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電閃雷鳴,狂風驟雨,天色都成了駭人的青色。
蘇曉把自己房間的窗簾都拉上,……
窗外電閃雷鳴,狂風驟雨,天色都成了駭人的青色。
蘇曉把自己房間的窗簾都拉上,隔絕了外面的世界,還給自己一份寧靜。
回到城東已經三天了,這三天爸媽好吃好住地招待着,偶爾過去外婆家玩玩。
這三天就只能跟鐘敘在微信上聊聊日常,但是他最近也忙起來了,微信經常都是隔了一兩個小時才回複,蘇曉也貼心地沒纏着他。
這種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大概半個小時天色已經恢複了原樣,蘇曉換了套衣服在玄關處拿起了一把雨傘,直奔林婷家。
好不容易等到林婷放假,結果天公不作美,下了一場暴雨,硬是把她們出門逛街的計劃給打亂了。
大門打開後,蘇曉看到穿着一身睡衣,頂着蓬亂的頭發,睡眼惺忪的林婷,她笑道:“我看你今天壓根就沒打算出門逛街吧?”
林婷轉身回到沙發上躺着,“下雨天睡覺天,你懂不懂我們打工人多缺覺?”
蘇曉搖搖頭,還真不懂。
林婷在澤城最好的大學出來,本身條件也不差,就算那麽遲才遞簡歷還是踩着尾班車進入了城東的宏業地産股份有限公司的財務部實習,實習了接近一個月,算是适應了大公司的快節奏了。
林婷毫無形象地躺在沙發上,“幫我倒一杯水過來?”
蘇曉翻了個白眼,還是去給她倒水了,“你是客人還是我是客人?”
林婷接過水喝了大半杯,讪笑着,“你算什麽客人,我家不是你家啊!”
蘇曉懶得理她,“叔叔阿姨不在家?”
林婷搖頭,“有飯局,早出去了,等一下我們叫外賣吧!”
行吧,兩個都不是會做飯的主,除了外賣也沒什麽更好的選擇了。
外賣來的時候還是蘇曉去拿了,等打包盒打開了,筷子包裝袋都拆了林婷才坐起來,一邊吃飯一邊吐槽她的工作。
“你都不知道,我們實習期的工資是正式員工的十分之一不到,工作卻是他們的十倍不止。”
“我現在打印技術已經練到爐火純青了。”
“那天上午組長沒罵我,我比被她罵還緊張,生怕她在憋大招,直接把我踹了。”
“但是飯堂的飯菜還真的不錯,當初陸俊然就說過……”
說到一個許久未被提起的名字,蘇曉跟林婷都停下了筷子。
蘇曉看着林婷,她若無其事地繼續吃着飯,“當時就有人跟我說過這個公司的飯堂很出名,我進去到現在都胖了兩斤了。”
看着林婷故作淡然的樣子,蘇曉心裏真的不那麽滋味。當初鬧成這樣,陸俊然是意料之中的保研成功了,林婷卻打亂了自己所有的計劃,灰溜溜地回到家這邊,毫無目标地投着簡歷。
“其實離開學校那天,陸俊然就在校門口等着我,他說送我回家。”
“大蘇,我從頭到尾都在拒絕,但是我心口不一。”
這是分手後林婷第一次主動提起陸俊然,而且這是蘇曉不知道的。
這個月,雖然不在她身邊,但是也能知道她是過的不開心的,工作上無盡的壓力與忙碌,剛回到家時還經常被父母問起現在跟陸俊然怎麽樣了。
蘇曉現在的立場越來越不穩了,她心裏始終認為陸俊然背叛過林婷,但是看着林婷那麽痛苦,而這個傷口好像只有陸俊然才能幫她愈合。
想了很久的措辭,蘇曉才謹慎地問:“你覺得你和他還會有複合的可能嗎?”
林婷停下了咀嚼的動作,用筷子撥弄着碗裏的飯粒,又豁達地說:“管他那麽多,說不定明天我就遇到了真命天子,火速結婚呢!”
不管是放下還是重拾,這段時間注定不能愉悅。
一個下午,兩個人就窩在林婷家裏,對着各自的手機,偶爾搭話,分享一下各自看到的搞笑視頻。
在兩個人看着視頻捧腹大笑的時候,鐘敘打了電話過來,林婷故意撇嘴,“行了行了,進我房間慢慢恩愛吧,我懶得聽你們膩歪。”
蘇曉傻笑着,抱着手機進去了。
低沉悅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在幹什麽?”
蘇曉坐下來,用手小心地碰着電腦桌上的仙人掌,“沒幹什麽,在林婷家玩,你現在居然有空?”
鐘敘擡手看了眼手表,看來最近自己給小孩落下了很忙的印象啊,“剛剛下班,有沒有好好複習?”
聽到這話,蘇曉就洩氣了,“有複習有複習,你就不能問問其他嗎?”
鐘敘故意逗她,“我怕你不能陪我出國啊,到時候我回來你跟別人跑了,我孤家寡人的怎麽辦?”
蘇曉噗呲一聲笑出來,“放心!陪你出國,也不跟男人跑,行了沒。”果然人老了又多疑又敏感,還要哄。
鐘敘坐在車上還沒啓動,聽着蘇曉懶懶散散的聲音,給着最敷衍的承諾。
“小孩,想你了。”
蘇曉臉迅速紅了,倆人很少那麽認真地講着這些膩歪話,鐘敘更少,她也不會接話了,迅速說了一聲拜拜就挂了電話。
鐘敘聽到結束通話的提示音後把手機拿下來看到暗下來的屏幕,輕笑了一下,小屁孩。
太陽下山,天空變成了鹹蛋黃的顏色,就連高樓也被蓋上了一層金燦燦的薄紗,蘇曉踏着黃昏回到家裏,空無一人。
她打電話給蘇母,蘇母接聽後急匆匆地告訴她今晚跟爸爸有飯局,讓她自己解決。
蘇曉興致缺缺地挂了電話,早知道留在林婷家蹭飯了。
一個人在家,蘇曉也懶得叫外賣了,直接打開冰箱翻出了幾只蘋果,洗幹淨後草草地削了皮切成一盤端出去,一邊看電視一邊吃。
可能一個人在家幹什麽都無聊,看着看着她直接睡着了。
睡着之後體感溫度降低了,她無意識地把身體縮起來,手在旁邊胡亂地摸着,終于摸到了一個抱枕,直接抱在懷裏,抵禦一下空調的冷風。
晚上九點,蘇曉被電話鈴聲吵醒,她以為是鐘敘打來吵醒她了,不耐煩地抄起手機,看到是舅舅的電話,這個時間打電話?
疑惑之下,她還是接了電話,“舅舅好。”
那邊久久沒有說話。
蘇曉再喊了一聲。
那邊才用格外嚴肅的語氣對她說:“曉曉,爸爸媽媽出事了,你現在下樓,舅舅帶你去醫院。”
蘇曉挂了電話後,環顧了客廳,才發現客廳如她入睡前寂靜,爸媽沒回來過。
在她意識到這一點後,她瞬間失去了所有方向,沒有哭,沒有擔心,看着偌大的客廳,她不清楚自己現在要幹嘛!
想起了舅舅在樓下等她,她用手扶着牆快步走去玄關處,直接坐在地板上穿鞋。
可是鞋帶怎麽也綁不起來,她急躁地直接打了個死結,站起來随便拿起櫃子上的剪刀把鞋帶的尾部剪掉。
上了舅舅的車後,她冰涼的雙手緊緊地握着放在膝蓋上,喉嚨像灌了水泥被膠住,發不出任何聲音。
即便如此,她也沒有向舅舅問過一句話,她不敢知道會有什麽情況從舅舅嘴裏說出。
在過去二十年,父母一直是健康地陪在她身邊,她從來沒想過父母會出事,沒想過終有一天病痛與死亡會讓他們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