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
夜晚,姜晚與沈遲并排躺着說話。沈遲伸手替姜晚理額前的碎發時,姜晚突然發現沈遲的右臂上有道淺淺的印記。
姜晚坐起身,拉着沈遲的手臂仔細地瞧了瞧,之前從未注意過,現下看這印記有點像是被鞭子打過留下的痕跡。
姜晚關心道:“這何時有的?”
沈遲看着姜晚為自己擔心着急的模樣,心裏有些開心,随口而出道:“你打的。”
姜晚一臉驚訝道:“盡胡說,我何時打過你?”
沈遲聞言一驚,轉瞬間神色又恢複了正常,漫不經心道:“夫人不必擔心,聽我娘說出生時便有了。”
“出生時便有?難不成是胎記?”
她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胎記,倒也新奇。
沈遲淡淡道:“許是吧,無礙,夫人不必擔心。”
“定是前世你做了什麽惡事被打的。”
姜晚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把沈遲逗得哈哈大笑。
“那可如何是好,我若是惡人,你就是惡人夫人。”
姜晚笑呵呵地重新躺回床上,沈遲突然一本正經地看着姜晚,彷佛要将她收入眼底般。
“怎麽了?”姜晚伸手摸了摸他的眉毛問道。
“過幾日我要去一趟外縣治理水患,估計要十天半月才能回來了,明日一早便要啓程。”沈遲語氣有些悲傷道。
“這麽匆忙?”
“嗯。”
原來是封縣發生了洪澇,河堤決口,水勢洶湧,情況十分危急。當地的知府在大風大雨中指揮組織搶險時,不幸遇難,緊急時刻,只能先派沈遲過去治險。
沈遲也是臨時才收到的消息,險情嚴重,刻不容緩,若不是很晚才收到消息,沈遲怕是當日就要出發去封縣。
“這些日子你一人在家待着,盡量別去上次的那個河邊了,以免又遇到那些劫匪。”
沈遲一想到上次那些兇神惡煞的劫匪就心有餘悸。
“不怕,那日你也看到了,他們都不是我和思仙的對手。”姜晚自信地說道。
沈遲就是怕她這樣,萬一下次人家帶了更多的人怎麽辦?又或者更兇狠怎麽辦?亦或是只劫色不劫財怎麽辦?
若不是不方便帶着女眷去治水,沈遲真想把她提溜過去,畢竟看她上次打架打的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他實在是放心不下讓她獨自在家。
“姜晚!”沈遲沉聲道。
姜晚看他似乎有些生氣,趕緊抱住他撒嬌道:“知道啦,我聽你的,不去那河邊了,這下你放心了吧。”
“這還差不多,快睡吧,明日一早我便要出發禮物。”沈遲幫姜晚蓋好被子說道。
雖是九月裏,但夜晚的溫度也慢慢變涼了起來。
姜晚原本睡得好好的,結果後半夜開始做起了噩夢。
“不要去!”
“師兄!”
姜晚突然一聲驚呼把沈遲驚醒,沈遲醒來看見姜晚渾身顫抖,額頭上臉上全是汗,眼角還有淚,表情痛苦,猜到她是做噩夢了,趕緊把她搖醒。
“晚晚,晚晚。”
只是姜晚還是未醒,嘴裏依舊說着不要去三個字。
“去哪?晚晚,快醒醒。”
沈遲撫摸着姜晚滿是汗水的臉,想把她喚醒。
姜晚被沈遲搖醒後,睜着眼睛看着床頂,恍如隔世,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中。
“你怎麽了?是不是做噩夢了?”沈遲關切地問道。
聽到沈遲的說話聲,姜晚這才逐漸清醒,知道自己這是在現實中而不是在夢中。
姜晚看了看沈遲,慢慢地坐起身靠着沈遲的身上,深呼吸了下才開口道:“沈遲,我做噩夢了。”
“我知道。”沈遲溫柔地用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淚回道。
“我夢到你要去報仇,要與那惡人同歸于盡,我想抱着着你不讓你去,可是我怎麽勸你你都不聽。”姜晚心有餘悸地說道。
沈遲怔了一下,抱着姜晚安慰道:“夢都是假的,不必害怕,我好好的在呢。”
姜晚繼續說道:“後來我還看見一個穿着嫁衣的背影,朝着前面奔去,只是她被那惡人捅了一劍。後來,後來我就被吓醒了。”
沈遲緊緊地抱住姜晚,一邊安慰一邊輕撫她的背。
“沒事了沒事了,許是白日有些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
姜晚點了點頭,靠在沈遲的懷裏,只是想起剛剛那個夢,那個夢如此真切,就好像真實發生過一樣,姜晚不免有些悲傷又有些害怕。
姜晚緊緊地回抱住沈遲,兩個人就這樣一直坐到淩晨,直到姜晚再次熟睡,沈遲才将她放下。
第二日一早,沈遲便急匆匆地出門了。
姜晚醒來後見沈遲不在,知道他心裏挂念封縣的洪澇,這才那麽早就趕緊出發了。
姜晚躺在床上回想昨晚的噩夢,感覺那麽真實又那麽不可思議,雖說以前自己也常常做夢,但都是些天馬行空的夢。
比如在天上飛呀,爬樹偷那又大又紅的桃子呀,像這樣的夢她倒是第一次做。
正想着時,淺月突然端着水盆走了進來,見姜晚已醒,便問道:“夫人,要不要我服侍你起來?”
姜晚點點頭。
洗着臉時,姜晚突然問道:“老爺出門後有沒有留話?”
“有,說是別讓夫人去上次的河邊。”
姜晚心想,果然又是河邊。
沈遲向來有些唠叨,知道姜晚性子,生怕她不将自己的話放在心裏,這才又叮囑了一遍淺月。
淺月繼續道:“還有,老爺說若是家中有事,寫了信讓人送到封縣便是。”
姜晚淡淡道:“家中還能有什麽事。”
姜晚剛吃完早飯,李嬷嬷便又帶着大夫來姜晚房中給姜晚把平安脈。
只是依然沒如李嬷嬷的願,李嬷嬷一臉失望地送走大夫後,又讓廚房端了碗大補湯給姜晚補身子。
姜晚看着那湯真的是快要吐了,原先沈遲在家時還能悄悄的讓沈遲幫忙喝了,如今沈遲不在家,淺月和思仙一看這大補湯又來了,當姜晚帶着可憐巴巴地表情看着自己時,二人拼命搖頭。
姜晚實在沒轍,只好深呼吸了一口,仰着頭便一口喝下了。
淺月和思仙對視一眼,豎起大拇指表示好樣的。
淺月上前接過姜晚手裏的碗放在桌子上,又給她遞了杯水漱漱口。
沈遲在去封縣的路上,一直在想昨晚姜晚做夢時喊的師兄,想着難道她還忘不了那個人?
但轉念一想,或許她嘴裏的師兄不是那人,而是她當時去無憂山習武時認識的師兄也未必。一想到這,沈遲更是好奇地抓心撓肝。原想一早問問姜晚,但看她早上睡得那麽熟,自己又不忍心吵醒她,只得等回來再問問她了。
姜晚帶着淺月正在喂魚時,府裏的家丁突然來報:“夫人,外頭有位小姐求見,自稱是你的師姐。”
姜晚好奇道:“我師姐?”
姜晚心想,自己的師姐少說有幾十位,這突然上門的又是哪位?
家丁道:“是,說自己叫白芨。”
“白芨師姐?思仙淺月,快,是白芨師姐來了,快随我一起出去迎她。”姜晚開心地往大門外跑去。
白芨是姜晚在無憂山習武時的師姐,比姜晚大五歲,是衆多師姐中長的最好看,最英姿飒爽的女子,個子高挑,氣質出衆。
姜晚向來又是個喜歡長得好看的人,加上初到無憂山時,白芨又對她頗為照顧。所以衆多師姐中,姜晚最喜歡的就是白芨了。
姜晚還在無憂山時,白芨就一直想讓她永遠留在無憂山與自己作伴,奈何最終姜晚還是回了姜府。
姜晚成親前,寫了封信給白芨想讓其來參加自己的婚宴,可惜當時白芨并未來。姜晚一直以為白芨是因為自己沒有留在無憂山而生自己的氣,不願見自己,還因此難過了好些日子。
今日聽到白芨居然尋到了沈府,心裏疑惑不已,自己嫁給沈遲後沒多久,就與沈遲一起搬來了這祥縣,且從未将這事告知過白芨以及其她師姐,不知她是怎麽尋到此處的。
姜晚跑到門外,一看果然是她心心念念的白芨師姐,高興不已,立馬跑上前一把抱住她。
白芨見當初的小師妹長大後變得更加嬌俏可愛了,更是開心不已,緊緊地回抱住姜晚。
姜晚委屈道:“師姐,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會見我了。”
“怎麽會?我這不是來了嗎?”白芨摸了摸她的腦袋說道。
二人不僅年歲相差了五歲,就連這個子也是差了五公分。
姜晚小時在無憂山,便喜歡抱着白芨撒嬌耍賴。如今長大嫁人了,還是改不了這習慣。
“對了師姐,你是怎麽尋到此處的?”姜晚好奇地問道。
“你還說呢,當初你給我寫信時,我正巧跟師父一起閉關了,我出關後才看到信,待我趕到時,才得知你已搬離江南,多方打聽後,我才輾轉找到這。”
一旁的淺月說道:“原來如此,你不來,我家夫人當時傷心難過了許久。”
白芨寵溺地看了看姜晚說道:“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姜晚這才反應過來,幾個人站在門外又哭又笑的,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快随我進來。”
姜晚高興地拉着白芨的手回到府內。
“淺月,你去泡壺茶來。”
“思仙,你去拿些糕點來,今日我要與師姐好好敘敘舊。”
淺月和思仙齊聲道:“是。”
姜晚領着白芨回到自己的卧室,兩人在桌旁坐下。
白芨環顧了一下四周,看着沈府裝設的不錯,想來姜晚嫁在這應該過得不差,只是一路進來好像都沒見着她的夫婿。
“你夫婿呢?”白芨疑問道。
“去封縣辦事了,估摸着要十天半月才能回來。師姐你難得來,便在這多住幾日,你我許久未見了,我有好多話想與你說。”
聞言,白芨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