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今天是讨不了好了,如今只能見好就收,好歹能帶了人回去,也算是有了交代,想到這裏,只得心的道:“夫人禁了月主的足,奴婢自會去回了夫人,月銀的事奴婢自會與夫人清楚,月主放心便是。”
铎月娘輕嘆一口氣,明白沒必要在争辯什麽,便道:“算了,我不為難你,借了就不用還回來了,人你帶走,月例銀什麽的別來找我,我浪穹雖可也是個八诏之一,我铎月娘也不是面粉團,可以任人捏扁搓圓。”
劉麽麽靜靜的站着,沒敢接話,眼見铎月娘和緩了下來,不再為難,尋思着把張氏搬了出來,铎月娘便不再為難,心底對張氏肯定有着顧忌,如此她的目的算是達成,對張氏也有了交代。這才道:“如此奴婢告退,夫人那邊還等着奴婢回話呢。”随即一招手,“你們跟我走。”當先便領頭往院外走去。
一大堆婢女掩飾不住臉上的歡喜之色,顧不上給铎月娘行禮,便急急的跟着往外走,生怕落後一步,就得不了彩凰那邊的好處。只有翠靜靜的站在一旁,劉麼麽見她不動,不由呵斥了一聲,“賤婢,還不走?”
翠不為所動,對铎月娘行禮道:“奴婢翠,願留下來幫主看門守院。”
铎月娘看了她一眼,想到接下來的日,只怕還有的罪受,不想拖累了這丫頭,只得別過臉去,“你跟她們去吧,我這裏不是什麽好地。”
翠急了,急忙跪在地上,一臉懇切的道:“主留下奴婢吧,奴婢不怕吃苦。”
铎月娘還想再回絕,劉麽麽冷哼一聲,“沒眼力的東西,我們走。”着就高昂着頭雄赳赳的帶着衆人走了,似乎贏了這一回她很長臉。有一堆人簇擁着,劉麽麽又找回了底氣。走到院門口,她回頭看了铎月娘一眼,铎月娘只覺得那神情頗為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這不是她拜見家主那天,出廳堂的眼神和神氣嗎?這老東西到是學得實在。就聽劉麽麽道:“夫人彩凰孝敬的明珠金葉樹很好,浪穹門戶地方,估計沒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了,便不為難月主了。”
铎月娘對這人的捧高踩低有些無語,淡淡一笑,“自然,我沒什麽好東西可以孝敬夫人,請麼麽代我向夫人告罪,想來夫人大量,是不會與我計較的。”
劉麽麽淡淡的哼了一聲,高傲的走了,她們一走,铎月娘的院裏一下便空寂了下來。
看着綠桃和翠,以及這個冷冷清清少了人氣的院,铎月娘輕嘆一聲,道:“以後要委屈你們了。”
綠桃搖了搖頭,“姑娘在哪裏,奴婢便跟到哪裏,奴婢不委屈。”完眼神堅定的看着铎月娘。
铎月娘輕嘆一聲,“先前便問你不要跟來,就你死心眼,如今要吃苦了吧!”她雖然嘴上笑着,讓人看不透她的心思,多年的陪伴,讓綠桃聽懂了她話語裏的歉疚。
綠桃微微一笑,露出一對甜甜的酒窩,“奴婢生來就是吃苦的命,跟着姑娘這些年都快忘了奴婢的本分了,如今從頭來過,正好。只是苦了姑娘了,以後只怕姑娘動手的地方多了。”
铎月娘搖頭,手裏捧着茶杯,卻是半天沒喝一口,“只不知道今天她們的威風耍夠了沒有?隔三差五來鬧一遭,那才真真煩心。”她頓了一下,自嘲道:“她們的心都不在這裏,走了也好,省得鬧心。”
翠看着綠桃在铎月娘面前沒有半點謙卑,話随意的很,也壯了壯膽,脆生生的道:“主給奴婢賜個名字吧。”
铎月娘疑惑的看着她,翠便紅着臉,輕聲道:“奴婢不喜歡這個名字。”
“你進府以前叫什麽。”有些人就是喜歡幫別人亂給名字,殊不知名字是父母對自己女的期望,何必剝奪了別人的美好念想。
翠笑笑,露出一對漂亮的門牙,道:“奴婢賣身以前叫嫣然。”
“嫣然”铎月娘咀嚼着這個名字,道:“到是比翠好聽多了。”
她微微一笑,眼眶微紅,“是我唯一還能保留的東西了,奴婢的家鄉遭了水災,從太和城逃到了這裏,母親病了,我們沒錢,奴婢便把自己賣了。”
铎月娘心裏一驚,不想這丫頭也是個命苦的,便問她:“你還有親人嗎?”
翠搖頭苦笑,“母親不治身亡,原本還有個哥哥,也失散了。”
铎月娘只好安慰她道:“你還記得以前的事自然是最好不過,以後尋找親人也方便些。”其實以後的事誰的清楚,如今铎月娘也不過是過江的泥菩薩罷了。
她便笑了,道:“奴婢想換回原來的名字也是這個意思,我進府已經三年了,她們都叫我翠,我怕哪天把自己原來的名字忘了就找不到哥哥了。”
“當然,名字是父母對你的期許,還是用回原來的名字吧!”铎月娘道。
嫣然燦爛的一笑,“以前有個讀書人寄居在我家,恰逢我娘生下我,我阿爹便拜托他給個名字,他女嫣然一笑,最是好看,所以給了這個名字。”
“名字很不錯呢,我的名字是夫人給的,那時我家裏窮,我娘把我賣到府裏,跟了姑娘才過了幾天舒心的日,都忘記原來的名字了,呵呵。”綠桃有些羨慕的道,估計是想到了自己的親人,申請不由多了幾分落寞。
看着空落落的院,铎月娘不由慶幸院不大,不然二十多個人做的事,壓這倆個丫頭上,也夠她們勞累的。這院原本十來個伺候的也夠了,只是張氏為了打壓铎月娘,故意多安排了一些人手,只等她見了人,再要走,給她一個心裏上的下馬威,這也是張氏的手段之一。可惜她還是算錯了。铎月娘自都喜歡親力親為,只除了那頭疼的女紅學了個亂七八糟,對綠桃多有倚仗,別的都難不倒她。
铎月娘臘月二十出嫁,到了蒙舍已經是臘月二十六,新年也近了,張氏借着過新年的機會,直接不提她回門的事,這裏有三朝回門的習俗的,蒙舍诏的先祖細奴邏娶三公主也曾經陪着她三朝回門,才有了後來繞山林的習俗,就是為了迎公主送姑爺的。如今他們家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被她随意一個借口便把铎月娘打發了。如今要過年不提也罷,還無故被禁了的足,讓铎月娘出不了院,只嘆她初來乍到,只能把一個“忍”字貫徹到底。
離除夕夜,也不過兩三天了。合家要吃團圓飯,張氏破例允铎月娘出席。還派劉麼麽送了衣服過來。是一身紅色的胡裙,大大的翻折領。作為新人,铎月娘裝扮的喜氣些并沒什麽,可這身胡裙卻是磨得她沒了脾氣。綠桃郁悶的道:“姑娘穿紅色到是喜氣,不過奴婢覺得姑娘穿紫色的好看,顯得貴氣。”
铎月娘想了一下道:“你先前給我做的那條襦裙嗎?我也是頂喜歡的,不過現下我能做的也不過就是低調二字而已。”
“可是,這衣服……”綠桃欲言又止,為難的看着铎月娘。
铎月娘笑笑,“樣式難看了,是吧?”
綠桃點點頭,“何止難看,簡直就是太難看了。”
铎月娘對着銅鏡照了又照,何止樣式老舊,簡直就是太難看了,虧得張氏還有心情在衣服上為難她。整件衣服她穿上除了別扭還是別扭,胡裙是吧,大大的翻折領很難看好不好,腰的束帶直接就是沒有。裙擺太,簡直就是一塊長方形的布料,直接縫上了袖,訂上了扣,難看到了極致。铎月娘忍不住皺眉無奈的道:“紅色不俗,就是樣式不怎麽好,桃幫我改改吧。”
綠桃笑道:“姑娘不,奴婢也是這樣想的,只是不知道怎麽改,姑娘主意多,你,我改。”
铎月娘在身上比劃着,二十一世界最不缺的就是漂亮衣服,她最喜歡的就是那開叉的旗袍。便道:“把領改,改成立領,訂上盤扣。在領上鑲上絨毛,袖也不要了,還是用絨毛裹邊。”着還比劃了一下,綠桃很快就會意了。又看了看腰身,想着改太多也來不及,便道:“腰這裏收一下,收高一些。下邊開個叉,還是裹上絨毛。上面的花是玫瑰,不如把扣做成葉片的形狀。”随即嘆了口氣道:“可惜裙長了一些,裁掉吧,做成外套穿便可,我裏邊穿條襯裙,倒也過得去,如果有高跟鞋搭配就好了。”
嫣然一直在旁邊看着,丫頭才跟了铎月娘,摸不透铎月娘的脾氣也不多話,這時好奇的插嘴問道:“主,什麽叫高跟鞋?”
铎月娘對這個丫頭也多有偏愛,一時來了興趣,從炭簍裏拿了一塊炭在地上簡單的畫了一雙高跟鞋。嫣然瞪大了眼睛,道:“這樣能走嗎?”然後又歪着頭道:“看着很好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