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吃的差不多了裴朗還沒下班,周窈幹脆給他打包了一份。
程野有事兒先走了,周窈一個人回彷徨無地。這會兒快下班了,她給裴朗發了條消息,沒進去。
剛剛那幾個小孩正好往外走,幾個人似乎喝的有點飄了,跌跌撞撞往和她相反的方向拐,周窈還能聽見他們吼了幾嗓子什麽樂隊、搖滾的。
年輕、懶散,又暗藏理想。
“姐!”
裴朗的聲音傳來,不難聽出幾分下班之後的輕松和惬意。
周窈轉頭,手指勾着塑料袋、笑:“裴小朗,來領你的宵夜咯。”
裴朗笑起來,嘴邊漾着兩個淺淺梨渦:“謝謝姐,可惜清清吃這個不好消化,他其實可喜歡了。”
“清清又不愛吃宵夜,還是留給你自己吧。”周窈跟老大爺打了招呼,一把勾住裴朗脖子,“今
晚能有幸乘坐裴小朗的皇家坐騎回家嗎?”
裴朗骨架纖細,身高也沒比周窈高多少。被一把勾住脖子,他往後縮了縮,聞言垂眸笑道:“能搭載周窈女士,是我的榮幸。”
說是皇家坐騎,其實就是裴朗上個月剛入手的一輛電瓶車。
之前他們倆下了晚班都是刷小黃車回去,租房的那塊兒沒有停放區域,還得繞一段路把車停好走着回去,麻煩得很。
有了車之後就不一樣了,來去自如生活水平那叫一個直線上升,周窈幸福的就差沒管電瓶車叫爸爸。
唯一的缺點就是他們住的地方治安太差、魚龍混雜的,裴朗為了防被偷,愣是買了五個鎖,每天晚上還得挨個兒上。
安城的夏天太熱,大街上走着就能悶出一身汗。半夜溫度才總算降下來,電瓶車靈活的穿行在城市街道間,風像擁抱一樣奔你而來,一下子竄進衣袖裏、難得涼爽。
周窈頭發被吹得往後跑,整個脖子都是舒服的涼風,只聽前頭裴朗說話,聲音順着風傳過來:“姐,你是南川大學畢業的呀?怎麽沒聽你提過?”
周窈臉上沒什麽表情,淡道:“我辍學了,沒拿到畢業證。”
裴朗一怔,好半晌才繼續開口:“好可惜啊,要是能讀到畢業肯定能輕輕松松找到一份好工作吧。”
“怪不得我感覺姐你身上的氣質跟我們不一樣,原來是名牌大學的高材生。”這麽說着他又彎起唇角,“不過姐你這樣的人到哪裏都會發光的,我相信你!”
裴朗有意安慰,卻聽周窈只笑了一聲,沒再說話。
她情緒不太好。
可裴朗還沒想到要再說點什麽的時候,周窈似乎已經從剛才的情境中跳了出來。
風吹了半晌,裴朗聽見後邊兒微沙的女聲突然開口:“裴小朗,你得幫我個忙。”
“什麽忙?”見周窈語氣如常,他松下一口氣來、笑道,“姐你只管說就行啊。”
“……你明天幫我去跟程野要個微信。”
她剛剛竟然錯過了絕佳機會,
真是呆子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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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兩點,seventeen club。
齊家那位花花大少的标志性地盤,設計和裝修按他性子一概參照藝術品标準來做,開業之初轟動安城。
一樓DJ大秀結束的餘熱還沒過去,整個場子都是喧嚣鬧騰的。順着大理石樓梯往上走,二樓包間一個個錯落有致的分布開來,比起舞池嘈雜,隔音效果和私密性做的極好,能上樓的人自然也非富即貴。
包間門被侍應生推開,包裹在高定西裝下的颀長身影踏入,門外的浮華光芒傾瀉而下。
簇擁在人群中央的齊之淮應聲轉頭。
見到來人,勾起三分輕笑:“江大公子還真是姍姍來遲,專門給您擺的場子,結果正主兒倒是快遲到了兩個小時。”
程野斜睨他一眼,語氣慵懶:“來就算給你面子了。”
“不是說段臨淵也在,人呢?”
“外邊兒接電話吧。”
齊之淮讓開一個空位,程野正要落座,卻見着個不速之客、微微皺眉:“她怎麽也在?”
林晚晚剛剛看見程野進來就按捺不住自己的喜悅之情了,沒想到他竟然注意到了自己。
林晚晚忙彎了唇角,柔柔開口:“程也哥哥。”
這位她傾慕已久的江家少爺雖矜貴如玉,可素來性子冷淡,回江家許多年也沒見晚宴上哪家名媛入得了他的眼。
圈子裏傳的厲害,說他心裏頭裝着位忘不掉的白月光。
林晚晚才不信這些,再忘不掉那都是過去了,更何況程野在外頭那幾年喜歡的姑娘,家境品相和能力手腕,有哪一樣能比得過如今他身邊的人?
不過畢竟是白月光嘛,林晚晚估摸着他喜歡的那一款,肯定嬌俏可人、清純幹淨。
這不就正好是她林晚晚本人嗎?
林晚晚嘴邊笑意淺淺,端的是一派端莊名媛風範。
程野沒說話,倒是他身邊的齊之淮輕佻一笑,伸手遞過去一支煙,桃花眼暗藏幾分戲谑:“我今晚剛從林叔叔那過來,她聽說能見到你,可不就……”
程野點了煙的手一頓,看了眼林晚晚:“這種場子下次就別跟來了,讓司機送你回去。”他起身,“烏煙瘴氣的,我回來之前把這裏清一清。”
一句話意味不明,也不知道是說包間裏那幾個眼巴巴想貼上去的模特還是別有所指。
林晚晚一時之間有點兒尴尬,還沒來得及重新揚起笑意,程野就已經走出了包間。
齊之淮的聲音卻是在後頭涼飕飕的響起:“林大小姐,人情我可就只能賣到這兒咯。”
林晚晚皺了眉,站起來就要走。
只聽那人又道:“你程也哥哥說的對啊,這種場子我們可從來不帶哪家姑娘。他這算是為你考慮了,要是流言傳出去了……不光是你,林叔叔臉上也挂不住不是?”
為她考慮……
林晚晚話聽了一半,心思全在這四個字上了,她垂眸,指尖捏了捏珍珠點綴的白色手包,臉上表情一下子由憂轉喜。
程野在露臺見到了段臨淵,仍舊一副金邊眼鏡,雙排扣西裝穿的板正。段家家風好,教出來的孩子無一不是溫文儒雅,堪稱一派世家貴公子的典範。
也虧得他性子溫和,才能和程野成為朋友。
程野掐了煙,走近:“今天怎麽來了,不是一向看不慣歡場做派?”
段臨淵神色如常,眉宇間卻是無奈:“我要是不過來,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見得到我們的大忙人。”
他看向程野,嘴邊隐有笑意:“唉忙得很,天天忙着談戀愛。”
後者倒是不理他的調笑,坦然道:“我家裏那群老東西天天想着怎麽給我不痛快。我現在遂了意
給他們個大展身手的機會,正好給自己放幾天假,何樂而不為?”
段臨淵了然:“老爺子這次直接放權給你二叔,倒算是對你偏愛。”
“你把他們看得太好了。”程野嗤笑一聲,“只是那些人蠢,老爺子看不上而已。”
他所謂的二叔江祈昭借了個他不把董事會那些老人放在眼裏肆意妄為的由頭,告到老爺子面前那叫一個聲淚俱下,差點兒連程野自己都信了。
既然江祈昭想演,程野索性順勢而為,陪他演下去。
他淡道:“他一家子心癢癢尾巴怎麽也藏不住,我也就不陪他們打地鼠了,要玩兒就玩票大的。”
幹脆一網打盡。
等兩人回到包間的時候,裏邊兒已經不見了林晚晚和那些模特。
齊之淮看着程野一臉的苦不堪言:“唉江程也啊江程也,我都把手裏邊兒最喜歡的酒吧忍痛割愛給你了,今晚你就讓我獨守空房?”
程野沒說話,淡淡睨了他一眼。
齊之淮撇撇嘴:“好吧最喜歡倒是不至于。但是我都這麽夠意思了,之前我看中你手裏那塊地皮……”
“地皮?我怎麽不記得?”
齊之淮一臉震驚:“江程也你……!”
“得了。”程野打斷他,“你從林晚晚那兒拿到的應該只多不少吧,還用得着伸手跟我要?”
“……”
齊之淮自覺理虧,又賴不過程野這個過河拆橋的老手,換了話題:“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你跟我要那酒吧幹嘛?你又不好這口……”
“嘶——”他眯起眼睛,“你這段時間神神秘秘搞得像談戀愛似的,難不成跟你那位白月光有關系?”
“我是真好奇啊,讓你這麽多年守身如玉的,不了解你的還以為你真是個純情小少爺呢。”
程野聞言,靠着軟沙發懶懶掀了下眼皮:“滾。”
齊之淮嬉皮笑臉又開口:“到時候你那個白月光要是出現了,記得通報我一聲啊,我一定第一時間跑去觀摩觀摩,看看究竟什麽樣的才降得住你這尊大佛。”
“我猜測一定不是清純卦的,反正像林晚晚那樣的一看就壓不住你,我覺得你得找個性子夠狠的,越禍國妖姬那卦越好……”
程野微微眯起眼,腦海裏猛地冒出一個畫面來——
女人站在臺上,眼線紅唇,鎖骨比什麽都漂亮。
她笑一下,衆生就都淪為裙下之臣,擠破頭願意為之把珍寶獻上。
恍神間,程野聽見齊之淮興致勃勃開口:“對了,過兩天香港那邊兒有場拍賣會。”
“不然去一趟?正好讓霍家那位帶我們在蘭桂坊玩兒個盡興。”
作者有話要說: 不愧是江總,一場結束還有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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