時怔了怔,道:“我在追他,他……他目前還不确定。”

“是正常追求嗎?”

“是。我不會逼他。”

虞悅說:“那就是你們之間的事,你們都已經成年,擁有自己選擇的權利。但同時,你們也要具備承擔相應後果的能力和決心。”

薄靜時向虞悅保證:“我會對瀾瀾好……不,這只是基本。我會讓他過上每天開心的生活,我會讓他擁有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

“我會讓他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虞悅:“這些話你不需要跟我說,你得用行為去證明。我知道瀾瀾單純,但他并不是傻子,他分得清虛情假意又或是真心實意。”

“關鍵是他願意。”

如果虞瀾願意和薄靜時在一起,虞悅當然不會插手,如果虞瀾不願意,但薄靜時還要糾纏不休,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薄靜時又看向薄凝心。

薄凝心:“看我做什麽?我還能管你去追誰不成?我可從來不信那些所謂的子女需要向父母報恩、無條件聽從父母的觀念。你是獨立的個體,你是自由的。”

“是我把你帶到這個世界上,我沒有經過你的允許,也沒有問過你究竟願不願意。既然我生下你,我就一定會對你負責。你不需要向我證明什麽,反而我需要通過我的努力來獲得母親的身份。如果你認為我有這個資格,那麽我就是你的母親。如果你認為我做得不夠,不符合你對母親認知的标準,那麽我就不是。我為你提供資源提供幫助是應該的事,一個成功的家族勢必要團結、互幫互助,光靠一個人很難走下去。”薄凝心說,“你不用給自己那麽大的壓力,該學會借力。”

薄靜時沉默片刻,這不太像薄凝心會說的話。

薄凝心笑了笑:“這是我父母一直教給我的事,他們從來沒有約束過我什麽,只有引導。哪怕在我最叛逆的時候,他們都選擇尊重我,認真傾聽我的聲音。現在聽起來是不是還挺有道理的?所以靜時,你一個人去京州還是太冒險了,A市離京州太遠,萬一出什麽事,我們很難幫到你。”

但傅楊不可能來A市。

他在京州能呼風喚雨,但A市不是,他知道一來A市,很多事就不是他說了算。

*

薄靜時到達京州已經是深夜。

他住在傅楊安排的酒店。

傅楊的疑心很重,京州勢力錯綜複雜,薄靜時不敢貿然出手,只能暫時配合。

第二天清晨,有一個律師敲響酒店房門。

律師身後還跟了一群人高馬大的黑衣保镖,他看向薄靜時手中的手機。

薄靜時很爽快地把手機交了出去。

律師帶人來用儀器檢查,防止薄靜時身上帶一些竊聽設備,他們檢查得很仔細,但薄靜時沒有帶任何違禁品。

“抱歉了少爺。”完成任務後,律師歉疚道,“是傅董交代下來的,我只是一個打工的,您會理解我的冒犯之處,對嗎?”

薄靜時沒有多給他一個眼神,讓他盡快帶路。

車輛穿梭在茂密綠植中,這是一塊十分隐秘的區域,四周都是枝繁葉茂的大樹,車輛行駛在中間,仿佛被困在綠色監獄之中。

車輛停下,外方是一棟方方正正的別墅。

在律師的帶領下,薄靜時進入一個房間,關上門的剎那,正前方座椅上的人轉過身正對他。

傅楊雙手交疊放在桌面上,很認真地看着薄靜時的臉:“你長得很像我。”

“凝心看着你的時候,會想起我嗎?”

薄靜時神情冷漠。

傅楊站起身:“別這麽拘束,坐吧,怎麽說我們也是親父子,血緣是這個世界上最奇妙的東西,不是嗎?他可以把我們兩個互相厭惡的人綁在一起……如果我和凝心是親人,她是不是永遠不會離開我?”

“為什麽要這種表情?你不是也很喜歡那個小男生嗎?叫虞瀾是嗎?”傅楊擡起雙手,鼓了鼓掌,“他長得确實很可愛,你喜歡這種類型嗎?聽說你還在追他,我幫你得到手怎麽樣?”

薄靜時:“離他遠點。”

傅楊似乎很困惑:“虞瀾那樣的家庭,光靠你一個人想要把他囚/禁起來,把他永遠綁在身邊,無疑是天方夜譚。但沒關系,我很有經驗。只不過當初出了點小意外,才讓那群死老鼠出現在凝心面前,不然我們還是美滿的一家三口。”

薄靜時是真的忍不住想笑。他說:“小意外?”

傅楊以為薄靜時知道這些事,也沒打算瞞着:“那時候凝心剛留學,我和一些人達成合作,他們主動找凝心麻煩,不過她真是迷人,哪怕被群體孤立霸淩,依舊能堅持自我,太耀眼了……”

薄靜時:“哦?那為什麽後來被發現了。看來你引以為傲的手段也不怎麽樣。”

“我說過那是意外。”傅楊似笑非笑道,“你不是也查到了原因嗎?”

薄靜時确實知道原因。

傅楊和國外留學生家庭達成合作,幫忙洗/錢,以及進行一些灰色貿易。之後他和薄凝心成功在一起,害怕薄凝心發現,他決定斷絕來往。

但吃到好處的對方不樂意了,他們開始威脅他,如果不繼續合作,就将實情宣揚出去。

沒等傅楊找到解決辦法,薄凝心就先發現了這些事。

傅楊:“孩子,你真的很幼稚。不過是洗/錢、走/私這種小事,你覺得能扳倒我嗎?你和你母親一樣天真。我怎麽可能讓這些事弄髒我的手,我任由你們查,是我根本不怕。”

薄靜時已經有些不耐:“你找我就是為了說這事?你很閑?”

“這件事不重要嗎?”傅楊說,“你幫我把凝心帶到京州,我幫你得到你想要的人。這不是一筆很劃算的買賣嗎?”

他話鋒一轉。

“那個叫虞瀾的小男生,你不是也想讓他永遠屬于你嗎?”傅楊說,“像我一樣。想讓凝心永遠屬于我那樣。”

“就算你再不想承認,你也不得不承認,基因就是會遺傳。”

“薄靜時,你敢承認你從來沒有想過囚/禁他的想法嗎?我不相信。”

薄靜時面色微變。

他怎麽可能沒想過。

在很小的時候,薄靜時就很讨厭這個世界,但他喜歡虞瀾,同樣喜歡虞瀾的還有很多人。

薄靜時會很惡劣地去想,希望世界毀滅,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虞瀾最喜歡的小蛋糕,他學會怎麽做了,虞瀾喜歡的樂高,他也會幫忙搭……虞瀾想要的一切,他都能給。

但随着虞瀾的膽子變大,家人開始帶他們接觸更廣闊的世界,薄靜時才發現,這個世界很大。

他沒辦法通過自己一個人給虞瀾提供缤紛多彩的世界。

他們在商場中閑逛,經過一家寵物店時,虞瀾扒拉着玻璃門,看着裏面的小貓小狗。

薄靜時以為虞瀾喜歡,虞瀾總是喜歡可愛的小動物。他遲疑很久,輕聲問:“寶寶,如果我們一直在一起,你覺得怎麽樣?”

“有小蛋糕嗎?”

“有。”

“游戲機呢?”

“也有。”

虞瀾說,“那很好呀!我喜歡哥哥,要和哥哥永遠在一起。”

薄靜時莫名欣喜,可下一秒,虞瀾又指着籠子裏的小貓小狗說:“好可憐哦。”

薄靜時:“可憐?”

“對呀,小貓小狗一直被關着,都不能出來活動,沒有自由。”

“自由?”

“別的貓貓都可以自由自在地玩耍,這只貓貓只能在這麽小的空間裏活動,每天看到的都是一樣的風景。”虞瀾托着小臉,“好可憐哦。”

薄靜時失神地看着虞瀾的側顏。

原來虞瀾不喜歡,虞瀾會不開心。

所以他不能這樣。

記憶在不斷拉扯,耳邊的傅楊抓住他的情緒漏洞,低聲蠱惑着:“其實你比誰都希望能将他捆在身邊對嗎?我太明白你的感受了。孩子,你幫幫我,我也會幫你。”

“制造一場意外真的并不難,你們可以去國外度假,我會安排一場意外,讓他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薄靜時沉默很久,擡起眼簾:“我不相信你能做到。”

“你是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傅楊低低地笑了,“你以為我是怎麽坐在傅家一把手的位置?你以為為什麽傅家只有我一個能抗事的人?”

“那是因為剩下來的人,都被我解決了。”

“就是用剛才那種方式。将他們送到國外,四處分散囚/禁。那些曾經對我指手畫腳的老東西,現在早就被折磨得沒氣了。”傅楊說,“我可跟優柔寡斷的你不一樣。”

薄靜時一臉遲疑與猶豫,十分掙紮。

傅楊知道他們這種人根本沒辦法逃脫如此大的誘惑,他繼續道:“你在A市搗鼓的那點産業算什麽?什麽都不算。你來跟我做,孩子,我會把我所有的産業都交給你,你會成為這片土地上呼風喚雨的人……只要你聽我的,幫我幫你母親帶到我身邊。”

薄靜時:“我需要做什麽?”

他不相信天上有餡餅,更不相信傅楊會輕而易舉相信他。

傅楊拿出一疊文件:“這是我新收購的一個公司,當然,是空殼的。我要你幫我洗幹淨100億,然後再分批轉到國外賬戶。孩子,我知道你很聰明,你有能力辦到的。”

傅楊不可能和薄靜時憑空談合作,他必須将薄靜時一起拉下水。

他一向多疑。

突然,門口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

傅楊不滿有人打擾,對方卻強行把門打開,律師神情焦急:“傅董,警方來了,還帶了搜查令和拘留證……您必須走一趟了。”

申請搜查令和拘留證都需要一段時間,準備書面材料也不簡單,看來薄靜時是早有準備。

傅楊擡擡手,表示這沒什麽大不了的,他混了這麽多年,怎麽可能被這點小風小浪吓到。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薄靜時:“讓我猜猜你交給警方什麽?你覺得這些東西就能把我怎麽樣嗎?真天真。”

“你母親手中的那些材料我都知道,那些都算不了什麽,我能洗得幹幹淨淨。”傅楊道,“你覺得我這麽多年都是吃白飯的?”

傅楊看向薄靜時的眼神十分輕蔑嘲弄。

薄靜時淡淡道:“光是那些材料,确實沒什麽用,但是你覺得這些年,我也是吃白飯的嗎?”

“迪拜的那些‘叔叔阿姨們’,都已經被送回國,接受警方調查。”

在傅楊的注視中,薄靜時拿起桌上的遙控器,打開了某個頻道。裏面正在播放他們此刻的對話——

“偷/稅、洗/錢、非法拘/禁與虐/待……”薄靜時道,“傅氏集團的傅董。”

“乖乖進去吃牢飯吧。”

*

這是一場全網直播。

沒有畫面,只有聲音,起初網友們還在困惑這個直播間是什麽?可随着直播間內容越來越勁/爆,瞬間吸引了一大批人。

——京州食物鏈頂端的傅家?!這聲音肯定是傅楊吧……這是我能聽的嗎?

——這是炒作嗎還是什麽?什麽情況啊……

——我的天好可怕……頂級豪門都這麽可怕嗎?違法的事随随便便做?

——有錢人手上就不可能幹淨……但我真的很意外,這傅楊的公衆形象特別好,經常做慈善,結果背地裏居然是這種人。

——……

薄凝心給了薄靜時一枚紐扣。

這枚竊聽器很小,不需要電源就能向外界發送電磁波,故而可以逃過儀器搜查。但是同樣的,竊聽器用簡單的膜結構吸收聲波,通過薄膜轉化成鋼針震動,将聲波發射出去。再由技術人員修複,才能還原成最初的完整聲音。

薄凝心不放心将這個事交給別人來做,在薄靜時剛進入別墅的那一刻,就開始拿起電腦同步修複聲波。

同時,她安排人手進行全網直播,盡可能将這件事的影響擴大到最大化。

加上他們手中已掌握的資料。

傅楊逃不掉的。

*

虞瀾也在網上看到了這場直播。

他沒想到哥哥是去做這麽危險的事,怪不得他一直心神不寧、食欲不振,整個人也打不起精神。

睡覺時也一直做噩夢。

睡眠質量一直很好的虞瀾接連做噩夢,他像被夢中夢和鬼壓床同時折磨,根本醒不過來,同時又十分難受,睡夢中都是痛苦的夢呓。

待他猛地驚醒時,身邊一群人圍繞。母親十分關切地問:“怎麽樣了?有好點嗎?”

虞瀾懵了懵,意識和身體似乎還是分離的,他想說話,可一張唇就腹部絞痛,猛地吐了出來。

虞瀾發起高燒,昏睡不止。

等他稍微清醒一些,周圍是茫茫白霧,他伸出手,卻看不見自己的手指,四面八方模糊朦胧一片,他恐懼地徘徊,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他好像迷路了。

虞瀾害怕得雙腿哆嗦,但他又很熟悉,在他很小很小的時候,似乎也走丢過。

但哥哥還是将他找了回來。

在原地休息片刻,虞瀾試探性地邁開腳步,朝着未知的方向前進,面龐怯生生的,卻仍鼓起勇氣地喊。

“哥哥……”

*

京州頭一回遇到這麽大的案子。

這是京州的老牌世家,影響力十分廣泛,警方早就開始調查,只是苦于沒有充足證據,現在證據都已經送上門來。

原本和傅家有着親密關系的世家們,紛紛和傅家撇清關系,并且主動貢獻證據,幫助警方更快地掌握案情。

走.私、偷稅漏稅、洗/錢、運輸違禁品……

傅楊被判了死刑。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薄靜時在酒店的那一刻精神恍惚,不敢相信居然真的會有這麽一天。

他在床上躺着,拿起手機看了看,虞瀾沒有回他消息。

京州這邊還有一些程序需要他的協助,他不能馬上離開,所以又在京州待了幾天。

一個律師找上門,他手中拿着些文件,低聲道:“這是傅董的一些遺産分配。”

薄靜時道:“法院會決定他的遺産分配。”

“不是明面上的遺産,而是一些……您明白的。”

薄靜時當然明白。

每個富豪都會給自己留後路,許多看似破産的富豪,其實都有後路可以走,很多人以為他們窮困潦倒,實際他們早就将資産轉移,過得風生水起。

只可惜這一次的傅楊不可能有翻身的機會。

律師道:“有幾家商場,還有藝術館……這些都是贈予您母親的,但是我聯系不上她,她似乎也不想要……”

薄凝心一聽對方是傅楊的律師,就直接挂斷了電話。

薄靜時給薄凝心打了個電話。薄凝心:“哦,有幾個地皮可以給我,我正好有個項目可以用得上。其它的你看着拿吧,都捐了也可以。你說還有那家藝術館?那個瀾瀾喜歡,也可以給瀾瀾。”

“別的就這樣吧,我現在有事,挂了……”

薄凝心語氣匆忙。

他們簡單地将這些幹淨財産分配完畢。

絕大部分捐了出去。

有幾家藝術館是虞瀾一直很喜歡的,薄靜時準備留下來,給虞瀾一個驚喜。

他囑咐律師時,突然,猛地偏過頭看向窗外。

目光越過矗立的霓虹大廈,穿越時間與空間,望向A市的方向。

律師在一旁拿着文件,不明白這是怎麽了。

薄靜時望着窗外許久,突然,他說:“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房間內只有他們兩個人,酒店位于高樓,哪來什麽別的聲音?律師怔了怔:“什麽?”

“我沒有聽到聲音,是您聽錯了吧?”

是嗎?

薄靜時想,可能是最近他的神經過于緊繃,再加上虞瀾沒有回他消息,他有些杞人憂天了。

虞瀾不回消息也正常,最近虞瀾肯定心情很亂,他該給足虞瀾空間。

當薄靜時再次拿起文件,準備仔細查看時,他又聽見從遠方傳來的漂浮不定的聲音,是細微聲弱,卻充滿無助的呼喚。

薄靜時似乎又回到小時候。

小時候虞瀾生病時,難受得意識不清、昏睡不止,卻仍要緊緊抓着他的手指,小小聲喊“哥哥”的那一刻。

“先生,真的沒有聲音……”

薄靜時喃喃道:“他在喊我。”

律師還想說話,薄靜時比了個手勢讓其閉嘴,他靜靜地坐在原地,望着窗外、連接A市的方向。

聲音似乎無聲,在他心頭卻格外響亮,讓他整個人都開始躁動不安。

薄靜時立刻起身訂A市的機票,以最快的速度,踏向飛往A市的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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