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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走走親戚拜拜年,轉眼到了初三,恍恍惚惚過了一天,糾結中等來了陳真真的電話:“白楊你怎麽還沒到啊,天都黑了,就差你一人了。”
“啊,我正在打車呢馬上到。”
挂了電話,我心一橫,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到時候大不了罵我是陳世美,賠禮道歉挨□□就是了,打定主意我下樓攔了輛出租直奔飯店。
推開包廂的門,一桌同學正嘻嘻哈哈地聊天,陳真真眼尖看見了我,站起身說:“白楊你可終于來了,快坐,酒都給你倒好了,貴賓席都給你留着呢。”
我抱拳拱手說:“兄弟姐妹們不好意思啊,有點事耽擱了,久等久等。”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給我空着的位置旁赫然坐着吳珊。
我看她勉強擠出一絲微笑,連忙滿臉堆笑對她點點頭,忐忑不安地坐下來。
環視一圈,我發現自己竟然忘了其中兩三個人的名字,只記得外號叫什麽了。
席間無非是考上大學的幾個人眉飛色舞地介紹自己學校的種種奇人怪事,沒考上還在複讀的幾個人一臉羨慕嫉妒恨又滿是憧憬的附和。
坐在吳珊身邊始終讓我如芒在背,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陳真真又提議大家去唱歌,我意興闌珊只盼趕緊結束,連忙推脫有事逃離出門。
屋外初雪尚未消融,我剛點上支煙,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不錯呀,上了大學煙也學會抽了呀。”
我回頭一看,吳珊雙手插在羽絨服口袋裏,臉上露着謎一樣笑容地看着我。
我尴尬地咳了咳說:“無聊抽着玩兒,那個,你不去唱歌嗎?”
“沒興趣,你不也不想去嗎,怎麽,就這麽不想看見我呀,躲什麽躲?”吳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雖然臉上帶着笑,卻看得我心裏一陣發毛。
“哪有啊,”我連忙解釋,“現在過得怎麽樣啊?”
“有什麽過得怎麽樣的,複讀嘛天天做試卷,哪有你舒服呀,大學裏美女那麽多,又哪家小姑娘被你搞上啦?”
“沒有沒有,沒談戀愛。”我小心地賠着笑。
“呦,還是處男呀,這麽守身如玉幹嘛的,留着給我的呀?”吳珊揶揄道。
我驚詫于這半年時間吳珊的變化,竟然無言以對。
吳珊看着我說:“你覺得我現在對你什麽感覺?”
“沒什麽感覺,不知道,你要是想罵我打我我絕不會說二話的,随你怎麽辦。”我低下頭。
吳珊定定的看着我,仿佛是下了決心似的說:“随我怎麽辦?行,是你說的,你到對面的路口等我,不準走,我去去就來。”
我順從地來到路口,心裏想着好吧一會随她打罵,我也會默默承受,雖然之前的我們也許并不懂什麽才是愛,雖然我們那可笑的幼稚的感情并不能算是真正的愛情,但也許這樣她會好受些,畢竟是我首先違背了諾言。
不到一根煙的功夫,吳珊從隔壁巷口走出來,對我說:“跟我走,什麽也別問,到了房間再說。”我唯唯諾諾跟着她進了一家旅社的房間,竟然懦弱的一聲不敢吭。
“白楊,你知道嗎,我曾經很恨你,”吳珊坐在床邊說,“我想到我沒考上還要辛苦地複讀,而你卻在大學裏潇灑,在我最需要你安慰的時候你卻那麽無情,你知道我那段時間有多麽的痛苦嗎?”
“吳珊,對不起。”我只能低聲道歉。
“我常常在半夜裏偷偷哭,第二天再腫着眼上學繼續做那些該死的題目,我憋着氣一定要考上,就考你上的學校,想象着在某天出現在你的面前,在你和你女朋友面前狠狠地抽你一個耳光,然後潇灑地轉身就走,”吳珊自顧自地說着,“後來我學會了喝酒,有天晚上喝了酒就在這個旅館,這個房間,我把自己給了班裏的一個男生,他和你一樣有着溫柔又清澈的眼睛,和你一樣喜歡聽我說話,喜歡逗我笑。”
我默默聽着,實在想不到自己應該講出什麽樣的話來回應她。
“白楊,”吳珊微微地嘴角上揚着說,“你不是我的第一個男人,但是我要做你的第一個女人,不管你願不願意。”
雖然進了房間後我已經想過了會有這個結果,雖然我許多次的遐想過自己的第一次,但當這一時刻真的毫無預兆地來到眼前,我卻感到莫名的慌亂。然而對性的好奇和向往,酒精帶來的沖動和驅使,在大年初三雪花飄落的夜晚,一個曾經我覺得對不起的女孩,猝不及防地使我從一個男孩變成了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