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錢拽了拽身上繁雜的衣服,又被眼前白衣人喝住。
錢錢看着白顏的絕色容貌,不再保有一絲希望。
一年前,錢錢偶然掉落這個世界,變成這倌館一個不起眼的下人,身體明明是自己的,身份卻已經不同,也有了這個世界從小到大的記憶。
那些記憶,像印記般刻在錢錢的骨頭裏。
彼時白顏尚未開始賣身,更給了他許多的關愛,讓他在前一世受傷的心再次被溫暖。
日久生情,直到今日,白顏被觊觎已久的王爺點名侍寝時,錢錢才明白自己的用途。
待休息時,錢錢像倌館裏其他幾位頭牌的替身一般,作為白顏的替身,陪王爺睡覺。
錢錢不想跟一個陌生人發生關系,但如果違背白顏的話,他面臨的将是一天起碼接上五個客人的生活,只是在殘酷和更殘酷中選擇一個好一點的罷了。
錢錢被安排躲在床簾後,寬大的窗簾正好遮擋住了錢錢本來就顯得瘦弱的身軀。
白顏和王爺喝了不少酒,聽倌館裏的人說,白顏本是前宰相小公子,與王爺相識已久,如果不是前宰相被下獄,或許王爺與白顏早就在一起。
如今物非人非,錢錢也不懂他們之間到底有何深仇大恨,非得如此。
燈被熄滅,王爺被白顏扶到床上的時候,錢錢替了上去。
王爺抱着錢錢,嘴裏卻說着酒話:“顏兒,你是不是原諒我了。”
錢錢僵硬着身體不能動彈,錢錢不明白白顏有多大的心結才把昔日的戀人推到別人床上,他更沒有辦法忽略心中被喜歡的人推到別人床上的痛。
而王爺和錢錢同時心中所系之人卻早已離開這個房間。
王爺可能喝醉了酒,心中有些感慨,話難得多了些:“如果當初不是我,你父親也不一定會入牢,但我不後悔,唯一擔心的不過是你。卻沒想到你連忙都不願讓我幫,流落到這種地方。”
錢錢沒有說話。
王爺繼續說道:“罷,你說我逼你也好,有我名號在這挂着,也不會有其他人來觊觎你,只要你願意只我一人,你無論什麽要求我都會答應。”
王爺将錢錢抱在懷中,手在錢錢的後背撫摸着。
錢錢突然想起白顏的話,他們雖然認識這麽久,卻從來沒有上過床,大部分原因是白顏和王爺都不能接受在下。
一直以來,兩個人說是情人,在別人看來或許更像朋友。
王爺親吻着錢錢頸側,竟覺細滑異常,以前看白顏皮膚倒沒這麽好。
“顏兒的身子倒是比女子還要細膩。”王爺稱贊道。
錢錢相信,如果這裏的人真是白顏,聽到這話,一巴掌鐵定扇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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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錢被王爺帶走了。
王爺尚未娶親,亦無妻妾,想來本是為白顏準備的。
王爺熟門熟路地上了錢錢的時候,錢錢才知道,王爺原來早已明了。
半月後,白顏被接進王府。
白日裏,王爺下朝回來後,與白顏下棋飲酒作詩撫琴,夜晚,王爺卻依舊宿在錢錢那裏。
而王爺上朝時,白顏和錢錢呆在一起。
第一次王爺發現錢錢身上白顏留下的痕跡時,并未說話,錢錢也從略微的慌張到坦然。
有時,他們兩人甚至會同時抱錢錢。
如果不是後來的事,錢錢甚至以為,他們不甘于人下不願承認的愛情會一直通過錢錢這個媒介繼續下去。
清晨的時候,白顏在錢錢身邊的又哭又笑:“他們全死了。”
傍晚,王爺告訴錢錢,白顏家被發配的親人在半路遇到山體崩塌,全部遇害,無一幸存。
王爺難過道:“他是不是永遠不會原諒我?”
夜半的時候,王爺已經醉得一塌糊塗。
抱着錢錢一直喊着白顏的名字,錢錢依舊心痛,卻不知是為了誰。
煙霧從門縫裏漏了進來,火光很快大了起來。
錢錢把王爺背了起來,站在門口。
門外,有白顏,還有錢錢繼承的那部分記憶裏面的人。
白顏在火光裏看着他:“放開他,你出來。”
錢錢搖頭。
白顏笑得凄涼:“你愛上他了?”
錢錢搖搖頭:“你親人的事不是他的錯,當初向皇上遞折子的是王爺,向皇上遞證據的,甚至說捏造證據的,是皇上身邊的寵臣。”
錢錢看向另一邊,嘴裏吐出三個字:“錢亦峰。”
“那個寵臣為了功名利祿,當了皇帝的男寵,抛棄了結發妻子,卻不想,他有個流落在外的兒子。”
錢錢看着錢亦峰依舊俊美冷漠的臉龐:“我娘帶我來看過一次你,她說,她不怪你,如果有來世,還想跟你一起在錢家村的小溪裏摸蝦,想坐着你牽着的牛兒踏遍後石坡……”
“爹。”錢錢跪下來,向着有些動容的錢亦峰磕了頭:“求你放過他們。”
錢亦峰走上前:“你娘呢?”
錢錢看了他一眼,高興地笑了:“你答應了。”
說着站起身來,退後了幾步,正好屋頂的架子倒了下來,擋在他們中間,錢錢道:“我要去陪她了。”
白顏想要沖進來,卻被身邊的下人拽住,白顏大喊:“你不愛我了嗎?”
錢錢停下腳步,搖頭:“你愛的是他,他愛的,也是你。”
倒下來的架子正好橫在門外,錢錢在白顏眼前,關上了門。
此時,錢錢卻突然從口中吐出黑血來。
皇帝早就知道了錢亦峰有這麽一個兒子,毒在火災開始前就下了,火災,也不過是為了雙重保險。
從一開始,或許就沒人要王爺的命。
他即使出去,已經無藥可救,何必留着母親一個人再受一次這大火之災。
上一次,他沒有陪伴母親身邊,看着她被烈焰吞噬卻無能為力,這一次,他同樣無能為力。
黑暗漸漸襲來,錢錢終于,停止了呼吸。
大火終于被熄滅,王爺在天方露出魚肚白時醒來。
白顏臉色蒼白,發絲淩亂地坐在一邊的泥地上,仿若失了魂魄。
王爺轉頭道:“錢錢呢?”
白顏擡頭看着王爺:“你愛上他了嗎?”
王爺被白顏的疑問弄得愣住,白顏卻徑自說:“我愛上他了。”
王爺轉過頭看着成為灰燼的別院,心裏出現不詳的預感:“錢錢去哪了?”
“他,死,了。”白顏說。
王爺腦袋一陣空白:“什麽。”
白顏哭喊:“他死了!”
王爺緩緩站起身,向灰燼踉跄地走去,喃喃道:“怎麽可能呢?”
半月後,皇宮裏,錢亦峰按住了皇帝的身體,陰狠道:“你當初說過不會為難阿楠她們的!”
皇帝看着他:“難道我讓她來帶走你?”
錢亦峰憤然:“你有子有女,後宮諸多嫔妃,為何不能放過我?”
皇帝氣道:“可朕所愛之人獨你一人。”
錢亦峰松開皇帝,轉過身:“我這一生,只愛阿楠一人。”
“你!”皇帝氣道:“你就不怕我……”
“陛下!”錢亦峰打斷他:“我已無妻無子。”
錢亦峰轉過頭,黑色的血從唇角出來:“我中了和錢錢一樣的毒……阿楠和錢錢一樣被焚于烈火……死後我們一家人還可以在一起的。”
皇宮裏傳出一陣怒吼:“朕不準!”
天空下起了雪。
白顏看了看窗外,無神地發着呆。
王爺走向皇宮,留下一個一個腳印,身後,是足以颠覆國家的兵馬。
(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