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陌生人
虞瀾緩了很久, 都沒有緩過來。
這一次與之前都要不同,可能是因為薄靜時手指格外修長的緣故,他可以輕而易舉碰到他想要碰的地方。
光是一個地方, 就足夠讓虞瀾難以忍受了,更何況是三個。
三個區域同時被控制, 嘴唇被堵, 哪裏都是, 唯有淚腺是通的,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用眼淚表達當時的無助。
現在稍微回神, 虞瀾呆滞地看着亂糟糟的自己,沒控制住情緒癟了癟嘴,眼眶再次開始發熱。
在虞瀾淚水掉下來的前一刻,薄靜時先把虞瀾給哄好了。
與其說虞瀾好哄, 不如說薄靜時特別熟悉該怎麽哄虞瀾開心,他最知道虞瀾喜歡聽什麽樣的話。
虞瀾的心情已經平複, 雖然偶爾四肢還會不受控制地抖抖,但大體已經恢複正常。
他委屈地挂在薄靜時的身上,看薄靜時幫他擦肚皮。
平坦下凹的小腹上盛滿晶瑩水色, 鎖骨周圍也沒能幸免, 可憐兮兮地沾上許些。
薄靜時很耐心地拿熱毛巾擦, 一邊擦一邊哄虞瀾:“寶寶好乖。”
心情亂糟糟的虞瀾一聽見“乖”, 心口莫名蔓延開甜滋滋的喜悅,他輕輕嗅了嗅,聞着屬于哥哥的熟悉氣息, 他感到極其富有安全感。
但如今這味道并不純粹,屬于薄靜時的味道中混合了一些他的, 并且,以更加直白野性的方式呈現在他面前。
虞瀾自己的還算好解決,薄靜時的就有些棘手且麻煩。
由于分布的位置比較特殊,擦拭起來也比較麻煩,最主要的是,幾乎到處都沾惹上了一點,薄靜時都懷疑,可能有一部分不小心滑嵌進去。
最好的辦法是重新洗一次澡。
薄靜時哄着:“我們去洗澡好不好?寶貝兒,我幫你洗,你什麽都不用做。”
虞瀾沒力氣,他搖搖頭,把面頰埋進薄靜時的頸窩,帶着鼻音說:“不要洗澡……我,我不要走路。”
他現在說話還是軟綿綿的提不起精神。
瞧着虞瀾可憐兮兮的小臉,薄靜時沒忍住低頭親了親虞瀾的額。他低聲說:“哥哥抱着你去呢?”
“不要,我不要!”虞瀾無語倫次,“我現在就要睡覺!”
虞瀾一驚慌失措就容易分散注意力,情緒也會變得亂糟糟。
現在他心頭亂七八糟,人也亂七八糟,面對已經發生的未知,他不知道該怎麽辦,下意識無理取鬧亂發小脾氣。
薄靜時拍着虞瀾的後背,哄着:“好,那我先拿一層毛巾墊着,寶貝兒躺在上面。我讓客房服務買個新的臉盆,我端過來幫你一點點擦幹淨,這樣好不好?”
虞瀾委屈巴巴地點頭。
薄靜時去打電話,酒店的效率很高,沒多久就送來一個新的臉盆、消毒濕巾,以及部分藥膏。
他将臉盆裏裏外外擦了兩遍,才端去衛生間接溫熱水。
幫虞瀾擦拭時,虞瀾為了方便薄靜時擦,特地将膝蓋分得很開。
粉紅精致的膝蓋骨因為難為情微微打着顫兒,最上方的雪白皮肉一片通紅,仿佛受到欺負一般不再完好,還有一小塊區域微微破了皮。
一部分已經幹涸結塊,另一部分正如清晨露珠那般冒着濕潤潮氣,像一層保護網凝在表面,在燈光下反射亮晶晶的光芒。
薄靜時注視頃刻,可能是目光過于火辣。
虞瀾稍微用手擋了擋,并擡起身,雙目濕潤純真:“哥哥,你在幹什麽?”
他看向薄靜時手中的長管。
薄靜時的思緒這才被拉回現實,他拆開塑封,擠出一點乳白色的藥膏,輕聲說:“給你擦藥。”
他望着那塊破皮的區域,一小塊皮微微翹起,露出紅嫩嫩的肉。
眉尖皺得更緊,粗糙指腹憐惜地撫摸傷口周圍的完好肌膚,薄靜時說:“都怪我寶貝兒,怪我沒有輕重,我不該這麽過分。”
“痛嗎?”
虞瀾懵了懵,他低頭去瞧,這才發現原來他破了皮,之前他都沒有感覺到。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薄靜時有些過火,吻得他魂兒都要飄走,發麻到沒有知覺了。
看到哥哥如此愧疚又心疼的神情,尤其是哥哥還在專注看着他的傷口,臉幾乎要趴貼上去。
薄靜時朝傷口吐着氣,像哄小孩一樣哄着:“給寶寶吹吹。”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細嫩的肌膚上,帶來過電般的酥麻感。
虞瀾更加難為情了,只是一點小傷,哥哥幹什麽這麽大驚小怪……
薄靜時将熱毛巾的水擰幹,放在手腕內側确定了一下溫度,不燙,才開始慢慢幫虞瀾擦。
盡管薄靜時已經很小心,可虞瀾皮膚嫩,很容易覺得癢又或是想要躲避,粗糙的熱毛巾擦得他發癢,他忍不住将膝蓋緊緊并攏。
薄靜時望着虞瀾緊閉的膝蓋,又看看自己被困住的手,似乎有些無奈:“寶寶,別夾,我都沒辦法幫你擦了。”
虞瀾臉蛋漲紅,他支吾着點頭說“好”,眼睫顫抖地将膝蓋再次分開,不去打擾薄靜時接下來的工作。
雙手規規矩矩交疊放在小腹,虞瀾望着天花板走神,不知道在想什麽。
幫虞瀾擦幹淨後,薄靜時趁虞瀾不注意,靠近嗅了嗅。
盡管被擦幹淨,但上頭仍舊有屬于他的味道,很濃,其中還混着虞瀾自身的香氣。
薄靜時十分滿足地将毛巾放進盆裏。
他拿出藥膏,幫虞瀾擦藥。
這時,虞瀾突然低頭,很認真地問:“哥哥你洗手了嗎?”
虞瀾小心翼翼地看向薄靜時的右手。
薄靜時感覺這樣的虞瀾有點可愛又好笑,他将手拿過去給虞瀾聞,虞瀾生悶氣似的別過頭。
他說:“洗了,知道我們小寶貝愛幹淨,我肯定洗完手再來幫你擦藥。”
虞瀾松了一口氣。
聽見哥哥喊他小寶貝,他忍不住唇角彎起。
随着藥膏塗抹,冰冰涼涼的觸感讓虞瀾渾身産生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他雙腿一直在蹬,淡淡的清涼感讓他的小腿肚微微顫抖起來。
“哥、哥哥!”
“怎麽了?”
薄靜時明知故問,“藥膏太辣了嗎?”
虞瀾搖搖頭:“不是辣,好涼……哥哥,涼飕飕的,感覺有小風扇在下面吹。”
他補充,“還是加了冰水的小風扇。”
薄靜時被虞瀾的比喻可愛到了,他哄着:“藥膏還是要擦的,破皮的位置比較特殊,怕你明天走路會疼。等淩晨的時候我再幫你擦一次,明天就不會那麽不舒服了。”
“再分開一點寶寶,看不到了。”
虞瀾乖巧地點點頭。
他很聽話地更加分開,好讓哥哥幫他在破皮的傷口處塗抹藥膏。
到了後頭,虞瀾逐漸适應清涼感,反而感到有些熱了,藥膏被薄靜時的指腹塗抹開來,變得異常滾燙。
虞瀾很怕癢,好幾下他想要哼出聲,又覺得這時候出聲太奇怪,害怕打擾哥哥幫他上藥,他幹脆偏過頭,一口咬住枕頭。
雪白的枕頭面被濡濕,洇出一小塊淺灰色。
待虞瀾再次被薄靜時抱起時,虞瀾眼尾濕潤,渾身都軟綿綿的。
“又哭。”薄靜時把虞瀾眼尾的淚水舔掉,“嬌氣包。”
虞瀾皺皺眉,他又控制不住眼淚,他也不想哭,可他沒有反駁,而是以一種極其依賴的姿勢靠在薄靜時懷裏。
聽着熟悉的心跳聲,他小聲喊:“哥哥。”
薄靜時一邊幫虞瀾梳着頭發,一邊說:“怎麽了?”
“我感覺好奇怪。”虞瀾一臉迷惘,“現在還是很奇怪,但我不知道怎麽形容……我的腳和脊椎都是麻的,現在還提不起勁。”
梳頭的動作停頓,薄靜時低頭看向虞瀾的臉。
虞瀾解釋:“但其實還是有勁的,剛剛你讓我去洗澡,其實我有力氣,但我就是不想去。不想動,只想躺着。”
薄靜時問:“現在也只想躺着?”
虞瀾點點小腦袋,一臉的乖相。
沒過多久,他伸手戳戳薄靜時的手臂,很小聲地說:“好舒服。”
“什麽舒服?”薄靜時說,“剛剛做的事可多了,具體是哪件事?”
“還是,都舒服?”
薄靜時用極其平靜,甚至有一種公事公辦讨論解決問題的語氣,在這種時候用這樣的語氣說話,讓虞瀾感到極其羞恥。
虞瀾羞惱道:“我說現在我躺着,什麽都不用幹的感覺很舒服!”
根本不是薄靜時說的那些事。
薄靜時似乎在笑,他極輕地扯了扯唇角,幅度不大,收得也很快,但還是被虞瀾捕捉到了。
虞瀾察覺到他又被逗了,眉尖擰起,一本正經道:“哥哥,你真的很壞。”
很多人都說薄靜時冷漠沒有人情味,也沒有人敢和薄靜時開玩笑,但虞瀾一點都不覺得。
薄靜時從小就喜歡逗他玩,最喜歡的一件事就是,把他逗得羞惱,再把他抱在腿上哄。像現在這樣。
按理來說,誰弄哭的就該讓誰來哄,薄靜時的行為也沒做錯。可現在虞瀾回想起來,總覺得許多地方都很不對勁。
就像幼稚的小朋友想要引起喜歡的人的注意,故意做出一些博人眼球的事。
薄靜時将虞瀾的頭發梳理整齊,把梳子放在旁邊:“來抱抱。”
虞瀾板着小臉蛋,心想他才不要抱抱,但身體還是很誠實,在大腦下達命令之前,先一步黏糊糊地鑽進薄靜時懷裏。
房間的主燈被關閉,只留下一盞昏暗的床頭燈,一點朦胧的燈光照在床上,虞瀾正緊緊地被摟在懷裏,小巧身軀恰好能被寬大的懷抱罩住。
光潔無瑕的後背被輕輕撫摸,掌心下的觸感宛若綢緞細膩,薄靜時低頭親親虞瀾的發頂,問:“喜歡嗎?”
雖沒有問得很直白,但虞瀾還是瞬間明白了薄靜時的意思。
虞瀾的雙頰浮起一點粉紅,有點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覺得舒服?”
“嗯。”
薄靜時親親虞瀾的面頰:“那就好。”
他問,“下次還可以試試嗎?”
虞瀾瞬間懵了,哪有人直接這麽問的啊……
這讓他怎麽回答?說可以?這麽回答也太奇怪了。可說不可以?但真的好舒服。
薄靜時舔了舔虞瀾的唇,在虞瀾的耳邊認真複盤:“寶寶太容易緊張了,是有點困難,吃得也費勁。但沒事,以後我可以先舔舔你,舔開就好了……”
黑暗的環境下特別容易體溫上升,虞瀾渾身發燙,他急忙打斷:“可以,可以,哥哥你別說了!”
薄靜時真要這麽做也就算了,為什麽還要說?現在将這麽細節的事告訴他,他也會不好意思的。
知道虞瀾的臉皮薄,薄靜時也不繼續逗虞瀾了,他緊緊摟着虞瀾,胸膛貼着胸膛,二人的心跳聲都劇烈響亮,因擁抱時間很長,心跳頻率仿佛都到達一條線上。
薄靜時:“國慶繼續老安排,我們去看藍眼淚?”
“好。”虞瀾微低下點頭,把臉貼在薄靜時胸口,聽薄靜時的心跳聲。
震耳欲聾,讓虞瀾的耳膜都要酥軟,很熟悉的心跳聲,他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聽過。
讓他很安心。
“哥哥,”虞瀾擡起臉,“要晚安吻嘛。”
興許是真的困了,虞瀾的嗓音綿軟帶着尾音,任誰聽了都是在撒嬌。
薄靜時含住虞瀾的唇,舌尖描摹虞瀾的唇縫,舔進齒關,每一寸都沒有放過。
眼瞧着薄靜時越吻越深入,似乎馬上要到一種失控的地步,虞瀾很警覺地推開他,急忙道:“好了好了,晚安吻結束了。”
“我要睡覺了。”
薄靜時一臉意猶未盡,他舔了舔唇,上頭還有虞瀾留下來的甜膩氣息,讓他着迷。
看着虞瀾有些困意的臉,他忍下沖動,哄着:“好,再親一下。”
“最後一下。”
虞瀾擡起面龐給薄靜時親,薄靜時也不客氣,把臉蛋、額頭、下巴尖都親了個遍,唯獨漏了右邊的臉蛋。
這讓虞瀾有些無法忍受,他有些輕微強迫症,如果親了左臉,那麽右臉也得要,不然他就心裏不舒坦。
虞瀾将右臉湊到薄靜時的唇邊,軟乎乎道:“這邊也要親嘛。”
*
第二天,虞瀾又要上專業課。
薄靜時開車送虞瀾回學校,順便把虞瀾的電腦提到教室。
薄靜時:“你們一周怎麽有兩次專業課,這麽多。”
連着長這麽久的課,真的合理嗎?
薄靜時完全忘記了,他自己也是這麽過來的,他自己連續上八節課都不會覺得怎麽樣,但這個人如果是虞瀾,他就覺得不行。
“而且還要帶電腦。學校不能給你們配個機房嗎?”
虞瀾笑得肚子疼。
誰會因為電腦重就嫌棄專業課多?
虞瀾說:“別的專業課都要連上八節或者六節,這門課還好,只有下午四節。早上我還能睡懶覺呢,可早自習又很煩……”
今天的早自習,虞瀾請了假。
薄靜時表面颔首,心中卻已經估摸着要給學校捐款建一個機房,他這才知道虞瀾之後的每門專業課都得用到電腦,每天來回帶電腦太折騰了。
而且電腦很重。
“嗯,好好學,”薄靜時說,“過來親一個。”
坐在副駕駛的虞瀾剛要解安全帶,聽見薄靜時說話,很主動地把臉蛋湊過來,伸出小舌頭,讓薄靜時含着吃。
粘膩糾纏的水聲在封閉的車內響起,氣溫緩緩攀升,在薄靜時想扣住虞瀾的後腦吻得更深時,虞瀾急忙推開了薄靜時。
虞瀾沒敢讓薄靜時吻太久,薄靜時也沒有吻太久的打算,虞瀾的皮膚薄,每次泛紅都要吹很久的冷風才退。
萬一這一次薄靜時沒控制住力道吻得深了,說不定還會留下小印子。
薄靜時可不想讓別人揣測虞瀾的私生活。
這可能是他有些小人之心了,但大學之中就是有這樣一種人,閑着沒事幹成天八卦別人的私生活,又拿出來嚼舌根。他在大一大二時聽說過不少類似的事,其中也會有以他為主角的不實八卦。
薄靜時對這些事無所謂,但虞瀾不行。
薄靜時把虞瀾的電腦放在教室桌面上:“我先走了,好好上課,晚點我接你去吃飯。”
虞瀾乖巧地點了點頭。
薄靜時一走,頓時有人圍了上來:“哇,那是你哥啊?瀾瀾,你哥對你真好。”
虞瀾唇角輕輕彎起,他腼腆道:“我哥從小就對我很好。”
“有這樣拿得出手的哥哥可真爽啊,事業有成,外貌也英俊,而且居然還是弟控!最近他每天都來送你上課……”
牛恬恬道:“他也不算弟控吧,他算瀾控。”
一群人嘎嘎樂。
虞瀾則被起哄得有些不好意思。
牛恬恬托着腮,側首很認真道:“寶貝,這段時間你也太忙了吧,我怎麽約你你都不出來。”
她故作生氣,“我還想跟你去打卡好多新開的店鋪呢。”
牛恬恬從高三畢業的暑假開始搞自媒體,目前正專心做小地瓜的探店博主,她經常會請虞瀾一起去打卡很多餐廳,以前虞瀾也常跟着她一起吃飯,這才知道A市原來還有這麽多寶藏店鋪。
但最近虞瀾忙着和薄靜時談戀愛,不僅拒絕廖游的上分邀請,連帶牛恬恬也一起拒絕了。
虞瀾支支吾吾,他總不能說他忙着談戀愛吧?薄靜時每天那麽粘人,他稍微一有空,薄靜時就聞着味兒纏上來親親抱抱,他連游戲都很少玩了。
也就他脾氣好,不然誰受得了這麽粘人的薄靜時?
虞瀾說:“我最近都去哥哥那邊住,宿舍也很少回了,除了上課基本都不待在學校。”
“噢,這樣子。”牛恬恬問,“和你哥讨論公司上的事兒嗎?”
虞瀾:“對。”
下課課間,門口站着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他身高腿長,一臉意氣風發,看到虞瀾往門口看,熱情地扯出一抹笑。
江鶴延來找虞瀾了。
江鶴延在國內鍛煉了好幾年,最近終于有機會接觸北美那邊的商業,拿下一筆大訂單的他,可謂是事業大豐收。
他看着面色紅潤的虞瀾,想伸手捏捏虞瀾的小肉臉,但轉念一想,他已經是一個霸總了,不能在弟弟面前做這麽幼稚的事。
江鶴延把手縮了回來:“最近氣色很好,看來有好好吃飯。”
虞瀾郁悶:“鶴延哥哥,我一直有好好吃飯。”
他只是有點挑食,并且每頓飯量小,但尋常人每天可能只有三頓,他得吃四五頓,按總量來說,他吃得一點都不少。
少食多餐罷了。
“好吧,是我這個當哥哥的對你缺少關注,我該罰。馬上國慶長假,我也能有一個假期,我們去冰島怎麽樣?”
“不要,好遠。”虞瀾說,“而且我和哥哥說好去看藍眼淚了,鶴延哥哥,我不能跟你一起出去玩了。”
哥哥?江鶴延瞬間明白虞瀾口中的哥哥是誰。
江鶴延也知道虞瀾不喜歡長途旅程,虞瀾小時候不敢坐飛機,長大以後雖然說不上害怕,但能不坐就不坐。
而且國慶就那麽點假期,去冰島玩也不盡興。
江鶴延:“那好吧,你們在國內好好玩,我報銷……算了估計他也不會讓我有這個機會。對了,小游是不是說過你們遇到一個比較奇怪的公司?”
虞瀾:“對,很奇怪,搞得很神秘,單子又很大。”
江鶴延:“不是我們家裏介紹的,我一圈都問過了,和家裏沒有一點關系。而且這個人是京州的?我們家的産業基本只在A市和國外,尤其是歐洲和北美那一塊,京州有是有,但不多。而且京州這塊地比較複雜,你最好別接,裏面水很深,我怕你被騙。”
虞瀾:“我知道的。”
一開始虞瀾以為這個大單是家裏人介紹,家中長輩扶持小輩創業給出部分資源,這是很常見的事,所以他問了問家裏人。
如他所料,和家裏人沒有關系。
“還有之前那個熱搜……我的天,這薄靜時是怎麽回事?非要整這麽高調,我降熱搜降得累死。”江鶴延道,“不過你放心,網友發的照片我們都處理好了,只剩下一些看不清你們人臉的照片。”
“雪好看嗎?”
虞瀾眉眼彎彎:“好看,謝謝鶴延哥哥。”
“自家人客氣什麽,對了,薄靜時他是不是談戀愛了?”江鶴延忽然有些八卦地問。
虞瀾困惑:“?”
江鶴延咳了咳,感覺當哥哥的太八卦也不好,但他實在很好奇:“我有幾次在路上看到他的車牌號,一次等紅綠燈的時候,我看到他副駕駛似乎有人。不過窗戶貼了膜,我只能從前面看,看不清,只是感覺好像很親密。”
“他最近也很少回工作室,十有八/九有情況。”
虞瀾背後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啊?是嗎,不會吧……”
“怎麽不會?他也差不多到年紀了,我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家裏都在催婚……唉不說這些煩心事。”江鶴延又笑眯眯道,“你呢?小寶,你是不是也有情況?我之前來你們宿舍找你,結果你不在,是不是……”
虞瀾臉蛋漲紅,他沒想到江鶴延還來找過他,他心虛地擡起面龐,眼睛睜得大大的:“我,我沒有!”
“這麽激動幹什麽?”江鶴延是個人精,一眼就看出虞瀾有事瞞着。他也不戳穿,見虞瀾臉蛋越來越紅,他急忙安撫道,“知道沒有了,小寶沒談戀愛。不過談了也沒事,也到年紀了,是該多談談戀愛,多談多試錯,才知道什麽類型更适合自己。”
“不過你要是真談戀愛,記得和我說,我得替你把把關。”
江鶴延提醒道,“我怕你被騙。”
虞瀾從小就很聰明,智商也很高,學習能力更是不用說,但他在情感這方面格外遲鈍,近乎天真了。
當初他們都希望能把虞瀾帶到國外讀書,最終還是打消了念頭,國外教育時間短,虞瀾要是進度快,像他母親虞悅那樣,二十歲左右就可以碩士畢業。但對虞瀾而言可能好處不大。
越年輕越容易上當受騙,尤其容易被愛情迷昏了頭,當初薄凝心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哪怕學歷高、智商高,但太年輕,閱歷還是太少。
相反,在國內念書,虞瀾大學畢業也有二十三四歲。這時候的虞瀾談了好幾段戀愛,相關的經驗累積,情感這方面也許也會慢慢發育起來,最起碼不像最開始那樣天真爛漫。
虞瀾輕輕皺起眉頭,他都上大學了,可家裏人還是把他當小孩子看。他有些賭氣道:“那哥哥呢?鶴延哥哥你怎麽不擔心他被騙。”
“他?你說薄靜時?他可能會被騙?”江鶴延差點爆笑出聲,“小寶,之前我有個項目和他撞上,他可一點都不講情面,那套路深的。”
“他不騙別人就不錯了,誰能騙得了他?”
江鶴延點點虞瀾的額頭:“還以為人家是什麽單純大男孩?最單純的就是你了,長點心吧。”
虞瀾的額頭被點得微微泛紅,他更加郁悶,在原地生悶氣似的站着。
江鶴延急忙來哄他,哄完後又說:“談戀愛一定要說,聽見沒?”
虞瀾左耳進右耳出,含糊地說:“聽見了。”
虞瀾怎麽可能真的告訴江鶴延。
如果江鶴延知道他和薄靜時談戀愛,江鶴延估計急得要跳起來。
送走江鶴延後,虞瀾憂心忡忡,總覺得這段地下戀情跟定時炸/彈似的,讓他特別不安。
A市很大,但也很小,他和薄靜時平時約會,只要遇見熟人,關系就會暴露。
如果被家裏人發現他們談戀愛了,家裏人會怎麽樣呢?
虞瀾越想越糾結。
*
更奇怪的事來了。
虞瀾他們已經将這單子推掉,但對方還是堅持不懈地發出邀請,希望能一起合作。
負責這一塊內容的人是歐陽,對方可能看到官網上的郵箱,給虞瀾的工作郵箱發了一封郵件。
虞瀾點擊查看後,對方的言語十分真誠,長篇大論講述對方合作的誠意,并且願意提高價格,只要他們能夠合作。
“你過來看看。”虞瀾扭頭對廖游說。
廖游看完了:“真有這樣的冤大頭?就算這世界上真有這樣的冤大頭,真能這麽巧,被我們碰上?”
虞瀾也覺得這件事端倪太多。
虞瀾的手機屏幕亮起,這是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歸屬地未知,很像電話詐/騙,要是以往,他肯定不會接這種電話。
鬼使神差地,他點下接通。
電話中傳來一道溫和又紳士的男聲:“您好,是虞瀾先生嗎?我一直等不到您的郵件回複,所以有些着急,這通電話有些冒昧……但我的确是真心與貴公司合作。”
“您放心,我并不是騙子。之前沒有馬上告訴您我的真實身份,是因為我還在猶豫,猶豫是否要選擇你們。但現在我确定了,我已将公司名片發到您的郵箱,正規合法經營,您可以查一查。”
虞瀾讓廖游去查,這是京州的一個中大型企業,前不久剛被匿名老板收購,按照這個規模來看,需要這麽多客服以及網絡審核員,倒是也很合理。
最關鍵的是,這個人的聲音仿佛具有魔力,溫和舒緩的語調,很難讓人懷疑他是個不懷好意的壞人。
虞瀾:“好的,我明白了……”
對方突然打斷虞瀾的話:“我們找個時間,見面詳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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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瀾決定聽從長輩們的意見,不和這個人合作,雖然回報率很高,但風險也是。
他不想因為一點錢換來這麽大的風險。
虞瀾和薄靜時說這件事時,薄靜時剛結束完一個會議,正準備拿着外套與鑰匙去開車,回學校陪虞瀾吃晚餐。
恰好,一封郵件發了過來,裏頭是詳細的調查結果。
從公司名到地址,以及老板的名字、企業規模,內容詳細得不能再詳細。
這家公司在一周前被一位匿名老板收購,許多交接任務以及程序在前兩天才剛剛結束,郵件的最後是一張照片。
薄靜時看着電腦屏幕上的照片。
這是一張他永遠不會忘記的臉。
薄靜時面無表情地把郵件關閉,他收到一封新的郵件,連标題都懶得看,删除,又是一封,他懶得管,直接關閉電腦。
關閉的電腦突然重啓,電腦背景原本是一片浩瀚無垠的海,如今變成黑底,上方白字是方方正正的“hello”。
薄靜時不耐煩地起身,拿起手機給虞瀾回複消息的同時,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接通電話,薄靜時道:“滾。”
對方沒有将薄靜時的警告放在眼裏,反而用一種極其難過的語氣開口:“我真的很難過,你還是不願意見我嗎?”
悲傷的語氣沒持續多久,變得輕松又愉悅。
“既然你不願意見我,那我只能去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