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玖，今天來家吃飯？你母親……”孟建賢頓了頓，電話那頭只有電流的聲音，沒有幾秒，他又繼續說道，“雪姨和孟言，回他們娘家了。”
“好！”
孟玖與祝文月一起到孟家的時候，聞見一陣人間煙火的味道。
孟玖差點紅了眼圈，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聞見過這種味道了。
小時候幸福麽，幸福。
那時候父親只聽母親的，母親做飯不好吃，就由父親掌勺，後來一切都變了。
她成為明星後，父母就變得聚少離多，家中的人情味與煙火味也随之越來越少。
“阿玖回來了，快，嘗嘗老爸做的松鼠桂魚，你以前可是最喜歡的了。”一條淋澆着番茄醬汁的桂魚擺放在桌上，顯得孤零零的。
醬汁的顏色格外好看，就如同晶瑩剔透的寶石一般。
孟玖知道，這是孟建賢的獨家秘方，他的番茄醬汁是真正的純天然番茄熬制的，色香味俱全。
“哎喲，還有朋友來啊，那不知道今天的菜夠不夠啊。”孟建賢從廚房走出來，帶着圍裙，一副良家婦男的模樣。
管家跟在後頭出來，兩個中年人也對視一眼，紛紛笑了起來，孟建賢又繼續說道，“我就說叫你女兒也一起過來的，多個人多點熱鬧啊。”
“女兒在家裏陪我老婆就行啦。”管家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孟建賢也不多說，轉身洗了洗手，端着一盤水果走出廚房，“姑爺沒來麽？”
想到那姑爺，孟建賢就想嘲笑自己，自己也活了一把年紀了，卻沒想到氣場都壓不過一個毛頭小子。
孟玖點點頭，“他有點事情。”
本來孟玖過來是想開門見山詢問自己母親的事情的，卻沒想到孟建賢如此熱情。
現在她反而不好意思去說一些傷人的話語了，盤中的西瓜切成了小塊，是孟玖的最愛。
孟建賢點點頭，将魚推倒孟玖的面前，“你們一塊吃吧，我再進去燒點菜。”
“叔，還有魚麽，我也想吃一條。”
……
祝文月眼巴巴地看着孟玖面前的魚，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她覺得她再忍下去，大概得流口水了。
“你和阿玖一起吃，不夠叔再去燒一條豆腐炖鲫魚。”
“不夠不夠，我怕我吃不過瘾，忍不住。”祝文月趕緊擺擺手，如果只能塞牙縫，她寧願不吃。
若是做貓兒的時候半條魚還是夠的，如今在學着做人，這半條魚對她來說實在不夠。
這話說得雖然不客氣，卻也親昵，孟建賢倒沒覺得什麽，他趕緊咧嘴笑了起來，“好，先給你們兩個做魚吃。”
孟建賢進了廚房後，孟玖将魚推給了祝文月，“想吃就先吃吧，孟……我爹做的魚還算好吃。”
“阿玖，我發現孟建賢是不是改性了，中邪了？”
孟玖搖搖頭，以前家裏只是工人家庭的時候，爹也是這樣的，那時候他清秀俊朗，沒有油膩的啤酒肚，也沒有十八彎的腸子與心計。
“很久，久到我忘記以前，他就是這樣的，他的笑容很明朗，他做的菜很好吃，他養的花草，也很鮮豔。”
那時候還沒有孟家宅院，有的只是外婆的一間屋子。
擠着四個人，孟玖，孟母，孟建賢與外婆。
那小屋子的外面是一圈宅院圍繞着，孟建賢不知從哪裏抓回了一只小狼狗就養在那個院子裏。
那裏還有孟建賢精心打理的花草，狗窩永遠是幹淨的，狗盆與碗一般，吃完飯孟建賢也會幫它清洗幹淨。
一切都很好，可是那時候她太小，記得不清楚，偶爾只能在母親的口中聽說一些事情。
後來她懵懂地問李子木，“媽媽，為什麽爸爸不和我親了呢？”
李子木說，“因為爸爸長大了，媽媽長大了，阿玖，也長大了啊。”
長大的代價就是這些，人的記憶不如想象的那般持久，但是心髒的疼痛，可以感知很久。
桌上的菜一點點上來，孟建賢沒有食言，乳白色的鲫魚豆腐湯看起來鮮美極了。
這個菜，她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外婆教孟建賢做的，那時候外婆還嫌棄了好久呢。
青菜炒香菇，糯米甜湯，糖醋排條，都是孟玖的最愛。
孟玖看着這些，幾乎要紅了眼眶，她第一次覺得，如果沒有孟言和施雪雲該多好。
“今天的菜，都很好吃。”孟玖舀了一碗魚湯遞給祝文月。
孟建賢聽後笑了笑，這樣的父愛孟玖從來不敢妄想的，如今孟建賢這般，不管真心還是假意，她都受了。
“爸，我想問下，你知道我媽的下落麽？”孟玖說着，又立即低垂下了眼眸，不敢去看孟建賢。
倒不是她矯情，而是她實在不敢聽不好的答案，但問都問了，耳朵又關不上的。
孟建賢靜默了一陣，只聽見勺子撞擊瓷碗的聲音，這一刻，孟玖只覺得她的心髒快要蹦出來了。
“你媽媽，我知道的，你外婆，我也知道，只是……”孟建賢停頓了下，轉而他又繼續說道，“下午，帶你去看看吧？”
孟玖沒想到速度竟然那麽快，只是孟建賢那句只是，又是什麽意思呢。
胡亂地吃光碗具中的甜湯，“我吃好了，你們慢慢吃。”
她現在哪裏還有心思去吃飯那，只怕是人在這裏，心早已經飛到了遠方。
孟建賢看了眼管家，兩人只是笑笑，再回眸，那滿眼都是寵溺，看得祝文月眼圈都紅了。
雖然許多年了，可她也想念她的家人。
只是，這些家人的溫暖，她此生已經感受不到了。
淳錦城療養院，這家療養院所謂輝煌，孟玖亦步亦趨地跟在孟建賢的身後。
“我是在三個月前找到你外婆的，那時候她在收留所，被人送進去的。”孟建賢踏進療養院的第一刻，在開始講述他的經歷。
“那時候你的外婆頭發亂七八糟，衣服也是破破爛爛，春天沒有夏季那麽炎熱，你外婆就這樣單薄地挂着一身衣裳，簡直就是難看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