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上,紅冰晚了起床,睜開眼睛後,忽然想起什麽,拉開窗簾,見鴻遠果然在下面等着。
匆匆地揮了揮手,洗漱、換衣。
上了車,才不好意思道:“晚了起床,你為什麽不打給我?”
鴻遠微微笑:“反正我也不趕時間。”
紅冰左右看:“這車的玻璃顏色倒很深。”
“防曬。”
紅冰心下了然,卻不願講穿。
鴻遠換一部普通的車,又貼了顏色極深的玻璃防曬膜,無非是為了避開狗仔隊的耳目。但他不說,必然是有原因,紅冰也不願意去問。
她原本不指望再見到鴻遠,十三年前的舊事,就像一場夢一樣,不同的是,他把她的惡夢打碎了,讓她看到了陽光。
她像海中撈到救命稻草一般,貪婪地膜拜着這陽光,只是不知道,這究竟是走出了夢魇,還是另一場夢的開始。
車子停在了一個小樓房面前。
“原來是這裏!”紅冰欣喜道,打開車門,奔跑到圍欄外。
“你還記得?”鴻遠脫掉外套,挂到手上,另一只手去開門,邊笑道。
“怎麽不記得?”其實上,紅冰來過幾次,每次都見庭院深鎖,似乎許久沒人打理的樣子。“這裏變了,我也不知道你是否還在?是否已經轉手給別人了。”
其實這裏原本是一戶漁民家,被鴻遠租了,自那天救了紅冰之後,鴻遠就記着這裏,後來靠着零花錢,加上打工賺的,把這地方盤下來,再後來,有多一些的錢,就建了一個小樓房,把前面的位置,把變成小前院,圍上圍欄。這是他背着家裏人買下來的,幸而早年房價也不高,地方也較偏,沒什麽人進出。
他倒不想和紅冰講那麽多後面的故事,只是喚她進去看。這也很神奇,這地方買下十幾年,從來只是他自己一個人的避風港,倒沒帶過別人來,好像一直在等一個合适的人,而終于等到的感覺。
“進去看看。”他只是說。
“這麽多灰塵,你是多久不來?”
鴻遠當然是很久沒來了。
一是這地方也較偏,二是家裏事也多。自打買了房子之後,不說常來,一個月倒也會來個一次兩次,時間漸漸過去,父親公司的規模愈大,家裏的房子越換越大,他倒沒生過要把這小樓房賣了,或建大建豪的想法。
最近公司忙一個棘手的大項目,他極忙,連睡覺的時間也欠奉,想起來,也有快半年沒來了。用手一抹,确實灰塵一層,房子沒人住,當然生塵。他不由得擡頭去看紅冰,見她映着紅日,仿佛回到當年學生時期一般。
紅冰回頭,笑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叫我探險來了。”
鴻遠倒也沒料到,只好把燒烤的物品食物,放在一邊。
紅冰已經在找抹布和掃帚,見那掃帚也是破舊。
“抹布在哪?”
鴻遠在陽臺一陣亂找,撿出一條又破又髒的抹布。
“這個我不要。”紅冰嫌棄道,兩人大笑。
她把掃帚交給鴻遠:“從裏頭往外掃。”
原來她剛才翻箱倒櫃時,找到幾條舊毛巾。
兩人分頭做起來,倒像是認識許久的老熟人一般,不需要額外的言語,便能默契分工。
紅冰擦完桌子椅子,瞅了鴻遠一眼,見他居然真的會幹,頓時稱奇:“你居然會做家務?”
“這有什麽奇怪的,我小時候家貧,什麽活都得幹的了。每次來這裏,都是我自己打掃的。”說話的時候,鴻遠看了一眼已經進了廚房的紅冰,不由得有種錯覺,好像自己一直在等什麽東西,終于等到了一般,如果彼時有人問他,他一定說,他很願意這樣生活下去。
房子久未打掃,及得打掃完畢,已經是下午一點多,紅冰洗完手,不見鴻遠,便走出門來,見鴻遠已在戶外搭了個便易燒烤爐,在燒烤了。
聽見紅冰走近的聲音,頭也不回,順手遞了個烤雞翅。“試試!估計熟了。”
紅冰坐下來吃:“熟了,還不錯。”她順手幫忙。
“錯了錯了!”鴻遠道:“不能翻面,單烤一面,又鎖住汁水,又入味,還不會烤焦。”
紅冰于燒烤上并無研究,聽他這樣介紹,倒覺有趣。
回到宿舍,已是夜深。
“明天有空嗎?”
“什麽事?”
“我那房子年久失修,又在海邊,一直想找人整修,但又沒時間,你經常辦活動,認識人多,是否能幫忙?”
“這個當然沒問題,只是不知道你想裝修成什麽風格?”
“我倒沒什麽特別喜好,你推薦一二吧。”
“既這麽說,我就找幾家供應商,出幾個方案給你看看。預算方面怎麽說?”
鴻遠掏出一張卡:“我沒什麽概念,這是我全部積蓄,你看着辦。”
紅冰失笑:“哪有人這樣的?你把卡給我,我轉頭跑路了,你找誰哭去?”
“那我只好全世界通輯你了。”
紅冰搖頭:“這麽着吧,我先出方案,你看看再說。”
鴻遠道:“真是羅索,我難道還怕你跑了。你先拿了,我恐怕還要麻煩你帶人看房,我明天要出差,悉尼和溫哥華兩頭跑,你幫我忙,人工費,我可不跟你算了,你也不要和我算什麽客氣不客氣的。”他非把鑰匙和卡都塞給紅冰。
兩人說笑,紅冰下了車,回到房間,拉到窗簾,見鴻遠仍在下面,仰望着自己的窗戶。她作手勢,讓他離開。
鴻運方才點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