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的嘲笑和公司下屬的異樣眼光讓郝瀚心裏像貓抓,讓他暴跳如雷的不是他又傳出的花邊新聞,而是緋聞的對象竟然是顧小草?!那個相貌平平,土裏土氣的小草。
面前堆放着等待他處理的文件,但是郝瀚卻無心工作。
郝瀚一雙長眸兇神惡煞地盯着顧小草。還是一如既往的打扮,破球鞋、舊得發白的襯衫和牛仔褲,土得掉渣,越看越礙眼。
顧小草膽戰心驚:難道老板已經想起他扒在自己肩膀上痛哭流涕的事情了?
顧小草感覺背後一陣陣的冷風嗖嗖地吹,她連頭也不敢擡,将整個腦袋埋在自己辦公桌的小格套裏,小手不知所措地在一份廣告策劃書上摳啊摳——終于摳出一個小洞。
她低着頭,目光瞥見一雙锃亮的大皮鞋正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最後停留在自己的腳邊,完了!老板終于要發威了!
郝瀚長眸微眯,目光落在顧小草的腳上,沉吟片刻,說道:“我三年給你漲了八次工資,你是不是覺得還不夠?!”
顧小草像通了電死似的倏地站起來,慌忙地擺着手說道:“不覺得、不覺得!我對自己的工資相當滿意,非常滿意!滿意得五體投地!”
郝瀚擡眸,對上她的眼睛,皺着眉頭又道:“那你家裏是不是很窮,窮的揭不開鍋?”
小草一愣,老板這是什麽意思?
“那你是欠了高利貸?”郝瀚劍眉上挑,滿臉的不解。
“沒有!沒有!真的沒有……”顧小草急忙否認。
郝瀚長嘆一口氣,修長的手指撫着額頭,恨鐵不成鋼地說道:“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麽這一雙球鞋一穿就是三年?!”
顧小草看了一眼腳上的已經發舊的球鞋,擡起頭來,露出讨好的微笑,說道:“老板,不是三年!”
“恩?!”
“是五年……”
“天啊?!”郝瀚一聲低吼,然後猛拍自己的腦門。
這個顧小草絕對有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
郝瀚氣結至極,壓住一把掐死她的沖動,原地打了兩圈的轉轉,伏在桌邊,平息滿腔怒氣,然後指着顧小草的腳,恨恨地說道:“如果……讓你選擇,工作和這雙球鞋,你選擇哪個?”
顧小草:“啊……”
她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小手一個勁地拉扯着她慘白的襯衫,憂心忡忡地看着今日行為有些古怪的大老板。
郝瀚恨不得扒開她的腦袋,看看裏面都裝了些什麽,這麽強烈的對比,一份高薪的白領工作,一雙舊得不能再舊的的破球鞋,還用考慮嗎?還需要考慮嗎?他陰着臉,淩冽的目光刺向顧小草的眼睛。
“……當然……當然是工作!”顧小草諾諾地說道,可是老板今天怎麽這樣莫名其妙,和她的球鞋較什麽勁呢?
“那好,明天把這雙鞋給我丢掉!”
顧小草:“……”
“還有……”
郝瀚目光從顧小草的頭頂到腳底掃描了一遍,說道:“這件衣服、這件牛仔褲,還有你的水杯子,手機,這些年齡超過一歲的東西,以後都不要出現在我眼前!”
郝瀚轉身,大步流星地向門口走去。
顧小草看着他的背影,莫名其妙地搔頭。
手剛碰到把手,郝瀚突然一個轉身,又道:“對了,還有你那只鋼筆……”
“老板……”顧小草內牛滿面,心碎了一地。
如果你認為郝瀚的幾句話就能将顧小草從她那腐屍般腐朽的生活中走出來,那麽你就太天真了。
第二天,從不遲到早退的顧小草遲遲不來上班,郝瀚一驚,難道是昨天的一番打擊她就受不了,就不打算來了?!轉念一想,以顧小草對這份工作的熱衷以及對他這個老板的崇拜程度,這種無故缺勤的幾率幾乎為零。
所以,郝瀚疑惑地把電話打了過去:“顧小草,你為什麽不來上班?”
半響,那邊傳來顧小草十分委屈的聲音:“老板,我找不到年齡小于一歲的衣服和鞋子……”
郝瀚一頭撞在辦公桌上,他直接崩潰了。
他在心裏哀號:郝瀚啊郝瀚,你這麽一個相貌堂堂,英俊潇灑,風流倜傥,氣宇不凡,玉樹臨風,博學多才,出類拔萃的大老板,這麽會有這樣一個如出土的文物般俗不可耐,而且還呆若木瓜的助理呢?
如果郝瀚知道三年後的今天要飽受這樣的折磨,就算顧小草倒發工資給他,他當初也會堅決地把她拒之門外。
正在郝瀚懊悔地想撞牆的時刻,辦公室的門口擠進來一個人。
“哦!練鐵頭功哪?!”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郝瀚擡頭,看到來人一臉欠揍的表情後,他冷着臉說:“你什麽時候能學會敲門!”
沈墨星哈哈一笑,幾步走了進來,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說道:“我每次都在心裏敲門,只能怪你不能和我心有靈犀!”
郝瀚給了他一記白眼。起身走向辦公室小冰箱,拿出一罐飲料,随手撇給他,說道:“你不忙着去泡妞,跑我這裏做什麽?”
沈墨星靈巧地接住抛來之物,毫不客氣地啓開蓋子,就是一大口。
沈墨星砸吧砸吧嘴,然後說道:“最近我正在養精蓄銳,倒是你,你怎麽最近也這麽宅,不出來消遣了?”
“公司的事情多,我可沒有你那麽有福氣!”
“你有個那麽強悍的老爹,是你自己不要嘛!”沈墨星口無遮攔地說道。
郝瀚眼睛一瞪,牙一呲,他最忌諱別人提起他那複雜如電視劇般的家庭關系,讓他很反感。
沈墨星呲鼻一笑,趕緊安撫地說道:“好好好!不提!不提!”
他瞥向門口右側空空的助理辦公桌,問道:“你的奇葩小助理怎麽不見了?”
郝瀚也看向那空空的桌子,淡淡地說道:“回家,閉門思過去了……”
沈墨星疑惑地看向郝瀚,沒有再繼續追問。
沈墨星起身,一臉嚴肅地走到郝瀚跟前,從口袋拿出一個信封,遞給他,說道:“我今天是給歐陽伊莉當郵差,給你!”
郝瀚臉色微變,接過薄薄的信封,眼神變得暗淡,說道:“她自己怎麽不來?”
“她倒是想來,可是你這麽臭的臉,還不得給她熏跑了!”
郝瀚拿出一張信紙,上面的娟秀的小字寫滿了一篇, 他細細閱讀……
“我就不明白了,你們明明平彼此都惦記着,為嘛就都這麽扭着!”沈墨星偷瞄着郝瀚的臉色。
閱讀完後,郝瀚冷冷地将信紙揉成一團,随手丢進了垃圾桶,他嘴角浮出一抹諷笑……
他在等着她,三年來,他一直在等,等着有一天她後悔自己當初的選擇,哭着回來求自己……
就是今天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